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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是啊是啊,俺们认待你,你是大好人。” 围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说。
“沈庆礼?俺那老哥。他死啦?” 殷明喜悲切的问。
“死啦,死的有俺们山东人的骨气!杀了好几个鬼子,够本了,值个儿。” 沈国氏没有悲伤,眼神充满自豪地说
“抱歉抱歉!咋闹的嘛?俺一点儿信儿都不知道,唉,这啥世道?老嫂子,俺过会儿接你回家。不,楞头青!楞头青!” 殷明喜自愧自责安慰地说。
“哎!殷会长,我在这擓,啥事儿?” 楞头青听见殷明喜叫他,喊着答应,扒开人群凑近殷明喜。
“楞头青,把这老嫂子送回家。” 殷明喜吩咐的说。
“哎!你呢?” 楞头青答应着问。
“俺待会儿就回去。老嫂子,孩子们呢?” 殷明喜回答着楞头青,又问沈国氏。
“别提了,都跑散了,就两个孙子跟着俺。” 沈国氏忧伤的说。
“楞头青,带钱了吗?” 殷明喜想给难民撒俩钱儿,问楞头青。
“没有。”楞头青难为情,磨不开的低头说。
“唉,回头再说。把老嫂子照顾好,道滑,别磕着?” 殷明喜关心的叮嘱楞头青。
“放心吧,殷会长。” 楞头青搀扶过沈国氏,很有把握地说。
“去去,一帮刁民乱贼。妈的,都给老子滚回窝棚子里去。” 虎狼般的警察和便衣特务,连打带搡的驱赶着难民,难民们气愤的横哽对抗。“妈的,皮子紧找打呀?滚!滚回去!活腻歪了,都******找死啊?要不是崔镇长在参事官面前求情,早他妈突突你们个塞子底了?” 警察和特务们嘴里埋汰巴唧的拳脚相加,往苇席圈起的难民棚里驱赶。难民们和警察特务们撕巴,不满的回骂,“狗!狗仗人势。呸!不得好死。” 有的难民高声喊叫,大伙儿参差不齐的随声响应,“给俺们吃的。给俺们吃的。俺们要活!待那儿漏风的破棚子里,冻死饿死俺们哪?俺们不是囚犯,还俺们房子!还俺们土地!俺们要回家!”
“咣咣!”
空中响了两枪,金鸡脖儿和川岛带伙儿特务和宪兵,呼呼啦啦地如狼似虎的冲了过来。乱哄哄之中,殷明喜就觉得有个人死命的拽住他的衣服袖子往人群外拽他,待他被拽出人群十多步远,才瞅清捂个大猱头皮帽子拽他的人,问:“你拽俺干啥你二哥?俺恨不得让他们抓去呢,省得俺瞅着揪心?” 二掌柜怪罪的虎着脸说:“你冲啥大瓣蒜你?侠肝义胆哪?鹤立鸡群的,多招风啊?俺听说,日本人这回下很碴子了,把沈家冈这伙人当暴民了,说沈家冈是抗日队伍的窝,通匪!你说你还往里掺和啥呀,人家躲还躲不及呢?走,老朋友老相好都等急了,俺这才踅摸过来,你要是不遇着俺,你可就惹大麻烦了?‘虎头蔓’带人打死那么多日本武装移民团的人,你说日本人能不发火能不报复吗?沈家冈和日本武装移民团邻挨邻的,平常就多有磨擦,日本人能不怀疑这伙人勾结王福队吗?这是沈庆礼老爷子死了,这才囚禁起这伙人。你说这都囚禁多少日子了,有两三个月了,挨个过塞子,过完塞子的壮劳力,都被送到西街东郊和三合屯蒙古力修机场去了。严刑逼问噶哈?就是要追查是谁在暗地里勾结的王福队,还有幕后主使。这里最绞心的是有人还认出那个背信弃义的冬至了,你说这不摘瓜扯上瓜蔓了吗?你再搅和,那不****抹墙,不臭也熏人哪?” 殷明喜已没心思听二掌柜说这些废话了,不耐烦的问:“你嘟嘟这一串屁噶哈,到底你说谁找俺呐?在哪哈呀?” 二掌柜耍逗殷明喜,哼声一梗脖儿,又嘻嘻脸对着殷明喜说:“不知道!干气猴儿,气死猴儿,急死猴儿!” 说完,扭扭达达扭着大秧歌步,自个儿先走到头里了。
殷明喜“喂喂”的追赶着二掌柜,拐过南五道街,直冲西走过西四道十字路口,往南一拐,莲花庵映入殷明喜眼帘,又走几十步来到莲花庵山门前,二掌柜二皮拉唧的冲拉在后面的殷明善摆摆手,殷明喜“哎哎”的招呼二掌柜等等他,二掌柜没嘞殷明喜那一套,一个人头也不回的先推开山门进去了。殷明喜“唉唉”的犯嘀咕,心砰砰的跳。





乌拉草 第499章
殷明喜每次来莲花庵,心都像初次偷偷和文静会面一样砰砰的乱跳,充满激动和慌乱。今儿个,听二掌柜的话音,又被邀请到这与世隔绝佛家净地来的样子,肯定不是文静单独找俺了,那文静捞上二掌柜又是为啥呢?老朋友?能惊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文静,又和二掌柜能瓜葛上的,谁呢?
