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腔

对于这个和自己外甥一起开超市的年轻人，龚文章印象不错，这时候也不准备袖手旁观了，顺便还能送万春来一个人情。
“我同意龚书记的意见，尽管杜远舟同志发表的言论有些敏感，但解放公报全文刊登，说明问题并不像我们想象这么严重，何况还有许多老领导老干同志比较支持。”靠门边坐着的统战部部长张新华，扶了一下眼镜，不紧不慢地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有人高兴，就有人难过。见中间派的龚文章和张新华，竟然一反常态赞同万春来一系的观点。万系人马自然有高兴的理由，周大力却感觉失去了把控。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起来，给人一种暴雨将至的感觉。“虽然另一派主角不在，但交锋依然很激烈。”不少列席会议的人，将目光投注到了周大力的身上。
大家展开了唇枪舌剑，尽管如此，双方都尽量避免万春来的名字。如果一旦牵涉到身为县长的万春来，根本不是一个县常委会所能把控的。于是，大家将这两篇文章的罪魁祸首，好像一并归在了杜远舟的名下。
但大家都明白，要求严惩杜远舟，这只是一个表面。这次会议本身就有隔山打牛的意味。如果杜远舟真受到处分的话，万春来也逃不了责任。假如不受处分，至少这位县长的面子上过不去，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错误两种待遇的印象，使其声望大减。
最后，在龚文章查收下，大家斗得势均力敌，不分上下。会议决定给予杜远舟一个停职察看的处分，并作书面检查。
这次常委会，让周大力有一种窝心的感觉，也有了一丝危机感。不但计划没有顺利实施，而且是中间派莫名其妙地靠向了对方。如果算上万春来缺席的一票，他们这一次已经算是溃败了。
当接到受处分的通知书，杜远舟并不意外，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当得知这一消息，面色沉重的李振涛，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可能是出于对万春来的担忧，或者说自己未来的担心，李振涛一脸的无精打采。在杜远舟来，这句话更像是他的自我安慰。
本来以为事情暂时就这样过去了，可惜没想到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偏偏喜欢落井下石。由于上次酒厂风波造成了分歧，冯太忠和李振涛早已经面和心不合，对于其中推波助澜的杜远舟，更是看不上眼。
当收到上面处分杜远舟的通知，冯太忠第一时间内就决定召开政府办公会，给杜远舟一个更狠的教训。
放下电话，杜远舟心中有一丝不妙的感觉，这个时侯去开会，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尽管如此，苦笑了一声，他还是不得不站起来，准备去镇政府开会。
走在走廊里，正好看见于艳走过来，她一脸讨好的笑容，娇媚地道：“杜主任……”
杜远舟眉头一皱，没好气的低喝道：“你很闲吗？上班纪律还要不要？别嗲声嗲气的，像个政府工作人员吗？”
一通斥责，于艳一下子老实了许多，脸上的媚笑也渐渐地消去，只有脸颊似乎有些发僵，“主任，我……我支持你，永远是你的人。”
杜远舟一挥手，“莫名其妙……什么你的人，他的人，快回去上班吧！”这个于艳，真够气人的。
说过多少次了，她还是这样，典型的说话不经大脑，连说句话也说得不清不楚的，让人容易产生歧义，即使想表达忠诚也没必要在这种场合呀！
“是……”于艳低声道，心中委屈，低着头回到办公室，很快又走了出来，脸上红红的。
杜远舟不悦地道：“你怎么回事？”
于艳弱弱地说：“我……我上厕所。”
杜远舟瞪了她一眼，“就你问题多！”他哼了一声，扭身到了楼梯口，快步往楼下走去。
不知咋的，听了这笨女人的话，杜远舟心中感觉暖洋洋的。





官腔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落井下石
到了镇政府会议室，杜远舟心中涌起的那一股暖流，很快变成了怒火。
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批评杜远舟，教育大家引以为戒。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此时的杜远舟已经被免职了，冯太忠依然专门开会进行批评教育，就有点过分了。
