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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崔武不管王福说的是真是假,被他的凛凛大言呛得是哑口无言。不叫胡子留下吧,眼下这点儿兵力,还真是难撑住黑龙镇的无恙。留下吧,也是千古奇闻!
正在崔武进退两难,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啪啪”鼓掌。
“同胞们,我们美丽的家园危在旦夕,有谁不急呀?这时请个诸葛亮慢慢挠痒痒,还不如请出屠夫出身的张飞断喝当阳桥!”蔼灵从人群中站出来,挺着渐丰满的胸脯,高声说:“崔镇长,胡子是可恶,干了不少的坑害人的坏事儿,大家伙都痛恨。如今胡子在庄稼起腻虫的关键时刻,洗心革面,顶着被砍的祖宗给的脑袋,拍着牛犍一样的袒露肌肉的胸脯,大喊着,站出来抗日,就是好样的。本来这世上,善与恶、好与坏,都是并存的,也可以转换的。只要除掉恶习劣性,不欺凌女人,不抢劫打砸,不干预政务,我们欢迎你们留下,一同抗日。王大当家的,你能当着乡亲们的面,对这三条规约发个誓吗?”王福一笑,“这谁家的疯丫头啊,伶牙俐齿的,跟我虎头蔓叫号!”有人喊:“她是殷大掌柜的四丫头,叫蔼灵。”王福啊的瞅下蔼灵,寻思着,将门出虎子,儒门出秀才,商门出……女豪杰,哈这杨门出女将,这丫头嫩皮嫩肉,心可有点爷们,将上我的“军”了,眼下我还真就得把个个儿当救世主了。个个儿为个个儿的地盘贪心,个个儿架笼个个儿的上了烤炉,成熟鸭子了,不得不癞蛤蟆就是蟾蜍的板起脸严肃地说:“我就冲这丫头说的话,发个毒誓:假如我的弟兄违背了山规和这丫头说的三条,我绝对不护犊子,人人可诛之!”有人喊:“那要犯了呢,谁能制得了呀,空口无凭啊?”王福眨巴眨巴眼儿,嘎巴嘎巴嘴儿,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剑,“这就是我的尚方宝剑,我的哪个弟兄都认得,见了它就见了我,谁来执掌惩罚?”吉德当仁不让的站出来,接过短剑说:“俺!城防民团监督、执惩!”
“好!吉老大我们信得过。”
“大当家的,城防大权我说了不算,你去跟东北军驻防的郝队长商量。”抵御小日本已迫在眉睫,民意如此,崔武不得不拿主意了,表态说:“加固城墙一事,我认为是个好主意,我一定鼎力办好,五日为限。”
“好!兄弟们,镇长大人首肯了,我们抗日了!”王福诡秘的一笑,冲喽啰们大喊:“谁要是上阵尿裤子,我就劁了谁?”
“一切听大当家的!”
学生们高呼口号:
“欢迎王福队抗击日宼!”
“共同抗日,枪口一致对外!”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赴国难!”
“……”
“南城门里,弟兄们走啊!”王福抱拳辞别崔武等众下,“人吃马用的,还需镇长大人费心。”
崔武啊啊的答应着王福,心里还是别扭,老总觉得哪不对劲儿。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神不请自来,将来咋个送法啊?不留下,黑龙镇又指谁呢?在小日本面前,胡子也是中国人,谁打小日本,我******就支持谁?豁出去了,民国政府算个啥呀,大敌当前?
吉德走过来,搂着崔武的背,拍拍说:“只要黑龙镇不落小日本手里,啥都阿弥陀佛,别多想了?”崔武勉强笑了笑,“我这还算哪旮子的镇长了,还发号司令?”吉德说:“你管哪旮子镇长呢,独头蒜,有人听你的,就是响当当的镇长!”崔武眼叨着吉德,“那我就试试?”崔武叫来书吏水蛇腰,“贴布告。这一仗,印证了城墙还是不够坚固,继续加固城墙。凡是能走能撂的,不分男女老少,众志诚城,都上阵!”水蛇腰答应着,心说:这就对了嘛!你管泥溜够子曲蛇(蚯蚓)的呢,能打小日本就行。不打小日本,你不当亡国奴啊?啥时候了,你还抱民国政府不放,等小日本打来了,你还狗屁镇长了啊?这有人保卫着,黑龙镇还是咱的黑龙镇。受点儿胡子的屈,也比遭小日本的罪强?管咋的不是亡国奴,还是中国的天!
