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王福望着跟着人拉爬犁远去的老板娘,猫挠心的,扫兴地说:“妈的臭娘们,挤马奶靠时候零揪,不捅咕酸了还就凝砣子,到嘴的天鹅飞了!嗯……”王福眼神没收回来呢,就见两喽啰连推带搡的拽着一个萎靡偻登的爷们朝他这边走来,怕是喽啰吃人票,就打马迎上去,厉声问:“咋回事儿?”一个喽啰一抱拳,“大当家的,这人不去城墙上干活,猫在烟馆抽大烟,我说了他几句,他还嘴巴啷唧的,还净说些呛人嗑。”王福问:“说啥了?”喽啰说:“他说拿雪修城墙,糊纸人,糊弄鬼,顶屁用啊!你们大当家的傻子,我可不给傻子提鞋舔那臭脚跟子?还说,你们胡子能打小日本,日头得从西边出来,谁信呀?还说还说,就小日本来了,管天管地,也得让人抽大烟吧!你们胡子哪个不抽大烟哪,草上飞……”王福看喽啰有避讳,催说:“捋直舌头,说!”喽啰哎一声,又瞅瞅王福,“他说,大当家抽的比谁都邪唬,抖落谁呀?呸!他个个儿一手屎来管老子,等个个儿把手上的屎舔干净了,再来管老子?还说,大当家的烟瘾那么大,小日本一上来,还不裹着枪嘴儿当大烟枪啊,还打******小日本,放狗屁去吧!”王福听后,气得浑身哆嗦,手起千斤力,一鞭子抽在那烟鬼身上,棉袍一下咧开个大口子叨出了棉花,那烟鬼“妈呀”的一栽愣,趔趔趄趄地跩在地上,哭嚎地喊胡子爷爷饶命,“我财旺哪知大当家的是谁呀,我再也不敢满嘴大粪喷大当家的了?大当家的你看在德增盛牛二掌柜的面子上,饶了财旺吧!”然后,磕头如捣蒜。王福横哧一眼喽啰,那意思是问牛二掌柜是谁呀?喽啰一抱拳说:“大当家的,我也是刚听烟馆掌柜说的。牛二掌柜是吉老大的拜把兄弟,是德增盛二掌柜的。这财旺的老婆小樱桃,是牛二掌柜过去的相好。”王福听后,还真放了财旺一马,叫财旺滚去上城墙干活了。
老歪和老面拉一爬犁的水桶停下卖呆,瞅见财旺那狼狈相,呵呵地笑着说:“大当家的,这熊玩意儿就欠揍,早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了?为了抽那一口,遥哪给他老婆小樱桃拉皮条,要不是牛掌柜罩着点儿,小樱桃好好的一个小媳妇,油脂了似的,早不知叫多少**祸了呢?”老面说:“这王八犊子,小日本来了,还不当奸汉哪,我看弄死算了?”王福拿马鞭往上捅捅火狐皮帽,大声说:“他敢?当汉奸,我就扒了他的皮,点天灯!”老歪仗胆说:“大当家的,以前你神台一样装在咱们土拉嘎人耳朵里,一听你的大号,就吓得成烀茄子抽抽了,尿都没了?这回见了真神台,你也不像传说中的吸人血吃人肉杀人成性的魔王啊?我瞅着,你也就跟咱平常人一样,有胳膊有腿的,就胖墩点儿。”王福哈哈两声,“风吹的话,没鼻子没眼儿的,那还有准?我也不是糊涂蛋,该杀的我杀,不该杀的,我虎头蔓也下不去手啊!像你吧,跟我说两句话,你也没招我惹我,我能拎过你就杀吗?那样不说亏心,阎王爷也不会放我的。小日本,你们说说,该打不该打?”老歪和老面异口同声地说:“该打!该打!”王福来了兴致,问:“为啥呀?”老歪说:“祸害人呗!这好比你家菜园子,叫老面拿棒子抢去了,你不服,老面就拿棍子削死你,你能咽下这口气吗,不得干?再说,你搂的老婆,叫老面祸害了,你咋办?