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医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陶夭夭
当人回忆的时候,眼睛是往左上角看的,当人撒谎的时候,眼睛是往右下角看的。
苏霂的眼珠子转向左上角,想了想,说道:“昨晚朕太过疲惫,戌时便睡下了。”
楚绿衣仔细地盯着他看了很久,觉得他要么说得是实话,要么就是已经功力高深到能够自己骗自己了。
“戌时之后呢?一直在睡觉?”楚绿衣盯着他的脸,不敢移开半分。
“对,直到今早寅时末醒来。”说着,苏霂打了个哈欠,“明明睡得这么早,怎么今日一早醒来,这么困呢?”
“苏霂,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楚绿衣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昨夜,子时之后,我睡不着去了四妃居住的宫殿。今日一早,想必你也听说过了,宫中的皇嗣尽数死于非命,如果这些皇嗣是我杀的呢?”
“他们该死!”苏霂的神色十分冷漠,“她们害死了我与你的澈儿,有什么资格带着自己的孩子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世上,玉儿,除了澈儿,我这一生没有别的孩子。”
面对他的深情告白,楚绿衣浑身发凉,她觉得苏霂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他的思维根本就不在正常人的范畴。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悲戚的哭喊声:“皇上!皇上您一定要见见臣妾啊!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杀了那个妖女啊!那个妖女要是不杀的话,你让臣妾的皇儿在九泉之下如何走得安心啊!”
接下来,便是厮打声与叫骂声,夹杂着女人体力不支的喘息声。
最后,那女人的声音又大了起来:“皇上!您一定要杀了那个妖女为臣妾的皇儿报仇啊!一定要啊!皇上!皇上求求您出来见见臣妾吧,见见臣妾吧!”
江福海为难的走到了书房门外,小声说道:“皇上,宜妃娘娘求见。”
“让她滚!”苏霂闭了闭眼睛,不耐烦地说道。
“苏霂,如果大理寺认为我是凶手,追究我的责任,你当如何?”楚绿衣冷声问道。
“杀无赦!”他不假思索的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心安多了。”楚绿衣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苏霂,我问你,我是什么时候死的?”
“五年前。”苏霂有些疑惑地说道。
楚绿衣想起了容嫔,容嫔也说是五年前,但她从花影的口中得知,皇后分明是十年前死的,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五年前呢?那丢失的五年到底去了哪里?而昨夜,苏澈说自己在老混蛋的身体里沉睡了五年,照这样说的话,最初的五年,一直是苏澈在霸占着苏霂的身体,那么为什么手握天下大权的苏澈没有在那个时候,将后宫的嫔妃、皇嗣屠戮得一干二净呢?
“我再问你,你将谋害我的那些嫔妃们都杀了的时候,是几年前?”
“五年前啊。”苏霂不假思索的说道。
“你确定是五年前?”楚绿衣又重复了一遍。
“当然是五年前!”苏霂回答的非常肯定。
就在这时,外面又喧闹了起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长空:“你们放开我,臣妾要见皇上!臣妾要见皇上!”
“皇上,求求您为我们做主啊,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求皇上杀了那个妖女为臣妾报仇啊!”
“求皇上杀了那个妖女!”
那些声音大了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在说话,楚绿衣看着皇帝说道:“苏霂,看来我是犯了众怒呢!”
“门外是何人?”苏霂冷冷地问道,眼里如同储着一块冰一般。
“张贵妃、慧嫔、喜贵人……”江福海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忐忑的说道。
“赐死。”苏霂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后,深情款款地对楚绿衣说道,“玉儿,我对她们没有半分情意,这些年来,不过是因着前朝的关系,与她们逢场作戏罢了,玉儿,你千万不要生气。”
“是。”楚绿衣点点头,“你批奏折吧,我出去走走。”
惑国医妃 第262章 宫中秘辛
她打开折扇门走出来的时候,那些形容枯槁、痛失爱子的女人们像是疯了一般要朝她扑过来,可惜都被侍卫们给拦住了。
她们看着她的目光,如阴森的恶鬼一般,恨不得将她活吃了:“妖女!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妖女!你不得好死!”
