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林苏青默默地在墙后看着,忽然没来由地感到除了他,仿佛还有别的人也在远远地偷偷地盯着这儿。

    于是他张望起四周来,他现在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直觉,特别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带着肯定感的直觉。

    他望了又望,在苍穹的黑幕里仔细的找了又找,果然!他发现,就在青楼对面,斜上方一处房顶上,趴着一个人影!他方才视线其实多次扫过那个房顶,愣是没瞧见。

    那人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抬着头看着下面的一切,那抬起来的头与屋脊走兽融为一体,仿佛他也是其中之一。

    该不会是白日的那名杀手?!

    那如此想来这妇人之所以要硬闯青楼,非要进去,难道是走投无路了?!

    想到这里,林苏青忽然觉得脖子后面猛地一冷,他顿时浑身一僵,莫不是身后有什么可是未曾听见任何动静

    他咽了咽口水,问道:敢问阁下何方神圣?

    身后没有任何应答,甚至连呼吸声没有。青楼前面虽然杂乱,但他躲藏的此处,却是安静的,居然没有任何声响,实在怪异。

    不过也只是方才猛地一凉,便没再生出任何其他的感觉和反应,也没有任何危险之感。莫不是他多想了?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竟然空无一物?!那方才为何突然一凉?难道是走了?




第八十九章 这绝不是一个寻常夜
    脖子后面的凉意现在尚且能够清晰的记得感觉,不可能是多想。

    林苏青心中有些忐忑,或许因为是夜里,难免多些阴气的缘故?他灵光一现,连忙执起哮天毫笔在自己左边靠着的这面墙上,画起了主上教过的符令。

    毫笔不曾沾过任何墨汁,但是下笔之后,凡落笔之处竟有金光跟着笔划走,亮起了刺眼的光。每当一笔行过后,金光才会黯淡并消匿。

    林苏青愕然,上回他自己画符时,是在白天用自己手指在颍王身上画,并没有任何显示,而这回,难道因为有哮天犬的神力的缘故?

    好在金光所射的范围极小,林苏青左手画符,以右手五指并拢地去盖住一笔一划,随写随遮,才不至于在黑夜里被人发现。

    当他画完最后一笔,这道符令顿时金光乍亮,他怛然一惊,连忙双手去捂住,却仍然阻挡不了有微光从指缝中溢出。

    庆幸符令的金光转瞬即逝,当他试探地松开手再看时,适才写过的地方已经毫无痕迹。若不是有过金光,他甚至无法知晓这道符令是否有效。

    惊喜之余,前方来自青楼门前的嘈杂声戛然而止,突然地安静了,必是有异。林苏青连忙探出半截脑袋去悄悄窥看。

    原来,是那妇人誓死跪着不走,莺花们和小厮们拿她实在没辙,于是去请来了老鸨。

    老鸨看上年近七旬,仪容十分严肃。她的脸上刷着墙漆似的白,一双薄唇染得血红,个头不高,但气势很强,她一出来,适才的各种喧闹声顿时全都噤住了。

    她的脸上虽然也涂脂抹粉,但仍也掩饰不住眼角拉扯出来的皱纹,那一道道似沟壑又似刀疤,使她看起来严肃之余还带着十分狠辣。

    不过,除了眼角,大约是因为过分干瘦的缘故,她脸上的皮肤倒是比起与她同年纪的人来说,算得上紧致。看不见其他什么明显的皱纹,只有下巴与脖子的连接处垂坠着薄薄的一层衰皮,显示出她的年纪已经不轻了。

    楼上有看客打趣道:鸨母,你不会是要收留那个大肚子吧?

    老鸨抬头冲那些莺花们和客人们笑吟吟道:一件小事,可别扰了各位的好兴致~姐儿们还不快去招待好各位大人。声音如她气场一般利落,不似莺花姐儿们那般轻浮。

    莺花们一听,连忙如花娇|媚地招呼着客人,回去阁内继续饮酒行乐。围栏处顷刻少去了喧哗,徒留着那些招揽客人的莺花们倚着围栏,继续往下瞧着热闹。但谁也不敢再放声议论,只敢以丝绢掩唇,交头接耳。

    那妇人一听这位便是这座楼的老鸨,她登即一记重头磕下,乞求道:老妈妈,求求您收留我一晚吧,求求您。

    我们这里是青楼,不便收留你这样特殊的身份,你还是走吧。老鸨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那妇人听得浑身剧烈一颤,再抬起头来时,额头上已经破了皮,混着泥沙流淌下丝丝缕缕的鲜血。

    她抱着肚子央求道:您若是不收留,我们母子就只有死了。

    她没有哭,可是言语之间的绝望听得周围的小厮与莺花们皆是一脸惊愕。

    虽然不知道这妇人说的是什么胡话,可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心生起没来由的恐慌,像是这名妇人带来了什么危险似的,众人纷纷望向了老鸨,有胆小的莺花甚至已经有泪水挂上了眼眶。