我那老婆是长的丑八怪似的,瞅了都吓得你能做噩梦,可也能叫外**害了呀?我听说在省城和哈尔滨,小日本杀老鼻子人了。大当家的,亏你来这一手?小日本要来,啥城防团、警察大队的人,说调防,扯******狗蛋,不还是先蹽杆子了?我们都没承想啊,指破鞋扎了脚,这叫娘娘不应叫爹爹不灵的时候,你们胡子倒发了善心,可怜起我们老百姓了,哪场想去?中国人就这样,个个儿家里人打的啥似的,人脑袋打出狗脑子了,也不容外来人插手。这不,一听说修城墙防小日本,谁都没二心,连我家那些小朶子和齁喽气喘的丑八怪,也上城墙挖雪去了。”老面说:“你別当大当家的面扯呼你家那点儿破事儿了,还不是奔那两雪花白的大馒头去的啊?”老歪抢辩说:“叫你说的,埋汰人不?”王福说:“好啊!我虎头蔓虽说是个胡子,不是说好听的,我也是炎黄滴嗒人种留下的子孙啊!谁能眼瞅着小日本在咱家炕头上屙屎撒尿,祸害人哪?乡亲,有事儿找我去。”
乌拉草 第385章
王福驻扎黑龙镇后,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偷偷窥视着他,叫他不淤作,成了心病。这护场队虽说有曲老三盯着,一天不除,后患无穷啊!王福在马上想,从山田能派护场队的人去杀杉木这个真正的主子来看,邓猴子的护场队完全被山田操纵和控制了。杉木也就是个出钱担名的冤大头?据曲老三安插在护场队里的内线报,这护场队扩编后,虽说不到一百人,可家伙精良先进,又经过山田德式的正规训练,不可小觑啊!一旦小日本打来,这伙武装肯定充当小日本的马前卒,那可不利呀?王福想,这护场队终究和小日本有瓜葛。我和曲老三出面公开缴械不合适,也不合理。官兵出面,属于正当整肃非法武装。王福想到这儿,决定找崔武唠一唠。
王福策马拐向镇府,没承想迎面碰上郝忠骑马跑过来。郝忠看见了王福,王福也瞅见了郝忠,两人不认识似的,谁也没搭理谁,错镫擦身而过。
这要两人说不认识吧,也是实情。在剿与被剿中较量过,应该说是老熟人了。可从来没这么近的四眼儿相对的谋面,更別说搭话拉呱了。楚汉的红眼冤家,见面没掏家伙,也算有合一槽子的意思。
两人跑出有一竿子多远,同时调转了马头迎了上来。郝忠先开腔,“哎呀这不是王大当家的吗,够忙啊!”王福拱拱手说:“郝队长,这是干啥去呀?”
两人尴尬地对着哈哈几声。
“兄弟不知天高地厚,鸠也不想占鹊巢,抱歉啊!”王福歉意地说。
“大当家的客气了。我还没谢你的搭救之恩,咋好说地盘不地盘的呢?铁打的兵营,流水的兵,卑职也是职责所在。吉老大说了,胡子、官兵,咱们搂草不都为了打兔子嘛!大敌当前,就不分彼此了吧?”
“吉老大这个郎中,真会下泻药,一副就叫郝队长小鸡不鹐蛐蛐了?既然如此,咱胡子官兵就一个鼻孔穿一条裤子了,还请郝队长站出来共谋打小日本的大计呀!”
“我一个没娘的孩子,少帅扔下不管了,尾巴没疖子哪来的脓啊?你是草头王,人精马壮,该咋办就咋办,你指哪我打哪,绝对不退缩。啊,我跟崔镇长说了,也没碰上你,我这就去把邓猴子护场队的枪械缴喽,省得麻烦。”
“哎呀呀,咱们真是不谋而合呀!我也为这事儿想找崔镇长说说呢,那就有劳郝队长了。”
“这有崔镇长的手谕,那我就去了。大当家的,哪天我做东。”
“祝郝队长马到成功!”
