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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往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宇宙
久而久之,霍皙都习惯了。好在,俩人一年也见不上几面。
许善宇开着车,幸灾乐祸问她:“怎么着,听说你前一阵儿挨打了?”
霍皙把头扭过去看窗外,声音淡淡的:“命大,没让人给打死,给你添堵了。”
许善宇乐:“真应该打听打听是谁干的,回头我给他们发一奖状,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许善宇这人,用沈斯亮的话说,人不坏,但就是没情商。许怀勐也劝过她,你这个哥,我跟他妈离婚早,从小就没人管他,他脾气性格肯定有问题,但是我跟你保证他绝对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就多容忍容忍。
霍皙不说话。
许善宇孜孜不倦的烦她,见她没反应,用手掐了掐她的脸:“你说话啊!”
霍皙厌倦,一个猛子坐起来:“许善宇你有病吧!”
“反了你了,还敢跟我横?”许善宇拧起眉毛:“你信不信我把你跟沈斯亮在南京干的事儿告诉老许?”
许善宇故作痛心:“简直没羞没臊!”
霍皙心里烦闷,直爽骂他:“去你妈的。”
骂完,霍皙迅速沉默,许善宇也静了下来。他嚣张按了按喇叭,直接从岗哨闯进来,一直开到许怀勐的驻地楼下。
他嘲讽笑着:“我妈,哎,你知道我妈在哪儿吗?”
霍皙蔫了。
“许善宇。”
“你能别再拿阿姨威胁我了吗?我知道你妈妈跟许怀勐离婚了你恨我,可是好歹她还活着,你还有个念想。”
许善宇烦躁给她解开安全带,撵她:“滚下去。”
霍皙听话,拿起行李就开门走,许善宇又叫住她,恶劣笑笑:“知道为什么给你接到老许这儿来吗?”
霍皙摇头。
许善宇趴在方向盘上,故作玄虚:“老许要把你许配人家了,等着你去相亲呢。”
“还有件事儿,是老许不让你知道的。我看你可怜,还是告诉你吧。”
说完,他如愿看到霍皙激灵的眼神,幸灾乐祸补了一句:“沈斯亮受伤了,伤的惨呐。”





南北往事 第二十八章
霍皙彻底被许怀勐软禁起来了,手机没收,整整五天,除了上班,只要她走出报社那栋大楼,一准儿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被接到许怀勐现在住的地方,吃住都在那个二层小楼里,自家院外的大铁门从她回家起就被封死,访客一律不见。
之所以这么做,一是许怀勐真生霍皙的气了,想好好教育教育她,二是,他也真不想让霍皙再见沈斯亮的面儿。
自从霍皙从外边回来以后,许怀勐心里一直记着她的终身大事,直到他出了院以后,在一次开会的时候碰上了多年不见的老战友宋致润。
宋致润以前在北京一个材料研究所当研究员,一直搞科研,就住在海军大院,后来调到了山东的航空工程学院当教授,一年也不回来几次,这回他这个科研项目跟后勤保障相关,正好批到许怀勐这里,老战友见面,万分感慨,叙旧许久。
谈到最后,许怀勐有意问他,你那儿子我记着没错的话……叫方淮吧?
宋致润呵呵笑,对,叫宋方淮,今年都三十了,以前一直在b市做航运,鼓捣点生意,这几天我也跟着我回来了。
许怀勐沉吟,都三十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有合适的姑娘没有?
这么一问,宋致润心里明白一二,反问,怎么,你老许什么时候做起这保媒拉纤的行当了,是有合适的人给我们介绍?
许怀勐跟宋致润正色道,不瞒你,这事儿你也知道,我有个亲闺女,叫霍皙,前些年一直在外头工作,刚回来,眼瞅着二十五了,要不……让俩孩子见见?
宋致润当然知道这个女儿的身世,不由得严肃几分,虽说心里顾忌着她的身世,可不愿意拂了老战友的面子,他问,老许,你这话可当真?
