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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谁倒牙子呀?不穿,叫他光着!”大头不知从哪旮旯冒出来的,蛮横地说。
吉增听大头这么损达说,顺水推舟,“你可说了啊!”就从台案上抱起自个儿的棉服,躲到一边儿忙穿上了。大头晃晃小锛拉头,“够倔的。”哼哼的转到吉盛身边儿,两眼放光的盯着吉盛,看吉盛穿上长袍马褂,冲一旁的大肚蝈蝈娓娓一笑,“不错!还真合身。这位小爷们穿上了,倒像个谁家的花花公子,有点儿味。”说着,对吉盛嘻嘻的笑,“我呀,这是搁大善人从旅顺口打劫来的衣物中,精心挑选的,专门打扮你的。小爷们,别听三夫人瞎说,你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归溜齐,三夫人拧不过我的。”大头看着穿戴整齐的吉德,邪溜溜的走到吉德跟前儿,眼里射着酸溜溜的贼光,喷着醋味,“啊,这一穿戴,真漂亮!缎袍皮褂,水獭绅士帽,羊毛皮靴,活脱脱像谁家的阔少爷,真遭人稀罕!三夫人眼睛就是毒,珠明透亮,玉无暇疵。唉,这不拿高粱穗子充花羽毛,抢我的饭碗吗?哼,跳蚤,带他们仨吃饭去。”
跳蚤答应着,小哥仨把换下来的衣裤打好包,拎起包袱就跟跳蚤走出门。
大头“咣”的一脚反踹上门扇,气冲冲地嗷叫,“敢抢我的饭碗,不能留下这三个王八蛋!鳖犊子,狗抢食,抢到我的头上了?我大头也不是好惹的,看我咋收拾你们?妈的!”大头转着眼珠子,飞转身子问大肚蝈蝈,“他们喝奶了没有?”大肚蝈蝈说:“没有!”大头说:“那就好!你们快挤奶去。”说完,把大肚蝈蝈悄悄的拽到一根房柱子旁,贴着大肚蝈蝈耳朵说了几句话,吓得大肚蝈蝈直翻白眼,脸跟纸一样煞白,“下毒?我、我不干!那太伤天害理了这个?人家也没招惹你,你干啥下那毒手啊?你不乐意他们待在这,想法子放了他们,就算了。”大头说:“你咋那么傻,咋放?到嘴的鸭子,三夫人盯得死死的。你没瞅见刚才三夫人瞅那个大一点儿的眼神,都绿啦,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你说,我油嘴滑舌挠到今天,多不易呀,我能咽下这口气吗?那打这往后,还会有你我的好果子吃啊?有了他们,我们就不吃香了,早晚得叫三夫人给剔当了?那、那咱们的孩子,就不保啦?咱们必须除掉他们,才会树木长青,花儿常红。唐明皇后宫佳丽三千,宠我杨贵妃一人。啥男啊女啊,都会以貌取人而背信弃义?啥海誓山盟,都是喜新厌旧的陈世美!我要想拴住三夫人的春心,就得断了她的春路?见个地瓜,决不留一个土豆?”随之,他阴沉着脸,死盯着松木明子,哼了一声,自语的说:“放蒙汗药!撂倒后,再收拾那个大点儿的跟那膀汉。那个大姑娘似的吗,嘿嘿,我慢慢的享用,做我的跟班。”他说完了大笑,“大肚蝈蝈,你不干,我自个儿来。”大肚蝈蝈疚歉啾啾的,搂起大襟托起鼓鼓的大布袋子,扳过大头的头,说吃两口吧,奶不多了。大头冷笑一声,哈腰拱嘘大肚蝈蝈的大布袋子,吱吱几口。
小哥仨几天来,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没睡一宿囫囵觉,浑身上下肮里肮脏的,被强迫洗过澡后,吉德、吉盛又换上又软又暖的新衣服,浑身轻松清爽,就觉得口又干又渴,肚子里饥肠辘辘。走的路上,吉增老是拿鄙夷的眼光,扫着吉德跟吉盛。吉德说:“老二,瞅啥,不就一身长袍马褂吗,有啥好瞅的?滔滔海水,你咋能看出哪是波哪是浪啊?俺穿这身儿衣服,如同一把尖刀扎进了俺的肺叶子。”吉增说:“哼,显摆啥,口是心非?壳郎穿衣服,向母猪献媚!”吉盛说:“猪咋啦,不还是天篷大元帅吗?俺看你老二是老驴上套,该挨揍了?啥猪啊的,俺现在就想饱饱吃一顿,衣服啥的都是身外之物,只有美味佳肴吃进肚子里,才是正装。”跳蚤拿枪顶下吉增的脊梁骨,唏嘘的说:“傻小子,你太傻了你?你就是三夫人裤裆里的一根葱,装啥翡翠白玉呀?三夫人给你穿,你就穿。给你吃,你就吃。不穿白不穿,不吃白不吃。打今儿往后,咱保你飞黄腾达,不愁吃,不愁穿,吃香喝辣的。”