王福坐阵黑龙镇,还真把个个儿当盘菜,骑个高头大马,从东头跑到西头又从南头跑到北头,监督加固城墙。胡子管束得也脱胎换骨,除站岗巡逻的,都常人一样的上城墙干活。不过,百姓还是对胡子烦厌,有些畏惧,打怵,能躲还是尽量躲开。
“我说你脱裤放屁吗,费那事?”王福坐在马上,对从江沿村赶过来的曲老三说,曲老三一笑,“我这策应之计,好就好在,脱裤放屁上了。埋伏在刘三虎老巢外的鲁大虎,打了刘三虎败退之兵个窝老,这屁放的值吧?还有,贮木场里的山田就没敢动,窝在那儿了。如果我不削橛子,他会待的那么消停,你能稳坐钓鱼台,还甩鱼竿儿?”王福心满意足地说:“梦是圆了。可如今这黑龙镇也是个烫手的土豆啊!”曲老三无不有感触地说:“是啊,风雨飘摇!肉是挺肥,你含在嘴里现在咋好往嗓子里咽哪?先救民于水火,以后再图之吧!”王福说:“也只有如此了。”曲老三说:“你现已是老罕王了,还有啥不满足的。当下,啥也不重要,打小日本是第一要务,这你可别跑偏喽!你只所以人们接纳你,就是打小日本这一点上。如果你像刘三虎一样,不打小日本,只为了争地盘,你看看,你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反之,叫你一天在黑龙镇都待不下去?这叫啥,信服!”王福说:“压就不服了?”曲老三说:“压,也能服。可心里憋的气儿,说不定哪天崩死你?”王福哈哈一笑,“哎你教咱那几句大道理,还真用上了。崔武那小子,叫咱顶的哏喽哏喽的,添鸭似的,直挺脖儿?”
“哎殷会长和吉大东家也参加了?”王福看见殷明喜和吉德也在筑墙行列里挖雪,搭话,“俺这老命捏在你手心里,你大当家的嚎喽一嗓子,谁敢不来呀?”殷明喜逗着壳子,又正经说:“这是保家园的大事儿,谁能含乎啊!崔镇长都叫你镇呼住了,俺还差啥呀?”吉德问:“大当家的,被褥还行吧,没冻着吧?”王福和曲老三下马,曲老三接过殷明喜手里的铁锹,王福对吉德说:“多谢吉大东家了,你送的被褥暖和着呢。”
一旁冻得咝咝哈哈的刘大麻子和大老婆大倭瓜,等着往筐里装雪,也搭话显谝地说:“大当家的,我们全家会喘气儿的除了鸡鸭鹅狗,可全来了啊!”王福见过刘大麻子,不算熟,装好奇地瞅瞅说:“你这脸冻的可够呛啊,都起红点子了。”大倭瓜说:“大当家的,你这不砢碜人嘛!麻子就麻子呗,绕啥弯儿呀?”王福看大倭瓜挺拉哧,就逗嘘说:“老财主把你养的这蒲团大身的,赶上个怀上的大母熊了,可别抻着,会掉犊的。”大倭瓜瞅王福邪拉的,也邪拉地说:“大当家的,你啥眼神呀,还百发百中呢,我这像怀上了吗,你的种啊?”王福嘿一声地说:“刘大麻子,你娘们这事儿可赖不上我啊?”刘大麻子说:“那王八事儿我也不干哪?”殷明喜说:“大倭瓜干了你也不知道啊?”刘大麻子说:“殷会长,你还是骂我王八呗!”大倭瓜一向敬重殷明喜正人君子不会开玩笑,拿邪说:“殷会长,你说我是破鞋,那我可得找你长一长喽!”殷明喜忙摆手,“那俺可长不上,口子太大啦?”王福哈哈说:“你不熟皮子的吗,大怕啥,整张皮子糊啊?”大倭瓜觉得好乐,都说胡子咋凶,三头六背,杀人不眨眼,这不也常人似的吗,没啥好怕的呀?所以是对王福是又好气又好笑,敢冒大嗑了,“你这胡子头,没有好下水!”刘大麻子一辈子懒惯了,哪干过这抬筐挖雪的活,说王福叫来,哪敢不来呀?熥歪熥歪,还是叫挨家溜后跟的胡子提溜来了。可心怀不满,见大倭瓜又当王福面叫胡子,怕惹事儿,就忙岔开对王福说:“大当家的,你这招高是高,可一开化,不就全泞歪了?”王福说:“你说的可真是那么回事儿?可谁都知道,你不这么整,谁又知道小日本啥时抽风打来呀?我就是黑瞎子掰苞米,掰一穗是一穗,到地头再说吧!”吉德说:“刘叔,大当家的高就高在一举两得上了。这雪浇水是冰。这冰化了呢,是水。这水呢,就把城墙外壕沟灌满了。史上有水淹七军,水灌满了壕沟,不一样御敌吗?”王福拍着大腿,“哎呀妈呀,我可没想到这一层,叫吉大东家这一说,我还歪打正着了还?哎刘大麻子,你还有啥说,想脱懒?”刘大麻子晃着头,无不佩服吉德地说:“我说你吉大少爷咋发的家呢,这缝溜的,一脑子的算盘。大倭瓜,看看吉大少爷的脑子,咱这活干的不瞎?抬上,走吧!”大倭瓜瞟下殷明喜,走着说:“你不看看吉大少是谁揍的呀?瞅瞅你揍的那几个玩意儿,就知傻吃胀喝加朶睡!”