“哈哈!阿弥陀佛,施主过年好,老纳有礼了。施主能来拜佛上香,善哉善哉!贫僧劳顿施主了,罪过罪过!” 一位穿戴华贵的绅士,头罩水獭皮帽,身披貂皮大衣,脚踏鹿皮高靿马靴,手带大克拉钻石金镏子。一腔黄县口音,一嘴佛家祝嘏语,一副僧人礼仪,鞠笑打掌,快速迎向殷明喜。
“俺当谁呢,正犯寻思哪,原来是你这老鬼呀,装啥装?僧不僧,佛不佛,人不人,鬼不鬼,神神秘秘的。就你穿上唐僧的袈裟,俺扒去你的皮儿也能认出你这个世俗凡胎的大臊‘和尚’!瞅瞅,喂人的槽子都跟来了。哈哈三姨太,这火狐狸围脖儿这些年还戴着呢啊?越发火红鲜亮,妖娆多谄媚了。你这多情盛欲的大会长太太,也想伴文静大师吃斋念佛啊,那可糟尽世间尤物了,玷污俺们这些大老爷们没能耐伺候好你的本事啦?哈哈!”
殷明喜正满头雾水猜想这位老朋友是谁呢,山门一开,见兰会长从门里迎出来,心里这才恍然大悟,就不客气的嗔损兰会长。又见三姨太一派风骚,浪里浪气的尾随兰会长迎来,就拿自个儿当年送给三姨太的上成火狐狸围脖儿打哈哈,闹哄乱捧,意在点三姨太特意戴上自个儿当年送给她的火狐狸围脖儿,意在让殷明喜不要忘了当年的交情,太狐狸精了。打趣归打趣,殷明喜心里这下可犯了大猜度了。数九隆冬大过年的不到家,选这个让自个儿心动的这擓会面,兰会长到底是啥意图呢?噶哈来了?绝不是单单会会老朋友那么简单,是别有用心,还是另有所图?打猎码踪,走一步看一步吧!
“哎哟妈呀几年不见,大兄弟风趣多了?那会说话的小眼睛,更显得招人喜爱啦!我想许个愿,你兰大哥说这擓灵验,又和文静师太很熟,一大早我们坐上马篷车怕小轿车打焐就跑来了。你兰大哥,这才叫文静师太打发人捎信儿给你和二掌柜。这擓清静,世外桃源,没人打搅,你们老哥仨儿好好叙叙旧。人越老越念旧,再好的老朋友老不走动也会掰生的,心会相远的。老死不相往来,那多没有意思?这回好了,你们翻箱倒柜陈糠乱谷子的好好搜肠刮肚,各自好好倒倒苦水,贴紧肋骨,看谁敢……”三姨太绷着殷明喜的胳膊喋喋不休,瞅见兰会长瞪她,忙改话头,岔言道:“啊,我和文静师太学学坐禅诵经,心向佛生,慈悲为怀,普渡众生。” 殷明喜压低头,逗嘘的揪住三姨太的眼神,“俺瞅着你三姨太就喜幸,你呀也想遁入空门?白瞎白瞎,白瞎啦!那样俺大哥上哪消魂败火去呀?围嘴儿对围兜儿,世上只有你这豆浆对上卤水的,换了样你还不成了豆浆泔水,白糟蹋啦?” 三姨太嘻嘻的瞅兰会长笑,兰会长美个滋的嘴里瀽(jiǎn)水,打牮拨正的说:“小三儿这下遇到能装的泔水桶,泔水也成了琼浆玉液了?老三捧俺的臭脚,还是回原窝里洗,哈哈,老三学乖巧会说话了。慕佛恋尼姑,心情好,哈哈。” 三姨太浪撩的滚身到兰会长跟前儿,“说啥呢,不就念几天私塾吗,瘸腿鸭儿,老跩啥呀?咱大兄弟可是大圣人,柳下惠再世,坐怀不乱。哪像你,鸟集鳞萃,多多为善。这可是佛教圣地,不能有邪念。” 兰会长前倨后恭,勾嘴瞅眼殷明喜,苦笑的说:“你井中之蛙,俺鸠夺鹊巢,有虎视鹰膦,哪敢哪?”