郝忠走了。王福看着郝忠的背影,感叹道:“这也是一员打小日本的虎将啊!可呀啊,油唆子,短炼!”紧接着,马六子带一队巡逻警察过来,对王福哈哈说:“两个冤家,吮上彼此嘴头子了?咋说,也是炎黄揍的一母同胞啊!这回小日本敢打咱黑龙镇,有王大当家的在,我敢打保票,准把小日本的屁股揍它个七裂八半儿的,拉拉淌血!”王福说:“你不贴告示悬赏一千块大洋抓我啦?”马六子一嗤溜,羞窘地说:“那是哪年的黄历了,翻片儿了。崔镇长说了,谁打小日本谁就是爷台!谁不打小日本就是狗熊!我马六子崇拜你还崇拜不过来呢,哪还有那蚊子吞蚕蛾的胆啊?”王福说:“你想抓我,也等我打跑小日本再抓。我在一天,那一千块大洋就是你的。不过啊,你別癞蛤蟆戴眼镜装绅士的说漂亮话,到时候你别喝尿的装熊,可别说我虎头蔓对你不客气?”马六子听王福说这话,忙说:“大当家的,今儿我马六子算走麦城了!不过呀,你草头王,我地头蛇,别把个个儿太当人了,咱都是人嘴舌头尖儿上的骂货,你再青布漂白,名声也不太雅呀?抗日这壶酒啊,咱就喝吧!喝好了,英名远扬。喝砸喽,一臭万年!”王福说:“我可不管香啊臭的。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小日本凭啥扯这犊子啊,中国没人了?死绝了?他官家不打,咱打!咱头上没有只会打鸣不下蛋的鸡冠子,光头大胡子一个,死都死过多少回了,还有啥好怕的。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我虎头蔓就是个当胡子的贱命。打过官府,劫过东洋人的钱财,砸过大户的锅,抢过百姓的粮,啥没干过?就没真枪实弹的打过小日本的脑瓜瓢儿,这回我得好好过过打小日本脑瓜瓢儿的瘾,叫小日本有来无回,全窝老!”马六子竖起个大拇指,低头一笑,“胡子就是胡子,干啥都不跟命算账,仗义啊!我马六子定助大当家的一臂之力,流芳千古!”王福说:“****,都说你马六子坏,啥屎都拉。拉过****,拉过驴屎,就没拉过人屎!”
“驾!驾!”
一架马爬犁朝着王福和马六子飞驰而来,华一绝抱着一个血葫芦的头,扯直脖儿的大喊大叫,“快点儿!快点儿!这血再不止住人就没命啦!”吉德和吉盛还有孙二娘一大帮人,跟在马爬犁后面狂跑。马六子拦住牛二,“喂,谁咋的啦?”牛二气喘嘘嘘地说:“孙二娘给大伙送干粮,一脚踩在刚刚夯实的城墙雪面上,眼瞅就要跩下护城壕沟里,殷大舅手急眼快的一个箭步冲上去,拽过孙二娘向后一甩,脚底一滑,就栽到两丈多深壕沟里了。脑袋磕在一块砸夯的石头上,人就昏过去了。满脑满脸的血,吓死人了。亏华一绝在场,包扎一下。这不……”牛二没说完,就追了上去。王福也一挥鞭子,撵了上去。马六子愣一下神,也鸭子大甩胯,跟了过去。