“大当家的,你在这儿呀?”七巧猫见到王福从马上下来,悄悄示意的叫王福过来,“有急事儿找你。”
“啥事儿孙三。”王福撇下殷明喜几个人,叫着七巧猫的大号,靠过来说:“偷偷咕咕的干啥,有话就说?”
“大当家的,日本街俨然成了独立王国,小日本的天下了。浮浪们护卫严严的,咱的人打那一走过,不叫你沾边儿不说,他们还老远的就朝人开枪,打伤了一个百姓后,这又撂倒一个,还在华一绝老郎中那整治呢。”王福听了,火得扔的,一横愣眼珠子,“挑事儿呀这是?还无法无天了呢?”七巧猫又说:“小日本在咱这一边子腾笼换鸟闹得邪唬,他们圈在死胡同里,不知是祸是福,又不能成为螣蛇,感受的是尤如惊弓之鸟,怕咱们以牙还牙地扎他们的筏子,孙悟空金箍棒画地圈儿,是以求自保挑事儿还是另有猫腻,这还不明朗?反正盼望小鬼子兵早打到咱这噶达,是他们真正的企盼。这就弄得谁谁都不敢打那过?”七巧猫又凑近王福耳朵说:“依我看,不如趁早包馅得了,以祭我死于日本屠刀下的亡灵?”
“走,咱们看看去!”王福说着走到马旁,一眼看见了和他马并排的曲老三的马,就冲跟吉德唠嗑的曲老三喊:“曲大当家的,跟我走!”
“哎来了!”曲老三撂下铁锹,冲殷明喜招招手,又对吉德说:“哪天咱再唠。”
仨人来到日本街路口,两个浮浪拿枪堵住去路,用很生硬的东北话蛮横地问:“喂,什么的干活,过来的死拉死拉的有。”王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火撺儿三丈,“小日本,你跟你爷爷咋说话呢,嚣张啥?你们如今就我饺子皮里的馅儿,我愿咋捏咕就咋捏咕。”七巧猫对那浮浪说:“传个话。叫石川来。我们王大当家的对他有话说。”两个浮浪馇咕一下,一个浮浪不情愿的看看,去了。一会儿,石川跟了来,用眼皮撩了撩王福,很不情愿地躹个躬,“你就是那草上飞啊,墩乎乎的,也就一个屠夫!”七巧猫看王福吊一眼地瞅着石川,一股杀气直射石川,七巧猫说:“操!你那是嘴呀,说谁呢?”曲老三上前提提马,“哎石川,你听好喽,你们要想消停,必须交出你们的枪支,对被你们打伤的百姓,要赔礼抚恤。另外,一个铺子交一百块大洋的保护费,你们不挑蛋,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王福拿马鞭子指着石川说:“曲大当家说的你听见没有?你要捣蛋,别说我虎头蔓翻脸不认人,血洗了你们的日本街,杀个片甲不留?”石川听后,这才领教了两个大当家的厉害,忙硬中带柔地说:“大当家的,这么大事儿我可作不了主?再说了,你们也別咋呼太邪唬了,我们交上枪支,拿了钱,你们能保证我们日本侨民不受臭糜子的骚扰吗?你拿啥作保证?”七巧猫说:“我们大当家的名号就是保证。你别啰嗦了?我给你一袋烟的功夫,快去商量吧!”





