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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语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和香
朱棠是个实心眼儿,听了小樱的话,便笑道:“既如此,娘娘传晚饭吧,可不能等着呢。”
周宝璐便道:“也罢,朱棠你去传来,跟厨房说,我想吃鸡蛋羹,现做一碗来,不要添浇头。”
想吃总是好事,朱棠忙应了去。
周宝璐这才问小樱:“你鬼鬼祟祟的拦下人来做什么呢?”
小樱还挺后怕的说:“我的天爷,还幸好叫我拦下了,她不懂事,听到什么就往外说,要我说,这话如今还不确实,不能跟您说,您得等太子爷回来再说。”
“到底什么事?”周宝璐横她一眼,这丫头,越发纵的她没边儿了。
小樱摸摸头,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好像说是射猎的时候有人惊了马,如今往外头放的消息都说是太子爷,可奴婢觉得不是,我在书房外头等着瞧了,太子爷换下来的衣服上头,一点儿血迹都没有。”
周宝璐一怔,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鹂语记 184小鹿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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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找到了谢齐。”小樱说:“我看见他在喝茶,茶是热的,好像还有点儿烫,飘出来的香气很香,有点儿像今年新上的云泽雨前茶。”
周宝璐很安静的发呆,刚才小樱那表现她就有不安的预感,不过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大,但是,她信任小樱在这方面的能力,或许这就是人各有天分吧,小樱很善于观察,人、物、细节,各个方面,常会注意到所有人都忽略的细节,所以她才能结交到各种人,打探到各种消息。
所以小樱只是犹疑,而不慌张,周宝璐也不慌张了。
小樱观察到的这两个细节足以说明,萧弘澄无恙。
如果萧弘澄真出了事,谢齐这样亲卫,怎么还有闲情去现找了这样好茶泡了喝呢。
这又是做什么呢?周宝璐愤愤的想,又瞒着她!上一回江南一役,萧弘澄就瞒着她一回了,如今,又来这套,亏得自己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他也不怕吓着自己?
她立时决定不等萧弘澄吃晚饭了,吩咐人传了自己的晚饭来,气的多吃了一碗!
等她吃完饭,却听丫鬟报道:“太子爷回来了。”
咦,难道错怪了他?他好像完全没有要放出假受伤的风声来的样子?周宝璐等他进门,先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萧弘澄回来换了常服,神情正常,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萧弘澄见周宝璐歪着头打量他,他是何等的人精,顿时就明白了,知道周宝璐肯定打发了人去瞧他的行踪,底下伺候的人只见抬了人进来,又听说太子爷惊了马,自然吓的了不得。
不过看起来,周宝璐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办法知道自己没事,他就笑道:“心急了吧?怪道不等我就吃饭了,你也好意思。”
和媳妇吃饭这件事,萧弘澄向来看的很重,有一种平常人家两口子的感觉,所以就拿这个作伐。
周宝璐不肯认账:“那我打发丫鬟过去看,怎么告诉我的丫鬟,你出事了?”
萧弘澄道:“确实是我惊了马,只是我没事罢了……可惜了陈颐鸿……”
周宝璐立时把他们的言语官司丢在一边儿,急急的问:“鸿哥儿怎么了?”
萧弘澄道:“我的马惊了,发起狂来,鸿哥儿的骑术最好,追了上来拉我的马,十分惊险,他被马拖了一段,磕的伤了,如今太医瞧了,说是性命大约无碍,就是腿……”
“瘸了?”周宝璐听的心惊胆战。
萧弘澄道:“太医正在给他瞧呢,还说不准,可我瞧着那意思,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唉,这可怎么好。”周宝璐叹气,陈颐鸿才十五呢,从小儿就爱耍枪弄棍的,六七岁上就开始习武,打磨的性情坚韧,颇得舅舅陈熙华的喜爱,如今若是瘸了,那不管做官还是带兵都是不成的了。
萧弘澄宽慰道:“今儿多亏了鸿哥儿,这救驾之功,定然是他的,若是瘸了,我想奏请父皇赏一个爵位,虽说于律不合,但我既然九死一生,想来父皇应该会俯允。”
“也只好这样了。”周宝璐还是叹气,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盼着父皇瞧着萧弘澄的面子肯答应,这样的话,虽不能带兵,但赏了爵,前程也还好了,如今虽说瘸了腿,但到底换来一个爵位,多少人丢了性命还换不来的。
不过说到底,陈颐鸿是东宫侍卫,萧弘澄行猎若是出事,随侍的侍卫都无幸理,拼死救主子,这是必然的,也幸得他立了这功呢。
想到这里,周宝璐不由的问:“你的马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
萧弘澄道:“我已经命人查了,也启奏了父皇,不过,肯定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这倒奇了,周宝璐道:“这话怎么说的?”