到了华一绝中医堂,殷明喜被大伙从爬犁上抬进屋里的诊床上,华一绝拿手打着都出去的手势劝出大伙儿,挂一脸愧疚泪水的孙二娘不肯走,华一绝只得留下,叫孙二娘捧着殷明喜的头,华一绝拿镊子夹着药棉清理着殷明喜的伤口,“后脑勺这口子可不小,翻翻着,我得连两针,殷会长你得挺着点儿。咱不是西医,没有麻药。”华一绝下一针,昏昏沉沉的殷明喜觉得木夯夯的也是疼,一咬牙挺过去了。殷明喜咬一下牙,孙二娘就挤一串泪。华一绝缝好了,涂上刀枪药,缠上绷带,侧身放好了,盖上被花,“大脑震着了,过会儿就会醒来。孙二娘,你就忍忍,别哭了?这也不怨你,该然点儿事儿。你要怨就怨小日本,没它们闹哄,你也不会上城墙送饭,也就没有殷会长救你这一出了?”孙二娘是个刚强的人,听华一绝这一说,再看殷明喜也没啥大碍,抹把泪,也就不哭了。
华一绝打开门,“没啥大事儿,脑后磕个大口子。上了药,几天就愈合了。还昏睡着,招呼招呼就醒了。”吉德和吉盛进屋,跪趴在殷明喜跟前,呼喊:“大舅!大舅!……”殷明喜慢慢睁开眼,眼神呆滞地叨住吉德和吉盛,嘴唇微微蠕动,含糊不清地问:“孙、孙二娘咋、咋样了?”吉盛无声的垂泪,吉德泪含在眼眶里,“没事儿。”孙二娘握住殷明喜的一只手,“殷大掌柜,我好好的。你、你就放心吧!”殷明喜闭上了眼,过会儿又半睁开眼,“这就好啊孙二娘!”殷明喜又合合眼,歇会儿,小眼睛全睁开地说:“德儿,告诉大伙,俺没事儿。你和盛子,回城墙去吧!俺困了,想睡会儿!孙二娘,你也回吧!”吉德和一定要看护殷明喜的孙二娘交待几句,出屋掩上门,冲众人说:“睡了!大伙都回城墙上去吧!啊,王大当家的、马署长,谢谢啊!”崔武风风火火听信也跑来了,见吉德就问:“殷会长咋样啊?”吉德一抱拳说:“崔镇长,叫你挂念了。后脑磕个口子,上了药,没大事儿,养两天就好了。”
崔武和王福、马六子看过殷明喜后,和吉德、吉盛一同走出中医堂。
崔武对王福说:“王大当家的,殷会长五十多岁了,还上城墙干那么重的活,真是不老松,表率啊!”王福唉声说:“他这人哪,你看他话不多,可是个拧折不弯的人啊!啥事儿看得明白,做得有根有襻,可是黑龙镇的顶梁住啊!”崔武说:“殷会长舍身救孙二娘,这事儿可哄动了,人人都知道商会会长都上阵了,有谁还好意思蹲在旮旯里偷懒,对咱加固城墙的乡民也是个鼓舞啊!”马六子捧崔武的臭脚,拍王福的马屁,“老百姓听谁的。这都是崔镇长的威望,大当家的虎威,才一呼百应。整那玩意儿雪浇水成冰,还就高明,先拿殷会长试了,真行!小日本那**个儿,溜滑的,苍蝇上去都打滑,小日本比苍蝇强啊?不过,殷会长舍身勇救孙寡妇,也就人们没事儿抠牙缝儿有说的了,鼓舞谁,也不是英雄救美?那也就是踩在寸上,一脚踢出个屁,赶巧!”吉盛在马六子脸上狠剜一下,“马暑长,你火头(厨子)出身啊?这家伙,煎炒烹炸,还全套的。捧一个,抬一个,脚还踩一个的,蟑螂给蝴蝶搧扇子,显你会溜啊?”马六子瞟瞟崔武和王福,“这、这,我还……”吉德笑说:“马署长,你也別这这的嗑吧,嗑吧啥呀,有啥好嗑吧的,別落下嗑吧的毛病,还得专请会治嗑吧的俺家老二治!你牙狗抬腿劈胯,嗤的啥尿谁还闻不出来呀?你别幺蛾子寻马蜂当新郎,找蜇了?”马六子一听吉德提及吉增,就想起吉增拿大耗子耍戏他那一幕,脸一红一白的走开说:“我鲇鱼没舌头惹不起你蛤蟆长舌头,我……你家老二那活驴……”吉德冲走开的马六子喊说:“人还是实成点儿,靠耍滑头的小伎俩会跩跟头的。”
