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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语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和香
燃墨只得道:“娘娘要奴婢说什么,奴婢不敢有一点儿隐瞒,只求娘娘饶奴婢一命。”
吴月华笑道:“我不过叫你来说说话儿,又不打你杀你,你这是什么话呢?怎么就扯到饶命上去了,我竟不懂,究竟是哪个主子要你的命呢?”
燃墨浑身一震,面如死灰。
吴月华问:“太子爷给我娘家的钧令上怎么写的,你从哪里知道的?”
燃墨才知道是这个话漏了馅儿,松了一口气,觉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吴月华向来是个蠢的,哪里能突然就精明起来?
便忙回道:“回娘娘的话,在东宫伺候的月牙儿是奴婢的干妹妹,前儿与她闲话的时候说与奴婢知道的,奴婢不该妄言,还求侧妃娘娘饶命。”
月牙儿就是殷勤没献好,反挨了一顿打的丫鬟。
吴月华笑起来,扬声吩咐:“来人。”
顿时进来四五个丫鬟,吴月华随口吩咐:“掌嘴!”
这声调语气确实太普通了,燃墨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个大丫头揪住头发,正正反反的掌起嘴来。
连求饶的功夫都没有。
打了十来下,吴月华才说:“停罢,打烂了就回不了话了。”
她俯身看着嘴角溢血,脸颊肿胀的燃墨:“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罢。”
燃墨实在摸不透如今这位吴侧妃,犹豫了一下,改口道:“是……是贵妃娘娘知道消息,奴婢在一边儿伺候,听到的。”
吴月华笑着摇摇头,又捡起针来:“亏得我还想救你一命呢,罢了,这可怪不得我。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自个儿出去吧,我也不留你了。”
她又转头对伺候在一边的大丫头道:“你亲自去正明宫,瞧瞧贵妃娘娘在不在呢,就说我要给娘娘请安去。”
那丫鬟便答应着去了。
燃墨确实不是个蠢的,这个时候,浑身冰凉,脸也痛的麻木了,可是就算声音模糊不清,也急急的说:“娘娘,娘娘明鉴,这……这是禧妃娘娘说的!”
吴月华居然还有点遗憾的说:“你果然挺聪明的嘛!”
大约是遗憾不能真弄死她?燃墨心中居然有个这样荒唐的念头,但又下意识的燃起希望来:“娘娘,容奴婢详禀。”
吴月华却站起来:“用不着,我都知道了,走吧。”
去哪儿?燃墨简直觉得这一出一出的她都跟不上节奏了,却见吴月华只是无视她,吩咐丫鬟:“吩咐两顶小轿,你扶着些你燃墨姐姐上轿,别叫人看见她这样儿。”
然后燃墨就叫人扶着上了轿子,两个丫鬟一边一个跟轿,她根本连掀起一角来瞄瞄看去哪里的机会都没有。
心里只是打鼓,吴月华到底要把她送去哪里?吴月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任燃墨自诩聪明,又一向觉得吴月华有点一根筋不大会转弯,可这一回,她却完全看不明白,吴月华是怎么查出来自己是谁的人的?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这又是要做什么去?为什么要叫她坐轿子,遮掩着她是为了什么?
疑问一个接一个,燃墨百思不得其解。坐在轿子里,又怕又迷茫,抓心挠肺的,怎么坐的安稳。
直到坐了大约一盏茶时分,轿子停下来,她抬头一看:正明宫!
立时吓的发抖。
吴月华终于感觉到了智商上的优越感,低声道:“不想死就听我的。”也不给她思索的余地,迈步进了正明宫。





鹂语记 125投名状(捉bug)
125
正明宫贵妃娘娘正坐在里头屋里听人回话呢,听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进来回道:“娘娘,东宫的吴侧妃来给娘娘请安了。”
卫贵妃微微皱起烟笼般的眉毛,轻声道:“她来做什么?”