说着,来到又一个大木头房子。
跳蚤紧走两步,拽开门,一股诱人的肉香味,随着滚滚热气扑出门外。进了屋,一个长长的木板案子上的一头,摆放着一大瓦盆冒着热气的炖野猪肉,还有猪肠啊猪肝呀,稀溜溜的一盆大碴粥放着开花的大豆,一柳条簸箕的大发面饼。一坛老烧子,明晃晃的放在案子角上。小哥仨见了,扔下包袱,眼盯着好嚼裹,饿虎扑食的坐在长板凳上,刚拿筷端碗,大头带着三个奶妈子端着搪瓷缸子,匆匆闯进来,“三位小爷们,请稍等一下。”说着,叫三个奶妈子递上搪瓷缸子,“三夫人吩咐,叫三位小爷们先喝了人乳再吃饭,对你们身子骨有好处。”小哥仨也不傻,瞅瞅大头那邪色儿样,猜度奶里是不是有啥猫腻啊?仨人憎憎的面面相观,“喝人乳?”吉增拨头涮角的说:“俺又不是小孩子,不喝!”吉盛眼盯着三只搪瓷缸子瞅瞅,大肚蝈蝈递给他的奶,清汤寡水的发澥(xie)。******跟大布袋子搪瓷缸子里的奶,起着一层厚厚的脂皮,浑浑醇醇的。他瞅大肚蝈蝈嘿嘿一笑,矫情地说:“你这奶掺水了,俺不喝!”大肚蝈蝈惊异的瞅瞅大头,又看看吉盛,心说这大姑娘似的小子真难斗,横草不过呀?这,他也能看出来?她忙赔笑狡辩说:“我是假姑子,不吃荤腥,奶水自然清淡。但香甜可口。小爷,你尝尝就知道了?”吉盛知道这奶不喝是妥不过去的,就接过来抿了一小口,巴巴嘴,“奶味是奶味。你画蛇添足,做了手脚,加了甘粉糖。”大肚蝈蝈眼里透着疑惑,心里有数,忙说:“看小爷说的,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甘粉糖啊?我奶水,就是甜滋滋的。不信,你问大头?”大头心里有鬼,打着拨楞鼓,恐怕吉盛识破这奶里有蒙汗药,忙打圆场的劝说:“是啊,是啊!我天天吃她的奶,甜滋滋的好喝。你嘴好刁呀,疑虑啥呀,快喝了吧!喝了,我赔你们喝老烧子。再说,三夫人还等着呢。”大肚蝈蝈为佐证她说的话真实,所性解开抿大襟索縻疙瘩衣服襻扣,掏出鼓溜的大布袋子,托着冲吉盛面前够够,“狼崽子吃小鸡——嚼毛!你吮咂几口,看跟搪瓷缸子里的奶,是不是一个味?”又感伤的叨叨,“我的奶水,大不如从前了,不足性也是实情。唉,老太太梳疙瘩鬏,越梳越小了!”大头扒拉开大肚蝈蝈说:“你别老太太嚼牛皮,磨牙啦!我看他是大公鸡戴花,添彩!不喝了这奶,就别吃饭?”吉盛肚子确实饿了,又面子矮,不好不喝,管它啥玩意儿呢,“俺娘的奶,可比这个强多了?大哥、二哥,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喝了吧?喝了,咱好吃饭,肚子早咕咕叫了。”说完,一饮而进。
吉德在大布袋的劝诱下,半推半就的喝下了。吉增饥饿难当,拧不过******强拉硬拽, 也一扬脖儿喝了。大头向三个奶妈子挥挥手,叫她们先走,然后说:“这就对了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头回生二回熟嘛!往后,咱们就一锅搅马勺了,好赖都得给个面子。来,跳蚤倒酒,咱俩赔仨小爷们喝几盅。吃饱了,喝足了,我送你们去三夫人的安乐窝,好好享受享受三夫人的柔香软玉,那可是爷们梦寐以求的呀?一般人,那是想都别想的美餐盛宴啊!嗬,三夫人呐,爱吹箫,那音律,你咋咂摸,就是受用啊!”