门吱嘎打开,大丫儿虔诚的陪着看上去依旧仙姿玉质的文静师太,稳步走出大殿,二掌柜快步从文静师太身后绕到身前,对文静师太说:“师太,殷大掌柜来了!” 文静师太显出望眼欲穿的盲动,飞速挑起秀气的眼睑,双眸爿(pán)焰,缕缕情丝难劗(jiǎn)的柔柔绵绵飘向殷明喜,刹那间即逝,垂目凝神,打掌叩首,“阿弥陀佛!外面寒风凛冽,请施主禅房小坐,品茶斋点。请!” 随即转身蹐蹐(ji)先行,步履轻盈,薄袍波澜,绕过大殿佛龛,拐进偏殿,禅房门口两个小尼姑垂立。文静回转苗条身姿一展请的手势,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笋的瞅着殷明喜。回身向三姨太招招手,三姨太肃然随行。两人转回大殿,停在大殿观音佛龛前。大丫儿帮三姨太除去貂皮大衣,价值不菲的合莆南珠项琏晃晃闪闪的露出一身儿曲线的蓝缎粉花棉子旗袍,来到香案前拈香,然后跪在蒲团上,闭目合掌,心里默默许下求子心愿。然后,文静师太在前引领三姨太,走进了西偏殿女施主歇脚进斋的房里,品茶论道。
殷明喜、兰会长和二掌柜三位师兄弟,先后进了溢散阵阵幽香的文静禅房后,素淡的朴实摆设,让人肃然起敬。他们仨凝重的接过小尼姑点燃好的香,对着观音的佛像拜了三拜,然后将三棵香插在香案的香炉里,跪在小几的蒲团前磕了三个头。磕完头后,随身坐下,彼此怀着不同心情互相打量着对方,不说话眼神都透露出出家的清苦。小尼姑沏上茉莉花茶,说声“施主慢用”就退出禅房,轻轻带上禅房门。
“唉,这施主施主的叫啊,俺听了别扭,都心酸,这眼泪疙瘩就搁眼圈转。文静小姐够苦的啊!这一辈子为了老三这个心上人,不尊不孝,违抗父命,真挚操守,出家为尼,从一而终,贞节烈女呀!嗨,地瓜土豆,一对白薯!老脑筋,害死人哪!文静的爹,咱那老东家是个死脑瓜骨,啥门当户对呀,他不也和咱们仨人一样,从学徒到伙计,又从柜头到掌柜,混到大掌柜,后成了大东家。他咋就撂下棍子打花子,瞧不起和自个儿一样出身的咱们这些伙计呢?谁没有马粪蛋反烧的时候,你就一碗水看到底呀?咱们现在不也出人头地了,都有半身之体了吗?明喜兄弟在咱们这一帮人里,那时候多出类拔萃呀!靠脑子灵又肯吃苦,练就了一手绝活,鼻嗅慧眼,啥成色的皮子一闻一搭眼,就锛儿清!要不咱那高傲、尊贵、聪颖、漂亮的洋学生的大公主,能死求白咧的扒唧你吗?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赖文静小姐他爹,老三他爹这老爷子,要不急三火四的听信媒妁之言,强巴火的绑架老三完婚,再错边错边,这场悲剧也不会发生?你别说张氏也不善,够倔强的。提溜个小脚儿,千里寻夫,匪巢救夫,被窝擒夫,襄夫教子,也够贤惠的。两个好女人,都一心朴实的。文静知道老三有个明媒正娶的张氏和五个千金,张氏不知老三有个出家的尼姑外室和一个儿子。人家是金屋藏娇,老三是古刹藏尼,不风流处却风流,别有洞天哪!前庙后院,一个蒙在鼓里,一个晾在鼓外。鼓外的不下锤,相安无事儿。你呀,亏得摊上有教养又执着的文静小姐,要不要你好瞧的,小鼠耗子眼!”