那宫女名叫雨烟,也算是她的心腹了,此时脸上神情有些异样,看了看恭敬的立在跟前回话的那女官,犹豫了一下,趋前两步附在卫贵妃耳边轻轻说:“吴侧妃还带着燃墨,奴婢瞧着,燃墨好似挨了打。”
卫贵妃眉毛越发皱的厉害了,想了一回,对跟前那人说:“这事儿不急,你先出去,回头我打发人过去与你商议。”
见人走了,她还想问雨烟两句,但吴侧妃已经走了进来,在帘子外头问:“贵妃娘娘在哪里呢?我特地来给娘娘问安呢。”
卫贵妃呶呶嘴,雨烟心领神会,两步赶过去,掀开帘子笑道:“侧妃娘娘来了。贵妃娘娘请你进来坐。”
吴月华娇柔的说道:“贵妃娘娘忙着呢吗?若是有要紧事,我就不打扰了,待娘娘闲了再来一样的。”
卫贵妃端端正正的在炕沿上坐着,笑道:“瞧你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有事,侧妃娘娘来了,那也都比成小事了,快进来,也是你想的周到,总还记得来瞧瞧我。”
吴月华这才跨进门儿来,后头跟着脸上青红紫绿,五彩缤纷的燃墨,偏燃墨这个时候吓的快没命了,完全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一径发抖,后背粘湿一片。
吴月华福身请安,一脸神色自然的很,似乎身后压根没有跟着一个被自己打成猪头的卫贵妃的女官,倒是卫贵妃一眼瞧见了,沉下脸来:“我还当侧妃娘娘是来瞧我的,原来是来给我颜色瞧的?我宫里的女官,怎么得罪侧妃娘娘了,居然要烦劳侧妃娘娘替我教训她?”
打狗还看主人面呢,这吴侧妃一个招呼也不打,先就伸手把自己的人打一顿再送回来,这是打擂台呢?
真仗着太子爷的宠爱,谁也不放在眼里不成?
燃墨心里没底,一声不敢吭,只进门就跪在门槛前头,总觉得自己随时就得没命。
吴月华一点儿也怕卫贵妃沉下来的脸,笑道:“娘娘这可是错怪我了!按理说,娘娘宫里的人,那自然是与别的地方人不同的,不说别的,就是瞧着娘娘平日里疼我,我也要另眼相看不是?娘娘可不能疑我这一片心啊。”
这话说的蹊跷,卫贵妃越发一脸不自在,总觉得吴月华在当面打自己的脸,吴月华闲闲的喝了一口茶,才接着道:“也是我太实诚,想着娘娘对我那样,心里头早把娘娘当了亲姐姐待了,我进宫这一二年,冷眼瞧着,这宫里头,也就娘娘待人最为赤诚,与别的人都不同。不瞒娘娘说,我自幼儿在家里就是长姐,连亲戚家里,也是妹妹们多,竟就没个姐姐疼我,如今进了宫,见了贵妃娘娘,这样婉约大方,又这样会疼人,虽说不好常走动,可每一回见了,都觉着心里头渴慕呢!”
吴月华有周宝璐指导,怎么肉麻怎么来,这倒是吴月华的拿手好戏,只需回想一下自己那个妹子吴玉华的言语,就有的是词儿说,一套一套不带重样,只是她倒是说的出,却叫卫贵妃听的生生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摸摸手臂上突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而且一头雾水,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
先前见吴月华把燃墨打了一顿,又带到自己跟前来,自然以为是吴月华在示威呢,仗着自己是太子宠妃,不把自己个放在眼里。
她也不想想,你是太子宠妃,我还是皇上宠妃呢,总比你强一层吧?且如今还理着这后宫的事呢,跟我斗?可如今吴月华坐下来,偏又不像是打擂台,上门示威的了,她嘴里那些话,肉麻讨好的卫贵妃都有点想不到了。
不过再怎么肉麻,听起来倒的确受用啊。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这会子卫贵妃就如同燃墨一样,完全搞不懂吴月华的葫芦里到底埋的什么药了。
吴月华见卫贵妃的神情,知道她是有些懵了,才又笑道:“也是因着我把娘娘当亲姐姐般敬着,是以先前见了这奴才,一时间就控不住脾气了,忍不住出了手,唉,确实是我脾气太爆了些,后来我才想着,怎么着也不该在我那边打她,不说别的,就是叫人看见了,也是不好呀。说不准就怀了娘娘的大事!”
