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须得心如泰山,不云不摇;待得心神开明,与道为一。方可自然而不强求地达成——无视无听无感,进而万事俱忘——忘物忘天忘己。
而盘此腿,结此印,便是可以助他后续的修炼事半功倍。
正值意识空寂湛然时,林苏青忽然于虚无的一片洁白的意识之内,看见了一扇门,是清晰可见,与先前体会第三层与第四层前所见的门完全不同。
这时所见的这扇大门并非空空的单凭意识认为。如果说那扇门是因意识所存在,那么这扇门便是存在于意识之中,它是的确存在。
大门洞开,有光亮从门内照出,闪着金屑。光照得不远,却是恰恰与林苏青打着照面。他正打算起身时,这才发现,门内照出的光的尽头是跟前的白玉璧,又好似光是白玉璧发射而出,而尽头正是那扇门。看出源头在哪里,也看不出终点在何处。
不过他看懂了一点——这是通往昆仑山典藏楼的门,而他即将要起来的,是他的意识,不是他的肉|体。
过了门,一脚迈入,那门便自行后退了几步之远,随即归于一记旋窝,随即归于一点白光,随即归于虚无。
门不见了,而眼前之景,蔚然壮观!
这是一间满是藏书的屋子,不,是楼,的确可称之为楼,因为除了极为宽广,还很高,除了四面都是书墙,屋子的中心还有一柱盘旋而上的书架,可以说它是书架,也可以说它是楼梯,它有螺旋式向上的梯面,供人踩踏,但梯面底下便是书。
刚一看见时,林苏青的脑子便立即浮现曾经学过的数学知识,比如每一层台阶,可视的有两面,上面供人踩踏的称之为上面,与之直角的成为正面,是的,每一层台阶相当于一层格子,正面看去都是书,在书上有一层两只手掌叠起来那样厚的木板,其实不厚,看着甚至不敢轻易的去攀登那螺旋向上的楼梯,因为与体重比起来,它令人担心不够结实。
可它的确是可以踩踏攀登的,也的确很安全。毕竟这里是昆仑山的典藏楼,总不能踩上去就塌了。
中心的这柱螺旋梯似的书架,盘旋而上,望不见顶端,可见此楼之高。而在这柱书架之外,则有许多零散的有弧度的书架,绕着它围了几转,那些架子,无论是从外面看,还是进去看,两面都是书。而它们与最中心的那柱螺旋向上的书架之间,纵横交错着天桥,互相接通,一直往上往,数不清有多少条这样的桥梁,也望不到头。
整个屋子里,仿佛以书架与书,构成了迷宫,不过在进入迷宫之前,入门的左手边有一条笔直的通道,与屋内昏黄的光线不同,那条通道有光照射过来,像是在指引他过去。
他便迎着光向左边那条通道而去。
它通往里另一处屋子,没有可关合的门,只有门洞。是一间白色玉石雕砌的房间,不算特比大,从门口走到正对面的那扇落地窗,大约正常迈步五十来步左右。那扇落地窗之前,列着一张横长的桌子,与其说是桌子,其实那应该是一株巨大的古树,是以横截面为桌面,以盘根错绕的粗壮的树根为桌腿。
这株古树生前应该相当不凡,因为光是如今被砍伐成一张桌子,桌子之长,便至少需要四五名成年人张开臂膀并列,方能比划出这张桌子的长度。
整间屋子由玉石装砌,再有那落地窗外的白日光一照,一室雪白。林苏青上前去摸着桌子绕过它,椅子似乎也是一株老树,气根交错而上形成了椅被,恰恰能将人兜在其中,坐面应该是这株树的横截面,不过现在它上面置放着一团白色的皮草垫子,以为只是薄薄的一层,抚摸时,居然相当柔软,很厚实,用力按也感觉到硬。
他背对着窗户坐下,所有光亮仿佛在一瞬间舒缓了下来,不再似方才那般白耀得刺眼。
抚摸着桌面,不算光滑平整,偶尔还有几处曾经因虫蚁而留下的洞穴,别有一番韵味。不过,这上面原本应该有此树的年轮,但显然被故意篡改,只有看似有序,或无序的纹理。
这件屋子里,除了这一张桌子,和这浑然天成的椅子,便什么也没有,他张望着四处,忽然!在一边角落里,看见了一堆白骨。
那些白骨几乎融进了玉色,白成一片,若不是此时他坐下来仔细观察屋子,实在难以发现。
顿时毛骨悚然,他正要起身去一探究竟,脚边猛地踢到里什么,低头一看,脚边竟然也有一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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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所学终将致用