乌拉草 第384章
石川走后,七巧猫对王福说:“大当家的,大兵那噶达咱们是不是拜访拜访,拉拉近乎?他们可是营门紧闭,严阵以待,瞅咱拧鼻子呢?”王福扒拉算盘珠儿的扒拉扒拉眼珠子,“我叫乌鸦嘴去过了。那个叫郝忠就是一头倔驴,拧着麻花劲儿,说啥没见乌鸦嘴?我叫他郝忠憋坏了,哼!”七巧猫说:“大当家的,我看不行你屈尊一下,亲自拜访,郝忠能不给面子?谁让咱们是胡子的呢,是官兵的死对头。正常人认为咱胡子是歪道,官兵是正道。自古官兵和胡子,一个弄人,一个挨人弄,不是一脉血,从来没合如过?这黑龙镇是咱的地盘,那是江湖道上的事儿。咱现在是在人家大沿帽的屋檐下,低下头,这楣檐就算过去了。老这么僵着,我觉得太別扭了?弄不好,他们抽冷子在咱背后来一脚,咱在和他们凿巴一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叫山田捡了咱两家的便宜了吗?”王福一撇哧嘴叉子,“他敢?那狗小子,就那几个土鳌虾蟹,我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在咱背后下笊篱?东北军现在七零八落的不是以前呼风唤雨的时候了,他郝忠耗子尾巴能挤出奶来?眼下他只不过是不好放下他官兵的架子,听咱号令。胡子收编官兵,那成啥话,搁你,你咋办?他这是拖尾巴猫,放不下虎架儿?你瞅等小日本来了,他郝忠能不上啊?他郝忠要不上,老百姓的唾沫也会淹死他?你说我一出面,顶了牛,没了回施余地,成了夹生饭了,往下咋吃?我想过水面条,冷处理。大酱长蛆,晾几天。笼中鸟,再噗楞,能噗楞哪去,早晚得乖乖的听喝?”七巧猫傻笑地说:“还是大当家的高明。中国人不咋的都死要面子,我就想不通?”曲老三说:“我看大哥是老虎不向猫低头,猫又叫耗子宠坏了,都把个个儿看成了老大。不如这样,找个人从中斡旋一下,摆个席面,说合说合。这官兵和胡子,不是大哥和郝忠两人的隔阂,就如老虎和黑瞎子,结的梁子太深了?在打小日本这上,官兵和胡子是一个老祖宗,官匪一家,也无可厚非?咱胡子也不去收编你官兵,官兵你也别打咱胡子的主意,选出个头,谁对听谁的,合伙呗!”王福心说,这头还用选,娘们咂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当之无愧,就问:“找谁呀?”曲老三说:“那不现成的。七巧猫知道该找谁?”七巧猫一转眼珠子,酒糟鼻子一红,“吉老大!”曲老三笑说:“那还有谁?你七巧猫和吉老大漂流过冰排,生死与共。你又不顾命的救过吉老大的命,那铁的,缸缸的。郝忠和吉老大也是过命的哥们。你说,吉老大搭这个桥不最合适?”七巧猫说:“咱跟你曲大当家的比,我那算不上九牛一毛?曲大当家的,对吉老大那是呵护有佳,多少年了,那蒙面四大兽,是形影不离吉老大左右,那是啥感情?”曲老三瞅下七巧猫一抿嘴,对王福说:“大哥,你这‘插签’的外大梁太邪咧了,啥都瞒不过他?”七巧猫一抱拳说:“好了,曲大当家的我遵令了。”曲老三说:“早该如此。”王福笑说:“跳大神呢你俩,一唱一合,顶上牤牛锉(小孩儿游戏:长在道边旮旯的一种不起眼儿的开小白花的小花草,矮趴小椭圆的叶,小花骨朵结尖尖的,像箭儿,把外花苞剥去,留下尖尖的花蕊和花蒂,尖头冲着对方,一边一个,放在裤腿儿打褶的沟槽里,花骨朵结上有毛毛刺儿,双方一错动裤腿布,花骨朵结就往前移动,老牛顶架的,顶拱起来,谁把谁顶出沟槽谁就胜。)了,把我倒架空了?哈哈……”
石川和杉木来了。
杉木磨蹭这大会儿才硬着头皮来,不是犯轴是真打怵,不敢露头。两个大绺子的大当家的亲自来,动静可不小,来者不善,是下大茬子了。对两大当家提的要求,杉木一想起那年被打劫十万块大洋美枝子遭羞辱的可怕一幕,虽不敢肯定是这两个绺子干的还是江北穿山甲干的,心中还是余悸未消,怵目惊心,不敢怠慢。可杉木又不甘答应要求,权衡再三,还是吃不准,只得跟山田通了电话,依山田不要因小失大打草惊蛇要忍的话,才定砣出面答复。
