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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原来自己突然冒出的问题,令他们如是多想,于是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你们的一番好意。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继续赶路吧,哈哈哈哈~

    几人沉默了片刻,俄而那名精壮的汉子开口回应了他方才的提问。

    我刚刚想了想你问的问题。我觉得吧,懦弱这种事,并不是对一个人作定义,我认为它只是指人的其中一面,而人是有千面的。

    这回答十分鲜少,而且听起来他的确是经过了思考,想要认真的回答。林苏青连忙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去听他分析。

    就好比,有些皇帝,抚定内外,睦邻安边,使得民富国强,天下太平。可是他怕死,甚至连只鸡都不敢杀,就算只是小虫蝼蚁他见了也会害怕。那么,可以说这样的明君是一位懦弱无能的人吗?

    接着他又道:可是换个角度重新看。假设这个人他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具备这些大智慧大能耐的普通百姓。他没有机会去一展才智,大展宏图。所以在寻常人眼里,他怕死就算了,还不敢杀鸡,甚至连小虫子都怕。那么,可以说他是英明神武的人吗?




第二十八章 她死了
    那精壮汉子着实是打心底里思考了林苏青方才提的问题,不过他话出了口,猛地意识到自己举的这样的事例不太妙,顿时有些心虚,赶忙提醒大家。

    这些只可作我们兄弟几个闲聊,千万别说与其他人听。万一被有心之人生造口舌,给我落下个非议皇帝的罪名,我是要人头落地的。

    林苏青点点头应下:放心吧,绝不对任何人提起。

    那精壮汉子所提的事例,的确是个矛盾的对立题。他不禁开始忖度起精壮汉子的那番话来。

    机会,问题的核心是施展的机会,机会才是答案。

    精壮汉子所举的事例里,无论是皇帝,还是那个普通百姓,只有当他们的才干得以施展时,他们才能得到正面的认可。

    林苏青想到了自己,他曾经形容自己是一只等待猎物的鳄鱼,当猎物走近,他就死死咬住。所以,他需要的,也是机会,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

    可是这个机会何时才能到来呢,他实在不想再这样被视作弱者了。

    不知不觉间,四田县就到了。

    四田县不似浮玉城那般热闹繁华,就连地名也没有那样宏伟的牌坊。只是在路口竖了一块大石碑,上面用黑漆题着四田县三个大字,就连字迹都十分草率,漆色也斑驳脱落。

    这时,瘦小个子问林苏青道:小兄弟,你可知你要送信的那户人家落在哪处?

    这可难倒了他,他只知道那家姓徐,有个儿媳妇要被叶家强娶,具体在何处他全然不知。

    实不相瞒,我也不太清楚,只有等天亮后,再去寻访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啊瘦小个子想了想,提议道:这深更半夜乌漆墨黑的,你也寻不着客栈。我们这些跑行脚生意的,与各地都有些交情熟络的人户,以便行夜路时好寻个住处。你若不介意,不如同我们一并去吧?

    大哥仗义!林苏青连忙抱拳感谢,这样的及时雨就不同他客气了。

    自从他们三人一路后,兴许是人气旺盛,沿路再也没遇上什么妖邪鬼怪一类的,现下夜色正浓,有他们作陪定然是最好的。

    那便随我们一起吧。等天亮我们出摊时,顺便也帮你一并问问。走吧走吧。

    说着他们就领他去了四田县最打头的那户人家去,说来那户人家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似的,在漆黑无光的深夜里,玩家灯火熄灭,唯独他们家还亮着。

    借宿的是处占地还算宽阔的四合院,青砖灰墙很普通的建筑。门前挂着白色的灯笼,上面用黑墨写着奠字。原来并不是有意留灯在等,而是事出有因。

    林苏青大致的数了数门前挂着的生前数,算出这家去世的人,应该才二十二岁上下。可惜了,如此年轻就去了。

    徐大爷。他们很是熟稔的叩门招呼。

    林苏青讶然,这家人姓徐?该不会就是他要找的那家?

    很快门便开了,是个一身白麻衣的老头迎的门,他手持着一盏烛台,揉着惺忪的睡眼瞧了瞧他们。

    嗨哟,是你们呀。他忽然瞧见了林苏青这副陌生面孔,疑惑道,可这位是

    大家往边上站了站,让出林苏青来,瘦小个子介绍道:路上捡的,是来四田县送信的。

    哦不过,今晚恐怕不能让你们留宿了。几间空房间都被亲家来的人住下了。徐大爷示意着撒了一地的纸钱,和门前挂着的白灯笼与生前数,如同家常般说道:唉,你们都看见了吧。

    那瘦小个子叹了口气,愁苦道:徐大爷,我们的确来得不是时候。

    但小个子并没有放弃转而另寻他门,而是递出一吊铜钱,道:徐大爷,你看这黑灯瞎火的,我们也没处去打尖住店,你瞧瞧能不能腾出个空儿来,让我们兄弟几个凑合一晚?