小哥仨哪还管大头说啥了,抓过发面大饼,夹起炖得烂烂的野猪肉,闷个头,狼吞虎咽造了起来。大头瞅小哥仨的吃像,晃晃头,“人呐,到了这种地步,还言他妈啥尊严仪态啊?”跳蚤也觉得可笑,“慢点儿吃,别噎死了?”大头阴险地对跳蚤说:“不噎死也得死,咋死法不是玩呢?来跳蚤,咱喝几盅,待会儿叫你看一出好戏!”跳蚤跟大头一盅一盅干着老烧子,舌头有点儿大的问:“啥好戏呀大头?”大头莫测高深地说:“你别急,快了!”
又几盅老烧子下肚,还不见小哥仨倒下,腰板儿是撑得越来越直溜,鼻尖渗出欢畅的细汗,大头纳闷的有些心里发慌:哼?蒙汗药不够量,还是失效了,再不就是大肚蝈蝈……大头想到这,脑子一奓,全是空白。这时,就听见屋外传来,“大头大头”大肚蝈蝈的大叫声。大头把酒盅“叭”摔在地下,冷不了吓得跳蚤一跳,屁股就出溜到地上了。
小哥仨也愣愣的看着大头,丈二和尚他二哥,不知发生了啥事儿。大头火火的冲到门口,门被大肚蝈蝈一头撞开,后面跟着******和大布袋子。大肚蝈蝈手里高高举个草纸小包,撕肝裂肺地喊:“大头!大头!放错啦,放错啦!”大头一把抓过大肚蝈蝈手里的纸包,死盯死盯的看了一眼,回手死命的抓住大肚蝈蝈的头发问:“你咋搞的你,啊?”大肚蝈蝈呲牙咧嘴地说:“我、我也不知咋整的?当时案子上,有两个一样纸包的包包。一个包的是甘粉糖,是我从三夫人屋里拿的。我准备给你冲鸡蛋水喝的;一包是你给我的蒙汗药。我一着忙,就放在那个糖包上面,也没在意,我挤完奶,兑上水,就连同******和大布袋子递过的奶一同,拿上面的纸包,打开倒进了奶里了。回去我准备给你冲鸡蛋水,打开这包一细瞅,这才发现放错了。蒙汗药跟甘粉糖,我是能分得清的。”大头气得唔啦嚎疯的(song)开大肚蝈蝈,仰天大叫,“天意!天意呀!”喊着,跌跌撞撞跑出屋外。大肚蝈蝈喊着“大头大头”也追了出去。******随大布袋子的身后出了屋,回头冲小哥仨得意的一笑,一脸的陶醉。跳蚤从地上爬起来,蒙门的牛犊子,说:“******冲我笑啥呢,我得追上问问?”吉盛瞅着跳蚤飞出的背影,噎下卡在嗓眼儿里的野猪肝夥(huo)儿,“傻瓜?色迷眼,那是冲你笑吗?”吉增扯过一张大饼,咬一口说:“冲你?行了吧,啥都抢?”