当然。
那成,今天晚上,咱老哥俩上家喝酒去,我跟你好好说说。
许怀勐一琢磨,今天正好是霍皙从南京回来的日子,不妨直接让宋致润看看,他怕派别人去接她不肯听话,干脆找了许善宇。万万没想到,霍皙听说了这件事儿,进屋以后,除了跟宋致润规规矩矩打声招呼,就再没下过楼。
临走时,老宋还打圆场,孩子今天累了,没精神,等下回,下回再说。
许怀勐好不容易豁出一张老脸,还被霍皙给搅合了,他心里能不气吗,再者说,她去了一趟南京,跟沈家那儿子在南京纠缠不清了好几天,当闺女的一点矜持都没有,许怀勐心里不顺,说什么也不再依着她。
给大铁门上锁的时候,年轻士兵还憨厚挠头:“首长,这门锁上了,大宇哥回来了咋办?”
许善宇这人看着粗,但是待人,尤其是这些年轻吃苦的娃娃兵,特别仗义。
许怀勐听后一脸镇静:“不要紧,他要是真想回来,翻墙进来。”
反正这小子逃学的时候也没少翻,而且他一听说霍皙这几天住在这儿也不爱回家,说是要誓死捍卫自己嫡长子的尊严,不与私生女共存亡,许怀勐听了爱答不理的,就一句话,你爱回就回,不回拉倒。
大铁门咣当一锁。
霍皙为了发泄不满,连着绝食了两天。
这天晚上,她正在窗台上看书,听见有人敲门,也不应答。
许善宇干脆大大咧咧推门进来,霍皙捧着书,嘴里叼着烟,眯起眼:“我让你进来了吗?”
许善宇站在门口,手一背,开始说风凉话:“在外头三年别的没学会,抽烟喝酒这臭毛病我看你一样都没落。”
霍皙不在乎,当没听见,捧着书不疾不徐的又翻了一页。
许善宇见她没把自己当回事儿,踢上门,开始刷存在感:“你看什么呢?”
霍皙弹了弹烟灰,镇静在书上做笔记:“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看那书全是外国字,不是英语,许善宇真看不明白。他最烦她这样,淡淡的,高高在上,会说两句外语好像特看不起人似的,说到底,这些都是她那个妈教的。
想起她那个妈,许善宇心里添堵,一时嘴里恶毒了些:“谁让你在屋里抽烟的?还真是野生的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霍皙啪的一声把书合上,冷冷的盯着他:“烟我是在你床头柜上拿的。”
许善宇被呛住,摸摸鼻子。
一个快一米九的大个子,在屋里这么堵着,霍皙心情阴郁,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从窗台上跳下来。
连着两个晚上没出门,霍皙披头散发的,有点不修边幅,穿着条松松垮垮的灰色运动裤,黑色半袖,起身去浴室梳洗。
她一边洗脸刷牙,许善宇一边站在门口跟她说话:“哎,你是不是特想出去见沈斯亮?”
“他这回伤的重,车翻过去压的那叫一个瓷实,要不是捞的及时就得截肢了,半条胳膊都没了,啧啧啧,想想就壮烈。”
霍皙仰头漱口,哗啦吐出一大口泡沫。
“哎,你说,他要是真残疾了,你还跟他吗?”
霍皙擦擦嘴:“他就是瘫在床上我都跟,死了我给他当烈士家属,行了吗?”
许善宇气的咬牙切齿:“都不是我说,一个女的,做到你这份儿上,也真够倒贴了。”
霍皙反唇相讥:“做男人,倒贴到你这份儿上还没拿下一个女人,也真可悲。”
许善宇喜欢他们学校里的一个小教员,他当年高考的时候不爱学习,十八岁就被许怀勐下放到连队磨炼了,当了几年兵,深感自己学识不够,主动提出去军校深造,所以别人大学毕业的时候,他才刚刚上学,念了四年,学历攻下来了,顺带着把个人感情问题也给解决了。
他喜欢上了负责教外语课的小教员。
那个教员上课的时候细声细气,温温柔柔,一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看的许善宇天天闭上眼睛就想啊……入了魔似的……
学员期间不许谈恋爱,好不容易挨到毕业,他分到机关,开始正大光明的追求人家,他这人脑筋粗,追求人家的方式也挺特别,不是大早上起来堵在人家办公室门口非给人家塞一屉牛肉包子就是大冬天的趁人家下了班就给人扛到车上强行送回家,这种令人发指的流氓行径到了他那儿,还美其名曰说天太冷,不舍得人家挨饿受冻。
几次下来,人家小教员就给吓哭了,亲自去系主任那哭诉。
系主任一打听,知道是这么个愣头青,也为难,最后联系他爹,许怀勐知道以后严令禁止许善宇再在学校出现,附近周围都不行,可是许善宇不听,坚持不懈的追人家,一晃晃了四五年,还是没把人拿下。
这个小教员是许善宇不拘小节,大言不惭的人生里,最寒碜的一件事了。
他也万万没料到,霍皙竟然也知道。简直忒没面子。
被抓到痛处,许善宇脸上过不去,堵着霍皙不让她出来,一脚踢翻了门口的垃圾桶:“你敢不敢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霍皙气死人不偿命:“我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一万遍我都敢。”
垃圾桶从门口飞出去,惊动了楼下的许怀勐,进屋对着儿子就是一通骂:“谁让你进来的?”随即上去就是一脚,声如洪钟:“滚出去!你妹妹的房间你也闯,有规矩没有!!!”