兰会长把约会地点选在莲花庵,出于对殷明喜套近乎,重温旧事,以旧情打动殷明喜和他日渐生疏的感情。另一个就是抓殷明喜的小辫子,暗揭殷明喜以正人君子自居的假面纱,拽上二掌柜是他们仨人在天津柜上二掌柜和殷明喜更近边些儿,有自家人面前你不要装蒜,规矩点儿,都知你的老底,你要拔哽哽,就揭穿你这伪君子,让你臭名远扬。兰会长大模大样的品口茶,以老大哥老朋友口吻,抖落殷明喜和文静的陈年旧事儿,以有感于怀的样子笑弄殷明喜,想以殷明喜**之短,借机挖苦,打掉殷明喜的威风,好让殷明喜服帖。
“鸱(chi)目大而视不若鼠,你那铜子眼,漏神儿!小彘(zhi)眼,聚光!还锛儿头瓦块的跑光,聪明!” 二掌柜正话邪说,颂扬殷明喜的好,“咱们那千金小姐是一般人哪,珍如拱璧,眼眶长到天花板上当天窗了,愣是谁也看不上?说媒的把门坎子都踩平了,老东家没少坐蜡:嘿,文静小姐放假来铺子这一遛达,出事儿啦!王八瞅绿豆,偏偏叨上了小彘眼儿,一见钟情。你再瞅把咱们明喜老弟吓的,尿三天裤子不说,一礼拜没敢在铺子露面,在宿舍抱枕头眯了一周。好家伙,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文静小姐女扮男装天天泡在了铺子里,等咱这缩头乌龟一露面,俺的娘哟,火辣辣的眼神都烤人,一把拽到后院仓库里,这个耍小姐脾气,俺在铺堂里都听得真儿真的。咱明喜老弟还是有两下子,没两下子文静小姐能单单青睐他?你兰老兄可不咋的,没少扯闲话,嫉妒的要命。那时你长的老老根根的太像皮虾,小孩上哪瞅去,瞅你现在出息的,油光锃亮,腰滚腚肥的,活活一口河北猪。三姨太美人蛇似的在旁这一衬托,就跟武大郎潘金莲似的,老鼠烧尾巴,谁不刮目相看哪?多少个西门庆,盼望窗户支棍掉下砸脑袋呀?嚯,俺这么扁哧你,你还猪八戒拉屎打花伞,这个臭美!” 二掌柜借题发挥,亲疏分明,褒奖袒护殷明喜,讥讽埋汰兰会长。
“好你个老驽驴子,咱们学徒那会儿,你就捧一个扁一个的。你这老毛病算坐下了。是狗改不了****!俺不生你那份闲气,有那功夫俺还哄哄俺那‘二哥’呢。”兰会长嘿哈哈的反唇相讥。
“你骂俺是‘老二’,老臊包俺抽你?” 二掌柜眼见吃个哑巴亏,笑呵呵地虚张声势的伸手抽向兰会长,兰会长一躲闪,“哈哈谁让你先惹俺的。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抱还一抱。” 二掌柜撩嘘完兰会长,话锋一转,“还是明喜老弟有绅抻,老成练达。都说贵人语话迟,你咋说俺还是默默寡言,像局外人儿似的。”
“老毛病。仰脖儿老婆低头汉,蔫蔫人儿古董心,画魂儿呢?老二,他是盘算俺真是陪三姨太许愿的吗,这还有假?咱们老哥仨儿,一个尿壶嗤过尿,一个碗里刨过食,一个炕上打过滚,一个喂达锣抢水洗过澡,挨师傅屁板子相互争抢挨打的铁三角,俺还能编瞎诓你俩呀?不瞒你说,小三儿老想要个孩子,这不老也揣不上吗,急成啥样儿似的,就找咱关里家跑单的一个算命先生算了一卦,说是得积德做善事,还得弄个二八一十六斤的大王八放生,不出今年的五月就能有动静,帮年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三姨太许愿的事儿是实,可东兴市各种寺庙多的是,非得大冷的天儿又是过年舍近求远吗?兰会长借机另有所谋也是真,就杵咕三姨太来黑龙镇莲花庵许愿。三姨太当然不知兰会长这里面的玄机了,就欣然应许。兰会长搭三姨太许愿的车好说又好听,一举两得,顺理成章。
“他娘的,是谁给你算的卦呀,这不是骂人吗?拿王八换儿子,生出来不也是王八儿子吗?煮石为粮!”