吉德抓过酒坛子,往小碗里倒了半碗,抿进嘴里,“******这一笑,有说道啊?她是在暗示咱们,那包是她调换的。她冒这么大风险,图稀啥呢?咱们跟她不认不识的,又不沾亲带故,难道就图稀做个好人?”吉盛不佳思索地说:“天下好人就是多!”吉增“嗤”了一声吉盛说:“这会儿你脑袋瓜子又成了糨子,还实成的可以,成了榆树疙瘩啦?这事儿呀,就像这野猪肝夥,你得细细嚼,慢慢品,才能咂摸出它的香滋味来。******你别看她臊拉巴唧的不知寒碜,当时啊,俺身上都起米碜子?可她心眼儿,俺看倒很厚道,一准发现了大头要害咱们的阴谋,就善心大发,想救咱们,趁大肚蝈蝈不背,调了包。”吉盛说:“你这不等于没说吗,还不是吃大哥嚼过的饽饽?俺看呐,她与大头不和,再不就是吃大肚蝈蝈的醋,起了酸劲,才调包坏了大头的好事儿?”吉德说:“大头为啥要下这毒手害咱们呢?”吉盛说:“争风吃醋,抢饭碗了呗!”吉增说:“那倒是。你瞅三夫人瞅大哥那邪性劲?大头是谁呀,三夫人的宠‘妾’,呱呱叫的鸭子,他能不上酸吗?麻翻咱们,再咔嚓啦!”吉盛白脸地说:“啊,没想到,大头这么狠毒!”吉增说:“你,大头不能咔嚓了,可得破了童身,被大头睡了?”吉盛哭咧咧地说:“大哥,你瞅瞅,都啥时候了,二哥还嗷嗷的欺负俺?”吉德哈起身,猫悄地说:“吃饱了吗你俩,咱们不能等大头再耍啥花样祸害咱们了?趁没人,咱们得想法逃出这个狼窝虎口。”





乌拉草 第52章
“趁啥没人呀,咱不是人呐?想跑,咱是干啥的,吃干饭的吗?我说明了,大头早叫我盯着你们呢。来,你们都喝一碗。喝晕乎了,就啥也不寻思了?待会叩见了三夫人,一打梃,就拿大鞭子抽你们,你们也不跑了?还得脑子削成个尖儿,争宠吃醋呢!”秃瓜瓢,满脸长着横肉丝儿,扎着油渍麻花围裙,肥猪一样的大厨,拎个糊黢溜光的烧火棍,哈呦过来,捧起酒坛子说着,哧洒洒地倒上酒,兔眼儿驴嘴的吊个谁欠他八万丈似的脸,没好气儿的每个一人面前碓上一碗酒,瓮声瓮气的喷着酒气熏天的酒气说:“挑灯笼,照窖口,酒色不分家,老哥给你们壮行,喝!”他自个儿先干了。吉增不客气的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吉德跟吉盛连瞅都没瞅那酒碗一眼。厨子又扔过来几头大蒜,不怀好意的呲呲个大黄板牙说:“小爷们,就着大蒜,吃野猪肉,更有味,还去膻腥气。咱三夫人不仅人臊,还他妈的得意大蒜味。一闻大蒜味,就像野狗发情的直哼鼻子带呲牙,胯胯翘得老高,臀尖儿直抖擞。嘿嘿,吃!吃!”厨子说完,看小哥仨掰开蒜头,扒着皮,脸上的横肉丝咧咧的,转过肉墩墩的身板儿,往烀肉的大锅灶里添加了几块木半子,又回身搭诎的说:“听口音,小爷们好像是山东黄县人,做买卖的吧?咱这噶达黄县人,骗买骗卖可不老少,嘴比鸭子还能穿稀,那心呀比老鸹还黑?打酒的提留底儿上,都塞上一层秫秸秆儿,一斤酒,给你八两就烧高香啦?你们仨小子,我搭眼一瞅,贼溜溜的,也不是啥好货?癞皮狗吃屎,随根儿!”说着话,人就变得恶煞神的高调门使横的嚷嚷:“妈拉巴子的你仨损犊子,快攮!