“妖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楚绿衣瞥了她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只有失败的人,才会声嘶力竭的哭喊,站在至高点的人,只会将她们当做卑贱的蝼蚁。
高高在上的人,是不屑于跟蝼蚁说一句话的。
就在楚绿衣回到栖梧宫不久,殿外又传来了江福海谄媚而悠长的声音:“皇上有赏,请娘娘领赏!”
楚绿衣有些无奈,苏霂都说了国库空虚,现在居然还给她赐一堆东西。
跪下接旨后,江福海又说道:“皇上给娘娘带了一句口谕,这段时间太对不起娘娘了,这些赏赐,聊表心意,望娘娘安心。”
“谢主隆恩。”楚绿衣淡淡地说道。
内务府的人鱼贯而入,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好后,又全部都退了出去,可江福海依然站着,没有走。
“何事?”楚绿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江福海左右瞧了一眼,没有说话。
楚绿衣挥了挥手,遣散了周围的人,花影很识趣的替两人关上了门。
“这下可以说了吧?”
江福海犹豫了一下,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楚姑娘,求求你放过陛下吧!”
楚绿衣眼中一片冰冷,一股杀意一闪而过。
“楚姑娘,奴才知道您不是北奕皇后,可奴才求求您放过皇上吧,皇上是个很可怜的人。”江福海不顾一切地说道。
“你在外面偷听了?”楚绿衣缓缓朝他走了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个冰冷的笑意,她的掌心翻出几根银针,慢慢地靠近了江福海的颈动脉,“你说,我要是杀了你,苏霂会不会追究?”
江福海颤抖了一下,坚定地说道:“就算楚姑娘要杀了奴才,奴才也要在死前,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当年,皇后被赐了鸩酒之后,皇上一夜之间,便变得很不对劲。这时候,钦天监的国师发现了皇上的异常,说皇上的体内有两个灵魂,现在掌控着皇上身体的乃是死去的太子,他必须想办法把太子的灵魂压制着。”
“太子当时满心仇恨,一心想要杀了后宫中所有的嫔妃与皇嗣,还想将满朝文武全部诛杀,老国师拼着将要油尽灯枯的身体,与太子一斗便是五年。当时的皇太子毕竟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哪里是国师的对手?”
“在这五年内,皇太子即使想要滥杀无辜,也没有得逞。老国师在死前,用尽毕生的法力,将皇太子的灵魂封印了。他在死前告诉奴才,他也不知道太子的灵魂到底会被封印多久,因为皇太子的怨念实在是太强了。”
“昨晚的事,你看出端倪了?”楚绿衣危险地眯了眯眼。
“奴才……奴才看出端倪了,是皇太子……皇太子殿下回来了……”江福海颤抖了一下,说道,“楚姑娘,皇上是个可怜人,求求你大发慈悲,别再折磨皇上了。”
“你老实跟我说说,皇上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那五年,皇上身体的掌控权在皇太子的手中,皇上根本不知道那五年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记忆里没有那五年,在奴才的安排下,整个宫中的人,对那五年的事情讳莫如深,所以皇帝一直以为皇后是五年前惨死的。”
这便对了,楚绿衣点点头,瞥了江福海一眼:“你下去吧,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
“多谢楚姑娘!多谢楚姑娘!”江福海连连磕头,退了下去。
江福海走后,楚绿衣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江福海说苏霂可怜,不过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俗话说的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若不是当年苏霂听信谗言,好好地一个家国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满目苍夷的模样。
不过那苏澈,倒真是可怜。
窗外的落花又随着寒风飘进来几点,花谢花开终究是命数谁会怜惜?再夺目的红颜美人,最后都会变成一堆森森白骨。
又是子时,楚绿衣被人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后,看到苏霂在她身前站定,见她醒来,甜甜的笑道:“母后,来陪澈儿玩儿吧。”
楚绿衣幽幽地看着他,知道苏霂的身体又被苏澈控制了。
“母后,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苏澈有些害怕地问道。
“澈儿。”楚绿衣突然放柔了语气,“母后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澈儿知道……”苏澈有些黯然地说道。
“澈儿,母后这次回来,只是来看看你父皇过得好不好,看过了,母后便要走了。”她上前理了理苏澈的衣服,“澈儿,你喜欢这个皇宫吗?”
