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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哎,那咱撩嘘撩嘘,看能不能捞个残汤剩饭啥的?”
“你蛤蟆背蛤蟆鼓沫,还有那个心思?哎,这对帅男靓女,看齁齁的那色样,老嘎达牙,长袍马褂扎领带,瞅着也不是啥正装?八成啊,江米(糯米)饼子碰上黏米饼子,沾上的,是偷?”
“偷?嗯,蟊贼讲话了,偷就不能落空,逮啥得拿点儿啥,这不就馇上粘糊粥啦?”
“瞅你瞎色样儿,不落空,你有那能耐?世上只有一种偷,不是偷。”
“偷啥呀?”
“偷熬药的药罐子。”
“谁没病偷那玩意儿干啥?”





乌拉草 第177章
“我娘那年病了,家穷买不起药罐子。娘叫我到邻家里去偷,我不干,娘说偷药罐子不是偷,人家还乐不得叫你偷呢?有病人家丢了药罐子,认为个个儿的病就快好了。可有一样,偷完了不能送回去。送回去,人家还会不高兴,骂你缺德呢?”
“这咋个说法?”
“那不等于把病又送回去了吗?”
“啊!那被人偷过的女人呢,也不能送了吗?”
“那玩意儿,女人不说,谁******神仙啊?要不咋说王八头上的绿荷叶,是娘们给戴上的呢?”
“妈的,这个小娘们不搞白不搞,反正是个偷人的破鞋,咱俩帮着补补呗?”
“也蹚蹚浑水?”
“那敢情了。”
“……”
“啪啪……”
“嘿!这俩玩意儿呀,还上劲了?”躺在老榆树上那个喽啰站起来,侧耳听着。
“德哥,他俩听见了!再拍两下,像真的那个?”
“大丫儿,俺怕拍疼你?!”
“肚皮囊膪的,能疼哪去?”
“俺使劲儿啦?”
“下耗夹子,舍不得油脂捻儿,打不住耗子!为了你能逃出去,豁出我的命,算个啥呀?德哥,来吧!”
“呱呱啪啪……”
“哎那位小爷,换换茬呀?” 胡子撩哧地冲屋里喊。
“……”
“我说绑上,这可倒好,他俩来实惠的了,咱俩在这外头活受罪?”
“去你妈的!绑,绑个你老妈的腿啊?大当家的不下话,我遭这份儿活罪,早把那小女子给灌包了?”
“大当家的,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那小子,家可趁荷了,是啥大少爷,绑这一票,大当家的可肥透了?整这一票,值个!”
“你拉倒吧?大当家的这是下的底钩,图的是草上飞和鱼皮三的地盘。那个商会会长叫邓猴子的,猴奸,拿江南地盘作鱼食,呼悠大当家的。那老小子,图的是咱绑的这小子他舅的铺子,想借大当家的手,扳倒那叫千里狗鼻子大掌柜的。这才,两下一拍即合。这俩人,就是臭汤子!要不你瞅,这两玩意儿咋一点儿不愁,人家有钱,多大的票不能赎啊?咱俩小白丁,还想大叫驴吃大雁肉,拉倒吧,长那嘴了吗?就暗门子里的下三滥,能对付上一口就不错了,咱可没那福份享受那金枝玉叶的?没等挨身,倒叫那艳丽劲儿给融化了!”
“瞅你这熊话说的,狗尿台,上不了大雅之堂?这小娘们越美浪,才越来劲呢?那老丑八怪,一看都恶心,还上呢,瞅一眼,都后悔八辈子?要扯,就扯这小娘们模样的。宁吃鲜桃一个,不吃烂杏一筐,你个傻玩意儿?”
“哎大丫儿,咱俩这假戏真作的诱人之计,准能逃出去,你瞅着?哎哎,外面的爷们,这是哪哈呀?”
“哧,你问这干啥?王八扒沙扯够蛋了,想逃吗?嘿嘿,好办,只要你听咱的。哪啥,这旮子是江北的古城,周围全是大草甸子、漂筏子,没人领着,一脚就掉进烂泥塘里,一下子就没脖儿没影了!这‘秧子房(票房)’,四邻不靠,你俩消停的吧啊!明早,就赎票了。哼,你俩想蹽,也不是不行,你得豁出一头?”
“啊,俺蹽啥呀,就问问?”
“问也白问,想好豁出一头没有啊?”
“哎,那位爷,给口水喝吧,我豁出去啦!”
“****娘的,这小女子够一说,上钩了啊!”