嘿嘿,等到了三夫人那,有你仨好瞧的?小命保齐保不齐,那可就两说着了?我看一顿皮鞭子,你们是少不了啦!三夫人最膈应的是啥,就他妈的大蒜味了!”吉增正把一瓣蒜瓣儿扔进嘴里,听厨子这么说,气得脖子暴起青筋,火冒三丈,“你这不拿俺们哥仨小命开涮吗?”恼怒的冲着厨子瞪着大眼睛,“嘎崩嘎崩”把那大蒜瓣儿嚼得山响。厨子瞅了,倒被吉增这一出,整得直拨楞头的发毛。吉德和吉盛也气愤的瞅着厨子,“嘎崩嘎崩”嚼起大蒜瓣儿。吉德踩住脚底板子的火气,耐着性子对厨子说:“喂,俺说大叔,你可够阴损的了?俺跟你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俺又没得罪你,你干啥见面就使绊子害俺们呢?你不仁,别说俺不义,待会儿,俺见了三夫人就说,大师傅明知三夫人烦恶大蒜味,他跟大头串通,一个鼻孔出气,竟任儿挑唆拿大蒜给俺们吃,好借三夫人自个儿的刀杀掉俺们,除了大头心头嫉妒俺们之患。三夫人既然相中了俺们,俺的话她能不信?你,俺瞅三夫人还不收拾你这个猪脑子啊?”厨子一听吉德的话,挂着酒色通红的脸,吓得蜡黄。满脸的横肉丝儿,像拉的胡琴的弦,直抽搐颤抖,忙求爷爷告奶奶地说:“小爷们,千万别、别、别说。你这么一去说,小的小命可就玩完了?我这是一磨脚成了糊涂虫,拿了大头的小钱儿。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这号人,不值你小爷们生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除了这个由头之外,我跟咱旁壁的二龙镇上一个铺子的黄县掌柜的有过节,就想拿你们仨刹刹气!哎呀呀,我这不是拿柴火烧裤兜儿,燎了自个儿**吗?哎呀呀,我倒忘了你说的那个茬儿了,你能跟三夫人吹耳旁风啊?那耳边儿风,虽软软的,可比白毛风劲头大?小爷们,打今儿往后,你只要有用得着我老猪头的话,不管啥功劲儿,使个动静,吆喝一嗓子,咳嗽一声,都行!我要打个锛儿,都是你揍的。我只求小爷们放我老猪头一马,千万、千万,别跟三夫人说是我使的坏呀?”
吉德觉得,恶人歹毒劲儿也不过如此,只要脑子活泛一点儿,壁虎就能变成鳄鱼!俺要抓住厨子的把柄,击他的软肋,没有制服不了的。他对厨子说:“好!真人不说假话,出家人不打诓语,俺就不拐弯抹角了,把那篇儿翻过去,实话直说。大叔,俺们哥仨都是好人家子弟,闯关东山,是寻俺家娘舅来的。这半路上杀出程咬金,黑摸瞎火的把俺们弄到你们这旮旯,这要真出个尺短寸长的,俺爹俺娘,还有俺那娘舅,两头盼,日头东边出西门落,这两头不够头,屁崩出去了,不见了踪影,那得多着急呀?大叔,俺们想逃出去,你菩萨心肠,能帮俺们这个忙吗?”厨子听了,虎脸变猫脸儿,黑瞎子变豮猪(公猪),哆嗦两手说:“我的小活祖宗呀,这不是养活孩子不是养活孩子,吓人嘛!那不赶上跟杀猪一样,宰了我嘛?不是我不帮你们这个忙,实在是大老爷们上大姑娘的炕,我是有那个心,可我没有窦尔敦那个色魔的胆儿啊?