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那女妖怪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薄唇一噘,有些嗔怪地朝他脸上吹了一口浊气。
那气味宛如河底的烂泥堆上长出的青苔毛癣,腥臭无比,令人作呕。
随着浊气扑面而来,林苏青的眼睛登时不受控制地瞪得出奇的大。纵使他拼力想去闭上,眼皮却丝毫都动不了!
这是什么妖法,他居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位女妖怪。
俊哥儿~奴家诞于丹穴山也不过数来日,也算是新来的。而今正想去见你,你却自己送上来了,想来咱俩亦可称得上是有缘有份呢~
这时,那肤色黑中透红,红中透亮的女妖怪,突然解了林苏青的桎梏,将他从长发中释放出来。
林苏青一脱束缚,正想喘一口新鲜气。而那奇丑无比的女妖怪居然腰肢一扭,骑跨上他腰间,诡异笑道:这世间呀,一切对奴家来说,都是相当的新鲜呢,俊哥儿你也是~
女妖怪俯首贴近他的脸,将他的双手交错在他的头顶,并擒着他的手腕。
女妖怪柴火棍似的手竟力大无穷,只这样简单的一擒,就令他动弹不得。
她俯身靠在林苏青的身前,多看了一阵儿。而后她捋了一撮头发,以发尾尖儿扫着他的脸颊,娇柔问道:俊哥儿~奴家可是顶着生死危险前来见你呢,你瞧瞧奴家嘛,你瞧瞧奴家美吗~你喜欢不喜欢呀~
她言语间,喷出的那股腥臭,冲鼻而来,熏得他胃中一阵阵翻江倒海地反酸。想呕吐的感觉猛然涌上喉咙,可他却不得不拼命强忍住这干呕,生怕当干呕发作时,一抬头就不小心亲了上去。那只怕比死还难过。
不等他缓过胃中的抽搐劲儿,那女妖怪竟伸出长长尖尖的黑指甲,从他的眉心,顺着鼻梁,一路沿着下巴轻轻痒痒的滑过他的喉头他的脖子
瘆得他不禁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女妖怪干瘦如炭柴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抚来摸去,继而顺着他的胸膛摸向腹部,而后竟将那双枯柴手从他的体恤底下探了进去!
林苏青浑身一震,倒抽了一口凉气,恨不得马上死个干脆。
他不服气,为什么为什么是被这样丑绝天理的女妖怪轻|薄为什么
女妖怪眯着红眼珠,笑得十分阴厉。林苏青的手腕被她牢牢地擒着,腰身也被她紧紧地骑跨在下,连半分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眼见着那女妖怪的手作势就要朝他短裤里探去
慢着!林苏青乍然冒出一嗓子,令那女妖怪愣了一愣。
第七章 千钧一发
这荒郊野外的,他方才喊成那样,连只鸟都没惊动,想来也指望不上狗子能及时赶来救命。
万不得已,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这是有脑子的女妖怪,而不是只知道猎食饱腹的野兽。只要听得懂人话就讲得通道理吧
林苏青咬紧后槽牙,强忍住一肚子的恶心,决定一试。
他佯装出一副中了女妖怪的美人计的色胚样,冲她挤眉弄眼道:这种事哪有让女孩子主动的道理。不如由我来伺候?你意下如何~
话一出口,他先被自己恶心得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可念在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当前的他唯有这一个法子,或许能搏得一丝逃命的机会。
女妖怪闻言,赤眼珠子在黑洞洞的眼眶里转了又转。
林苏青见她仍存犹疑,忙又腆着脸,谄媚地补充道:姑娘你神通广大,我区区一介无能凡人,定然是逃不出你的小手掌心的。
他干脆把心一横,握住她干枯的手,噘着嘴装作有些撒气道:反正我是想好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既然如何也逃不了,做什么不放纵地享受一回。我平生还没和女妖怪行过行过那回事嘞末了还装出几分羞怯几分好奇的腼腆笑意。
女妖怪被他这模样逗得一笑,咧开那没有牙齿,干瘪如太婆的嘴,娇媚的笑道:哎哟哟~俊哥儿不愧是二太子殿下的客人~十分知事嘛~
她将手从林苏青的裤子里头收出来,用指甲尖轻轻地划着他的脸颊,饶有意味道:果然是不知者不畏吗~你可知我要对你做什么?
