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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乐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她还存着一份小心,不想让管家察觉他们早就见过那中年女人了。
余渊真不愧是对机械仪器极有天赋的人,让人看了一眼都觉头晕的操作系统,在他手里不出几分钟,似乎就乖乖听话了——然而他找了半晌,却依然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他抬起头,有点茫然地说:“连系统里都没有记录她的姓名。她本人的自述,镇里登记的表格,结婚证全都没有姓名。”
“怎么可能?”林三酒吃了一惊,“总要有个名字,才知道是在指谁吧?”
余渊面无表情,几乎像是数据体一样了。“‘黑发中年女,右手有疤’,”他说,“就是这样。”
正当林三酒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一个讯息时,一道脆亮的声音激灵灵地颤动了空气——过了半秒,她才意识到那是门铃声。
“肯定是镇警部门长官来了,”管家腾地跳了起来,一时脸上又是希望,又是惶恐,“地下大厅里连着大门口的门铃和摄像头——二位,听我劝吧,让他给你们开个特例,你们走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得先去开门让他进来,”林三酒想了想,“不能让他产生疑心,否则他带人给我们包在里头就不妙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尽管谁都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情势却也逼到这一步了。
“看来我们得分头行事。”余渊说,“我留下,看看怎么关闭这些模块。”
“好,”林三酒点点头,“我就和这家伙一起去见见那个长官。”
余渊直起身,仿佛咽回去了许多担忧,顿了顿才低声说:“你一切小心。”
林三酒突然笑了。
“我好久没听你说过这句话了。”





末日乐园 2007 逃跑的功夫
“克朗长官,”
管家用肩膀推开门,平衡着手中托盘,冲厅内的人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天鹅绒椅子上那一个油亮的后脑勺,在转向后方时挤出了层层叠叠几道皮肉,露出了一张方方板板的脸。
“你比平时来晚了嘛,”克朗长官说着,抬起一双阴灰色的小眼睛:“她是谁?”
林三酒此时套在一身临时找来的仆人装里,束着双手,垂着脸,站在管家背后一声不吭。
“刚刚请来帮工的,”管家笑着将托盘放下,“让她跟着我,学一下怎么做事。”
克朗的眼睛上下扫了扫林三酒。“怎么找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女人?看了就不讨喜。”
“诶,诶,”管家哪敢乱应腔,转开话题说:“镇长已经准备好见您了。”
林三酒将冲上来的疑惑又给按了回去——因为此时管家正挤着眼睛,示意她跟自己一起退出去;二人出了门,他立刻按在旁边墙壁上,那块墙壁在原地徐徐转了半圈,露出了一间狭窄书房。
“你得站到书桌对面去,”林三酒紧跟着管家进了书房后,他小声说:“要不你也会出现在画面里。”
画面?
林三酒还没来得及问,只见他两步走近桌旁,从一台庞大的黑色仪器旁拿起一只遥控器,对着墙壁一按,整片墙壁上顿时浮起了一片白光,以及对面房间里克朗长官的脸——这一系列动作他完成得一气呵成,显然不知道此前已经做过多少遍了。
管家扑腾一声坐在椅子上,墙壁另一边的克朗长官正襟危坐地朝屏幕行了一个点头礼。“镇长身体如何?我们都盼望您能再出来讲话呢。”
好像在墙壁另一侧、克朗所看见的影像中,出现的不再是管家,而是一个“镇长”模样的人。
在林三酒的盯视下,管家拉过一只麦克风,语气都大不一样了:“嗯,最近还是老样子。”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台仪器上。虽然不懂它的原理,她却也能猜出来, 对面克朗长官看见的, 肯定是一个“镇长”模样的人——听见的自然也不会是管家的声音了。
管家与克朗来回讲了几句场面话, 就转到了正题上。
“镇上今晚动静不小啊,”他慢条斯理地说。
“是,从镇外来了两个不法之徒, ”克朗一脸严肃地说,“想要利用我们镇上的援救系统, 悄悄混进来投毒搞破坏, 被我们及时发现了。”
管家在仪器上按了一下, 似乎将它暂停了,抬头看了一眼林三酒, 小声说:“我马上就想个理由,让他放你们走”
他话没说完,只听对面的克朗继续说道:“不过您放心, 在我来汇报之前, 二人已经被我们击毙当场了。”
管家的嘴张开了, 但这一次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抓抓到了?”他好几秒后才问道。
“是的, 而且死了。”克朗点点头,神色疲惫中带着一丝欣慰:“尸体我已经处理了, 我们没有辜负镇长与镇民的信任啊。”
管家茫然无措下,不由看了一眼林三酒。
“你看我干什么,”林三酒笑了, “你们镇子从根上就是由无数个谎言构成的,你很奇怪他会谎报吗?”