“澈儿不喜欢,澈儿一点都不喜欢!”苏澈使劲的摇摇头,“澈儿讨厌宫里的每一个人,澈儿最讨厌的就是老混蛋了!”
“澈儿!”楚绿衣佯怒,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父王呢?”
“可他就是个混蛋,他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苏澈愤怒地大喊道,“他若不是混蛋的话,澈儿怎么会被德妃毒死?母后又怎么会死在他手里?”
楚绿衣叹了口气:“可是母后不想怨恨,母后想走了,澈儿愿意跟母后走吗?”
“只要母后不抛下澈儿,澈儿愿意跟母后走。”苏澈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依恋。
然后,下一瞬间,苏霂的身体失去了知觉。
楚绿衣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见寂静的内室里,烛火微微荡漾,周围金碧辉煌的一切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显得若隐若现,而她的影子,随着烛光微微颤抖,被拉得很长很长。
漏壶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窗外一阵夜风吹过,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像是一滴泪珠一般,在夜空里坠落……
楚绿衣知道,苏澈这是已经离开了苏霂的身体了,缘起缘灭,犹如天际的流星一般,耀眼的闪耀过,然后又猝然消失,再寻无踪,倒真真是不如归去。
她走到桌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茶带着褐色的茶梗,在杯中打转,如同宫中每一个人那漂浮不定的人生。任冰凉的液体流入了自己的胃中,楚绿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想给自己软弱的余地。
要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只有同这个世界一般冰冷!
身后,有细微的声音响起,苏霂爬了起来,头痛欲裂地扶着床,发出一声声低低的呜咽,仿佛是上辈子一般,模糊的记忆开始渐渐地清晰,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爱人的音容笑貌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是痛、是悔、是痛彻心扉!是生不如死!
“想起来了?”楚绿衣又给自己到了一杯冷茶,慢慢的啜饮着,不为身后凄神寒骨的哀泣所动。
“玉儿……玉儿……玉儿……”他的嘴里翻来覆去只有这两个字,他浑身颤抖,他灵魂痉挛,他的世界他的生命仿佛只有这两个字,泪水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悔恨与心痛。
楚绿衣听着门外的梆子声,子时三刻,是她今天下午与肃王约定的时辰。
今天上午江福海来过之后,她故意示弱,表示愿意考虑放过苏霂,江福海为表诚意,将安插在她身边的探子都给撤了,方便了她的行事。
她原先与肃王,虽然也有一套秘密的联络方式,但是那套方式只能传递简单的消息,不能与肃王详谈。
江福海把她身边监视她的人都扯掉后,楚绿衣便堂而皇之的找上了肃王,表示她今夜就会对苏霂动手,让他以有道之王,伐无道之君的名义,发动宫变。
此时,宫外已经传来了喧闹的声音,那声音很遥远,却在渐渐地逼近,渐渐地,能听到厮杀的声音与哀嚎的声音,子时三刻的皇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丝毫不亚于战场的惨烈厮杀在进行着,淡淡地血腥味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大半个漆黑天空,都被印成了刺目的金红色。
苏霂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中,对这场剧烈的宫变恍若未闻,只是撕心裂肺地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痛苦到满地打滚。
“你的国快灭了。”楚绿衣不耐烦地走到他身边,踢了他一脚,“若是想活命的话,赶紧逃吧。”
这时候,江福海仓皇的跑了进来,对躺在地上的苏霂大声说道:“皇上快逃啊!肃王他反了!反了!如今宫中的御林军们都中了软筋散,根本不是城外禁卫军的对手,肃王的军队就快杀到栖梧宫了,皇上快逃啊!”
苏霂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依然毫无反应。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他的眼神是呆滞的,他趴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下起了大雪。
那场雪,这一生都不会停了。没有人会在下雪的日子,给他第一把油纸伞,更没有人会浅笑着依偎在他身旁,陪他等雪霁。
江福海急了,赶紧上前摇晃着苏霂,一边摇一边说:“皇上!肃王反了!御林军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皇上毕竟是正统之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肃王毕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只要皇上留得性命,不愁东山再起!”