这这里究竟
正是疑惑,正是怔愕,昆仑山的典藏楼的内室里为何有如此多的白骨,且去仔细一看,竟是片缕不沾,只剩下嶙峋枯骨。并且完全没有正常的尸骨那样,带着灰暗之色,它们皆是一片洁白如雪,似乎完全未曾经经历腐朽的过程。
并且,这些骨头,并非全是人类之骨。有的头骨边上遗落着犄角,有的似乎是牛,有的似乎是象,还有一些头骨只能看得出不是人类,却分辨不出属于什么很杂,很多。
不过有一点很意外,通常无论是什么尸骨,看起来都令人心中生寒,但是这些却正如它们的色泽白,不论是看多久,心中都是空白,对它们丝毫没有生起半分寒意,不知怎的,有一种它们被净化过的感觉。
当岔完神注意力回过来时,他乍然发现,方才无意中踢到的那一脚,将一些白骨踢散了一些,于它们之下,露出了一些类似于文字的边角笔画,像是掩盖了什么字迹!
以前闲来无事总看闲书时,常有写到一些尸体底下隐藏着重要的功法与心法的秘诀,莫非这里也是?
抑或者,是死者留下里什么指示?!
林苏青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直抵尾椎,紧张与惶恐戛然袭来。他曾经处于好奇冒过许多险,有些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此时
伸出去的手跃跃欲试,却又犹犹豫豫地踟蹰着收了一回又探出一回。思来想去,他干脆一咬牙吞咽下疯也似的分泌的唾液罢了,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如若不得不死,就是逃也无法可逃,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他屏起呼吸凝住了神,但并不用手去推,而是改用脚尖去将那些掩盖着字迹的白骨往边上踢开了去。
亡者之灵无论是在还是已经离散,都不便惊扰,本来用脚去踢就已然失礼,所以他更不能一脚将它们踹开,做成极为不尊敬,可是心里又些害怕实在不敢下手去挪,于是,他在心里对这些枯骨道了一声歉意,便轻缓地以脚尖去一点一点的推开。
先看到的是一个矢字,蚕头燕尾,是隶书的着笔。前面的骨头往后里便与后面的骨头堆在一起,不大好推开,他稍微多用了些力气知足。
是凿在地面的,在白玉石地面上造出的小字,不是如他方才那样刻意仔细去看,实在是难以发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右侧的桌脚边上特地凿出知足二字呢?这间内室里又为何有如此众多的白骨呢?
难道他们都是通过白泽神尊所赠的白玉壁而来的?
林苏青顿时怛然,膝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他脑子里突然闪出无数种猜测。难道是白泽神尊故意诓人进来,却是有来无回?难道是这里有什么隐藏的危险?可是为何会在什么也没有的屋子里,凿下知足二字呢?
他登时联想到这里是典藏楼,收藏着无数的典籍,莫非用意是警示进入者要求而知足?
所以这些尸骨皆是因为不知足而亡?
可是既然有死亡,那么这里必然是暗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至少他现在还没有看见,而那东西能够在一瞬间取人性命,甚至连衣物血肉半点都不留下,只留下白骨。
那他呢?等待着他的结局是什么?
林苏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迅速冷静下来,慌不得,要冷静。
而此时盘坐于小木屋中大作的他的本体,也正随着心境的变化而呼吸急促,一头的冷汗,捏的手诀方才还掌心发胀发热,此时亦是满手心都是冷汗。
静,一定要静下来,必须要静下来。
必须先抛开一切,先恢复冷静。世间本无无,万般皆妄想。冷静。
昆仑山典藏楼的白玉内室之中的林苏青的意识,此时仍是一脸惊愕地坐着,他是来学习如何考上三清墟的,是要走那个特例。知足知足的话,那么,学完即走,再也不来,算不算知足?