管家转回了目光, 死死盯着仪器,仿佛想要从它身上看见一条出路似的, 面色迅速灰白了下去——林三酒忽然明白了。
“你原本是想找机会向他求救的,对吧?”她低声问道, “却没想到他这么一谎报,给你的求助之路堵上了你说,如果你现在告诉他,你知道他在撒谎,因为我们就在镇长府里,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不了解克朗这个人,但从管家的脸色上来看, 反应恐怕不会理想。
“我、我我没有,真的没有,”管家顿了几秒,忽然“啪”地在那仪器上一按, 说:“那、那你就给手底下的小伙子们放个假,早点回去休息!今晚不用值夜防守了。”
管家这人倒是精明,一见求助无望了,立时就要卖林三酒一个人情。
“真的不用吗?”克朗调整了一下坐姿,倚在靠椅垫上,说:“镇长,您府上一切都还安全?”
“安、安全的,”管家咳了一声,重新恢复了“镇长”的语气:“怎么,你不是把威胁都解决了吗?”
克朗笑了一笑,说:“镇长,我们也有好久没见过您的面了。”
这句话一入耳,林三酒无声无息地立直了身体,四下打量了一圈这个小小的书房。
“自从您父亲去世,您接任镇长以来, 我们就只远远见过您一两次。”克朗一边说, 一边打量着身边的会客室,“如果我今晚能替您镇守府上,在您身边听您教诲指导,那可是我最大的荣幸”
在管家盯着仪器,全神贯注地想法推拒时, 林三酒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来到了门边。她刚进化不久,五感却也比常人灵敏了不少;隔着那扇伪装成墙壁的门,她能听见外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像是许多套在靴子里的脚,正小心地不在地上踩出声响。
书房里没有任何出口;唯一的出口外,她十分肯定,是克朗带进镇长府的人。
“不用,”管家仍然没意识到危机,“我要休息——”
克朗打断了他。“在半个小时以前,我们的监测系统发现,有外人进了镇政府。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等着您的指令,随时做好准备带镇警来保护您,可是等了半个小时,您这儿仍然安安静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管家突然哑住了。
林三酒回头看了他一眼,手压在了书房的伪装墙壁上。克朗恐怕早就对所谓的“第十七代镇长”生疑了;在今夜林三酒二人潜入镇长府,“第十七代镇长”却仍旧一声不吭之后,克朗的狐疑一定已经浓到了让他甘愿冒险试试的地步——他离权力如此之近,所差不过是一掀帘子。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门外的脚步声、枪械的轻碰声,已经快要触及书房墙壁了。
林三酒听着门外动静,伸手推开了书房伪装墙壁——伪装墙壁像刚才一样转开了半个圈,果然立刻激起了走廊另一侧几个陌生的声音:“有情况!在那儿!”
管家低低惊呼了一声。
打开的墙壁有一半是伸进走廊里的,等于是给林三酒张开了窄窄的一道屏风;她以伪装墙壁挡住了对面的目光,后背贴着墙壁,脚步迅速地扑入了走廊深处。
几乎就在她刚刚以扭身、拐入走廊拐角后的时候,那道半转开的墙壁就被人团团包围住了;管家在书房中的怒喝声,被突如其来的一连串枪火给切断了,就像一具人体跌向地面,书房也重新跌回了死寂里。
一双皮靴踩过了木地板,随即响起了克朗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
林三酒没敢停留。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退进了镇长府的阴影深处,转头朝余渊所在的地下大厅跑了出去。




末日乐园 2008 元宇宙……?