大事?我有什么大事?卫贵妃十分的莫名其妙,便道:“侧妃娘娘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大事,侧妃娘娘这话我竟不懂。”
吴月华一脸你我心知肚明的样子,左右看看侍立在跟前的一溜儿七八个宫女,笑道:“娘娘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是我唐突了,哈哈,我这脾气真该改改了。哎哟,娘娘这裙子是今儿才上身的吧,这是什么料子这样好看,我好歹还是江南出来的呢,竟没见过这样好的纱罗,难道是四川进上来的?”
这话题转的十分的生硬,简直有棱角能硌伤人似的,卫贵妃瞟一眼自己身上满绣缠枝莲花的纱裙,心里头越发**辣的放不下,只答了一句:“是四川送来的,叫明月纱,帝都大约确实没有,侧妃娘娘喜欢,回头我打发人送些新鲜花样的过去罢。”
回头丢了个眼色给雨烟,雨烟就招呼那些宫女都出去了。只留下了燃墨还是跪在门槛跟前,动也不敢动。
吴月华喜滋滋的笑道:“还是娘娘疼我,我就不推辞了,给娘娘谢赏。”
卫贵妃摆摆手:“这点儿小东西,不够你赏人的。倒是这奴才……”
她拉长了声音等下文儿,吴月华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自己把凳子挪的凑近了点儿,压低了声音,却又能叫燃墨也听见的音量,低声道:“我也是无意中撞破的,并不是有意要坏娘娘的事儿,这奴才虽说是禧妃娘娘身边儿的人,娘娘却留着她,定是有大用的!”
谁也没看见燃墨虽然低着头,可是眼睛一闪,心中却安定起来,果然……吴侧妃不是要她的命啊!
卫贵妃却是猛的一怔,差点儿就要拍桌而起了,这个燃墨……竟然是禧妃的人!老天,亏得自个儿这样相信她,她竟然是个钉子!
吴月华接着笑道:“我当时真是气的什么似的,娘娘向来宽厚,待奴才们也从来都是好的,且她在身边伺候,娘娘是怎么待她的?自然是比别的奴才又好了几层了,这样儿的好主子,她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还敢背主!我就心里头不自在,咽不下这口气儿,也是脾气爆上来,当场命人掌她的嘴,打着问她,为什么做出这样没天理,天打雷劈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吴月华还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气的什么似地。
歇了一下才接着说:“待我脾气过了,我才想到,哎哟糟糕,我是不是坏了娘娘的谋划?我想着,娘娘是什么人?聪明自是胜我十倍的,我都能看出蹊跷,娘娘怎么看不出呢?娘娘既留着她,定是有什么盘算的,这么一想,我急的汗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亡羊补牢,吩咐了一顶小轿子,把她藏在里头,给娘娘送来,娘娘只管放心,先前我身边儿只有我从江南带进宫的两个丫头,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在我娘手里捏着,最是忠心不过的,绝对不会对外头人说一个字!”
她又觑了觑卫贵妃的面色,才赧然道:“也不知道这会子这样,晚不晚了。”
待吴月华说完这么大一篇子,卫贵妃才震惊完,她当然不知道燃墨原是禧妃的钉子,可这会子叫吴月华一说,又捧的这样高,她还真不好说自己不知道,而且,吴月华这样的妄自猜测倒是真提醒了她,燃墨如今暴露了,禧妃还不知道呀!