许善宇颇为狼狈的挡着许怀勐,霍皙趁势下楼,许怀勐问:“等会儿,你上哪去?”
霍皙有气无力:“出去走走。”
“就在湖边,您爱让谁跟着就让谁跟着吧。”
她往下走了两级台阶,又回头指着许善宇:“让他跟着我行吗?”
……
大铁门的锁被打开,许善宇拎着车钥匙在霍皙耳边小声威胁:“别跟我整什么幺蛾子啊,让我带你去医院,想都别想。”
霍皙低头踢了踢他的轮胎,蛮认真的问他:“你这车动过胎?”
许善宇被她问住了,后知后觉想起她喜欢越野车,颇为得意:“加固两层,比原厂的大了一圈儿。”
“不错。”霍皙点点头,又绕着车走了一圈,敲敲玻璃:“让我上去试试行吗,坐里面感受一下。”
“还没碰过这么大体积的车。”
许善宇就喜欢别人夸他,捧着他,闻言也没多想,就把遥控器按开了,施舍似的:“上去瞧瞧吧。”
霍皙拉开门坐上去,把着方向盘爱不释手,左瞧瞧,右摸摸,许善宇笑着凑过去,一只手搭在车门上,手指头勾着车钥匙,不怀好意:“这样,你叫我一声哥,叫我一声好哥哥,我把这车给你玩儿两天,高兴了我送给你。”
霍皙笑眯眯的看着他,慢慢凑近,还没听见她张嘴,只听见许善宇猛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爆了句粗口。
“操/!!!!”
许怀勐从一楼窗子闻声往外看。
只见霍皙开着车,轰鸣着一溜烟儿就跑远了。哪儿还见人影!
……
这边,霍皙一路横冲直撞的开着冲出了许怀勐的驻地,吓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要知道,从许善宇手里抢东西不外乎老虎嘴里拔牙的危险性。
她没手机,摸到车里的车载电话,给陶蓓蓓打过去,这头陶蓓蓓正奇怪呢,怎么破天荒许善宇给自己打电话了,一时接电话口气还挺横。
“你干嘛?”
霍皙直接就问:“蓓蓓,你知道沈斯亮住哪个医院吗?”
陶蓓蓓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拿远了点儿再次确认电话号码:“霍皙姐……怎么是你啊?”
“先别说别的,你告诉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他……”陶蓓蓓吭叽了半天,心一横:“东城的总院。”
挂了电话,霍皙直接扎到陆军总院的停车场,沈斯亮这号人物住的肯定都是高级病房,一层楼都看不见几个人的那种,霍皙按照电梯里的指示牌摸到骨科,又跟护士站的护士打听。
护士一听,戒备打量她两眼:“你是他什么人啊?这个点儿不让探视了。”
这几天来找这人的特别多,每天穿着军装的,衣裳绿的白的蓝的,拎着水果花篮的,年轻的,岁数大的,快要把这门槛踏破了。
见霍皙不说话,小护士心里想里头住着的这个身份不浅,来探视的,搞不好不是女朋友就是同事,要真耽误事儿自己还真承担不起,于是松了口:“1702,进去的时候声音小一点。”
霍皙按照房间号找到门口,想进去的时候又犹豫了。
她趴在门口的玻璃上往里瞧,大眼睛有点渴望,又有点偷偷摸摸,这不看倒还好,一看,坏了。
只见高间内,一个身材瘦长高挑的女人正背着她站在病床前,半弯着腰,刚好挡住床上那人的脸。
霍皙怔怔看着,还没来得及躲,女人挽着袖子浅笑着转身,和霍皙对上个正着。
霍皙惊的蹭一下直起身,转身就走,女人笑意盈盈不疾不徐的叫住她:“哎——你不是——”
两人正面相对时,霍皙瞥到女人肩头明亮亮黄灿灿的星星时,陆晏棠将她的名字脱口而出。
“你不是霍皙吗!”