“啪啪……俺打死你个浪蹄子,渇能渴死你呀?”
“我嗓子都渴冒烟了,你死王八玩意儿,不渴的一头涝了,渴的一头旱了,我说那位爷,行行好,给口水吧!你要给口水,我啥都答应你们?”
“啪啪……哎俺说你这个臭娘们,越说越来劲了是不,俺醢死你?就为那一口水,你敢当俺面勾引野汉子,俺叫你……”
“我就渴!你打死我,我也渴!”
“……”
“哎哎,这小娘子钩咬的多死,怕是真渴的要命了?嘿嘿,妹子,不就渴了要水喝吗,小咬儿掉眼泪,多大的事儿呀?你等着啊,哥开门,给你拿水啊,管你灌个够!”
“哗啦啦”铁链门锁打开了,一个喽啰真的端一瓢水进来了,朝大丫儿摸去,“妹子,你喝着,不够哥再给你舀一瓢,管保叫你喝个够,沟满壕平!嘿嘿……小娘们!”大丫儿推开那喽啰的手,接住瓢,“好饭不怕晚,別急嘛!”后面那个喽啰,咧二三光的拿绳子跟脚进来,猫在门后的吉德,弓腰曲背一个箭步,手疾眼快的从那后面喽啰腰里拽下驳壳枪,顶住后腰。大丫儿也同时把一瓢水泼向那喽啰,随手拽下那喽啰腰间的驳壳枪,顶住胸膛。
两个喽啰醒腔的,“这、这,有话好说。”吉德拿枪口顶着拿绳子的喽啰,命令地说:“拿上绳子,绑上那个狗头,跟俺们走!”那喽啰问:“上哪去?”吉德用枪口一碓,“叫你绑你就绑,上江沿儿!”那喽啰哆哆嗦嗦地说:“那可不好走,黑灯瞎火的,没准,掉进烂泥塘里呢?”吉德又狠命一碓,“哪那些废话?你乖乖的,别耍滑头,快绑!”那喽啰把另个一脸一头湿拉呱唧衣服的喽啰,抹胸搂背来个五花大绑,干得麻利利索,不愧胡子出身。剩下那喽啰,叫杀猪时绑过肥猪的大丫儿,用越动越紧的猪蹄扣,勒住手腕子,又打一个活扣,套在脖子,想勒紧就能跟人上吊的勒死,“这爷,对不住了,我把你当肥猪绑了。可我不会杀猪,那太邪拉,一到杀年猪,我就躲屋里,不敢出来。你老实点儿,別拿豆芽不当菜,想跑,你一跑,我会不小心勒死你。”那喽啰齁齁嗓子的讨饶,“哎呀姑奶奶,别这就勒呀?”大丫儿松松绳子,“我试试好使不,还真管用。这啥牲口一上这套,沒有不听使唤的。德哥,咱们走吧!”吉德嘿嘿两声,“你呀,要上沙场,准是个穆家寨的穆桂英。俺这杨忠宝,算叫你招了亲了?”那个喽啰走在头里,憋不住插一嘴,“你这小娘们,干啥都厉害,收拾个爷们,手拿把掐。咱个胡子,心黑手辣,算是下风口的谷瘪子,认栽了!嗨,老二哥好惹事儿,叫老大哥遭这死罪?”大丫儿厉害婆子的吆喝,“你好好带路,別耍腰蛾子?”吉德问:“咋就你俩人看俺俩呀?那穿山甲在哪噶达呀,俺咋没见着呢?”一个喽啰说:“谁把你俩当歹人了?一个白面书生的,一个细皮嫩肉的赢弱小丫头,能闹哪去?这小掌包的,才放心去圩子找相好的,留下我俩,可谁知你俩,人奸鬼滑,心藏惑心,拿人间美味撩逗我俩。这前儿,你俩那个弄法,早叫我俩心猿意马的不守铺了,你俩再这一勾搭,阎老五谁不上套啊?唉,人哪,饭可不吃,觉可不睡,就这个男女勾当,是一丁点儿也不能落下。就我们那大当家的,更是那啥,这不跑到离这儿有四五十里的万里河通去了,那有老毛子几个落破的野娘们,上那儿去开洋荤去了。你想见,我俩都猫不着毛呢?”吉德又问:“那黑龙镇的邓会长咋和你们大当家咯哒勾上的?”又一喽啰说:“男女的事儿,互利互惠呗!”