萧弘澄笑了笑:“你倒是吃过了,我还没吃呢,巴巴儿的赶回来,就给我瞧残汤冷炙么?你倒是打发人传晚饭啊,我吃了饭才有力气讲给你听嘛。”
这简直是卖关子!
周宝璐给他气的不善,也只得叫了人进来吩咐道:“去厨房瞧瞧,太子爷的晚饭有没有了,对了,早起我瞧见有鸽子,问问厨房炖的什么汤,热一盅来,给太子爷压压惊。”
萧弘澄接着笑道:“给你们娘娘也上点儿点心甜汤什么的。”
这完全就是非要她陪着吃的样子嘛,周宝璐想要鄙视他这这种小家子气,可偏偏心里头只觉得甜蜜的很,鄙视到一半就不由的眉开眼笑起来:“那就给我来碗红枣酪吧。”
萧弘澄笑,这才接着说:“今儿是运气不好,我跑在前头追一只鹿,没承想那鹿撞到了一个蜂窝,一窝的马蜂跟着追,我其实已经立时勒了马后退了,还是叫马蜂蛰了马,还是眼睛那里,这马就发起狂来了。真是亏了陈颐鸿。”
听起来真吓人,周宝璐忍不住伸手去拉着萧弘澄的手压惊,嘴里道:“既如此,还有什么好查的呢?查什么?”
难道查谁指使那鹿去撞的马蜂窝?或是谁指使那马蜂去蛰马的?
萧弘澄笑道:“这就叫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有些人做了的事,能算到了别人头上,可没做的事,却又可以算到他的头上去。”
这话说的太玄妙了吧,周宝璐这样的人都听不懂。
萧弘澄道:“当时的情形,我是追在前面的,因着我的马最好,跑的最快,只有陈颐鸿骑术最好,追在了我的后面,才能救下我来,所以,他们赶上来的时候,只见到那马已经发狂的跑了,我站在那里,陈颐鸿受伤晕了过去,他们并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嘱咐陈颐鸿瞒了下来,只说那马突然就惊了,发起狂来,他只顾得救我了,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周宝璐只明白了萧弘澄的意思,是要叫人以为有人谋害东宫,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这样是说得通的,可是有什么用呢?你叫人查,是为了查谁?”
萧弘澄笑着搂一搂周宝璐的肩,把她抱过来一点儿,在她耳边笑着说了几句,周宝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倒也亏得你立时就想到这里头来了。”
萧弘澄便笑道:“这阵子不是刚好议到这件事么?只是议了两回,也没个妥当的法子,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就想到了。那文华林志大才疏,若是他真的自个儿出手对付我,多半是会有疏漏的,到时候,这颗棋子就废了。”
周宝璐略一琢磨,就明白了,萧弘澄要对付的不是文华林,而是他身后的人,文阁老,卫贵妃,若是由的文华林动手,对东宫毫无益处。
东宫自然是对贵妃一系所有重要成员都有研究和分析,文家作为中坚,必然首当其冲,萧弘澄此时侃侃而谈:“这只是其一,二则,文华林虽然得文阁老疼爱,可文阁老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他也很清楚,他们家还是文蔚最擅算计,所以,真要做什么事,总会问文蔚,而贵妃娘娘虽说容易信人,如今最信的还是她娘家嫂子,她嫂子也知道自己家最可倚重的是文蔚,所以,文华林就算想自作主张,也没人肯用他。”
也就是说,就算文华林真要动手对付东宫,也有计划,可文阁老和贵妃都会去更看重文蔚的意见,有文蔚坐镇,萧弘澄如果是想要等到完全撇开文蔚,由文华林出计谋,让文阁老或者贵妃对付东宫,几乎没有可能。
如果他们出手,就会有文蔚参赞谋划,这是东宫不愿意面对的敌人。所以若是等着文华林动手,那自然就只有文华林自己牵涉其中,拿下他也毫无益处,反而叫文蔚没有了后顾之忧,若是要由文阁老或贵妃动手,那必然是经过了文蔚的精心算计的,只怕难以破解。
自来以有心算无心就已经占了先手了,更何况还是文蔚这样的高手,鹿死谁手实难预料,萧弘澄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所以萧弘澄与东宫幕僚所议,就是要如何让文蔚下决心抛出文华林,取其父而代之。
东宫的情报显示,若文蔚执掌文家,那文家支持贵妃夺嫡的力度会弱下来,而且少了一位阁老,文家势力受损,总得要韬光养晦些年。
识时务者为俊杰,文蔚显然就更识时务些。
至此,周宝璐已经完全明白了,笑道:“这样也罢了,这是你们爷们外头的事,我不过白问问,倒也和我无干。”
萧弘澄便笑道:“如今陈颐鸿怎么说也伤了一条腿,这是明晃晃的,摆在外头谁也看得到,不做一做文章可惜了,何况还有父皇的恩典呢?先前已经算计过了,不仅要请功,还要有厚恩才好。所以我才想奏请赏爵。”
喔喔喔,周宝璐顿时笑起来,这到底是谁算的,竟就算的这么精致?