    精壮汉子也道:是呀,不必非得是个房间,能让咱们歇一晚就成。

    徐大爷只犹豫了不多时,便接过铜钱应下了。谁会和钱过意不去,何况他们也不曾讲究一定非得有房间。

    你们若不介意,灵堂后面倒是有间空屋子能住。

    大个子傻呵呵道:能歇脚睡觉就成,住哪儿我们不介意。

    林苏青却心底发憷,原来这家人去世的是儿媳妇,看这样子是刚去世不久。灵堂后面原本是为自己人守头七时,所准备的用以小憩的屋子。他们这些外人去住,那不就是和尸体做邻居?

    徐大爷看看另外几人,精壮汉和瘦小个子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都同意去灵堂后面住一宿,唯独林苏青有些犹豫,不过林苏青的意见似乎不在徐大爷的考虑之中。

    他见那三个人同意,便侧身让了门,引他们进来,道:那好吧,你们跟我走吧。

    徐大爷边颤颤巍巍地带路,边走边说道:我家儿媳暴病而亡,又不能让她用我的棺材不是?叫人赶工打造的新棺材还没有送来,她的尸骨现在只能停在灵堂。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他话音刚落,便领他们进了堂屋,只见堂屋正下方正中间的地上果然铺着草席,停放了一具尸体。

    尸体用白布盖着,看不见头部和身子,只有冲着门口的脚能看见大概。

    逝者穿着一双粉色底子绣绿花的绣鞋,这样俏丽的花色,同他数的不错,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女尸。

    堂屋里左右摆满了花圈,屋子中间的桌上只供了蜡烛和香火,似乎是没来得及准备,又像是并不重视,所以才随意而为。

    徐老头撩开堂屋侧边的一处棉布帘道:你们今晚可以住在这后边的屋子,原本是用来守灵时用的。还没建成,你们凑合一宿吧。

    多谢徐大爷。行脚的三位商人陆续谢过,进屋去了。

    到林苏青进去时,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想问,便撩开帘子探出身来叫住了徐大爷:徐大爷,有件事想请教您。

    徐老头正要迈出灵堂,便折身走回来,借着昏暗的烛光,照了照林苏青的模样,见他无论是装扮还是口音,就连相貌也不是四田县这样的穷乡僻壤,可以生得出来的模样。

    瞧着你就不是本地人,什么事儿,你问吧。

    林苏青瞥了一眼放置在草席上的女尸,生怕问出来后,要找的正是这户人家。于是酝酿了一番后,才谨慎出道:请问四田县除了您家,是否还有户徐家?

    徐老头一听,当即摆手:不可能有了,咱四田县大部分都姓田,就我一户姓徐的。

    徐老头说完,转念一想,这小子莫非是来找他的?遂反问道:怎么了?你找我吗?

    林苏青心里咯噔一声,只有这一家姓徐?他回想着当日老夫人和少夫人对话时,内容提起的四田县老徐家强娶他家儿媳妇

    莫非是忍不下这口恶气,自尽了?

    呃拿不准的事,还是问吧。

    不过他不能把自己说成是叶府来的人,若是这样一提,恐怕不是当场被打死,就是被撵出门去。

    林苏青在心中打了打草稿,才道:在下先前在路上遇到了一行人,像是哪家少爷带着十几个仆人,就听他们说是来四田县找老徐家娶媳妇儿什么的

    呸!徐老头一听就怒火中烧,不用想,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除了浮玉城外的那户叶家干得出来,还能有谁。

    做梦去吧!混账东西!

    林苏青抬手将脸上的唾沫星子抹去,看来果然是这家没错。不过,那地上躺着的,难道真的是徐家的儿媳妇不成?

    这时候那个精壮汉子撩开帘子问道:小兄弟,你不抓紧休息,在磨蹭什么呢?

    徐老头横了林苏青一眼,对那精壮汉子回道:这小子在打听我儿媳妇的事。

    精装汉子一愣,十分不解:你打听人家儿媳妇做什么。再喜欢也是有妇之夫了,你这不是挑事儿嘛你。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真是猫没抓着鱼,倒惹了一身腥,林苏青连忙解释道:是在下路上见到一路人,说是要来娶徐家儿媳,在下见他们人多势众,不太好招惹,遂起好心提个醒,好让徐家躲一躲。

    躲?躲什么?徐老头指着地上躺着的尸体道,没看见吗,死了!