古城不大,离‘秧子房’一里多地的被沼泽包围的丘陵地上住有二三十户人家,高岗上种些地,打打围,狩狩猎,没啥正经营生。古城离江北沿儿捡直走也就三五里,绕弯儿也就七八里那样子。刘三虎的绺子,看好这古城背静,就当了个窝子。
这古城,说来也有个年头了。生女真时期,统辖五国部。五部之一的奥里米部酋帅,就曾在这古城设帅府衙门。后来年代的变迁,就遗弃荒僻了。
黑天黑地****黝黑人,吉德和大丫儿一人看一个的紧盯着,在缠腰深的大草棵子和高高矮矮塔塔墩子里挪蹭,一脚泥里一脚水里,走了好一阵子,才见着点儿野狼掏摸的茅草道,好走了些。
江沿码头,几根松树明子火把,熊熊燃烧着,锅底黑的苍穹和黑浪滚滚的江面,十条舢舨子,静静地卧在靠江滩的江水中。
十几个弯腰曲背的鬼影,分两拨,分头蹿到码头两侧的江坎儿薅草丛里,抻长脖子瞪圆眼睛,向码头下江滩上溜岗放哨的窥视。
突然,薅草丛中爆出一闪火亮,“叭”一颗枪子儿划破夜空的寂静,江滩上一个扛着蘑菇头放哨的脚行力巴,恍惚的晃晃地倒在沙滩上。
“来胡子啦!”
“胡子砸窑了!”
枪声大作,射向江滩卧倒的岗哨。
鲁大虎的一彪人马,从劫匪一伙人身后开了火,金螳螂大喊:“上当啦!”就调转枪口,两下枪子儿,穿梭的呼啸。
老鱼鹰和几个老鱼把式,猫在舢舨子袋垛后,冷丁的从船帮水里冒出两个鬼头。老鱼鹰看得真真的,就在水鬼一手把船帮一手撸抹脸上水的空当,说时迟那时快,“爷爷早就算计好你们会来这一手,”照那鬼头一桨立刃的砍下去,“嘎”随一声“啊”叫,那水鬼头皮开肉裂,溅起一血泼向外开了血花。老鱼鹰老骥扶励,见那鬼头顶着一汪血滩又冒出头,紧随又一桨,那鬼头就开了瓢,成了拉瓤儿的两半西瓜,漂在水面。另一个水鬼,冒头就两手扳着船帮向上爬,身胸刚捋直溜,老齁喽一渔钗,就扎进那水鬼胸膛,“啊呀”那水鬼,就带着渔钗蹶戗着掉下船,“啪嚓”落入水中。
煤油瓶在漂浮水鬼死倒的水面上,一窜一跳的漂荡。用苞米棒塞着塞儿的空玻璃瓶,荡来荡去的,展现着里面的白杆儿红头洋火。
枪声稀落了。
随着鲁大虎提溜冒烟的枪口站在江坎上的身影,枪声全停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几撇霞光渗出薄雾,美仑美奂的糅合出幻梦般的海市蜃楼。江水滔滔,播洒着粼粼灵光,撞碰着宁静而又空旷的大原野。远远雾幕中,有几条小划子在起着夜网,几只叼鱼郎盘旋在雾罩的小划子上空,伺机梭镖般的扎进江水里,刹那间顶起水花,衔条小白漂子,窜出水面,噗噗飞向空中。西天不远处,雾里两朵白帆迎着曙色,徐徐向吉德四个人站立的江岸驶来。




乌拉草 第178章
吉德看下沐浴着雾霭中眉清目秀的大丫儿,“这帆船,俺咋瞅着像曲大当家的船呢?哎,还真的啊!你看那桅杆上的小三角黄旗上的渔叉,还真是?”大丫儿欣喜若狂的露出笑靥,“真的,太巧了啊!这就盼啥来啥。”吉德逗嘴的挤兑大丫儿,“盼儿子就来个儿子呀?”大丫儿眼里迸放着笑花,假装生气的一撅嘴,“去你的!你嘴里掏不好话?”吉德两眼望着越来越近的大帆船,“偷鸡偷鸭还闹个肉吃,你偷人也不知闹个啥玩意儿的?”大丫儿抿嘴一撅,推下吉德,“闹个你这大头儿子还不够本了呀?”吉德扭头一笑,“这大儿子,哈,还不一杆子捅死你啊?”大丫儿一甩辫的一吹额头上刘海,咬牙地说:“我搁枷锁夹死你!”