只要皇上往重里赏陈颐鸿的恩典,那有些一万个心眼子的人难免要猜测,皇上是不是查到了此事有贵妃娘娘的影子在里头,才以厚恩陈颐鸿,平息太子爷的怒气呢?
为宠妃遮掩,用厚恩安抚太子爷,这是很说得过去的一个可能。
就如同赐婚安王世子妃一事,皇上也是用厚恩安抚了安王,既有前例,这就越发想得通了。
那样以来,那位有一万个心眼子的聪明人会不会想到贵妃出手,肯定在宫外也是需要有人手的,再用一两个小细节指向文华林,那位心里要怎么想,就很明显了。
周宝璐越想越是赞叹,只觉得萧弘澄这个临时起意十分巧妙,当然,后续算计,就更是巧妙了,怪道萧弘澄要为陈颐鸿奏请封爵呢,因为仅仅只需有厚恩,殊恩,就能叫贵妃背了黑锅,而陈颐鸿也得了好处,一举两得,所以周宝璐才觉得特别好。
能得爵位当然好,多少人战场杀敌,马革裹尸,就是为了挣军功得爵呢。那可不是容易来的。
只是周宝璐没想到,这恩典来的这样厚,简直叫她瞠目结舌。
因陈颐鸿救驾有功,皇上下旨封了他一个二等镇国中尉的爵位,同时封赏父母,只陈夫人本来已经有了一品诰命在身,陈颐鸿便额外求了圣上恩典,以生母的生育之恩,封了花姨娘三品诰命。
然后周宝璐回过味来,顿时大怒,萧弘澄晚上进门儿的时候,迎面就是一枕头丢过来,砸在他脸上。
这是怎么了?
萧弘澄莫名其妙,见周宝璐坐在炕上,一脸的不自在:“萧弘澄,你混账!你欺负人!”
周宝璐还没跟他这样发过脾气呢,她虽然是娇养着长大的,一家子都捧着她,可到底教养的好,心胸宽,性子豁达,不爱生气,虽然不是通常女子的温柔和顺,可脾气实在算是不错的,只爱笑不爱闹。
是以萧弘澄越发的莫名其妙了,不过倒也不生气,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儿,伸手去搂她:“怎么了?”
周宝璐扭身躲开他的手:“走开!”
咦,难道怀孕了就要性情大变吗?萧弘澄思忖着,若是因着怀孕的缘故,自然是让一让她也无关紧要,今后生完了自然就好了,他便温声道:“我做了什么叫你不自在不成?你说给我知道,我回头就改,行不行?”
周宝璐扁嘴:“改不了了。”
想想还是很气,怒道:“你这坏蛋!”
“到底怎么了?”萧弘澄没法子,只得接着哄:“你总得先跟我说一说,我才知道呀。”
周宝璐便跟他算账:“你要封赏鸿哥儿我知道,要给他厚恩,给他请封爵位,我也觉得很好,可你封他就封了,用得着封他姨娘么?一个妾罢了,抬举的这样,舅舅家能有什么好?那花姨娘本来又是个爱掐尖要强的,如今给了她诰命,今后越发不消停了。这也罢了,舅母于我有养育之恩,如今因着你的缘故,竟叫舅母受这样的委屈,你叫我今后还有什么脸见舅母去?”
真是气的她心口疼!
“你可真是错怪我了!”萧弘澄叫起撞天屈来:“真不是我,是父皇乾纲独断!”
啊?周宝璐傻眼了,父皇这是来哪出?




鹂语记 185第 185 章
185
父皇这是怎么一回事?真的还是假的啊?
周宝璐狐疑的看着萧弘澄,父皇天下至尊,会突然想着赏一个姨娘诰命?这怎么也得是有人提才会知道好么?