吉德和吉盛有事儿先走开了,崔武和王福向镇府走着唠着,“哒哒哒”郝忠垂头丧气的从后面撵上来,见崔武和王福回头瞅他,就下了马,一句话不说的看着崔武,又扫下王福。崔武问:“不顺利呀?”郝忠撩一眼崔武,又看看王福,“大门架着两挺乌黑锃亮的机关枪,我把你写的缴械手谕给邓猴子一亮,邓猴子看了看,撕了。他蛮横地说,‘崔镇长和唐县长比哪个官大?小舅子和姐夫比哪个大?我这护场队是唐县长亲自批的,盖了官印的,名正言顺,崔武一个小小的黑龙镇的镇长,说缴械就缴得了的吗?你不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吗?你想撤想缴也行,叫唐县长签发一份公函,我邓子森就听。另外,我护场队受雇于杉木株式会社,和杉木是有契约的,谁想撕毁契约,这赔金、这买枪炮的钱、这遣散人头的钱,得拿出十万块大洋赔偿损失。我也不得罪你郝队长,磨道驴嘛,听喝!你告诉崔镇长,这条件答应了,我邓子森立马卷铺盖卷回家,谁愿给小日本当狗,挨这骂?我也奉劝你郝队长两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山中无老虎胡子当大王,老虎真来了,胡子能看得住家还是能护好院啊?东北军叫皇军啊小日本撕巴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你也不想想哪坟包磕头,还舔崔武那靴子干啥,一下的脚臭。如你有意攀个高枝儿,我可好好求求山田教官,收编了你的中队,给你个自治团总干干,也好日后有口饭吃?’******,我这气就堵在心口上,真想一枪崩了邓猴子这王八犊子。我又一想,我就带一排人,不是邓猴子的个儿,就留下一个班,轮流在他大门盯着,別跑了人?”崔武仰天叹口气,“邓猴子这小子知道唐县长和他一鼻孔出气,才敢大言不惭啊!”王福气得直啡啡,“哪天我非活剁了邓猴子,出出这口恶气!你看见曲老三绺子的人哪?”郝忠说:“回来的道上,曲老三的大梁鲁大虎拦住了我,叫我把人先撤下来,我没听?”王福说:“你那点儿人也就是给邓猴子站站岗,能看住他吗?”崔武说:“先噎那儿。”王福说:“哎崔镇长,我想请你召开一次各家拿枪拿炮的盟会,商量商量个咋整法。这一嘎一块的,王八拉车七扭八挣的,个个儿嗍拉个个儿那把勺把哪行啊?这火得往一块儿笼,弄出个伙头,掌掌勺儿。嚎啷一嗓子,得都抖喽毛立铮的。这一窝没眼猫似的,咋抓耗子啊?这把城门的、护城的、维持地面的,咋得分派分派谁都干啥吧!”崔武思考一会儿,“好!只要我这镇长在,天还是老百姓的天,我这就招集人。”郝忠说:“有你这镇长掌大位,我这东北边防军才叫官兵。要不,跟王大当家的……”王福搁眼睛一嗤溜郝忠,“王八撸头,不就跟乌龟差个壳吗?”郝忠嗤溜说:“撸那个头,跟你那头一点儿也不差,都锃亮!”崔武也嗤溜的瞅着郝忠和王福,拿粗话合污,“一个**味!”