杉木一见面就恭恭敬敬地鞠躬,苦着脸说:“两位大当家的,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请两位大当家的全天候的派人把守日本街的路口,以防此地人骚扰。”王福说:“好!你不说我也得派人看守,我还怕你们捣鬼呢?我警告你杉木,你们不要隔岸观火不消停,都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别惹事生非,臭鸡蛋下蛆,打歪想头?这噶达是我中国人的天下,你们不要耍滑砣,把你们的狐狸尾巴收一收,别想翻天?杉木,全镇男女老少都在固城,你们不去算了,得派四个娘们到城南警察大营给我们做饭。”杉木怕派去的女人挨欺负,想不答应,可哪有那胆儿呀?又一想,这是当人质吧啊?搪塞地反唇相激地说:“好吧!大当家的你就不怕她们给你们下毒啊?”王福说:“那倒好了,我正找不着啥借口收拾你们呢,这倒有下酒菜了啊?”曲老三说:“杉木君,你是聪明人,我们这么做,是为你们好。你们只要不迎合日军蠢蠢欲动,我们虽是胡子,也讲理,绝不乱杀无辜,保证你们的人生安全和家产安全。反之,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杉木说:“领情了。不过,有个担心。我派去的女人都是良家女子,你们不要欺负她们,玷污她们的清白?”七巧猫正色道:“曲大当家的不说了吗,你还匹哧啥?我们不会像你们那么牲口的烧杀****的,放心吧!我们要你们那样,就你们打伤我们的百姓,就该挨整治,我们那么做了吗?哎杉木,把枪和钱连同做饭的,后晌送城南大营,不许耍滑头?我要发现你不如数上缴,有隐匿,我就剁了你的爪子!”王福抿着杉木,哼,小日本,就得后门削橛子,动硬的。我拿了你的人质,你敢尥蹶子,我就真剁了那四个娘们,拿不住你?我吃你十万块大洋,不叫你死,你死了,我少了个发财的摇钱树了?
“啾!”
曲老三大叫不好,“嘚儿”一驱马,马头挡在杉木前面,马头鲜血迸溅,“咴咴”狂嘶,抬起前蹄,向前一窜,曲老三同马一起摔倒在地上。曲老三从血泊中拔地而起,掏枪趴在马身上,扫视着。王福和七巧猫也已拔枪在手,兜转马四处寻觅着打枪的目标。石川把麻爪的杉木按趴在地,两个浮浪傻傻的端枪转磨磨。
这一枪来得太突然了,都叫你来不及想,事情已发生了。
这一枪显然是奔杉木下去的,亏得曲老三耳尖又有经验反映又快,要不杉木的小命早回京都老家荡悠去了。
“啾啾!”又是两枪,擦王福耳边而过。
王福刚要还枪,两个黑人黑炭马的蒙面人,从王福身边儿黑燕儿般穿过的同时,朝道对过小柳树丛中“叭叭”两枪,“啊啊”两声惨叫,七巧猫策马呼啸的奔过去,一侧身哈腰提溜起一个捂着手腕的歹人,王福拿枪又从柳树棵里逼出手腕拉拉淌血的一个人,曲老三冲过来从柳树棵里地上寻出两支驳壳枪,凑到瘫坐在地上的两个人跟前,挲摸一会儿,叫过惊魂未定的杉木和石川,问:“叫啥名啊?”其中一个掐着手腕,抬起头,斜愣眼瞅下曲老三说:“不知道。”曲老三又问:“谁派你俩来的?”那人又说:“不知道!”杉木瞅着两人愣愣的发呆不动声色,七巧猫下马,拿枪把往那人露着白骨茬儿淌血的手腕上一砸,“你妈的我叫你不说?”那人疼的吱溜嚎叫,“哎呀妈呀我说、我说。我两是护场队的。我叫杨小七,他李小二。山田教官叫我俩潜伏在这儿,找机会打死杉木。就是要引起事端,好叫上头调兵,为攻打黑龙镇找借口。”七巧猫扫一眼呆呆的又惊愕的杉木,拿枪把比量着吓唬地问:“还有没了?”那人忙说:“还有,山田看杉木这些日子和他离心离德,又惦记杉木的贮木场,早就起了杀念。叫刘三统攻打黑龙镇失败,山田教官就急了,给我俩一人五十块大洋,叫杀了杉木。就这些,再有,我俩不得好死!”王福说“去你妈的吧”,就“叭叭”手起人亡。
“杉木,你认识他俩吗?”