萧弘澄看她的神情,便笑起来,伸手捏一下脸儿,被周宝璐一把打下去:“走开,还生气呢,少动手动脚的!”
他就只能摸摸手,笑道:“脾气真大!这事儿我真的一个字儿也没提,你想想,我是觉得这请父皇赏爵已经是额外开恩了,我还请他老人家赏一个姨娘不成?别说还是你舅舅家了,就是别人家,也不能够呀。”
真的,谁吃饱了撑的去管属下的后宅呢?当人主子真不是这么当的。
周宝璐便说:“那父皇怎么想到这个事的?”
她总是有点儿怀疑,萧弘澄那一日说到厚恩、殊恩,这封赏救驾功臣的生母、赏一个姨娘诰命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十分少见,无论如何也要算殊恩了,比赏陈颐鸿爵位更引人注目,难说有人脏心烂肺的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萧弘澄笑道:“你真是冤枉我了,真不是我,你这疑心劲儿也真太大了些。”
周宝璐嘟囔:“自遇到你,就没过过安心日子,到处都是明枪暗箭,时时提防,能不越来越疑心么?”
这话说的真叫人心酸,也就只有周宝璐这样心宽的能随口说出来,不当一回事。
萧弘澄就又去搂住她的肩膀,上下摩挲,笑道:“瞧你这点儿脾气!”
说着扳过她来就去亲她的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那个样子的周宝璐,今儿难得的这点儿小脾气发起来竟然格外娇俏,看在萧弘澄眼里,大眼睛水盈盈,嘴唇嫣红丰润,表情极为生动,萧弘澄只觉得一阵发热,就忍不住搂住她动起手来。
周宝璐还完全没发觉萧弘澄的状况,只以为他在哄她,只管推:“叫你别乱动,先给我说清楚……唔。”
这就被堵了嘴了。
只是周宝璐才有了身子,正是最要小心的时候,萧弘澄再是心热,也不敢动她,只得搂着啃一啃,摸摸算数。
周宝璐也被他弄的有点儿喘气了,好一会儿才努力做出样子来瞪他,萧弘澄完全当没看见,笑着说:“好了,叫我抱一抱就行了。”
他的头搁在周宝璐的颈窝里,有点儿沉重,气息很热。
这样的克制,周宝璐终于忍不住回手搂住他,像安抚一只大型动物一般摸他的脊背。
如此情浓,直闹到吃晚饭的时候,两人才终于有空来说话儿了,周宝璐自己不怎么吃,拿着筷子给萧弘澄拆鸽子骨头,在这间屋里,似乎谁都忘了食不言的古训,向来是不要丫鬟伺候,无话不说的。
于是夹杂着鸽子腿、翅膀、薏仁、红豆沙、鸡汤、饺子这些词,周宝璐终于听明白了这个恩典的来处。
今儿后晌午的时候,皇上带着防卫大统领沈容中,新上任的御前侍诏陈颐安,居然亲自前往东宫看望受伤的救驾功臣陈颐鸿。
萧弘澄听到奏报,连忙率东宫官员到门口接驾,亲自扶着皇上进去。
陈颐鸿伤势实在不轻,如今在东宫偏殿里,太医院七八个太医守着用药,此时见皇上亲临,自然越发谨慎,太医院院正跪地奏了脉案伤情,皇上听到陈颐鸿瘸了腿,不由的叹息一声:“这样忠勇的儿郎,朕还要重用他呢,没想到却给伤的这样了。”
萧弘澄应了一声,便趁机奏请为陈颐鸿请封爵位一事,皇上略一沉吟,果然便应了,还道:“陈家这样忠勇儿郎,显见得是武安侯教养的好了,也要封赏才是。”
陈颐鸿与陈颐安俱谢恩不迭。
又细细的问了陈颐鸿的年龄履历,便道:“武安侯贵为一品侯爵,武安侯夫人也是一品诰命,朕就算有心封赏,也是赏无可赏了,但念陈颐鸿虽由武安侯夫妇教养,但若非有花氏,又何来陈颐鸿呢?生育之功也是有的,如今不能赏功武安侯夫妇,就赏花氏三品诰命,彰显其功。”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真是众人再没想到的恩典了,虽说算不上匪夷所思,可确实不常见。
萧弘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陈颐安,见陈颐安面上很快的掠过了一丝讶异和疑惑,然后就平静下来,似乎这件事和他并没有关系似的。
其实这里最有关系的就是陈颐安了,皇上赏花姨娘诰命,若是后宅妇人看起来,十成十是想着,哎呀曾氏太倒霉了,不仅是这一回被姨娘庶子这样打脸,而且今后的几十年,有个有诰命的姨娘在跟前,整个后宅的格局都不一样了,就是管教起来也不好动她了。
可是在场的人并不是后宅妇人,所以想到的层面也不同,皇上这施恩过重,看起来就很像是在扶持陈颐鸿了。