林苏青没意识到她弦外之音,只朝她挤去一记媚眼,一脸荡漾的笑着:不就是~那回事儿嘛~嘿嘿嘿~
论起此时此刻的演技,奥斯卡电影节也欠他一座金像奖。
哼哼哼哼~女妖怪的笑声听不出其中意味。像是对林苏青那番孟浪言语里的心照不宣,又像是在蔑笑他的下流却无知。
林苏青自知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算是最好的分寸。于是便装出一副好奇又期待的模样,等待着女妖怪的决定。
女妖怪擒着他手腕的力道稍微松开了一些,而后用力捏住他的下巴,以一种透着狠厉的微笑看了他良久,才缓缓道:好呀我的俊哥儿,你想来~就来吧~
她笑吟吟地解了他身上的妖法,刚一松开手,林苏青趁势一翻身,将她反摁在青石板上,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女妖怪先是一怔,竟是颇为欢喜的睨着他,嗔怪道:讨厌~如此霸道~不过奴家好生喜欢~
拖长的尾音,听得林苏青不由得浑身一抖,恶心得毛骨悚然。
他料想这女妖怪的心中,必定仍然存有疑虑,兴许她此番行为不过是在试探他的真假。
他将排山倒海般的恶心感稳住,自我劝慰道,既然做戏就要做足,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什么差错来,被她一击毙命就不值当了。
虽然脑子里盘算得一清二楚,却在他刚一对上女妖怪的那张赤黑发亮的丑脸时,心中顿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再一看她那干瘪犹如老太太的秃嘴以及还没亲下去就扑面而来的腥臭
林苏青只觉得胃中几番数次的翻江倒海,险些按捺不住喷吐她一脸
可他还能怎么办,现下他已经别无选择。想要活命,只能牺牲一点色相了只要取信了女妖怪,他就有空档伺机逃走。
罢了,不过是区区色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被野猪啃了一口。
他摸了摸别在腰后的双刃匕首,一闭眼狠下决心,紧咬着牙关就亲了下去。
他原本打算,光亲下去应该是不够的,怎样也得多深吻她几下,将前戏做足了,她才会完全放松警惕。
可当他真的亲下去后,他的嘴就跟沾了胶水似的,压根不听他控制,如何都不愿张嘴去深吻她。精心盘算了一大圈,怎料想身体却如此诚实,死活不肯配合他。
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林苏青绞尽脑汁的担忧之时,那女妖怪的舌头猛然伸出,用力的撬动着他的唇齿。
林苏青心中一惊,这特么的要闹甚?
居然还被那女妖怪趁势得逞!
他登时就尝到她那咸腥无比的舌头,分外有力捅进了他口内乱捣一通,与他的舌头交缠着打着架,紧接着她舌头一转,直奔向他的喉咙。
!!!握草好恶心!老天爷,求让我直接暴毙!感激不尽!
林苏青惊愕失措,心中哀嚎,却躲也躲不开,刚要起身闪躲,就被女妖怪的手紧紧的桎梏住脖颈和后背。
女妖怪的舌头像一条细蛇,顺着他的喉咙蜿蜒着往他身体内探去。
林苏青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被她吸走了,同时又觉得那女妖怪的舌头在他的体内找寻着什么。
不多时,他便感到身体异常的疲惫,浓浓的困意摧枯拉朽般包围着他。
眼皮不停地上下拉锯打起了瞌睡,可他不敢睡,他强行振作着仅剩的一点精力,不停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闭上眼睛,千万不能睡!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努力想挣扎开来,却越是挣扎,那女妖怪就将他抱得越发的紧。俄而,女妖怪为了防止他逃脱,干脆用头发将他的腿脚与她自己缠绕在一起。
林苏青不停地与女妖怪作着抗争,他一点一点的去摸向别在腰后的匕首。
女妖怪并不继续做些其他,只一味的这样以舌头在他的身体内,宛如觅食的蛇蟒般四处探寻,不停地探寻。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在用舌头仔细搜寻着他身体内的每一处角落。
先前横扫过他剧烈跳动的心脏,现下又舔遍了他的肝肺。即便如此,他却丝毫没有疼痛感。只是,但凡女妖怪的舌头所经之处,都留下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如同被蚂蚁啃噬的刺痒感,同时还有一种像是有什么被她吸去的感觉。
他想不明白,这个女妖怪究竟要从他的身体内找出什么。
当金乌高高的挂上了晴空,晨雾悄然散去,明媚的阳光洒下大地,却唯独照不进他们所处的这块青石板。
仿佛被青石板后面的那株大树遮天蔽日了似的,阻隔了世间与这里的一切。
纵使阳光普照,树下的蒙蒙大雾却始终笼罩不散,连风都吹不进来一丝。
女妖怪的舌头在他体内一路搜寻,忽然,径直朝他腹部探去。霎时,林苏青感到腹部一冰,与浑身的燥热刺痒截然不同。紧接着腹部剧烈刺痛,如同被一把锋利的冰箭猛力刺入。
与此同时,那女妖怪迅速收回舌头,一把将他推开,连带缠在他身上的头发也如同受了惊吓似的迅速撤走。
林苏青被她猛地一推,惊坐在青石板上,方才的异常困倦顿时一扫而空,打了一个激灵就回过了精神。
只见那女妖怪翻身半撑起身子,伏在石板上连连大吐着墨紫色的浓血。
林苏青看得一脸惊诧,突然,他的体内又强烈的涌上来一阵呕吐欲,来不及思索,他刚一侧身,便是吐了一地浓稠的紫血。
他所吐出来的,居然是女妖怪的血。
林苏青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不仅没有一点伤势,更没有丝毫痛楚。他连连摁了摁自己的腹部,也全然没有方才那冰凉的刺痛感。
就在这时,终于缓过来伤势的女妖怪,骤然袭来掐住他的脖子,怒目圆瞪的质问他:你究竟是何人?声音雌雄难辨,与先前的娇媚显然不同。
第八章 逃
林苏青自己深感诧然,他压根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甚至连这女妖怪如何受的伤他都不知情。
好在他还有一丝冷静在,他嘴上支支吾吾地搪塞地回答,拖延着时间,手悄悄地朝身后的匕首摸去。
我我可能也许
那女妖怪见他半天答不出来,手上力道加重,几乎要拧断他的脖子,叱问道:你身上为何有啊!