    死了?林苏青大吃一惊。

    天将破晓,此时才是夜最深浓的时分。幽幽长夜,沉寂得仿佛再也见不到白昼。

    浮玉城西面的郊外,宏伟的叶府荡然无存。二太子与狗子正立于一片残垣断壁之间。偌大的一片土地,只剩下烧得焦黑的断瓦和倒塌的墙壁。

    狗子歪着嘴,不屑道:哼,这才是真正的叶府嘛。这么多年了,当年烧烂的砖墙都已经化成黑土了,也不知道那老太婆在执拗些什么。

    它自然是理解不了的,神佛清净,特别是如它这样天生的神仙,生来就是无垢之身,亦生得无垢之心。

    但是凡人不同,凡间红尘滚滚,处处纷扰重重,凡人有七情六欲,而这七情六欲又勾扯出了许多种情绪。多的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事情,也多的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事情。

    凡人之所以活得很累,便是被这些事情所牵绊着。分明是自己的想不通透,和自己的盲目固执,却常常将这些牵绊定义为宿命,这哪里是宿命,这只是贪念和执念而已。

    当然,就好像狗子不明白凡人的七情六欲,凡人又哪里能懂得什么才是宿命。真正的宿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许多凡人是不懂的。

    在二太子与狗子身边,还有一个身影,是先前那名用拘魂锁链带走少夫人葛素娘的粉发男子。

    二太子迎着清夜凉风,远望着夜幕中的墨色山峦,不发一语。

    粉发男子手中摊着册录,说道:徐家那位娘子,昨日就病死了,但是魂还没走。

    狗子歪着头寻思着:唔这种正常死亡的,按规矩是黑白无常去勾魂的吧,都过了将近一天一夜了,他们俩作何还不去。

    嗯主要还是被其他的任务耽误了粉发男子说得十分隐晦,狗子还是听了出来,可毕竟是它造成的,也不好以此罚他,便就不做计较。

    相比起来,倒是有另一件事令它颇为在意。

    主上林苏青那个蠢蛋逃得了吗?

    二太子负手往前行去,不做评述。他并不在意林苏青是否能够逃脱,他在意的是,倘使林苏青逃脱不成,将会发生什么。

    他在意的是这样的结果。因为这个结果,正是他在等待的验证。

    他知道林苏青并非寻常人,所以,他想知道的是,林苏青到底是不是如他所猜想的那样。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而狗子见二太子沉默不语,便不再多问,或许一个凡人的性命,不足以令主上在意。

    反倒是那位粉头发的男子接话道:倘若他连一具女尸都逃不脱,那活着多浪费。不如早早地随我去往轮回,充盈充盈我的钱袋子。



第二十九章 惊夜
    大概是日夜兼程的关系,那三位行脚商倒头便陷入了黑甜。唯独林苏青如何酝酿睡意也仍旧是睡不进去。

    这是一间后来用长木板隔出来的小间,很是窄小,比那阿芙的主屋差不多,现下却要容纳他们四个大老爷们儿。

    他们所睡的床榻,其实是用几条长板凳拼搭出来的,躺着相当硌骨头,生疼得紧。

    而他们四个人是并排躺着,打头的是那名大个子,其次是那个瘦小个子,接着是他,他的右手边便是那个精壮汉子。耳边的呼噜声震天响,他压根也静不下心去睡。

    脑中不停地胡思乱想,试图去理清前因后果。

    徐家的儿媳妇居然死了,就死在昨日,而昨日也是他捡到叶府少爷的日子。居然这么凑巧,他不禁想去灵堂前检查一番徐家儿媳妇的尸体,去看一看有没有明显的伤痕或是中毒的迹象。实在是太凑巧了,令人难以置信。

    他正琢磨着,打算翻身起来,却突然听见帘子外边有窸窸窣窣地响声。

    细听那些声响,像是草席摩擦的声音,像是那个女尸坐起来了该不会是诈尸了?!

    林苏青顿连忙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藏到门口去,悄悄地将棉布帘拨开一丝缝隙窥察外面动静。

    只见那具尸体坐起来了!

    灵堂之下,草席之上,白布盖着的女尸突然坐起来了!假死?诈尸?林苏青惊恐的看着,一时间愣住了。

    那女尸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和肩膀。她的面色泛着青黑,唇无血色,目无黑瞳,显然不是活人。

    愣了片刻,林苏青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撤回来,匆忙地叫那三兄弟赶快醒来。可是那三个人睡得死沉,无论他是如何拽,如何掐,他们全当蚊虫叮咬,挠一挠便继续睡过去。

    你们快醒醒啊,再不醒就糟了。林苏青在他们耳边低吼,不能大声,谨防被外面的女尸听见。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和啪嗒啪嗒的声音,且越来越近,仿佛是赤脚走在地上,衣袍下摆摩擦着地面。该不会是那女尸起来了?

    他慌忙回到自己的位置,像先前那样躺着。几乎是他刚一躺下,就在黑暗中瞥见了那名女尸顶着门帘走了进来。

    女尸体仿佛朝这边看了一眼,吓得他连忙假装睡眠。他将画有符文的右手紧紧的捏着,心中突突狂跳,只能不住地在心中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

    那女尸在他们四人之间走了几圈,而后回到打头的大个子跟前,大个子打呼噜的声音最是响亮,像是要震翻整个房顶,却在女尸走过去后,呼噜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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