南北往事 第二十九章
29
陆晏棠的父亲曾经是沈钟岐的部下,可以说沈钟岐是看着陆晏棠长大的,到了陆晏棠十六岁的时候,举家搬迁到上海,就此断了联系。后来陆晏棠大学毕业,分配工作恰好到军区总部机关做宣传干事,一次开个大型会议的时候,她负责下发整理会议纪要,与拎着公文包的沈钟岐撞了个正着。
那时候她穿着一身松枝绿,齐耳的短发,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喊了沈钟岐一声叔叔。沈钟岐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尉着实吓了一跳。
细细打听了以后才知道,这闺女分到北京工作一个人来闯荡,父母依旧还是留在上海。
从那以后,沈钟岐看在老部下的情谊上,多少总是会多关注一下陆晏棠。而且陆晏棠喜欢沈斯亮,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沈斯亮身边有霍皙,心思压根不在她身上。
后来霍皙走了,沈钟岐有意把两人撮合在一起,不凑巧,陆晏棠又去了南京进修,去指挥学院进修参谋业务,这回她回来,已经从昔日年轻中尉变成了干练少校。
见到霍皙,陆晏棠吃了一惊,霍皙也吃了一惊,不过前者很快就淡定下来,朝她友善笑笑,一点也不见外。
“是来看斯亮的吧?他在里头呢,天热,我去换盆儿水,你先坐。”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她是这个屋的女主人,管着这里的一切似的。
沈斯亮闻声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跑,吊着一只膀子,黑黢黢眼睛盯着她,暗含惊喜笑意:“你怎么来了?”
他问的高兴,可是听到霍皙耳朵里,就像是自己搅合了他的好事儿似的。她心里发堵,没什么情绪的望着他:“听说你受伤了,来看你一眼。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
这是跟谁闹脾气呢。
陆晏棠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气氛,怡然一笑:“你们先说话,我去水房。”
沈斯亮顺势搂住霍皙的腰,往怀里一带:“不用,把活儿给她,让她干。怎么说也麻烦你一下午了,回去吧。”
许善宇没骗霍皙,他确实伤的挺重,整个左手臂都抱着纱布还有固定板,沈斯亮想把陆晏棠手里的小水盆接过来,奈何自己没手,便在霍皙腰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提醒她:“接过来啊,老让人家端着算怎么回事儿。”
霍皙抿着嘴唇,沉默接过来。
陆晏棠知道沈斯亮的意思,也不让来让去,干脆就把盆递给霍皙:“行,那你们聊着,我就先回去了。”
她回屋拿起桌上的帽子,扣在头上,朝他意味深长的笑一笑:“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转身扭着纤腰走了,没走两步,还回头给沈斯亮敬了个礼,蛮庄重:“早日康复。”
沈斯亮微哂,不太自在:“我这德行就不给你回礼了,心意收到了。”
等陆晏棠走远了,沈斯亮见走廊四下无人,一只手给霍皙提溜到病房里,踢上门,把人抵在墙上,低声暧昧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过电话。”
霍皙垂下眼:“我手机让许怀勐没收了。
沈斯亮亲她的手,是真想她:“我知道,我打过两次,第一回关机,第二回是他接的,他跟我说你这几天住在他家,让我甭担心。没收就没收吧,回头我再给你买,你偷着用。”
其实哪是担心呢,他就是想看看她,可是人家爹都那么说了,就是明摆着告诉她,我们闺女不知道你受伤趴在医院里,你也甭告诉她招惹她。
霍皙两只手还傻乎乎端着盆,便用胳膊肘推搡着他,不让他靠近:“起开,端着水呢。”
沈斯亮用右手把那盆拿起来搁到一边,知道她是生陆晏棠的气了,哄她:“她上午去总办,正好碰上我爸了,我爸跟她说我趴窝了,她一听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我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不来,我正愁怎么给她送走呢。”
陆晏棠喜欢沈斯亮,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当初是为他去的南京进修,她想配得上他,哪怕那时候沈斯亮已经跟她说的非常清楚,人家也是大方一笑,你谈你的,我追我的,再说了,我去南京进修也不全是为了你,总不能放弃一个让自己进步的机会不是?