“面荒的。”
“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是真的吗?”
“也不是你们编的,那还能假喽?”
“那你就当没这回事儿,对你有好处。你要去问山田,啥下场你会清楚的。”
“我还没傻到那个程度?”
“那就好。我的地盘我做主,小日本也不例外,我这就叫人把这两‘死倒’给山田送去。就说叫我虎头蔓的人,碰见打死的。”
杉木狗獠子结疙瘩都是山田这狗哨子夹箍的。“噗咚”一声杉木跪下,泪水潸潸,“曲大当家的不记彼此以往的磕磕绊绊,不顾个人安危,亲搁爱马为杉木挡枪子儿,这救命之恩容杉木后报。王大当家的胸襟容我答谢!我杉木原对你们胡子是又怕又恨,敬而远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今儿刮目相看了。我杉木是日本人,也懂得感恩戴德,不会忘了你们这大恩大德的。”杉木在冷枪响那一刹,他还觉得是胡子之间黑吃黑呢,误打了他。当他看到是护场队两个熟悉面孔后,装聋作哑,觉得是山田派人要暗杀王福和曲老三的。当听到杨小二说的话,惊得他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以为听蹭了?可在事实面前,他还能糊弄个个儿了吗?杉木这一跪这一感恩,跪在对山田仇恨的疙瘩上,就和山田暗暗结下梁子。
七巧猫拽起杉木说:“曲大当家的,你就不该舍命救这不是人的东西?啊,算了杉木社长,人是不跟狗计较的,你心中有数就行了。”
曲老三趴在跟他多年的爱马上,默默落泪。
杉木没过两天,从鞑靼人马贩子手里,花重金淘换一匹棕色好马,送给了曲老三。曲老三施恩不图谢,本不想接纳,一看那马,溜了两圈,就爱不释手了,留了下来。
王福打明月楼路过,看见鸡群中凤凰似的老板娘,在楼前张张罗罗的忙活,就下道凑过去。老板娘正叫几个伙计把蒸好的几篓筐馒头放到爬犁上,拿白大棉被捂住,一抬头一眼瞅见了王福,忙上前嗲声嗲气地说:“哎哟嗬,这不是大当家的吗,你如今可抖威风了,成了大忙人。住在镇上,也不到咱这儿打个照面,喝上两盅,是不是把月容早忘到脑后了?”王福在马上拿马鞭扒拉一下老板娘貂裘咧咧的胸前大襟,“你这两大馒头没上笼屉蒸就这么鼓溜,这要蒸上了,还不撑破衣裳开花呀?”老板娘眄眼冲王福一浪笑,“你吃,噎死你?”王福嘻嘻地说:“噎死,做鬼也风流!”老板娘搂搂貂裘大襟,瞥着王福笑说:“风流,喝尿吧!”王福没话逗话地问:“你装这些干粮往哪去啊,不是要逃吧!”老板娘秀眸一剜王福,“我逃,你咋拎个秃脑门子钻进来了呢?”王福抖着马鞭嗤溜,“王八头见你能不钻吗,它认门!”老板娘说:“山墙没门,我叫它撞得头破血流。咯咯……人家都忙修固城墙,你们胡子都狗戴帽子装人,准备打小日本,我虽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只会驮爷们颠喝,也不能袖手旁观嘛,能挤奶的挤奶,能甩汤的甩汤,咋的都得干点儿啥,这干粮是给修固城墙人吃的。”王福仰脸乐老板娘会填活人的嘴,嗬嗬的,“好样的。我虎头蔓原想借打刘三虎再借打小日本的幌子,抢占该属我的地盘,看来我还不如一个漂亮娘们真心打小日本呀,愧呀!”老板娘叫伙计趁热快送干粮,回头对王福说:“不管你先起咋想的,你有胆量出头抻腰保住地盘,就是保住老祖宗的家底,咋的也比落在小日本手里好?有人说,胡子进城,就是狼上炕。我不那么看,小日本上炕你就跟它睡呀?胡子好咋的也是个个儿人,狗再疯拉窝心,也比外场野狼看家落心。”王福哈哈说:“好娘们,说的我心淤作,我一定和你喝两盅。”老板娘看王福要下马,忙说:“你忙吧!日头快偏西了,我不和你扯粘弦子了,得上北城门送干粮了。改天,得来呀啊!”老板娘说着走开,“哎二虎子,炒的咸芥菜缨子带上没有啊?”二虎子答道:“带了带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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