“大少爷,放了我俩吧?”歪嘴猴的喽啰跪下,哭丧个雷公脸,“我求你了?”大丫儿踢一脚歪嘴猴,搂搂绳子,“姑奶奶还没伺候你呢,你就耍熊了?”猪腰子脸的喽啰,也咧咧地求饶,“姑奶奶,俺俩错了,不该起歹心。这曲大当家跟我们那大当家的,火火的。这要落在曲大当家手里,非挑俺俩大脖筋不可?求你了,就放了俺俩吧!俺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光腚吃奶的孩子,老婆还年轻,这我要嘎嚓了,一大家人可咋整啊,都指俺吃饭呢?”大丫儿嗤之以鼻地说:“你俩不错,没你俩,我和德哥能逃出来吗?我呀,还得好好谢谢你俩呢。狼要吃肉,狗要****,有哪个爷们不骚的?你俩要不骚,就没有美人计了?放是不能放的。不过,我会跟曲大当家的求个情,不会咋的你俩,叫曲大当家的把你俩交给你们大当家的,还落个人情不是?”歪嘴猴哭丧着脸说:“姑奶奶慈悲,我俩丢了你俩这大票,刘三虎也不会放了我俩的,非崩了我俩不可?”
帆船渐渐近了,能看清船上的人了。
“曲大当家!”吉德两手做成喇叭桶,鼓足劲地喊:“曲大当家!”
“哎三叔,我是大丫儿呀!”
“哎,真的是你俩呀!”曲老三挥手喊:“那两绑的是谁呀?”
“是绑俺俩的胡子!”
“真有你俩的。落帆!抛锚!”
帆船托住沙子,离岸边还有几尺远,曲老三叫人放下跳板,三步两步下了跳板,蹚了几步水,跋哧蹬着松软的沙子上了岸,吉德拉了一把,俩人就搂在了一起。
“这咋闹的啊,你和大丫儿叫刘三虎绑哪旮儿了?”
“一开始,俺和大丫儿也不知被绑的是哪旮子。”吉德松开曲老三,指着那两个喽啰,“这两唬玩意儿,几句逗嘘话就咬钩了。这一打听,才知道绑在古城了。”
“古城啊?”曲老三后悔的一拍大腿,“哎呀妈呀,我咋就没想到呢这?这扯不扯,天老地荒的,白闹荒一宿。”
“闹荒啥了大当家的?”吉德莫名其妙地问:“咋闹荒的?”
“这不为了救你俩,我绑了刘三虎在汤城学堂念书的两小子。”
曲老三摸着后脑勺,往船上瞅瞅,“这也不用换人赎票了?这两小鳖崽子,我非剔登了他俩,替叫刘三虎祸祸死的十几口乡亲伸冤,替我媳妇报仇!”
“开恩哪曲大当家呀,你饶了俺俩吧?”歪嘴猴和猪腰子脸儿听噌了,头如捣蒜,“血洗江沿村那会儿,俺俩还没入伙,那不关俺俩的事儿呀曲大当家、曲大当家……”
“去你妈的!”曲老三见两个喽啰听噌了,将错就错,眼里喷着复仇的烈火,就像卷大白菜似的,一脚踹倒一个,洒着心头的怨火,“打油我管提溜瓶子的要钱,你俩乱呛汤算哪头烂蒜哪?哼,撅屁股找打,谁叫你俩犯在我手里了,我不管你俩啥时入的伙,今儿我先拿你俩的人头,祭奠那死去的冤魂,在拿那刘三虎的两鳖犊子,祭我媳妇的衣冠冢(zhong)。”说完,拽出腰间的驳壳枪,顶向那两喽啰,扳开保险,就要扣动扳机。
“三叔三叔!”大丫儿张开双臂,挺着前胸拦住曲老三,“这两个就是个跟巴凑,跟你的仇人不贴铺陈,看在他俩给我和德哥带路的份上,就放了他俩吧?”
“江北胡子没一个好揍,都是个作恶多端的坏蛋!”曲老三拧上了性子,不屈不饶的吼叫,“我抓一个崩一个,逮一双崩一对!这两人,我非崩了才解心头之恨!”
“大当家的,你一贯明白事理,咋轮到个个儿头上就糊涂了呢?”吉德好言好语劝导地说:“他们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是拿两个旁啷子能化解得了的吗?那仇人,是刘三虎!”
“哎四虎子,把刘三虎那两小子沉江喽!”曲老三向帆船上喊话后,转过身来,“大少爷,我就听你的,放了这俩混蛋。船上那俩个,可是刘三虎嫡亲骨肉吧,我沉他俩的江,总算可以了吧?”