惑国医妃 第263章 殉国
楚绿衣嗤笑一声,睨着苏霂:“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可要走了!”
苏霂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他幽幽的看着楚绿衣,像是一只阴冷的蛇一般,突然,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她。
“你要干什么?”楚绿衣警惕了起来,此时同一个疯子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她怕就怕他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苏霂毕竟是有武功的,就算自己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也不可不防。
“谁说朕什么都没有了?朕不是还有你吗?”他呵呵笑了起来,眼里全是阴霾,“楚绿衣,朕的玉儿死了,那便换你陪朕一辈子吧!”
“你疯了吧?”楚绿衣后退。
正当她打算用银针杀了苏霂的时候,苏霂的身形像是一道残影一样向她逼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折断了她的双手:“你的银针,还是乖乖放着吧。”
苏霂将她抱在怀里,眼里是极度疯狂时表现出来的极致的平静,只见他衣带当风,带着帝王该有的威仪,缓缓地朝城门处走去,那神情仿佛是去朝见百官一般,君临天下!
江福海带领着一众暗卫,一路披荆斩棘,为苏霂杀开了一条血路,周围全是血与火,耀眼的红色像是开到荼蘼的凤凰花,呐喊声与厮杀声依然在继续,这个夜晚混乱的如同地狱一般,叫人胆战心惊。
楚绿衣此时又急又怒:“苏霂!你疯了吗?你放我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霂一言不发,那英俊的侧脸半沐浴在黑暗中,如同厉鬼一般散发着丝丝阴气,他无视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状,仿佛对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一般,带着楚绿衣走在狭窄而偏僻的宫道上。
最后,他抱着她走上了已经岌岌可危的玄武门的城墙上。
玄武门是宫中最重要的几个城门之一,此时,肃王攻击的重点放在重华门上,谁也没有想到,出其不意的肃王带兵攻入皇宫后,竟然有另一队军队兵临城下,不管谁输谁赢,都要逼得对方交出楚绿衣来。
夜风呼啸着,鼓起了楚绿衣的衣服,如同鬼哭一般嘶哑难听,楚绿衣站在十几丈高的城墙上,脚下只有半寸的距离便到了城墙边缘。
此刻,她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被苏霂挟持着,一动不动。
城墙下,是如铁一般林立的乾朝大军,一眼望不到头,在茫茫的夜色下,如同连绵而庄重的群山一般,为首的一个骑着白马的将军,身材颀长,乃是清冷矜贵的陆琰。
仿佛察觉到了楚绿衣的目光,陆琰抬起头来,与她的目光在半空中遥遥汇聚。
两人的唇边皆是浮起了一抹久违的笑容们,如此旁若无人。这一瞬间,狼烟烽火、铁蹄战歌,仿佛都与两人无关了,他们生活在一个战火连天的世界,他们又生活在一个诗情画意的桃花源。
这个桃花源存在于两人心中,风景如画,恬静悠然。这个桃花源像是白天放的烟火一般,旁人无法察觉,它们静静绽放。
旁边的苏霂,神色愈发阴冷了起来,他攥着楚绿衣后衣领的手,也开始收紧。
留意到了这个细微变化的陆琰赶紧喊道:“苏霂!放了楚绿衣,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苏霂越是疯狂便越是冷静,“朕与陆将军之间,还有好好说的余地吗?”
“只要你现在放了楚绿衣,陆某保证以勤王的名义杀入皇宫,将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斩于马下!”
“哈哈哈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苏霂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乾朝名震四海、功高震主的九王爷,你以为你说的话,朕会信吗?交出楚绿衣,无异于与虎谋皮,等你将肃王杀了之后,你还是会杀了朕的,不是吗?”
陆琰神色一了冷,没错,这个苏霂倒不是个傻瓜。
“好,那条件由你出,只要你放了楚绿衣,要我答应什么都可以!”陆琰不假思索的说道。
“哈哈哈哈。”苏霂又是一阵大笑,他仔细地端倪着楚绿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真是祖宗箴言呢,可惜,陆琰就算再在乎你,也没用,你既然毁了朕的北奕,那便与朕一起殉国吧!”