其实，冯太忠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仅仅对杜远舟看不过眼。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冯太忠从县政府办下放到马关镇，本意山高皇帝远，可以成为一方诸侯。可是当上了镇长，他发现还要时时受制于同一阵营的李振涛，这让一向权欲很重的他很不舒服。
正巧这时候，周系想重新掌控马关镇，或者说在这里找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代言人，便过来拉拢冯太忠。于是，他心中有了转投阵营的打算。尤其听到万春来到市里接受检查的消息，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会上，冯太忠手拿着杜远舟的处分通知书，拍着桌子说道，“现在一些年轻的干部同志，看不清大局，又爱出风头，大家看看，这些都是一些什么言论，这纯粹是在宣扬资本主义自由化，简直是不折不扣的毒草。真是愧对组织的信任，都快把我们马关镇的脸面丢光了。。。。。。”说着，目光中冒了一股凌厉的寒光，直接投到了杜远舟的身上。
看着众人各种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自己，杜远舟胸膛涌出一股愤怒，这冯太忠简直落井下石。但很快怒火又被自己压了下来。这样的事情提前早有准备，只不过在撤职之后，又被人狠狠踩了两脚而已。
杜远舟面无表情，平静地坐下角落里，一言不发。
接下来两天，杜远舟明显感觉很多干部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在大家看来，李振涛对他的不理不睬，冯太忠对他的批评和攻击，这些意味着一二把手都把杜远舟放弃了，这样的人几乎自绝生路，毫无前途而已。
由于需要写检查，杜远舟每天都要镇政府报道。一进镇政府，杜远舟感觉简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见了虽然没喊打，可避而远之还是正常现象，连平时喜欢和打招呼的扫地大妈，见了自己目光都躲躲闪闪，好似自己身上有瘟疫一样。
“小杜呀！你这次太鲁莽了。”一大清早，正好碰见看门的王大爷。他对这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痛惜地说道。
对于杜远舟这个很会办事的小伙子，王大爷一向从心眼里喜欢。无论他刚刚来上班，还当了企业办主任，从来不毛毛躁躁，手低眼高，每次见到自己都很有客气地打招呼，这次真是可惜了。
这天他闲来无事便去农机站去取书，主要是一些关于农业经济的书籍，早已和站长李保田说好了。
到了农机站办公室，那个原本笑眯眯的女工作人员一见是杜远舟，脸一下子就阴沉起来，原本泛光的眼睛，也平淡下去，一屁股坐下来，耷拉着眼皮，不咸不淡地说：“站长没在，书柜锁了，改天来吧。”
说完，她就不再理杜远舟，一句话将杜远舟的话堵死了。以前杜远舟来的时候，这女人甭提多热情了，还请他帮忙替他弟弟安排到酒厂或罐头厂当临时工，说变脸就变脸。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不经过人生大起大落，怎知人情冷暖，孰好孰坏？看来哪里人都这么看人下菜碟，杜远舟吸了一口气才平息下来，转身走出农机站办公室，听到身后传来那女人的冷哼声。
回到家里，便接到了张天啸打来的传呼。然后，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他安慰了杜远舟几句，说实在不行下海经商得啦！信誓旦旦表示，凭借他俩的手段，如果联手，一定大杀四方。
杜远舟当然一口拒绝了。马上就出结果了，记忆中的一月下旬，那位睿智的老人，就会从燕京出发，一路南巡，发表一系列的谈话，以大智慧、大决心，将华夏国这艘巨大的航船，调整到正确的航向。
所以杜远舟一点也不担心，现在仅仅是丢掉主任职位，背上处分而已，再忍四五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没有被开除公职，肯定与龚文章书记有关，心中暗自感激，并让张天啸代为感谢。
一九九二年一月十六日，农历腊月十二，星期四。
号称辽东省权威媒体的辽东日报上面，同时转载了由两个人联合署名的两篇文章，而且放在第一版，放在以往这简直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两篇文章正是《苏俄解体我之所见》、《改革开放是发展的最强动力》，全文转载自前段时间解放公报上面发表的文章。此外，有一篇文章转载公民日报，就是那篇关于驳斥万、杜观点的评论员文章。