大丫儿解开两喽啰捆绑的绳子,两喽啰磕着头一起说:“都说曲大当家的菩萨心肠,从不乱杀无辜,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如此。曲大当家的大恩大德,我俩当牛当马,也要报答。”吉德问:“你俩咋报答?”歪嘴猴豪豪个屁股,夸夸磕头,信誓旦旦地说:“愿为曲大当家的报家仇,拿命相报!”曲老三觉得这是两个人可以利用,缓口气说:“我曲老三拔横横,驰骋江湖,竖的是根棍儿,为民除害,惩恶扬善,从不作对不起人两撇的事儿?今儿看在你俩还够爷们的份上,知恩报恩,你俩嘴上不要蜜里调油,要真替我曲老三办积德的事儿。”俩喽啰鸡鹐米的捣蒜,“那是那是!”曲老三说那好,“江湖无戏言!你俩做我曲老三‘插签’,递‘海叶子’。”两喽啰磕着头,“是是!”曲老三从脖颈上摘下一枚和田羊脂玉观音,递给歪嘴猴,“这水面上打鱼的,都认识这玉观音,你俩都可以把‘海叶子’传递给他们。”说完,朝帆船一挥手,四个蒙面人露下头,吉德一眼看见,这不是时隐时现跟在贩鱼道上的神秘人嘛,一下子弄明白所有猜测的疑窦,凿实了这原来是曲老三派手下在暗中相帮啊?
两个十五、六岁学生模样的孩子,一步一歩从跳板上挪蹭下来,蹚水上了江坎子,见了曲老三,忙哆哆嗦嗦地跪下,“好大叔,饶命啊!”曲老三判若两人的扶起两大孩子,“抓你俩,我曲老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爹绑了这两个人的肉票,我只有如此。今儿我放了你俩,不是我不敢碎尸万段的剁了你俩,一是你俩年幼无知,不该死于江湖;二是你爹绺子上这俩个喽啰,替你俩求情。你俩回去,见着你爹的话,叫他少作恶,我曲老三的仇一定报!哎,你俩崽子(胡子管喽啰叫崽子),回去就说,是我曲老三寻到古城‘秧子房’,拿票换票的。”两喽啰磕头作揖的站起来,感动得涕泗滂沱,对倒背着脸的曲老三说:“三爷,你就是我俩再生父母!”吉德对曲老三的瞬息万变,很是看得着葫芦不知里头卖的啥药,但有一点,还是值得佩服的。这胸襟,这豁达,这宽容,这忍耐,这城府,这深遂,……
“快走吧!不走,还等大当家反桄子啊?”吉德嘿呼吓唬地冲两喽啰大声说。
两个喽啰喏喏的,“哎哎”的拽上刘三虎两个儿子,“快走!”
大丫儿望着远去的四个人,“三叔,就这么叫他们走了吗?”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的仇人是刘三虎。这些都是不相干的人,取了性命,为之不义呀?以道取义,以人取德,他们会被感化改恶从善的。”曲老三扭身,迈开大歩,“上船!赶回码头,截住殷大掌柜的船队,别去火烧江拿货赎人了。”
吉德在大丫子身后搀扶着大丫儿,挪蹭过着跳板,“你面对胡子,生死一线那一刻,如芒刺在背,那胆哪去了,这上个跳板就胆突突的了?”大丫儿白净的脸,渗着细汗,一脸的煞白,“我晕高!”吉德逗乐子的说:“你还晕高,上一人多高还撒欢呢?”大丫儿叫吉德逗得忘了胆怯,紧缩的心放松了,“去你的。那人不是横着啊?”曲老三回手接住大丫儿的手,扶大丫儿上了船,高喊:“抽跳起锚扬帆,开船啦!”