你们饶了我吧你们?管大姑娘要孩子的事儿,咱们谁都别拿黄瓜找茄子,没事儿找事儿啦?”吉德叮着说:“你这人真够呛,才还嘴甜面酱似的信誓旦旦,这一到裉头上就成了缩头乌龟了?俺们不远走高飞,对你多瘆得慌呀?俺们在一天,你就得提心吊胆一天,怀里揣个兔子似的,你今儿干的损事儿,保不齐俺个个儿今儿个不说,明儿个谁保准哪个哪天遛遛达达的秃噜嘴了呢?那你心上悬的刀子,可要见血了?你这条金贵的老狗命,可就命丧黄泉喽?俺们逃不逃无所谓,这有好吃好喝的嚼裹,还有下人侍候着,再加上三夫人的青睐,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天大好事儿,多逮呀,俺还逃个屁呀?老二、老三,咱们不走了。就是来八抬大轿抬咱们,咱们也不走了。你们说是不是?”吉德说着向吉增、吉盛使个眼色,吉增、吉盛会意的说:“那是啊!这好吃好喝的不说,有三夫人那么浪的天仙陪着,还想他娘啥的黄花大姑娘啊,傻犊子才走呢?”厨子见小哥仨又吃又喝的欢天喜地,以攻为守的说:“咱老猪头也是个老江湖了,啥鸟没见过,你们豁出死,咱还豁不出埋?要死,咱们一块死,谁他妈的也别手掐个鬼胎过日子?想哈我老猪头屁股插家伙,他妈的那样揍性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吉德又竟任儿气厨子说:“大叔,你这何苦呢,生的哪门子气呀?俺又没逼你寡妇改嫁、姑娘上坟,顺水推舟的事儿,俺指给你阳关道你不走,偏要走那独木桥,你怨谁呀?脚上的泡,自个走的。俺管你要大蒜了吗?没有嘛!茶壶里的饺子,谁吃几个,谁心里清楚?黄连,会嘎吧嘴巴的人喝了,得叫声苦。哑巴喝了呢,那咋说呀?俺也不求你了,你也不用一脸的死猪相?瞅你肥颠颠的,胆儿那么丁点儿,你也就是个拿不上台面的小脚儿女人,不豁亮,小肚鸡肠,多大的事儿呀,还记仇?就打那铺子上掌柜的是黄县人吧,你也犯不上拿俺小哥仨刹气吧?黄县人,那多了去了,都那么黑呀?你太井底之蛙,裤兜里的虱子,没见过大天了?还老江湖呢,不仗义,狗屁吧?得,耍大刀的,不跟拿烧火棍的一般见识,你该干嘛干嘛去?瞅着你,俺眼眶子里都淌油?”厨子见吉德这么说,就屎堆儿热乎脚,咧开大嘴叉子,呲着油烟子黑渍的大牙,忙说:“小爷们,够揍!我替家里老母谢谢了。往后……”
厨子的话还没表白完,大头踩绊着厨子的话音儿,就东倒西歪的回来了,瞅着案台上的大蒜头,对厨子说:“谁叫你拿大蒜头给他们吃的,找死啊?”厨子“这、这”的瞅着大头,噎住了。大头抬脚踢了厨子一脚,挤眉弄眼地说:“啥这这的,大头猪,死觉去!”
大头撵走了揣着冤屈又忐忑的厨子,冲小哥仨一顿挤笑。然后,凑到吉盛的跟前,贴贴乎乎的坐下,贱笑着说:“多嫩绰的小伙子呀,真稀罕人儿!哟,躲啥躲呀,怪骟人的。嘿嘿,我呀,瞅你就不想吃饭了,秀色可餐嘛!我呢,再咋稀罕,也得为心上人的情割肉啦!我吧,心肠最软,最见不得谁拿豆包不当干粮了?我狠狠心,做一桩大事儿,放了你们!”