当林三酒重新找到余渊的时候,他正在仰头看花生镇第十七代镇长的实时公开演讲。
第十七代镇长的模样,和镇长府里挂着的前任镇长照片都颇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他更威严、更高大,往空中一扬手,就能激起底下无数的欢呼和掌声。
林三酒似乎正好赶上了镇长讲话的末尾。
屏幕上的第十七代镇长,正站在一处气势恢宏的建筑物阳台上,脚下是灯光、人群,与一行滚动的标题小字“镇长发表庆祝讲话”;他背后的夜空里,正徐徐散去了一片烟花,镇长声音宏亮地宣布道:“在我们的共同建设下,花生镇一定会越来越好!”
话音未落,已经被底下排山倒海的掌声给淹没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林三酒一步步走近去,像被催眠一样,目光很难从屏幕上扯开,一时连刚才发生的变故都忘了。“不是没有第十七代镇长吗?这栋建筑物不就是镇长府吗?”
疑惑一开了头,就很难再压回去了。“我们现在不就在镇长府里吗?哪里来的烟花,讲话和人群?我刚才还在楼上,外面静得就跟坟墓一样——啊,我知道了,这是不是以前的录像?他是上一代镇长?”
余渊这时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不,”他的嗓音语气都很柔和,好像是为了能让林三酒消化得容易一些。“这个就是第十七代镇长。。根据这条晚间实时新闻,第十七代镇长此时此刻,正站在我们头上的二楼阳台,刚刚对府外聚集的民众发表完讲话。”
林三酒张开嘴,没说出话来。寂静重新涌进了地下大厅和头上的镇长府,只有遥远细微的脚步声,大概属于克朗长官的警卫队。
“我不明白。”
“今夜有一场筹划已久的庆祝活动,主要是庆祝花生镇的人口破了两万大关,”余渊仍旧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余渊看了看表,说:“第十七代镇长在十五分钟之前,登上了镇长府阳台,发表了庆祝演讲,并且进行了实时直播。与会者除了有镇上官员、代表之外,还有不少幸运的民众, 亲眼目睹了今夜的烟花盛放。”
林三酒几乎怀疑他脑子出问题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余渊轻轻地笑了一声, 比了比屏幕, 说:“如果你是一个花生镇镇民,正在使用‘辅导机’、电视、广播和私人电屏,那么这就是你生活于其中的现实。”
“什么?”林三酒简直快处理不过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都以为之前的枪战, 其实是在放烟花?警卫在镇上的搜捕, 是在是在组织庆祝活动?”
“没错, ”余渊从屏幕前转开身,说:“在安全和平的花生镇发生枪战, 当然是谣言。根据一部分花生镇镇民的说法,‘枪战怎么没有把造谣的人打死呢’,‘子弹打你脑子里了?你就知道是枪战?’”
林三酒使劲揉了几下太阳穴。“等等, 我不明白, 就算烟花可以马上补放, 但他们只要走出门, 走到镇长府前看看,不就什么都——噢, 不会让他们靠近的。”
余渊沉默地在一台大型仪器前站着,却只是看着它没动。
“之前被镇警搜过家的人,难道也”
“‘我家今晚就接待了镇上警卫, ’”余渊在仪器上点了几下,对着屏幕上一行字念道:“‘这么大活动, 不得事先排查一下,确保安全吗, 这都能造谣,绝对是不安好心吧’。”
林三酒已经糊涂了。“他是真的被搜过家了却这么认为?还是在掩盖?”