帆船慢慢离开岸边,驶向黑龙镇码头。
这时,就见江北岸上有几个飘忽在薄雾里看不太清的人马,向帆船瞭望。曲老三瞅了瞅,呵呵地说:“你俩‘滑票’叫人发现了,有人追杀来了。”吉德站在雾中的船头,望着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红霞尽染着江水,感到风风凉凉的爽心悦目,惬意地说:“大江东去,四季常变。春见江容,夏见江气,秋见江情,冬见江骨,日头出水红满江,一江秋水雾归乡。”曲老三说:“这句‘大江东去’,这可是苏东坡《赤壁赋》里的名句呀!苏东坡反王安石变法,被贬黄冈,写了‘两赋一词’,成就了一个大文豪。苏东坡的书法,字如磨石下癫蛤蟆,扁的。可字是活的。寓形喻意,有志人你压是压不住的。”吉德说:“你这个胡子头,不仅懂得一些文墨,还悟出了一些深意,不简单啊!东坡肉,贵就贵在在砂锅里炖,熟而不烂,有嚼头!曲大当家,多亏遇见了你呀,这要傻等着,又叫人家抓回去了。”曲老三嗤笑的瞥眼叫红霞映衬出大丫儿红润的脸蛋儿,悄声对吉德说:“抓回去不也挺好的吗,可共婵娟啊!”大丫儿听到曲老三说的话,深情地瞥下眯哈眼的吉德,与吉德投过来的眼光,撞在了一起。吉德觉得大丫儿的眼神,就像一个火钩子火辣辣烫人的勾人魂魄,他装成瞎子眼睛配戴的,不上道地说:“曲大当家,这你说的可是个大乐子。俺是有家小的,你地窨子藏娇,俺哪敢路拾野花呀?”曲老三嘿嘿地瞥哧下吉德,“彼此彼此了!这国色天香的,你木人石心哪?不想娶过门,在外收一房姨太太呗!天上无云不成雨,地上无媒不成亲,你不好开口,我跟你大舅说说?”吉德忙说:“俺可不敢和曲大当家的同日而语。俺俩人,一个愿娶,一个不愿做小,阎王掉泪也没办法啊?”曲老三眯笑地说:“啊,这丫头挺有性格嘛!就这么扯着,你不耽误人家姑娘了吗?再说了,蜂采蜜,哪有花不授粉的呢?这房子没有不漏雨的,淋哒上,就你浑身长嘴也好说不好听了?窃花大盗,人各有知,心照不宣吧!”吉德呵呵地问:“俺可有一不知。你才唔喽嚎疯的,咋又急转直下的风平浪静了呢?”曲老三“嗨”的叹口气,“怒发冲冠凭栏处……气头上呗!十多年前那一惨祸,就是压在我心头上的一块病,没有一刻不折磨我寑食难安。后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听你一说,我也寻思过味了。诸葛亮说过,‘志当存高远’,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能忍能伸,不能鸡毛蒜皮的坏了大事儿,就发了恻隐之心,放了他们。这里还有个小小的说道,我放了那两个喽啰,他俩回去,看丢了票,刘三虎能饶了他俩吗?我本来也是不想弄死刘三虎那两个大小子,拿人换回你俩也就平杵了。这为了保住那两个喽啰的命,对咱绺子的将来也有好处,就恩威并用,顺水推舟,叫他俩带回刘三虎两个儿子,这就能以功抵过,保全了他俩性命,不至于咱们好心,反害了卿卿性命啊?”吉德望江兴叹,“‘立身不高一步立,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如何超达?’明朝洪应明在《菜根谭》里说的话,很叫人启迪呀!一只跳蚤被人放在杯里,它一下子跳出杯。人拿盖子盖上杯口,它一跳就撞在盖子上了。撞了几次后,它调整了跳的高度,这回不撞盖子了。人把盖子拿掉了,它还在跳,却不知人已把盖子拿掉了,再咋也跳不出杯子了。它已认定永远不会跳不出杯子了,这个跳蚤太可怜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啊!你侠肝义胆,胸怀若谷,俺可五俯投地了。”曲老三笑说:“酸文夹醋的,马马虎虎吧!”吉德叹说:“千年珊瑚百年红,艺高人就是说得轻巧呀!这一场牵耳腮动的充满硝烟的大动干戈的纠葛分争,祸起萧墙,都因邓猴子嫉贤妒能而起,又因曲大当家行侠仗义而灭。反之,不知咋个样血雨腥风呢?你不仅为救俺奔波,而又不惜破例绑肉票,这才保全了大舅的商号和名节,这德这恩,咋报都不为过啊?”曲老三听后一笑,“你这又嘴皮子挂屁帘子了?”吉德也一笑,“没拍好,造马蹄子上了。哎曲大当家的,那四个人……”吉德脑子一转,止住了到嘴边的话,啊,大凡隐秘之事,策划隐秘的人不提,受人之恩的人,挑破了就会引来彼此的尴尬。曲老三看吉德后尾的话戛然而止,脸上未免一红,掩饰地干咳两声。吉德看曲老三的拘禁的表情,庆幸个个儿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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