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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晨雾弥漫,旭日初升,天边骤然迸发出一道耀世的金光。

    狗子登时一惊,指着天边的那道金光,大叫道:那不是三只眼吗?!

    紧接着它又是一乍,大呼:那方向不正是四田县吗!

    二太子目光一沉,随即腾云驾雾,朝那金光迸发处赶去。

    忽然一团云雾从天而降,落在林苏青面前,阻拦住他追逐人群的步伐。

    待重重云雾消散时,赫然显出一位地阁方圆,剑眉星目,额间生有第三只眼睛的大帅。

    三只眼大帅一身金盔金甲淡黄袍,持长戟一挥,指向林苏青面前,在他们之间登时激起尘土纷扬,四周顿时半点声音也无。

    几乎是在三只眼大帅身披的正红色披风落下的瞬间,又有五六名银盔银甲的将士从天而降,英姿勃勃地立在了林苏青的身后,皆是持长枪逼刺着他,阻挡他再往前半步,也绝断了他的退路。

    三只眼的大帅将长戟往地上一顿,震得大地为之颤动。

    随即,他冲林苏青呵斥道:哪里来的孽障!

    林苏青登时反驳道:我不是孽障。

    毫不过脑子的下意识反驳,这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不屈。他早就想说明,他不是孽障,更不是什么祸患。

    放肆!那三只眼睛的大帅声音洪亮,如雷贯耳。

    他食指与中指相并,指着林苏青怒喝道,你这异世来的祸患,胆敢在尘世作乱!今日本真君就要灭了你!

    我没有作乱!我不是祸患!林苏青凶狠的瞪着双目。

    他歇斯底里地反驳道:是他们要杀我!不是我要作乱!我不是祸患!

    祸患一词如同嘈杂的燕蝠,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吵闹不停地作祟。

    仿佛这浩瀚的世间偏是容不下他;仿佛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戳着他的脊梁骨咒骂他;仿佛世间万物世间所有,都在指责他,为何要苟活于世,为何还不去死。

    因为他是祸患,所以他呼吸是错,解释是错,做任何事情都是错;因为他是祸患,所以人人都可以欺辱他责打他处死他。因为他是祸患,祸患就是不配被正眼相看,就是不配被公正以待。

    祸患,他是祸患,因为他是祸患

    林苏青捂着自己的耳朵反反复复地自言自语:我不是祸患,我不是祸患,我不是祸患!住口!

    他旋即朝那三只眼睛的大帅袭去,那大帅脚下轻盈一点,向后退开数步,恰恰避过了林苏青的掌风。他一身的力量很强,强大的连那大帅也不得不避让。不过,他并不懂得如何去使用身上的力量,所以只能横冲直撞。

    显然,那大帅也看出了他不懂,所以敢于冒这样的风险只带了为数不多的兵将下来捉拿他。

    三只眼的大帅睚眦震怒:你滥杀无辜,荼毒生灵,岂容你这祸害苟活!给我拿下这个孽障!

    那些天兵神将们迅速列开方阵,将林苏青团团包围。

    四面八方防不胜防,令林苏青闪躲不及,他干脆双臂用力将所有刺来的长枪尽数桎梏住在身前,令他们谁刺不进,谁也退不得。

    你们凭什么说我是祸患!

    林苏青遍体鳞伤,吼得声嘶力竭:又不是我要来的!这种鬼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我在我原来的世界活得好好的,凭什么来到这里被你们当成祸患!

    仿佛是心中忍耐了许久的不屈,与不甘,仿佛那日在丹穴山便种下了这样的愤恨。

    他从未察觉自己竟然如此记仇,也从未察觉自己竟然如此在意这件事。

    祸患这个词,仿佛早就在他心中扎下了根,并且如疯长的藤蔓,如决堤的潮水,猖獗的肆掠着占据了他。

    那些银盔银甲的将士们怒道:大胆孽障!二郎显圣真君在上,休得造次!

    真君又如何?你把我送回去啊?凭什么说我是祸患!凭什么!林苏青说着又是一声暴吼。

    仿佛祸患这一词在他还未出生前,就已经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了似的,竟然完全听不得,只要一听便是疯狂而强烈的憎恶。

    你们谁都想将我除而后快,谁都想杀了我!我不过是为了活着!我只是为了活着!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活着!