余渊回头看了她一眼, 说:“谁知道呢。”
林三酒发现自己今晚总是有张开嘴却找不到话说的时刻。
“所有这些直播,新闻,影像全部都是由‘奥夜镇长’系统生成的,”余渊看着仪器,慢慢地说:“包括你看见的第十七代镇长。在花生镇人的头脑中,第十七代镇长已经上任十几年了,开会, 讲话,视察都有不知道多少资料记录呢。在这個镇上,你我只是谣言,镇长才是真实。”
“你不是要关闭这一部分的系统吗?”林三酒半晌才从冲击里反应过来, 问道:“为什么它还能继续生成这些影像?关闭不了的话,我们可以把这些仪器都破坏掉。”
余渊没说话,却双手握住机器边缘,将它使劲往旁边一拽——在“呛啷啷”的金属摩擦声中,林三酒眼前露出了它后面的那一排机器;或者说,原本应该出现在它身后的机器。
她分不出自己眼前的碎块,原本究竟是多少台机器了;余渊在破坏的过程中,显然非常仔细,目光所及之处,她看不见一根还完整的电线,一块没有碎成至少两半的芯片板。一堆小山似的碎块,足足堆到了她的大腿处。
“没有用,”余渊仍旧平静,但他此刻的平静与作为数据体时的平静相比,不太一样,像是紧紧绷起来的一张布,表面平稳光滑, 每一根纤维都被伸扯到了极致。“我破坏了这一部分的中枢, 我以为对于新闻娱乐和教育内容的制造, 也会因此停下来。”
“为什么没有停?”林三酒愣愣地问道。
“‘奥夜镇长’系统自动将负责民生镇务的另一部分计算能力, 划拨过来,代替了我破坏的模块。”余渊解释道,“也就是说,‘新闻娱乐和教育’是系统中最重要、最优先的部分,什么水电暖气都不如这个重要,我破坏一台机器,就有另一台机器放弃原本的任务,顶替上来。
“最重要的是,虽然‘奥夜镇长’系统生成了这些东西,可是生成的程序却是一个互相喂食的过程。”
林三酒太多不明白了:“互相喂食?什么意思?”
“‘奥夜镇长’系统不是成熟的ai,没有自我意识,它只是根据一些基本原则在行事。比方说,当枪声响起后,有家住得远的人,在公共屏道上问‘刚才是不是有人放烟花了?’,然后一些镇上地位较高、说话较有分量的人,开始站出来说,他们听说镇上在筹划庆祝活动。‘奥夜镇长’系统立刻从众说纷纭里抓住了最合适的解释,发布了庆祝活动的公告,然后在镇民的不断传播之中,庆祝活动成为了‘现实’。”
余渊叹息着笑了一声——在他们之前和管家来回扯皮的时候,嗡嗡作响的庞大机器群,一直在运转工作。
“除非我把地下大厅所有机器都毁掉可是那样一来,就像管家说的,花生镇镇民的民生就完全保障不了了,混乱、死伤都在所难免。”
“管家”二字终于让林三酒一个激灵,想起来自己回地下大厅是干什么的了。
说来也怪,她原本以为此时此刻又是一个“关键节点”,但是直到她把管家被杀一事说完了,让她选择余渊行为的关键节点也没有浮起来。
“镇长府里住着的人,究竟是镇长、克朗还是管家,并没有任何分别,”余渊皱起了眉头,神情凝重了:“因为实际上维持花生镇运转的是‘奥夜镇长’系统,所有花生镇镇民相信的都是‘第十七代镇长’从克朗今夜的行动来看,他恐怕对‘奥夜镇长’系统的存在一清二楚”
林三酒猛地抬起了头。
“掌握了‘奥夜镇长’系统的人,就掌握了花生镇,”她喃喃地说,“克朗只要做一个影子控制人就行了。这也就意味着”
克朗在取得了对镇长府的控制之后,第一个来的地方,就会是——
念头转到这,一群人的脚步声、机枪轻撞声,已经如潮水般涌下了楼梯;伴随着一声“这里”的命令,一连串枪声登时响了起来,波荡回击着地下大厅的每一面墙壁,将林三酒和余渊二人牢牢地困在了中央。




末日乐园 2009 不具备议价能力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从门外探进来的,竟是管家的脑袋。
林三酒和余渊此时正分别蹲在两台仪器后方,从林立旳金属灰影之间,悄悄探出目光,盯着地下大厅的入口——也是离开大厅的唯一一个途径。当她认出管家、心中一惊时,却见管家脑袋软软无力地在脖子上摇晃了几下,随即跌了下去。
尸体湿漉漉的皮肉拍在地上,听起来就像砸了一颗烂西瓜。
“怎么连个尸体也抓不住?”有人训斥道。
从涌进门的警卫之中,有两人赶紧重新抬起了尸体,一个抱头一个扛脚,在同僚们持枪站好警戒位的时候,吃力地将管家尸身给挪进了远处一排排机器之间。
余渊朝她示意了一下,悄悄地猫腰站了起来。
“干什么?”林三酒没明白,以口型问道。
这个时候,克朗长官也在众警卫拥簇之下,慢腾腾地走进了大厅里;也不说话,他以手一挥,立刻就响起了匆忙而殷勤的脚步声。也不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在好一会儿窸窣杂音以后,只听“滴”地一响,有人说话了:“长官,果然是得用他的生物印记。”
“嗯,”克朗冷冷一笑,“上代镇长可够糊涂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托在一个低等人手里。”
“您看,解开以后,我们就进入了……”克朗下属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模模糊糊说了什么话,林三酒就听不清了——他们离二人藏身之处还远,可是余渊却在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冒着会被警卫从空隙里看见的危险,不知道正在寻找什么。
林三酒犹豫了一下,也无声无息地站起来,看了一眼外头警卫的位置,快步挪到了下一台仪器后方,以气声问道:“你在干嘛?”