小哥仨听后,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这不是峰回路转,月房里抱个胖娃娃,喜讯呀?吉盛将信将疑地问:“指屁吹灯吧?大头你,吃羊肉,拿俺哥们开涮了?”大头说:“不信了吧?搁谁,谁信呢?这是拿小命,开玩儿!哎,我大头不做拉倒,要做,就做个惊天动地,气斜歪了三夫人的蓝眼儿?嗨,好人难做,做好事儿的好人更难做!我,就做一个挨骂的好人。信不信,由你?这是一块儿一斤多重上好的大烟膏子,值老鼻子钱了。我吧,瞅着阔,手头没现洋,只有拿三夫人送人的大烟膏子当人情,送了。权当盘缠了。快跑吧你们,我已把跳蚤灌醉了。唉!好人做到底,我送你们出山!别磨蹭了,还虑虑个屁?怀揣耗子,还当熊崽儿呀?待会儿,三夫人伺候完大当家的,你们想抽身,也不能了?”吉德不托底儿地问:“大头,你别再耍啥滑头,起幺蛾子?俺问你,你一会儿要害俺们,一会儿又要放俺们,你忽冷忽热的,啥意思呀?”大头直言不讳地说:“我怕你们得宠!知道不?”吉德又问:“你就不怕掉脑袋?”大头哼了一声说:“你们蹽杆子了,没有了指向,三夫人那娘们能舍得杀我了吗?”吉增脱口而出,“啊!你他娘的这就对了。大哥,咱们跟他走。他要敢耍花样,俺一枪崩了他。”吉德下决心地说:“好,俺们信你一回。你要玩花花肠子,临死俺也要抓你当垫背的。”大头甩下两分头,一拧水蛇腰,先跨出了房门,回头说:“快走!听见没?”就一溜烟的小跑。小哥仨拎上包袱,紧随其后。




乌拉草 第53章
夜色的黑暗中,四个黑影,忽隐忽现的鼠窜,逃出了魔窟。大头带着小哥仨,绕过巡逻的流动哨,在一个山坹前停下,鬼头鬼脑的扒眼望了半天,跟山猫一样蹿跳起来,喊出藏匿在大杨树后的暗哨,悄声嘀咕几句。那暗哨点着头,背着大枪走了。大头回身一招手,小哥仨刷刷的躬腰弯腿的来到大杨树下。大头悄悄地说:“给!把这白布巾系在脑袋上,装成老头样儿。躬点儿腰,驼点儿背,反正黑瞎的也瞅不清脸儿,一蒙就混过去了。我跟你们说啊,前边儿就是山寨的后山门,有十拉个喽啰把守。头儿,是三夫人的心腹,最他妈的坏!坏得没边儿了?头上长疮,脚下流脓,****儿生大蛆,我最恨他了。走,咱们碰碰运气吧!”大头说完,大声吆喝驱赶着小哥仨,骂骂咧咧的朝山门走去。
喽啰听见声音,拉动枪栓,“喂,谁?”大头说:“娘舅,送姥爷回家。”一个喽啰蹭两步,冻得咝咝哈哈的说:“啊,大头啊,干啥去?”大头说:“啊,这是腰牌。遵从三夫人的吩咐,送这仨糟老头子下山。要死的玩意儿了,榨不出啥油水来了。三夫人怕死在山寨里给山寨带来晦气,不如积点儿德,放了他们。三夫人怕惊动大当家的,叫小的送出山门。”喽啰雀眯眼的绕小哥仨前后转了一圈,“啊,老朽疙瘩汤的,是抓的苫房子的山民呀,不是‘票’啊?走吧!”大头问:“不用跟头儿回一声?”喽啰说:“头儿?早下山钻娘们裤裆去了。唉,也就咱这傻柱子吧,冷风熬寒天的,快滚吧仨鳖犊子!”放过小哥仨,喽啰瞅着背影对大头说:“这仨老犊子,大冷的天,不冻死饿死的,走半道也得喂老狼。三夫人这娘们才歹毒呢,杀人不用刀,竟拿软锥子扎人。这都是跟大善人学的,一个比一个损,一个比一个阴,一个比一个邪,咔裆底下没好屎,牛头上没好尿,都他妈的那玩意儿?”大头贱声浪气的说:“你别打镲儿捎带上打锣的?这是几个大烟泡,拿去兄弟们几个分了,提提神儿。”大头递过大烟泡给了那个喽啰,撵出山门对小哥仨嚷:“喂!‘老鳖犊子’你们几个,瞅见前边儿的山影没,翻过去不远辖儿就是大道了。祝你们好运,来世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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