天刚黑儿,各路乌合之众,被崔武招集到镇府大会客厅里,商讨起抗敌大计,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一致推举崔武这个镇长,拿总,和商会会长殷明喜负责钱粮补给;王福为打仗主帅,担当总指挥,统一指挥各路人马。王福俨然一个城防司令,下达命令:“郝忠,东北军中队负责把守北城门;彪九,商会巡察队负责把守南城门;憨达憨,你带百个兄弟把守西城门;七巧猫,你带五十个弟兄负责把守东城门;乌鸦嘴,带剩下的弟兄负责机动救援;曲老三,你的江上绺子,继续潜伏,当暗枪,负责策应;红枪会、大刀会等会门,护守西城墙;吉德,你的城防民团,有千把人吧,北、东、南的城墙,都交给你了。蚊子小咬一窝,咬不咬人,嗡嗡也壮威势;马六子,你那吃干饭的警察,维持地面。有一条,不许偷懒?搂老婆,轮班。刀口舔血的营生,都铮愣点儿。哪出事儿,别说我不客气!谁想破规矩,叫花子娶格格(公主),想都别想?张飞开铁匠炉,大锤比铁硬,我看谁禁凿嘣?哈哈,哎吉大东家,你那个嘴长刀子的妹子约法三章,你这几天惩治了几个我的弟兄,我那尚方宝剑沾血没有啊?”吉德站起来抱拳说:“禀报总指挥,至今尚无违约的。小小不然,也是有的。有两个兄弟白抹油嘴儿,把枪押在了馆子上。馆子掌柜的哪敢哪,吓的把枪交到俺手里。俺把枪给大梁七巧猫,那两个兄弟,颠喝的拉拉一道的尿,把钱补上了。”王福哈哈一拍光溜溜的脑门子,“我这大当家的,快成吉大东家的二茬掌柜的了啊?”吉德说:“俺这也就是狐假虎威。你要不撑俺的腰眼子,俺有几个脑袋呀?”崔武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人无头不拢,鸟无头不飞,咱这泥溜瓦块的总算和到一起成团了。往后啊,咱就一心备战,准备迎敌,一定打败小日本这****的。”
乌拉草 第386章
黑龙镇的模式就像酵母,在附近村屯发酵,纷纷成立自卫民团。姜家圩子出现了一个自卫民团和一个自治民团。这咋说呢?这得从姜家圩子是个母子村形成说起。姜家圩子离松花江边仅有十多里地,土地肥的含油,黑油油的。那地平的如地毯似的。神奇就神奇在圩子西头一里来地,有一个好大的洼地,大小也有几百垧地,平的镜子似的。涝灾的年景,水能没膝盖。旱象的年头,水也就蹚脚面子。聪明的高句丽人,膀上姜家这大圩子,建坝修渠挖水沟,一步一步随着不堪殖民者东洋人欺压的鸭绿江移民的增多,慢慢成了一个小村落,有百十户人家,一家一家的租赁下官家这块荒草地,开垦种上了水稻。姜家圩子的此地人,也慢慢学起高句丽人种点儿水稻。可是不会伺弄,十年九不收。就收点儿,那米磨出来,也是赶不上高句丽人的又白又香。姜板牙大财主,跑马占荒,在大洼地也有几十垧地,原想请高句丽人帮伺弄,可高句丽人格物,也嘎咕,说啥也不干。赶巧,有个叫稻田的东洋人想租赁姜板牙的水洼地种水稻,姜板牙满口答应是答应了,可有一条得帮他种水稻。稻田来这噶达就是来搞日本水稻能不能适应这噶达种植研究的,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几年下来,稻田指导的水稻竟比高句丽人产的还高些。那米磨出来焖出的饭又白还肉头,乐得姜板牙不住忽悠稻田。稻田更是乐得老露着两排白牙,时不时搁手搂搂嘴丫子淌出的哈拉子。两人在这种水稻上,狼狈得不能再狼狈了。