    楼门前如此这般的僵持着,林苏青又看向斜对面房顶上,隐藏在夜色之中的黑影。他将手中的哮天毫笔攒得紧紧的,今夜一定不会平静,但他,蓄势待发。

    老鸨缄默不语,立在原地打量着四处,甚至还朝林苏青躲藏的这处看了一眼,林苏青连忙退回来,险些就被老鸨发现了。

    你是什么人?老鸨上的声音再度响起时,林苏青心中忐忑了良久,还以为是自己还是被发现了。直到他听见那妇人苦涩的声音响起:一个苦命人。

    他这才放下心,再次探出半截脸去窥看。

    那老鸨仍然立在方才的原位,且是半分都未曾走出青楼门前的石阶,她此时正垂眸紧盯着那名妇人,她的冷静与周围的惊恐一比,使得她的气势更具了特别的压迫感。

    妇人且蹙着眉眼抚摸着肚子,她的脸上一滴泪水也没有,偏是那一脸的戚色,便能看出她百转千回的心绪,很难过,很痛苦,很绝望,然于此万般无奈的同时,她想活到平安生出腹中的孩儿。

    老鸨紧盯着那妇人,继而朝身边的一位身材微胖且形貌相当精明的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那男子着装与其他小厮不同,显示出他地位也高他们一等,像是这青楼的龟公,或是帐房老鸨的管家一类的。

    他随即上前去,站在妇人身侧,抽出腰间别着的烟锅,掂起妇人的下巴,向左拨了拨,又向右拨去,将妇人的容貌完整的展示给老鸨打量。

    林苏青今日大约的看过那妇人一眼,但匆匆一瞥没看真切,此刻才看到,那妇人倒是面容妍丽,特别是那一双眸子,很是明亮,目光很是大胆。老鸨打量她时,她便回看着老鸨。

    不过她只是强装的大胆罢了,因为她在发抖,而且咽了很多次喉头,她很害怕也很紧张。

    俄而,老鸨点了点头,那中年男子才收了烟锅退开到一旁。

    你要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老鸨色厉内荏道。

    这栋楼能够屹立十余年仍然兴隆繁盛,便知您定是位厉害的女中豪杰,我相信您最是同情走投无路的妇孺,您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同白天要林苏青包藏她时一样,又是这般将话说到了绝处,只剩下同意与不同意两种选择。只是不知这老鸨子会如何选?

    林苏青屏息凝神的继续瞧着热闹,楼前的气氛静默过了一会儿,那老鸨苍老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来:这里没有多余的客房可供你留宿。

    老鸨话里有余地?!显然那妇人也听出来了,她急忙跪行几步靠近了老鸨,恳求道:马厩或是柴房皆可,只求有一处地方栖身。

    这妇人很是聪颖,令林苏青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令她走投无路,要在即将临盆时还要四处躲藏。

    楼前又是一阵沉默,林苏青时而看着门前的事态,时而看向对面隐藏的人影。他做好了准备,若是那人影突然冲下去袭击,他必当挺身而出。若是老鸨不收留,他便继续于暗中跟着那妇人。

    也不知是好奇心在作祟,还是他一贯好管闲事的性情在鼓动,他总觉得应该跟着,应该帮忙。

    这种心情就好比他曾经因为扶人被讹,但他后来遇到谁需要时,还是会伸手去扶;就好比他曾经遇见街上有一位阿姨强行拖着一名小男孩儿走,小男孩儿大哭不肯走,他上去过问,才得知人家是亲母子。就连当事人都指骂于他,可他后来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也还是会去过问

    很多人说过他傻,但他不以为然。万一呢?万一哪次就因为没有及时伸以援手,而造成了遗憾呢?

    他始终觉得,当一辈子行将就木时,临终前所回想起来的一定不是开心往事,一定会是人生里所留下的后悔事与遗憾事。他不想一生有太多的遗憾与后悔。

    你的亲人呢?老鸨突然开口问道。

    那妇人跪得端正,满面戚容道:无亲无故。

    那老鸨似乎一惊,瞬间又恢复了正色,反问妇人道:当真无亲无故?

    林苏青不知何时起,他的视力比以前好了太多。就譬如此时此刻,他在这幢青楼墙外拐角后躲着,那老鸨在楼门前立着,然而,他依然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在老鸨的眼中,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惊喜。

    为何是惊喜?就在林苏青疑惑之际,那妇人点头道:千真万确。

    旋即她又是猛地磕了一记重头,林苏青光是远远地看着,就觉得自己的额头也是一痛。

    听她央求道:求求您行行好,收留我们母子一宿,只求一宿。天亮即走,绝不多留。



第九十章 姑娘,请别跟着我
    那老鸨打量了几番妇人,看着妇人的肚子问道:要生了?