二掌柜见缝插针,就三姨太孺叟皆知不着窑性的浪劲儿含沙射影,哪疼踹哪,回敬刚才兰会长的一箭之仇,骂得兰会长哏喽哏喽的不敢接话茬儿。兰会长老鬼了,显得无奈,哭个脸,对二掌柜实情实说:
“哎,曲半仙儿在俺那哈可是出了名的神算,不就放生个王八吗,哪就是骂人呢?俺正犯愁呢,上哪弄那么大的王八去呀,这还封着江呢,俺听都没听说过?”
“这有啥难的。俺给你出个主意,准成。”
“啥主意?快说。”
“俺怕你不听俺的,俺说了也白说?”
“老二,你还叫大哥给你跪下呀你才肯说吗?你咋说大哥咋办,准听你的。俺要不听你的,俺给你一百块大洋,不!五百。干脆,俺要不听你的,俺就是那只大王八。”
“这可是你说的啊?明喜你也听见了,你给作证。”
“是俺说的,还作啥证啊?”
“你可好打滑,泥鳅似的,俺没少吃你的亏?那回咱俩嘎东,说好了谁输谁给师傅倒夜净[尿壶]。你输了,你一大早独自一个人就溜出去喝豆浆吃大果子,让俺挨了师傅一个卷帘脚,屁股到现在尾巴尖儿还是弯弯的呢。”
“好好,那回是大哥错了。这回准准的。要不把小三儿叫来……”
“哎哎不用了?其实这主意很简单,不过……你得当一回诱饵。”
“俺当诱饵?行!就依你的。”
“那俺可就说了大哥,不待反悔的。来,拉个勾。”
“来!”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谁变谁王八蛋!”
“大哥,嘻嘻,那俺说了啊!你到松花江的沙滩上一趴,喔、喔的学王八叫,准能勾搭上一只大母王八来,还带个现成的王八嵬儿。”
“哈哈……”
“哈哈……”
“你?你!你个二老驽驴子,绕着圈儿,耍戏俺?”
“哎,不闹了大哥,说真格的。你听说个人没有?”
“谁?”
“老鱼鹰啊!”
“啊,俺听说过。哼,快八十的老夹杆子,好像报上登过,鱼皮三的干爹吗。哎老三,俺听你说过,当初鱼皮三要杀你那所谓的外甥,是他救了德儿的,还二上认了爷爷。瞅你这爹当的,自个儿多捡了个爹和儿子却老子不敢相认,你和文静小姐这是何苦呢?认了,你怕张氏炸庙呀?她一辈子也没生养个小子,这无后为大,她不明白吗?俺去和张氏说。这有啥呀,多大事儿是的。你是怕德儿不认你这个爹呀?俺听说那年德儿都认文静小姐为娘了,文静小姐死活不认吗?你俩呀,土都埋半截了,还要把遗憾带进棺材里呀?按老理儿说法,你和文静小姐俩不并骨呀?活着不认儿子,死了德儿咋给你俩并骨啊?孝者德之本,那不让德儿心里一辈子背个不孝的骂名吗?到死也不给文静小姐个名份,那你不让文静小姐做个孤魂野鬼了吗?那你可真就是聪明一世的糊涂蛋!你活着对不起人,死了还对不起鬼呀?俺说你认死理儿,你一百个不服一千个不忿的,老不晓事。孝弟力田,俺这也是……你想想吧!俺听说人家老鱼鹰,才是老人星呢。老气横秋,手持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为己一利,不惜叫号和川岛太君嘎东摔跤,赢了不交渔税。结果是把傲气十足骄横一世的川岛太君,摔个狗吃屎,那才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呢。俺佩服他,先斗智后斗勇,不蛮来,迂回取之,谁还敢说啥?论语子曰:老而不死是为贼。俺看那太愚腐,人老和老人参一样,宝贝疙瘩!小三儿就服俺老谋深算,脑袋越活越活泛。哎一高兴扯远了,老二你说,老鱼鹰能整到那大王八?”