余渊示意她跟近一点,随即在身旁机器上轻轻按了几下;林三酒仍不知所以的时候,余渊点点她的肩膀,朝布满了屏幕的那一面墙壁扬了扬下巴。
“我刚才就发现,有一个子操作系统被锁起来了,需要指定人物的‘授权’。”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像是梦里产生的幻觉。
在成百上千、内容各异的屏幕里,谁也没有注意到,靠近地面的一块屏幕上,突然“啪”地黑了一下,再亮起来时,却不是花生镇镇民的动态了,反而是一行行、代码似的数字与文字,叫人看不明白。
林三酒看不明白,余渊却似乎无师自通。他一边盯着远处的那块屏幕,一边操作调试着身边的仪器;几分钟之后,克朗属下结结巴巴的声音就传进了林三酒耳里——“长、长官,现在暂时更改不了生物印记……好像得需要上代镇长的一个密码……”
她不由看了余渊一眼。“是你?”
余渊侧过头,背后满墙壁屏幕的各色光芒,将他的面庞与唇边的一点点笑意,都染出了一线淡白光晕。
“他们替我解开了子系统,”他低声说,“但我还不知道那子系统是作什么用的。”
“为什么单单锁住了一部分?”林三酒耳语道。
“我也不知道。”余渊皱起眉头,说:“‘奥夜镇长’系统里最优先的模块,可以说有两个;一个你已经知道了,另一个是对镇上武力机构和警备人员的管理模块,虽然重要,可是占据的计算能力却不多,一般都没有多少活动。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比这二者还重要,必须要靠生物印记锁起来……”
他话没说完,一个年轻得几乎才脱离孩子气的男音猛地叫了起来:“长官!长官!”
二人俱是一惊,循声听了听它的来源,都同时意识到了不妙——那个年纪很小的警卫喊叫起来的地方,似乎正是那一堆被余渊破坏的机器附近。
果然,他紧接着就叫了起来:“这儿有好几台机器都、都被打烂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骤然拉开的幕布,将这一出戏剧带进了它的第二幕。
仅仅在须臾之间,地下大厅里所有的警卫都动了起来;伴随着一道一道的喝令声,众人迅速重新集结、重新调配,以两两一队的形式,眨眼之间就散布了大半个地下厅。
林三酒感觉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处就都响起了呼叫声——“找到了!这边有人!”“是那两个镇外的暴徒!”
随着喀喀的声响,从机器形成的走廊之间,几乎是每一个空着的方向上,都有一个个黑漆漆的枪口举了起来,遮挡住了持枪人的一张张脸。
二人紧紧攥着枪,一时都不敢动了;谁都怕稍微一点动静,就会触动警卫们紧绷着的神经,让子弹从四面八方流泄直扑而来。
好在他们还没有得到开枪的命令。
“先不要开枪,”克朗的声音正在逐渐接近,“让我看看这二位是什么人物。”
等他看清楚林三酒和余渊的脸时,他一点惊讶都没有浮起来——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刚才跟在管家身后的“新员工”正是混进镇子的暴徒之一。
“我刚才在楼上找了你好一会儿,”克朗冲林三酒笑了一笑,垂下来的皮肉形成了深深的两条法令纹。“想不到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不愧是专业的私募兵,你们的情报很准确,嗅觉也很灵敏,只可惜,还是被我们及时抓出来了。”
余渊在身边不可察觉地稍微动了一下,投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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