不是正好利用吗?
燃墨只要不想死,就得倒过头来替自己办事,这不就成了自己放在禧妃身边的钉子了吗?这可是再想不到的好机会呢!
自己刚晋位分,不比禧妃坐了妃位多年,早有经营,尤其是她自己的身边儿,铁桶似的水泼不入,自己派人过去,无非在外头院子服侍,一步也进不去里头。
而这个燃墨,禧妃既然安插她到自己身边儿做钉子,那定然是十分信得过的,若是为自己所用,那说不准就有大效用了!
卫贵妃不由的竟心花怒放起来,面儿上还装做有些惋惜,又推心置腹的道:“这也不是你的错儿,好孩子,你心里对我好,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只是你到底是东宫的侧妃,我总得避点儿嫌,心里头就是疼你十分,面儿上也只好有一分罢了。这丫头,我确实要排她做些用场,虽说你叫破了她,但好歹也没人瞧见不是?并不多要紧。”
这吴侧妃倒是还有些眼色!卫贵妃心中想。
那燃墨是个机灵的,听了卫贵妃的口风,连忙膝行两步,爬到中间来,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只求娘娘饶了奴婢这条贱命,不管娘娘有什么吩咐,奴婢自当尽心竭力的办好,从此奴婢只有娘娘一个主子,别的人都不相干。”
卫贵妃与吴侧妃相视一笑,便道:“你是个聪明的,知道怎么样才好,也罢,你这狗命暂且记下,回头自有差使给你,你先下去罢!”
燃墨满头冷汗,心有余悸的退了下去,卫贵妃这个时候看吴侧妃,怎么看怎么顺眼,心想,这人倒是机灵明白,又有眼色,她撞破了燃墨的事,知道来找自己,而不是去找禧妃,倒是知道如今这宫里,到底谁才有前程呢!
吴月华见她容色欢愉,知道这件事做的合她的心意,叫她喜欢,自己的差使完成了一半了,果然卫贵妃赶着她叫:“我的儿,你是个好的,知道维护我,我心里喜欢的很,果然是没看错人,你刚进宫我就看出来了,你是个聪明懂事的。”
吴月华忙站起来,走前一步,就作势要跪下去,嘴里道:“娘娘,娘娘既疼我,还求娘娘赏我一条活路!”




鹂语记 126翻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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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贵妃当然不能叫她真跪下去,连忙伸手搀她起来,嘴里道:“哎哟你这是做什么,我的儿,快别这样儿,你有什么委屈告诉我,你这样子反倒叫我心里不好受。”
吴月华顺势拉着卫贵妃的手不放,有些惶然,轻声说:“这话在别人跟前我断然是不敢说的,原想着就憋死在心里罢了,只是娘娘疼我,如今在娘娘跟前,我真是忍不住……”
卫贵妃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有话只管说,放心就是了,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这话,只在我这屋里,不管什么话,定然是一个字也漏不出去的!再说了,我是什么样儿的人,你是尽知的,你待我的心,我也是明白的,不然,先前那样大事,我也不敢在你跟前处置不是?”
吴月华点头道:“若不是因着先前见娘娘处置不肯避我,我也不敢说那话,娘娘把我当自己人待了,我这点儿烦恼才敢说与娘娘知道。我在东宫这两年,因没有太子妃娘娘,我是怎么理事,怎么伺候太子爷的,娘娘想必也知道些,没有功劳好歹也有些苦劳吧?那一回,差点儿命都没了,就是如今,太医也断了我子嗣艰难,我难道又是容易的?再说了,我又不是那等得陇望蜀的人,向来只守自己的本分,如今太子妃娘娘进宫了,我也只有欢喜的,只望着伺候了主子,瞧着我安分恭敬,不指望论功行赏,只赏我该得的也就罢了,可如今……您瞧这会儿……”
说着就拭泪。
卫贵妃强忍着心中的喜悦,一脸的同情,心中却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她刚得了禧妃处一颗钉子,这又要得东宫的一个助力了!