“能!但你得答应一件事儿。”
“啥事儿,你说?俺堂堂一个东兴市的商会大会长,还有办不了的事儿?”
“日本人那哈你能说上话?”
“看啥事儿。只要不是粘豆包沾帘子的事儿,俺也**不离十吧!”
“老鱼鹰头两年前不是办了个老伴了吗?他原先有个老相好的,老头儿刚死,老鱼鹰又不能把老相好的带回家,无依无靠的,老鱼鹰很是着急上火。人不管年轻年老,都念旧情。露水鸳鸯,一夜情,百日恩,老鱼鹰老放不下。你要把老鱼鹰的老相好接过去养些日子,这也是积德的事儿,老鱼鹰也会感恩戴德的。等开春老鱼鹰打上大王八,拿王八换人,咱手里不也有个攥头儿?老鱼鹰为了心上人,能不卖力气不顾命的打呀?到时候你再给些酬劳,老鱼鹰的难解了,三姨太的愿也还了。”
殷明喜本来话就少,二掌柜和兰会长唠的咸淡嗑,更是只有听的份。听到二掌柜这一胡咧咧,这不鬼画符吗,老鱼鹰的底细俺还不清楚?这个老蒯还不知道咋划拉的呢,哪来的老相好啊,二掌柜这不大白天说梦话吗?这是糊弄兰会长,扒瞎扒的有根有襻的,脸还不红不白的。这二掌柜玩儿的啥鬼明堂,俺听听再说。




乌拉草 第500章
“还有一件事儿大哥,日本人把江面控制的很严,有些地方不让渔民涉足,你得给老鱼鹰办个通行许可,这样才好寻觅那个够个儿的大王八啊?这事儿只是咱们一厢情愿,还不知老鱼鹰干不干呢?你知道,渔民都崇拜龙王,供奉龙王,都称龙王为龙王爷。把龟鳖鼋鼍(tuo)鳌,都视为是龙王的龙子龙孙。蛇鲎(hou)蛟鳝鳗,都看作是龙王的干亲。你要放生的王八就是鳖,也叫甲鱼、团鱼。形状像龟,背甲无纹,边缘柔软。肉可吃,鲜美大补;血可喝,治痨病;甲可入药,下奶强身。有千年王八万年龟之说。相传咱黄县龙口那哈,盖龙王庙那会儿,盖庙不得有八柱吗,下面得搁垫柱石垫上,稳固又防潮。可海边儿上哪找可做垫柱石的石头啊?把县官和渔夫急的团团转。突然,雷雨大作,海浪滔天,鼋鸣鳖叫,八只千斤老龟从大海里爬上岸,托住八根千斤楠木大柱子,龙王庙稳如泰山。八只老龟只喝西北海风,千年不死。所以渔民从不打王八,打上王八也吓的磕头作揖的放生,怕得罪老龙王,葬身鱼腹。你说那么大的王八,在松花江少的可怜,就是有也是稀拉拔登的得几百年以上,那都成精了,谁敢打呀?可又咋打呀?成精的王八不觅食了,就在王八坑里待着,修身养性了,等待东海龙王的召见。那王八坑阴森恐怖,深不见底。这种活,还非得老鱼鹰不可?要命的活,一般人不敢朝楞,你说这不难为人吗?那个曲半仙也是的,他是考验你心诚不诚,有捉弄你的嫌疑也不可知?不过,三姨太在菩萨面前已许了愿,就逮还愿。如果不还,菩萨要怪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遭刀锯鼎镬(huo)之酷刑,还不得家破人亡,不得善终啊?俺这不是危言耸听,你忘了咱师傅……”殷明喜听
“哦,这小三儿,给俺惹多大麻烦?那两件事儿好办,别说养一个老太婆,就是十个八个俺也养得起,又是积德又是人质的事儿。通行许可,何足置齿牙间,更不在话下,一句话的事儿。可俺担心,那够大的王八要是一旦老也打不着,俺……”
“臭嘴!还愿的事儿,岂能赌咒吗?”
“呸呸!俺人积德,嘴上没把门的。老二,老鱼鹰那擓你就替你大哥办了吧?”
“中!包在俺身上。咱们来个先斩后奏,你走时把老鱼鹰老相好的捎上,俺再和老鱼鹰说,不怕他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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