林苏青抽出匕首一刀刺入女妖怪的喉咙,旋即抽了刀翻身爬起来拔腿就跑。有了昨日宰杀狰兽的经验,方才那一刀可谓是稳准狠,一点没有偏差!
他头也不敢回,生怕一回头就撞见那女妖怪的脸。
女妖怪被他突袭正准,当场怒发冲冠,咆哮道:你竟敢伤我!我饶不了你!
然而林苏青眨眼之间已然跑出了数十几里地。
那女妖怪声音刚落,转眼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当场一怔——此人分明是凡人,为何会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而林苏青这时也愕然觉察,此时的身体不仅异常的身轻如燕,更是脚下生风。当他现下回头时,才发现连那女妖怪都追不上他!
他想不通自己的腿脚为何忽然变得健步如飞,却更是不敢停留,心里只想着趁着现在跑得快,逃命要紧。
一去不知跑了有多久多远,当发现身后没有了女妖怪的嘶吼,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时,正一回头,却恰巧见那女妖怪穷追而来!
要不要这么执着!林苏青看女妖怪头发格外长乱,想必在树林里,于她便很容易被树枝杂草绊倒,或挂住,不甚方便。于是他当即拐了个弯朝林子跑去。
怎料,女妖怪并不走陆地,而是攀树飞枝,像一只发疯的野兽般于上方奔窜而来。
一直这样逃下去不是个办法,身上这没来由的力量也不知何时会消散。要想活命,他必须尽快跑回太子府求救。
糟糕,这并不是他来时的路。
方才的慌乱之间,他只顾逃命,一不留神竟跑错了方向。
他心中恐慌不已,强逼着自己保持镇静。可是眼下已经跑离太远,他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陌生,全然记不起哪边才是来时的方向。
忽然,他的脑子惊觉想到——古代都是把南面视为至尊之位,帝王的宫殿无不是座北朝南。想来贵为一地尊主,那太子府应当也是座落在北面吧!
随即回想,昨日进二太子府时所留意到的——整座宫宇背靠青山,面临绿水。如是所见,那他们应当也是在意风水这一说法的吧!
刚一想到这里,林苏青就顿觉脊梁骨一冷,似有一道杀意袭来,他直觉不妙,下意识的往边上一跳,果不其然,正是那女妖怪的头发直冲他袭来。
来不及多想了!赌一把!
他一边往前逃跑,一边抬头仰望着天上的太阳,以分辨方位。
以当前的气温,这边世界应该也是夏季,夏季的日出位置是东方偏北。
恰逢现下太阳刚升起不久,林苏青抬头朝太阳看了几眼,低下头待视线恢复清晰,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太阳自东方偏北处升起,影子所朝的方向便应是西方偏南。
他顿时辨出了北面方向,拔腿加快速度直奔北面而去。
却在这时,竟无意间瞥见一块巨石上爬满了的萆荔!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不由得放缓了步子,有些犹豫。
只可惜金乌已经高挂,早把叶片上的大部分露水晒干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一些不够新鲜的小水滴,显然不够他采来制茶。
再者,身后的女妖怪不多时便会追杀上来,水滴微小,没有时间容他细细去收采
他犹豫再三罢了!保命要紧!
可刚跑出没几步,他立马又调转回去,算了!万一那位殿下真的有心痛病呢,可能只是不知道萆荔草有治疗心疾的功效,不妨帮那殿下采一把。
如是想着便蹲下来用匕首慌忙采割萆荔。
然就在这时,那女妖怪竟迅猛地追了上来。
她见准时机,当即甩出头发,林苏青猝不及防地被她的头发缠住了脚踝,头发趁势又往身上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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