这会子,卫贵妃也算是明白了吴月华的整个算盘,吴月华妹子的事,卫贵妃也是知道的,当日她还在自己宫里与嫂子说笑了几句,吴月华刚进宫那一年,仗着太子宠爱,十分高调,卫贵妃当日还是礼嫔,自然不如吴月华风光,虽说吴月华并没有伸长手出东宫来惹她,可谁不妒忌她的春风得意呢?
当日的礼嫔,如今的卫贵妃自然也是心中妒忌不忿的,如今见太子妃进宫,不过一个月,就出手收拾了吴月华,把她妹子送给圈禁的二皇子,打了她的脸,又削了她娘家势力,心中自然只有趁愿的,她嫂子文氏也笑道:“狗咬狗一嘴毛,虽说与咱们无关,看个乐子也有趣不是?”
加上如今太子妃专宠,吴侧妃日子不好过,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别说她,就是宫里的宫女们只怕也都心中有数的很,捧高踩低,跟红顶白,越是这些人,只怕越有眼力见儿,最知道风向的了。
这个时候,吴侧妃定然是心中惶恐,想要找个靠山,得些助力了。
她也是运气好,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了燃墨是禧妃娘娘安插在正明宫的最大的一颗钉子,便做了这一场戏来,自是为着拿燃墨做个晋身之阶!
不过,这吴月华也是懂事的,看得懂宫里风向,知道如今是自己才有前程,便拿了燃墨来给自己,而不是给禧妃。
这叫卫贵妃极为满意。
若是收服了吴月华……那在东宫那边也有自己的助力了!正是好处!卫贵妃心想,别说吴月华自己送上门来,就是没来这一出,她也要想法子安插人不是?
吴月华见她的模样,知道她心里头早欢喜的没处安放了,便接着道:“论起来,我也没别的想头,指望娘娘瞧着我勤谨孝敬,看顾着我些,虽说有太子妃娘娘在前头,可是到底也是在这宫里,这掌着后宫事务,能说话的还是娘娘不是?就是太子妃娘娘尊贵,那也尊贵不过娘娘,娘娘肯看顾着我,我在这宫里才过得下去啊。”
卫贵妃倾国倾城的容貌上带了温柔的微笑,轻声说:“我的儿,你放心,只要你一心为着我,我自然亏待不了你。”
吴月华是有点儿走投无路了,卫贵妃带一点点恶意的想,谁叫你以前那么高调呢,满帝都谁不知道东宫吴侧妃是太子的心肝儿,吴家在江南简直当自己是太上皇,这会子太子妃进了宫,不收拾你收拾谁呢?
现在蔫儿了吧?
卫贵妃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当然面儿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来,只是一脸温柔,看着吴月华的眼神简直比看着她那三岁半的心肝宝贝儿七皇子还疼爱些的样子,两人惺惺惜惺惺,密谈了半下午,卫贵妃赶着她一口一个我的儿,已经比亲娘俩还亲了。
当然,吴月华也是一口一个孝敬,就差没认干娘了!
两个人都对这一个下午十分的满意,唯一痛苦的就是燃墨,这大约是她过的最漫长最惨痛的一天,数次在死亡的悬崖徘徊,弱一些的人,只怕单吓就能吓死,后来虽说没死,可脸肿成了猪头。
可就算这样,她的噩梦也还没有结束,吴月华还打发她顶着猪头脸去禧妃跟前哭诉:“你今儿吃了苦,也多少算是为着我的事,虽说你是奴才,我却不是那种不管奴才死活的人,赏功罚过,我从来不叫奴才真吃亏的。今儿虽说是救了你的命,你也算是办好了我的事,原该赏你,只是你不是我的奴才,我赏你未免扎眼,你且照着我的话去见禧妃娘娘,自有你的好处!”