看着手中的报纸，杜远舟苦笑一声，头有些晕，这件事情失去了把控，很是蹊跷。
自己只是一个小虾米，那些大人物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自己。最可能的是有人准备对付万春来。这股势力当然不是赵宝林、周大力一流所能比拟的。
辽东日报上面刊登的文章，围绕着这两篇稿子，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支持的，反对的，言辞激烈，互相抨击，似有千军万马厮杀在一起。
此时的万春来，确实已经心力憔悴。这两篇文章的发表，意味着万家彻底倒向了改革一派。一时之间，引起了对方强大火力的猛烈攻击，甚至战火蔓延他任职的辽东，试图直接毁掉万春来。
相比万春来，作为小人物的杜远舟，日子还算过得去。报纸一出来，林佳怡立刻打来了电话，进行了安慰。由于文章临时调换，等报纸印刷出来之后，她看到消息。对于杜远舟被免职的消息，她早已经知道了，表现了一个女人应有的温柔，劝他尽量放宽心。
杜远舟当然没事，反而安慰林佳怡一番，并让她爸爸再坚持两天。放下电话，任凭外面血雨腥风，任凭某些闲人恶言毒语，杜远舟全然不理，一个人一声不吭躲在办公室，期待着一代伟人南巡的消息。




官腔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中国年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九九二年一月十七日，一列载着伟人的火车从北京开出，向南方大地驶去，具有历史意义的南巡讲话由此拉开帷幕。
这是一趟没有编排车次的专列。熟悉总设计师的人都知道，他向来重视天伦之乐，喜欢和家人在一起。这次南下，正值寒假，他把全家都带上了。恐怕谁也不会料到，这趟专列的南方之行将会载入史册，并带动新一轮华夏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的加速发展。
车轮滚滚。专列穿过华北平原，越过中原大地，过黄河，跨长江，于是十八日上午到达楚汉，稳稳地停在1号站台上。
第一站，楚汉。车门打开，在站台上所有的人期待的目光中，一位老人走下车来，他就总设计师。这位伟人头戴铝灰色鸭舌帽，身穿深灰色呢大衣，围着一条白色围巾，步伐走得是那样的坚定、有力。
一路前行，接下来总设计师又分别巡视了星沙、特区、明珠、黄浦等地，并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
当人们在电视里看到这位伟人登上象征“特区速度”的国贸中心大厦的时候，很多人激动不已。国贸大厦，是当时国内第一高楼。这是特区人民的骄傲，建设者们曾创下了“三天一层楼”的记录。
到特区的中外人士，总要登上楼顶的旋转餐厅，远眺特区的景色。画面中，这位伟大的老人指着窗外的一片高楼大厦，慷慨陈词。“发展得这么快，是靠实干干出来的，不是靠讲话讲出来的，不是靠写文章写出来的。”
总设计师的言论高屋建瓴，语气异常坚定。
看到这一历史性的画面，杜远舟忍不住激动了，万春来忍不住激动了，正坐立不安的林武浩也激动了。而一些之前张牙舞爪的人，顿时有些发蔫了，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一些媒体也随之转变了风向。
随着一直叫嚣双开杜远舟的那些人，开始偃旗息鼓，身心疲惫的杜远舟，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安宁。但依然没有恢复原职，在事情没有最终一锤定音之前，大家似乎选择了遗忘。
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转眼到了春节，杜远舟决定好好过一个年。
这些日子家人也跟着操了不少心，过得并不安稳。幸好他一向不让人操心，家里人都选择相信了杜远舟的解释，果然不出所料，一切按他所说向前发展，这下大家更加放心了。
”今年，我们一定要过个热闹年。”对于前些日子街头关于儿子的风言风语，杜殿文十分不满。
一直以来，他都以儿子为骄傲。听到别人议论杜远舟被撤职了。杜远舟心中很是不高兴。于是，这次过年一改往年节俭的作风，整整买了七八百块钱的年货，准备给那些人看看，我儿子不当官了，我家日子照样过得红红火火的。再加上陈乔元从特区带来的年货，可谓丰盛之极。
对于父亲的举动，杜远舟当然理解，只是苦笑一声。由于杜远舟的的事情，今年姐姐一家也决定在这边过年，好好热闹一下。