说罢,苏霂没有给两人任何商量的余地,扯着楚绿衣直接从十几丈的城楼跳了下来!
楚绿衣感到脸颊边一阵刺骨的风儿刮过,呼啸的风声震颤着她的耳膜,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模糊不清了,只剩下红色与黑色。
“绿衣!”
是谁发出了这么撕心裂肺的呼喊?楚绿衣已经不知道了,最后的记忆里,她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却还是不慎撞到了脑袋。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陆琰冲到城墙脚下,接住了从十几丈高的城楼上掉下来的楚绿衣,双臂瞬间粉碎性骨折,而支撑不住楚绿衣重量的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使得楚绿衣的脑袋不慎撞上了城墙前的大铜门。
身侧的苏霂,却是当场身亡。
此时,陆琰像是疯了一般,红着眼睛怒吼道:“军医!军医!军医!”
身后的百万将士从未见过不动如山的陆将军发出如此惶急的声音,一时间都震惊了,震惊过后,传唤军医的浪潮传遍了整个军队。
一盏茶的时辰后,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到了陆琰面前,叹了口气:“把我徒儿交给我吧。”
“你是……你是临江仙?”像是绝处逢生的人一般,陆琰的眼里闪过激动地光芒。
临江仙抱过楚绿衣,展开轻功飞去,只落下了轻轻一句:“来城内平仁堂找我。”
军医越过茫茫人海,终于姗姗来迟,陆琰在这简陋的条件下,只让军医稍稍处理了伤口,给自己上好了夹板,便迫不及待地命人抬着他往平仁堂而去。
来到平仁堂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宫中的****与贫民们似乎毫无关系,大街上依旧一片热闹,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唯一不同的,便是午门外堆积如山的尸体,那些尸体被放在板车上,都是要被拖去城外的乱葬岗的。
陆琰被抬到了平仁堂的后院内,静静地等候着,半个小时后,临江仙从一个房间内走了出来,满面愁容,见到陆琰后,草草的扫了一眼他的夹板,立即说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骨折这种事能随意对待么?你可是号令三军的大将军,若是骨头长歪了,叫人怎么看?”
说着,临江仙打开了药箱,拆开陆琰的绷带,仔细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
处理完后,陆琰迫不及待地问道:“临江仙,绿衣她怎么样了?”
临江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情况不容乐观。”
“那……”
“我也不知道她会昏迷多久。”毕竟是自己带了好几年的徒弟,药王临江仙的语气不免伤感,“世事无常啊,哪能想到呢。”
“会醒过来吗?”陆琰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或下一刻,或三年,或五年,或十年,或一世,谁也说不准。”临江仙摇了摇头,看着陆琰,眼神有些复杂。
“你知道,绿衣这孩子十分固执,一直对追查自己的身世十分执着。而真正的楚绿玉是我的师妹,死在后宫的尔虞我诈之中,所以我一直非常讨厌皇宫权贵,前车之鉴,我不但不怎么支持绿衣寻找,还百般阻扰,可如今看到了你,我愿意相信,这世间还是有真爱的。”
陆琰不知说什么好。
“陆琰,我记得你是五年前在靠近沙漠边缘的沙场上,与王妃失散的吧?”临江仙突然正色问道。
“正是。”陆琰点点头。
“其实,楚绿衣倒有可能是你的王妃呢。”他叹了口气,“当年,我四处游历时,经过沙漠,那一天刮起了沙尘暴,等沙尘暴过去后,我在雅丹岩后面,发现了身怀六甲的绿衣,那时候,绿衣已经因为脸撞到了雅丹岩,被怪石的棱角毁得面目全非了。”
“我见她可怜,便救下了她,并且按照自己暗恋已久的师妹楚绿玉的容貌,给她重新做了一张脸,将她的脸做得与楚绿玉如出一辙,叫人难辨真假。”
“绿衣醒来后,因为撞到了脑袋,所有的一切都不记得了,我因为太过思念师妹,便比对着师妹的名字,给她取名叫楚绿衣。”
待药王解释完一切后,陆琰满心震惊,他望着楚绿衣房间的方向,难以置信的问道:“您说得是真的吗?她……她真是我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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