武安侯袭爵不到五年,还没有请封世子,陈颐安是嫡长子,人也出息,没有人会觉得武安侯的世子位会有别人的可能,可现在,陈颐鸿赏爵,花姨娘赏诰命,陈颐鸿的地位已经不比陈颐安低了,那陈家今后的世子位怎么样,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世子位并不是请封就有的,还得有皇上的恩准,所以省心所向,实在是左右世子位归属的事。
谁也没想到,因太子此事,武安侯府嫡系竟结结实实栽了这样一个跟头。
满场皆惊中,陈颐鸿大惊失色,挣扎着要下地来跪辞:“微臣护卫太子殿下原是微臣的本分,微臣及微臣生母均当不起陛下这样厚恩,得爵者皆应为国家柱石,微臣自度差以千里,而微臣生母只是侯府侍妾,妻妾嫡庶为礼法所载,人之大伦,不敢有乱,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示意左右将他扶回床上去,笑道:“朕的皇太子为一国储君,国本之重,救了皇太子的驾,如何封赏都不为过,且朕也没有赏花氏为妻,不过一个诰命,是母以子贵的意思,也是勉励各家儿郎为国尽忠之意,你且安心就是。”
金口玉言,说出来就没有收回的一说,陈颐鸿再三苦辞,不允。
皇上命陈颐安当场草诏,当然,除了封赏陈颐鸿爵位,花氏诰命,也有东西赏给陈熙华和曾氏,只是比起爵位和诰命来,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陈颐鸿只觉得自己被皇上塞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怀里,真是苦不堪言,他打量陈颐安的神情,只可惜,从大哥脸上,实在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陈颐安身形向来潇洒,此时也不例外,草诏倚马可就,笑道:“恭喜三弟,父亲母亲见了旨意,定然也欢喜的很。”
陈颐鸿简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皇帝丢下这个重磅炸弹,又勉励了众人一回,吩咐太医院小心伺候,就走了。
萧弘澄苦笑,这一回,陈颐安还真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你说什么?”周宝璐一惊,筷子上的鸽子肉顺手就放进了自己碗里,吃了一口:“我还真是不大喜欢黄芪这股子味儿……这事儿是安哥儿谋划的?”
这盅黄芪鸽子汤是给萧弘澄炖的,周宝璐就尝了他这一口。
萧弘澄道:“如今的幕僚,实在没有比你们家安哥儿那样突出的人物了,虽说年纪还小,见事却极为透彻,只是于世事上粗疏些,如今我们议事的流程,总要等安哥儿提出大略计划,再由众人补充完善罢了。”
萧弘澄想了想,补充道:“我自己的班底,都是年轻居多,当然也有一二老成持重之人,但不管如何,从上到下,都最为倚重你们家安哥儿的谋划。”
原来是这样!
也就是第一幕僚的意思了吧,萧弘澄是太子,又有差事,手底下办事的,议事的,自然什么人都有,但东宫的幕僚团,却是极为机密的,秘密议事,推测朝廷动向,各方人物的举动,还有圣心!
这就是所谓私底下的密议了,宛如萧弘澄和周宝璐关起门来说话一样,他们说的是国事,最为机密的事,最为大不敬的话,都可以在关起来的那间屋里说,这样当然是要最为信任的人,还要最为能干的人。
紧紧的绑在太子爷的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样的人当然不多,周宝璐一直知道陈颐安在替萧弘澄办事,江南财源就是陈颐安一手承办的,但周宝璐还是没想到,我们家安哥儿,已经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了!
不过这一回……周宝璐说:“难道父皇知道了?故意的?”
萧弘澄皱眉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只凭我为陈颐鸿请封,父皇就能知道吗?我觉得不应该啊。”
实在是难以想象。
所以说,圣心之难测,就是贵为太子又如何?
两个人对望,齐齐叹气,萧弘澄是为了陈颐安,而周宝璐则是为了舅母。
这旨意在三日后明发,武安侯陈家自然热闹了一通,有欢喜的不可置信的,也有不欢喜的,还有开始谋划各人前程的,表面的热闹不过是进宫谢恩,家里摆酒,给各处送帖子,请了亲朋好友来庆贺一番,底下的暗潮汹涌那就不止一两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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