今年有腊月三十。这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大家开始，收拾屋子，准备贴春联。孙慧云用白面调出一锅糨糊，杜远舟和陈乔元先把旧对联、挂钱清理干净，然后用几张报纸铺在桌子上，放上春联和挂钱。
以前杜红霞没有出嫁的时候，这都是杜远舟他姐俩的活儿。但今年她怀孕了，只好挺着大肚子在春联上刷糨糊，其余的由杜远舟两人完成。贴对联是有讲究的，要从右向左贴，即右侧贴上联，否则会被人笑话的，当然这类低级错误杜远舟是不会犯的。
每副对联的横批上要根据不同的内容贴上三五张挂钱，每张颜色都不同。挂钱是一种类似剪纸的刻纸，上面刻着“四季平安”、“五福临门”等吉祥话，以及花鱼鸟鱼等精美的图案。在正房窗户上，也贴满一排挂钱，寓示着财源广进，财运多多。挂钱上沿粘牢下边悬空。风一吹，挂钱飘飘，很是好看。
窗户上贴的是各色窗花。水井上贴的是“井泉兴旺”，大门口正对着的地方贴上“出门见喜”。仓房贴了五谷满仓，牲口棚也贴了六畜兴旺，水缸，炕柜上都贴了福字。屋里屋外的，喜气洋洋。
北方的天空很蓝，风儿携带着节日的喜庆，远远近近的村子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偶尔还会听到儿童欢跃的喊叫声，一群鸽子从天空滑过，时光就这样拴在鸟儿的翅膀上。年，就这样鲜红地来了。
“舟子，你头发长了，应该去理理发了。”等两人忙完了，看到杜远舟头发长了，杜红霞关心地说道。她一向很疼爱自己的这个弟弟，知道他这些日子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是呀！舟子，你先理发去吧！”听杜红霞一说，孙慧云也发现了，便立刻催促道。
东北人有正月里不剪头的习惯，如果剪头发就会克死舅舅，所以东北人很忌讳这一点，没有人会在正月里剪头。这样一来，只有在年前到理发店把头发剪一剪了。
不然的话，就只能等二月二了。龙抬头的这一天，会有很多人争相恐后理发剪头，就是为了讨个吉利，都想借龙王的光。杜远舟等不起，自然也不想凑那个热闹了。
理发店里的人太多了，只好排队等着。等理完发，早过了中午十二点钟，家里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杜远舟一进家门，立刻摆放桌椅，端上来碗筷，大家开始吃饭。这顿饭很丰盛，鸡，鱼，肘子，排骨样样都有，和午夜饭相差无几。
吃过午饭，大家有忙乎起来，和面的和面，剁馅的剁馅，开始包饺子。北方人过年习惯吃饺子，是取新旧交替“更岁交子”的意思。又因为白面饺子形状像银元宝，一盆盆端上桌象征着“新年大发财，元宝滚进来”之意。
到了晚上，杜远把早已挂好的灯笼点亮。当然这也有讲究额，灯笼必须要点一宿，不能关灯，意味着香火绵绵不断。
大家一边看着春晚守夜，一边聊着天。随着午夜的临近，开始生火炉、放鞭炮、给天地上香、发黄表。接下来就是午夜饭。年夜饭非常重视质量，通常无不例外就是那四大件，这四样主菜就是鸡，鱼，肘子，排骨，好像缺一样，这顿饭年夜饭就显得非常的不地道就没有东北的气息。
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在丰盛的热腾腾的年夜饭中，午夜的钟声响起，时间步入了崭新的一年。




官腔 第一百三十章 拜年
二月四日，农历九二年正月初一，按照北方的习谷。大年三十不算过年，正月初一才是真正的过年。民间一直流传大年初一迎财神的习俗，祈求上天赐富，祛除祸害以达顺利之效果。凌晨四点，杜远舟就被早期的父母叫醒，让他起来“迎财神”。
本来杜远舟不太相信这一套，但父母的强迫要求，他不得不顺从，何况往年亦是如此。拜迎财神程序主要上香烛，放鞭炮，焚化元宝或金银纸等等。作为家中晚辈唯一的男丁，最后的鞭炮，也是由杜远舟亲自点燃的。
电话拜年，近年逐渐流行开来。这也是通信发达惹出来的烦恼，换在以前，见不到人也就免了，以后碰面现说但现在有分量的人，家里都有固定电话，甚至配了移动电话。你打了电话，也许对方未必会感激你，可你若是没打电话拜年，就会一直“惦记”你。
一个电话，一声问候，电话列表是早就准备好的。由于今年比较特殊，目前自己身份也敏感，很多电话没有必要打了。有些人，杜远舟年前就去拜访过，现在只要说句话就行。
今天是大年初一，这时候去县城，也有些不太合适。毕竟不知道万春来是否在长白过年。不过，打个电话，还是应该的。
吃过早餐之后，正好八点左右钟。他直接拨打了万春来的大哥大。
“领导新年好，我是马关镇的小杜，给你拜年了。”拨通之后，杜远舟连忙问候道。
“呵呵，小杜呀！你也新年好！”
接到杜远舟的拜年电话，万春来很高兴，毕竟两人也算患难之交吧！尤其江老南巡之后，局势渐渐明朗，他的心情自然大好，心中那份喜悦是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的。