    他吼得撕心裂肺。他的身体和脑子顿时又失去了他的控制,他知道自己狂暴地冲那些将士们厮杀而去。

    突然,他感到身后有一阵凛冽的寒风落下,一只手轻轻地盖住了他的眼睛,有一道似清风冷月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忘了吧

    像一阵风拂过。

    来不及回头,来不及去想,溘然晕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何为命
    苍穹暗沉,雨声浙沥,像是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夜雨敲窗,啪嗒啪嗒像心脏在跳动。

    林苏青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衣冠整洁的躺在床上。环顾四周,木窗雕刻着菩提树,屋内有淡淡的檀香漂浮在空气中。

    朴素的帷帐,简易的陈设,以及那桌上素雅的茶壶茶碗。竟是一派陌生。

    他刚要坐起来,却感觉肢体不受自己控制,像是散了架刚被重新组装好,无法和大脑紧密配合。

    他只好先尝试着轻缓的活动着身体,登时发现全身上下到处都疼痛耐忍。单单只是动一动眉毛,都会连带着整个脑袋生疼。就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得太快,否则也会拉扯得疼痛。

    我这是怎么了他在心里嘀咕着,想说话,可刚一开口,嗓子就扯得剧痛无比,他只得如尸体般又躺了下去,一动也不敢再动。

    这里究竟是何处,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分明在四田县和那些人对峙真相,以证清白。好像是话刚说到一半,就晕了过去,醒来怎么就在这里了?

    只能纹丝不动地躺着,心中煎熬不已。直到床边的蜡烛燃烬,才终于有人推开门进来。

    呀,你居然醒了。你可是睡了三天三夜了,如何?睡够了吗?

    是狗子的声音!

    林苏青心中惊喜,恨不能马上坐起来。却是刚起了这样的心,便痛得倒抽凉气。

    狗子趴在床边上,他强忍疼痛看向狗子,也不知道狗子能不能领会到他眼神想问的问题。

    哦,差点忘了,我方才封了你的经脉。

    狗子小爪子冲他喉咙处一点,又在他胸膛上到处点了几下,顿时他就觉得呼吸顺畅了。接着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又扭了扭脖子,能动了,而且也不痛了。

    难怪我方才起来时全身痛得要死。林苏青坐起来活动着关节,扭了扭脚腕,这才站起来活动着全身筋骨。

    唔,主要是怕你乱跑嘛。狗子说话间,进来了一个光头小和尚,将房内的烛火替换成新的,使得照明更亮了些。

    林苏青茫然地在屋子里走来晃去,一会儿打开空无一物的柜子瞧瞧,一会儿抽出空抽屉瞅瞅,连连发问。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不记得我是怎么来的?怎么有个小和尚?难道我们在寺庙里?

    狗子蹦上床,随便一坐,问他道:那你还记得什么?

    主上说过,当林苏青醒来时,如果对于残杀四田县百姓的记忆还记得的话,那便杀了他。

    所以,狗子虽然问得很随意,却很看重林苏青的回答。它的一颗心紧紧的悬着,只要林苏青还记得那么,它就不能手软。

    我记得我正和谁吵架来着

    林苏青摸着下巴仔细想了一想,俄而突然想起来要紧的事,连忙问道:那些官差和神仙呢?我和他们吵到一半,他们要抓我走来着,结果我好像突然就晕了,他们呢?

    狗子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转,自言自语着:原来还留了这些呀

    林苏青没听明白,忙问:你方才在嘀咕什么?

    狗子咧嘴一笑,道:没什么,我是说你差点被当成杀人犯抓走了。好在我们赶得及时,帮你解释清楚了,嘻嘻~

    原来主上并没有封去他有关四田县的全部记忆,只是打乱着给他留下了一些,好让他的记忆合理。

    如此一来,最重要的部分便成了多余的东西,他便不会感觉记忆空白了哪处,从而也不会生起疑心去特别回忆。那么,他就不会再想起。主上如是做,是用心良苦的。

    千万不能让林苏青想起来,至少不能让现在的他想起来。

    林苏青回忆着:嗯,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来气,道:那些人太过分了,丝毫不容我解释。不经调查就认定人是我杀的,偏偏谁也不信我。穷乡僻壤出刁民,你们要是晚来一步,说不准我就被拉去砍脑袋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诶?我后来是怎么晕过去了?啧,好像是被那些官差揍晕的

    他说着便撸起袖子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发现没有一丝伤痕。

    你的伤都已经治好了,甭看了。狗子说着突然耳朵一动。

    啊,主上!它连忙朝门口迎去。

    原来是二太子来了。林苏青一见,也连忙跑过去,拱手躬身的迎接。而后开门见山就道:主上!您来得正好!