这叫不服东洋人的高句丽人很是生气,换常就发生些较劲的事儿,在水源上大做文章。姜板牙有一套,这时他一面碓咕也种水稻的亲戚啥的,拉高句丽人来找他评理,一面又拿出村长的权势,有点儿以势欺人的味道,偏袒一方,叫高句丽人吃尽了苦头,很是窝气。
除此之外,相处的还算和睦。此地人对高句丽人的有些生活习性,颇有微词。比如,搁煮饭的大铁锅洗被褥单儿了;喝糊锅嘎渣儿的水了;满屋一盘大炕,不管公婆儿媳妇拉帘就一炕睡了;娘们忙里忙外老爷子似的伺候爷们,还得背孩子上地干活了。此地人小孩子就编了一个顺口溜。“高句丽人大裤裆,辣椒末子狗肉汤,刷锅水来当米汤,一铺大炕睡得香!”高句丽人对此地人吃五谷杂粮、不分长幼好一窝疯的呛咕、鸡猪鹅好上屋的不良习性也很看不惯,小孩子也不逊色编个顺口溜。“臭糜子抿裆裤,对面屋南北炕,窝窝头小米汤,葱蘸酱吃得香,!”
高句丽村里,有个叫金鸡脖儿的人,三十来岁,中等个,光棍一条。突出特点就是脖子特别的长,跟公鸡打鸣似的老抻着。这人刚来没两年,专给人打打短工,会一口流利的日本话。刚来时还夹尾巴做人,后来就原形毕露了。好逸恶劳,刁钻蛮缠,偷鸡摸狗,欺软怕硬,还特那个骚性。
村里有个叫朴镐哲的人,三十挂点儿零,老实巴交的。那年得了一场伤寒大病后,身子就垮了下来,像霜打的草蔫殃殃的。地里的活计,就靠人叫阿之麦(嫂子)的他老婆一人忙乎。金鸡脖儿看上二十多点儿阿之麦的容貌了,就主动贴乎,也不谈工钱,帮这帮那,可显勤儿了。一起先,朴镐哲也没太在意,阿之麦还说金鸡脖儿这人不坏,很会来事儿。一来二去,混熟了,就像一家人似的,吃呀喝啊睡啦就在一个炕糗。有天也是冬天晚儿,金鸡脖儿和朴镐哲小两口子都多喝了点儿米酒,金鸡脖儿半夜就把阿之麦给睡了。朴镐哲大老爷们哪吃过这个亏呀,阿之麦也寻死觅活的,一个平静的家就闹翻天了。金鸡脖儿一不作二不休,牙狗抬腿滍尿占地盘,仗着身体壮,有把力气,把朴镐哲吊捆在房梁柱上,拳脚棍棒相加,往死里打。打够了,就拽过已吓得要死的阿之麦,扒光衣服,当着朴镐哲的面,就把阿之麦给重茬了。完事儿后,灌了两碗米酒,来劲儿了,又对朴镐哲毒打,打得朴镐哲身上没好地方,就差一口气了。阿之麦苦苦相劝,答应和金鸡脖儿好,这才放过了朴镐哲的一条小命。从此,马蜂撅屁股,显露锋芒,金鸡脖儿就成了阿之麦名符其实的第一丈夫了。朴镐哲倒成了光棍不光棍的边角料。这还不说,最可恨也最埋汰人的是,金鸡脖儿在祸害阿之麦时,还叫朴镐哲在一旁数数,叫好。最后,朴镐哲叫金鸡脖儿折磨得活活气死了。打朴镐哲死后,金鸡脖儿不仅完全霸占了阿之麦,换常把些不三不四的破鞋领回家留宿,阿之麦稍有不满,金鸡脖儿不是拳就是脚,一顿胖揍。最让阿之麦不能接受的是,金鸡脖儿跟破鞋搞出了孩子,抱回来还叫阿之麦照看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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