陆晏棠做人爽朗,从来不搞背后那一套,喜欢就是喜欢,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喜欢,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欣赏,不敬佩,可要说关系,也就这么点儿关系,顶多算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态度,不讨厌,但也不亲近。
霍皙也知道陆晏棠的为人,可是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儿,这道坎儿有多折磨人谁也不知道,被她放在心里,自己为难自己。
她转过头,这些天积攒着的压抑,紧张,担忧的情绪终于爆发,眼圈通红,可是眼泪死扛着就是不往下掉。
“沈斯亮,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你烦我,讨厌我,我还顶着厚脸皮往上贴,之前是尤梦,现在是陆晏棠,你知道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什么吗?”
“一个大写的恬不知耻。”
以前她一直觉得,他身边没人,她可以试着去靠近他,反正就这一张脸皮,豁出去了,可是后来他带着尤梦在大院礼堂出现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那姑娘那么年轻,才二十岁,在她眼睛里,霍皙能看到她当初和自己一样对他的迷恋和崇拜。
她从来都没告诉过他,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在后来,尤梦曾经来找过她。
就在她的报社楼下,她穿着白裙子,背着包,一双大眼睛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霍皙姐,我知道你和沈斯亮关系不一般,但我是真喜欢他,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他不接我电话,我找不到他,可是我知道这几天你一定跟他在一起。”
那是霍皙第一次手足无措,俩人坐在报社的拐角,霍皙坐在地上,半晌才叼着烟说:“那怎么办呢,我也很喜欢他。”
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喜欢和爱情,是不能跟人分享的。
尤梦不甘心:“你跟他已经不合适了,我比你年轻,更有竞争力。”
可是你不知道,我认识他的时候,比你还年轻。他对你来说是爱情,是生活中的一种不可或缺,可他对我来说,是她日复一日苟/且偷生的岁月中,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当然这话,霍皙没跟尤梦说。
直到刚才看到陆晏棠,她穿着英姿飒爽的军装,能跟他对某个她不了解的话题侃侃而谈,两个人看起来那么般配,霍皙才是真的退却了。
她很郑重的跟沈斯亮说:“以前四五岁吧,我跟我妈住在那种老的庭院里,可能你们这里叫四合院,就是很多人在一条弄堂里,小孩子每天晚上都能在一起玩儿的那种,很热闹,那时候我刚和我妈搬到那儿,我小,不懂事儿,爱凑热闹,就拿着玩具出去跟他们一起玩儿,他们不带我,还泼了我一身水,转着圈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野孩子,回家跟我妈说,我妈搂着我半天没说话,从那以后,我家院门从她下班回来以后就被关死,我再也没出去过。”
霍皙笑一笑,浅淡道:“后来长大一点,我发现我妈总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看照片儿,那照片有年头了,她穿着衬衫,跟在一个男人身后,手里捧着本子,看着看着,就哭。”
“我一直天真以为我爸是真死了,直到许怀勐把我接回来,我才明白他们说野孩子的真正意义。”
“所以沈斯亮,我是真不想,再重复一遍我妈妈的路了。”
霍皙发自肺腑的跟他说真心话:“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女人,但是并不能抹杀她确确实实伤害了别人家庭的事实,每次许善宇看见我那个德行,我都特能理解他,这事儿换我,我也不平衡,可能会做的比他还要过分,沈斯亮,我是喜欢你,可我也有原则。”
尽力争取,绝不强求。她这是想走。
一听这话,沈斯亮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明明跟她解释过了,可她就是不信任自己。
夏天病房闷热,人心里也烦躁,沈斯亮耐着性子:“我跟尤梦的事儿早过去了,当初跟她在一起。”
“是因为觉着她有点像你。”
沈斯亮坦坦荡荡的交代。
他和她是在一次年末的汇报演出上认识的,那天去的人很多,军区各部的负责人,主办方,很多有名有姓的领导首长都在。本来去看演出这事儿沈斯亮可参加,也可不参加,谁想到那天应邀的刘卫江临时主持一个会议,把请柬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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