    二太子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淡然的持扇点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不动声色的进了屋子。

    林苏青见状,顺手将门关上,扭头上前就跪在二太子脚下,恳求道:主上,我要修行,我要做神仙,请您教我神通!叫他们再也不能小瞧我。我要证明,我林苏青不是祸害。

    既然机会始终等不到,那就自己创造,自己争取。斗战胜佛还是石猴时也曾跪过菩提老祖求师问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而后三千越甲覆灭吴国。这才是谋大图者的魄力,先拘小节方能显大德。这并不丢人。

    狗子歪着脑袋瞧着,唔原来还给他留了这些,留了这股不服输的怨气在。

    二太子转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问道:如何证明?

    林苏青张口就道:无论是丹穴山的长老,还是尘世的凡人,或是那些天兵天将,只要认出我是异世来的,便不容我说什么做什么,就一口认定我是祸害。

    可是,我是什么人,我来自何处,这些都是命里注定的,我没得选择的。

    他满腔热忱,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坦露。

    我想,只要我修炼成仙,超脱了五行,我就有了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主上,就算我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我也不想在这边一直被当成祸患,像个畜生似的被他们随意决定生死!

    二太子徐徐地摇着扇子,平静的看着他。他的沉默令林苏青有些心慌,可是林苏青便冒着这样的心慌,倔强的迎着他的目光。

    恳请主上教我神通,教我如何修行。他们认定我是未来祸患,但我不认为这是我的宿命。

    屋内一片静谧,只有烛火轻轻摇晃。窗外雨声淅沥,打着芭蕉潺潺作响,雨声倏然滂沱,仿佛要洗涮尽世间的所有气息。

    二太子太平静,平静得像一汪澄净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情绪。林苏青一丝一毫都猜不到二太子在想什么。

    他生平第一次做这样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情,但他必须做,他必须求得二太子的同意。

    他不知道自己在二太子的眼里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他知道,二太子并没有视他为祸患。

    否则不会收留他,不会默许狗子为了他与长老们起争执,更不会在四田县救下他。

    如果二太子也认为他是祸患的话,他早已活不到今天。

    但虽然如此,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请求。二太子已经拒绝了两次,这一次,会答应他吗?

    烛火轻轻地摇曳,狗子端坐在地上,凝视着跪在二太子跟前的林苏青。

    先前在四田县的事情,林苏青现在是不知情的。可它和主上知情,相信天帝也很快会知情。

    如若不是主上亲自出面保下了他,他现在已经死了。不是被四田县的人围殴致死,而是被三只眼抓去,抑或是当场诛杀。

    狗子看出了林苏青的不寻常,它知道主上之所以会保他,也是因为他的不寻常。

    可是,一般的不寻常,主上是不会在意的。很显然,林苏青不是一般的不寻常。

    除此之外,它还知道,主上必然已经清楚了林苏青为何有这种非同寻常的能力,更准确的说,是身份。

    主上肯定清楚,所以才一定要保下他。

    虽然它不清楚林苏青的身份,不过它也不用清楚,主上做任何决定,它听从便是。所以,它现在只是好奇。

    像林苏青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教,今后可能会是个祸患;如果教了,今后则可能会是个大大的祸患。

    不过,如果教的话,也许能够拨乱反正,化解掉这个问题,使他今后不仅不是祸患,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位造福苍生的好神仙。

    这是一场豪赌,主上在以天下苍生做赌注,在大赌特赌。

    它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怕,主上是很可怕的,它知道。但是此时的主上最是可怕,是前所未有的可怕。

    沉默,安静。静谧得连风都不敢再进窗户,刚触碰到窗棂边的纱幔,便回头消散在窗外的夜色之中。

    过了许久,二太子清雅的声音才清浅的响起:何为命。

    狗子浑身一震。



第三十四章 所谓命数,不过是一些选择
    二太子的这一问,问住了林苏青。何为命,他只知道大小神仙们都在说他是祸患,也许这就是上天给他定下的命数。

    他迟疑了片刻,道:天注定的就是命。

    二太子不动声色,淡淡的问他:何为天。

    林苏青一愣,何为天

    思来想去后,他迎着二太子的目光,笃定地回答:天,就是如您这样的神。出生便是神,庇佑着且决定着凡间的一切。就连我原先所在的世界,大家也时常向天祷告,向神仙向佛祖祈求帮助祈求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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