便教了燃墨一篇话,又说:“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从今以后我疼你,自有你的造化前程,若是叫我知道你有什么别的想头,别担心我没手段!”
如今燃墨是真怕了吴月华了,吴月华这一回翻手云覆手雨,手段叫她心惊,当下就老老实实去见禧妃。
禧妃当然被她吓了一跳,叫人都出去之后,燃墨跪下哭诉贵妃娘娘酷烈,想要回禧妃身边儿伺候:“奴婢在贵妃娘娘跟前好歹还是得用的人,也容不得一丝儿错,一个不好,就叫掌嘴,把奴婢打成这个样儿,娘娘,好歹疼一疼奴婢,叫奴婢还回您身边儿伺候吧。”
禧妃好容易安插了人在贵妃跟前,花了三四年时间,如何舍得,且如今卫氏已经是贵妃了,还掌了后宫的事,要往她跟前安插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禧妃见燃墨这样委屈,也确实打的鼻青脸肿的,很吃了些苦,不由的便好言抚慰,又取了一百两体己银子,两件赤金的首饰赏她。
燃墨得了体面,又得了金子银子,便给禧妃磕了头,表了一回忠心,才委委屈屈的回正明宫当差去了。
要用人,自然是要恩威并施的,尤其是这样不在自己身边儿伺候的人,越发要多笼络着,才是正理。禧妃娘娘看着燃墨恭恭敬敬的告退出去的身影,满意的想。
燃墨回了正明宫,立时就去见卫贵妃,一五一十的把吴侧妃如何担心露馅,叫她主动去见禧妃娘娘的话说了一遍,可是口风却又不同:“侧妃娘娘见奴婢的形容不好掩盖,且也不是一日两日好得了的,担心坏了娘娘的大事,思前想后,就叫奴婢索性去见禧妃娘娘,教奴婢回了禧妃娘娘,说是奴婢疑心前儿禧妃娘娘的妹子的事儿是太子妃娘娘做的,去找奴婢认的干妹妹,东宫的月牙儿说话打听,没承想月牙儿说话有些犯忌讳,偏巧又叫吴侧妃听见了,侧妃娘娘不管不顾,也不给贵妃娘娘体面,就拿着奴婢作伐,把奴婢给打了一顿。禧妃娘娘信了,见奴婢勤谨,替她想着,又挨了打,便赏了奴婢这些东西。”
老老实实的缴给卫贵妃看。
卫贵妃不自觉的点点头,这个吴月华,果然是一心靠过来的,想来也是为着好立身,思虑的倒也周全。
她便道:“既是禧妃娘娘赏你的,你就留下罢了。不用怕,就当是我赏你的一样,你在我跟前伺候这些年,自然是知道我的脾性的,以前就罢了,如今你跟着我办事,我也把你当自己人待,你刚才做的很好,知道去禧妃娘娘跟前掩饰,连我也该赏你。”
燃墨连忙推辞道不敢,只说惶恐。
卫贵妃道:“这一事儿归一事儿,你以前效忠禧妃娘娘,她是你主子,你替她办事是正理,虽说有罪,我却取你这秉性,知道护着主子,如今你忠心替我办事,那我该赏的自然要赏,才是道理。”
打发人也拿了二百两银子,一对儿白玉手镯子并一对儿赤金绞丝镯子,还加了一瓶上好的伤药赏她。
燃墨惶恐的磕头谢恩,又说了无数死心塌地伺候贵妃娘娘的话,才千恩万谢的退下去养伤了。
卫贵妃嘴角微微翘起,十分的志得意满,收服了东宫的人,又收服了禧妃宫里的人,实在很不错,有必要多笼络些才是。
差点儿死了两回,又挨了一顿打,偏最后还得了三百两银子及更为贵重的几件首饰,燃墨在自己屋子回味了好半日,最后才想,真是没想到,原来吴侧妃是扮猪吃老虎呢,平日里觉着她其实不大聪明,没承想这等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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