在年前的时候，由于被报纸一事闹得熙熙攘攘的，杜远舟一直没去县城给领导们拜年。本来想去万春来上门看望，但现在人还在燕京。接下来，他又给李振涛、路长全、石文斗等人一一打了电话。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九点多了，杜远舟估计龚文章怎么也应该起来了，这才拨通了龚文章的电话。一接通，对面，龚文章的笑声就传了过来：“远舟啊，新年快乐！”
杜远舟此刻也笑了起来：“龚书记，您这可不对啊。我打电话是给您来拜年的，您倒好，先我一步说了。”
上次常委会上，由于龚文章仗义执言，杜远舟躲过了一场大劫。这让他很是感激，最后通过张天啸的陪同下，他特意上门致谢。两人交谈甚欢，龚文章竟然认同了他扩大改革开发这一观点。尤其电视里播放出江老南巡讲话中，让更感觉到杜远舟的不凡之处。
龚文章的性格，杜远舟算是摸准了，在非工作时间，并不想象中那么严肃。由于张天啸的关系，他视杜远舟为晚辈，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是绝对不会计较的。而且，这样一来，还显得亲密一些。
玩笑过后，杜远舟倒是无比严肃的道：“龚书记，我给您拜年了。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全家团圆。阖家欢乐。”
同时，他透露出想登门拜访。龚文章更是在电话里面笑着道：“哈哈，你这小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贫。好了，好了。今天下午，天啸会过来，你有时间的话，也可以一起过来。”
听到这句话，杜远舟有点受宠若惊，看来他确实没有将自己当外人。龚文章有个怪脾气，就是很不喜欢别人随意登门拜访的，不然上次他也不会专门找张天啸陪自己了。
想到这里，杜远舟也点头道：“好，龚书记，下午我一定登门。”
下午一点的时候，杜远舟坐着客车进入到了长白县。由于过年是超市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华晓梅也没有回家。在杜远舟那套房子的附近，她又租了一套房子，把母亲和弟弟接了过来，过了一个团圆年。
这些之前和杜远舟都商量过了，他自然表示大力支持。既然两人不方便见面，杜远舟只好打了一个电话给华晓梅，告诉自己来县城了。
然后，他进了路边一个烟酒店。去龚文章家里，在过年这种比较特殊的时候，买一些东西这是绝对有必要的。一条芙蓉王、两瓶五粮液。价格合适。即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又表示这不是送礼巴结。再加上纸箱里还放着熏麂子肉。这可是好东西，是罗西冬送来的。这么去，完全足够了。
杜远舟又给张天啸了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早已经到他大舅家了。杜远舟挥手叫住了一个载客三轮车，直接奔向了县中心医院的家属区。
龚文章的老婆是医师，在长白县中心医院妇产科上班。医院前年集资建房的时候，两人就买了一套。
杜远舟刚刚进小区，就看到张天啸此刻正站在路边上。一下车，张天啸就迎了上来：“你小子来晚了。正等你呢。”
龚文章和张万宝坐在一起聊天。尽管电话里都拜年了，杜远舟还是连忙上前问好。
看着杜远舟提着东西，瞬时，龚文章的脸色就冷了下来，责怪道：“你小子，说了让你过来别带东西，你还带东西来干什么。”
杜远舟此刻却是笑脸的道：“那可不行，论公你是我领导，但私下我还叫你一声舅舅。政法委书记也不能管人家走亲戚不？我这可不是给领导送的，这走亲戚也要带点东西。你总不能不让我讲点礼节吧。”
这么一打诨，让大家都笑了起来。龚文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道：“你小子，怎么和天啸一样啊，学会油嘴滑舌了。看样子，上班以后，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冤枉呀，关我啥事啊。。。。。。”张天啸一听，在旁边搞怪地说道。顿时把大家都逗笑了。
由于以前不争气，张天啸经常惹祸，所以有点畏惧龚文章。但开了超市之后，他经常和各方面打交道，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架势，见多识广，变得格外自信，见到舅舅性子也放开了，不再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