    妇人点头,如实回她:就在近两日。

    鸨母有位莺花见老鸨似乎是起了收留的想法,心中觉得不太妙,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口,话还是没能说出来,而后又被老鸨斜了一眼,她便更不敢说下去。

    青楼哪里是孕妇能呆的地方,这对孕妇影响不好,给她们这种身份所带去的兆头也不好。

    福贵。老鸨抬眼给方才那名拿烟锅的微胖男子递了个颜色。

    男子连忙上前一步站到妇人身侧,躬身哈腰地冲老鸨应道:请吩咐。

    带她去那间屋子吧。

    那名叫福贵的男子闻听这个吩咐时,微微一怔,而其他莺花们一听,更是脸色发白。

    愣住的福贵是被老鸨眼尾余光横了一眼,他才连忙应下来:好嘞。

    这一幕被林苏青看得真真切切,便是这一幕,林苏青直觉,那间屋子或许不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而是一间不太招人喜欢,并且令她们心有畏惧的屋子。林苏青甚至觉得,这老太婆收留妇人说不定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他必须想办法混上楼去。

    福贵恭送了老鸨,这才扶着那名妇人起来,而后对周围看热闹的莺花姐儿们道: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他这一吩咐,莺花姐儿们满不乐意的以丝绢扇着风,翻了几记白眼,才继续在门前各三五成群的立一处,等着有人路过以招揽。

    当那妇人随着福贵入了楼内,林苏青抬头瞄向斜对面的房顶,赫然一惊,那个隐藏在夜色中的人影不见了!何时走的?!难道就这样善罢甘休了?

    林苏青不相信那杀手会轻易罢休,他走出这处墙角,躲到了对面的一栋楼的倒拐处,现下正是斜对面的观察着那栋青楼。

    青楼的招牌写得很好,不是怡红院红袖招那般风尘俗气,且并非只有楼正门上挂了唯独的牌匾,它是分着三层楼阁,每一层正前方都有大门,且都挂一块匾,像是寓意着每一层阁楼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景致。

    一楼名曰玉楼春,二楼则曰笙歌渡三楼太直白火辣了,是曰仙客留。

    除此之外,一楼正门两侧挂着两块竖牌匾,各题上联与下联。

    上联曰:朝云初生绮罗佳人咽春空

    下联曰:暮雨难收金樽玉酒引仙留

    而在一楼正门的牌匾之上所题的玉楼春,恰恰是这对上下联的横批。绝妙处令人不禁为之感慨,此间很是明白雅俗共赏之玩味,真是一眼便忍不住联想到巫山**大。

    当林苏青正要顺着看向二楼笙歌渡时,这一瞧竟是刚好瞧见方才入了此楼的妇人,她似乎是特地来到围栏处,在谨慎地朝外张望,看来,她仍然在提防着在夜幕中潜藏的危险。

    林苏青顺着她所巡视过的目光,也观察了一圈,不曾见那黑影,想必那妇人也是如此,不曾见到任何异样,所以她很快便离开围栏,跟着福贵再往更高层去。

    却是在她刚折回楼中时,林苏青乍然看见青楼门口突然有一个小孩冒出了半个脑袋出来张望,大约一两岁的模样,而且那小孩一眼看见了林苏青后,连忙又躲回了青楼里。

    只是一瞬间的,眨眼即无,像是幻觉。可是,又怎么会没来由的在这里产生看见小孩子的幻觉呢?这不可能。

    莫非是青楼里养着小孩?

    倒也不是没可能,只是晚上正是青楼营业的时候,她们如何会允许小孩在楼内到处跑闹呢?

    他正疑惑,那小孩又从二楼的围栏缝隙里探出头来望他,小孩子站在围栏底下,个头远不及围栏一半高度,他双手扒拉着木制围栏的镂空雕花,透过缝隙硬钻出头来。

    林苏青怔愕地看去,那小孩赶紧一缩,不见了踪影。

    这一回,林苏青看得真切了,他确认了,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他疑心于此,青楼为什么会在生意最火热的时候,允许小孩儿在楼里来来去去呢?

    他疑心四起,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那栋青楼的几层楼阁的门窗和围栏,竟又是一愣!

    不是一名,是两名!有两名小孩正扒拉着第三层阁楼的围栏瞧着他!

    这不可能,孩童们在青楼里玩闹必然是影响生意的。这不符合情理。

    而且,那些人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两名小孩,甚至林苏青正在琢磨,猛然发现那两名小孩又冒出来想继续看他,却因为恰好撞见了他的目光,他们扭头便跑了。

    可就在他们转身的同时,当头就撞上了后面快步跑来的传菜小厮,然而!他们是穿人而过!

    那名传菜小厮可以确认为人没错,那么不与人肢体相撞,只能是这两名孩童不是人?!

    才一想到这里,他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寒颤。

    俄而,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将哮天毫笔揣回了袖子内。这套偃月服的袖子是束口的,虽然感觉不到丝毫约束,但护腕其实很紧实,将笔插在里面,恰到好处,毫无负重感,也毫无异物感,且不必担心会遗失。

    他会画驱邪避秽的符文,又有哮天毫笔在手,何况暗中还有山苍神君。所以他此刻除了有些激动和紧张,倒没有多少害怕。他拍了拍揉了揉因为紧张而发木的面颊,定了定颤动的心神,决意前去混入这栋青楼。

    哎哟~这不是刚刚那位公子嘛~奴方才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他刚走上街道,青楼门前的莺花们立即便上来勾搭。
1...5051525354...25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