如是一想,桌子突然没来由地荡起许多金屑,如同积累许久的灰尘,猛地一拍桌面,将他们统统震起,它们金光闪闪,吸引回林苏青的注意,旋即它们汇聚成了两枚金字,依然是蚕头燕尾的隶书,圆润平滑恰不见一丝锋锐求得。
求与得之间有着超过一个字的空隙,林苏青不确定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的确是他所想的意思,这可能是两个字,意味着两个动作,一谓求,一谓得,有求便可得。
但也可能是一个词,意味着结果。
林苏青研精竭虑,联系着那些白骨,联系着知足二字,联系着白泽神尊曾经说过的所有的话,脑子里乱乱糟糟,所罗列的因果打乱了重列,重列之后又打乱。
白泽神尊说能帮他考上三清墟,然后便说里昆仑山的典藏楼,也就是说只要是在这里,他便能寻到方法。
知足,学到方法便走。
乍然,桌子两边实心接地面的地方,桌面突然凹陷下去,惊得林苏青心惊肉跳,霎时凹下去的部分又迅速恢复,而恢复时桌面上竟是堆叠着成千上百本书籍。
随即,求得二枚金色猛地化作一阵金雾消散。
他懂了。他居然想对了。
那么这些书里所记载的,应当就是考三清墟需要掌握的内容吧!心里陡然慌了起来,不是害怕的慌张,是一种激动兴奋的紧张,心弦猛地紧绷,遽然浑身发抖。
他调整了心境,伸手去触摸那些书籍,触手冰冷,像是刚从冰窟中取出来似的。他将堆垒在一起的一摞摞书,取下几本大致,看了一些书名,或翻了几页内容。
其中有保存完好的竹简,有以针线装订成册的缯书,还有以龟壳石头刻字的,它们被分别以绳线捆绑,每一堆大约就是完整的一本书,等等等等,许许多多,各式各样。
而这些典籍,并非全是从未见过的生僻古书,其实博古贯今,大有一些而今也尚在流传的名书。就是林苏青这样的普通读书人,虽然没有仔细去拜读过,但也都有所耳闻。
譬如《易经,这是多么传统且经典的一部作品。不过,这里的《易经确实记载于许多块巨大的卜骨之上的,所使用的全是甲骨文。
他当然识得甲骨文,他自幼学习书法,接触过许多字体,除开常见易辨别的字体,诸如石文陶文兽皮文钟鼎文竹简文绢帛文木牍等等他自幼时起便皆是有过接触,尽管有些已经忘记不大会写了,但仍然能够边猜边认个**不离十。
何况甲骨文是他的老师着重教授的字体,特地强调不会写也必须能精准的辨认。大抵是由于对于林苏青那边的世界来说,甲骨文上承绘图刻符,下启青铜铭文,算是最早起的成熟字体,在文字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
然而,它作为最早期的字体,却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消失了两千余年,并且因它的莫名消失,导致了许多文化的断代。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甲骨文于他那边的世界,距他离开时,所发掘的大约有五千来字,但被研究者们成功破解识出涵义的尚不足两千字,最多也才一千五六百,尚有三千余字未被识出涵义。
但,唯独他的老师能识得全部甲骨文,至少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是的,至少当时的世面上所有有关于甲骨文的报道,都仅仅停留在识别不到两千字。
他也不知老师所言是真是假,总之是被迫作为学业,不得不跟随老师学了个齐全,当然,也是老师所谓的齐全。
也不知道其余的字是不是老师瞎编瞎教的。总之老师与母亲都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禁止将识得甲骨文一事对任何人提起。那时候还小,本就不大当回事,自然也从未提及过,有相识的朋友里,知道他会书法的都为数不多。
再说回《易经本身,于他原先的世界里,大约出土发掘的笼统可分为四个版本,分别为战国后期的竹书版西汉时期的帛书版与竹简版还有东汉时期的石经版与唐开成时期的石经版。不过这四个版本几乎一致。曾经被老师要求临摹练字时,他都粗浅的过。
这里的倒是头一回见莫不是,这是最初的真迹?
据教他的老师的分析,说内容分别《经与《易两大部分,前者主讲六十四卦与三百八十四爻,而后者则是包含卦辞与爻辞的解析的七种文辞,共十篇,所以又单独有个称呼《十翼。
除开《易经,还有被誉为内圣外王万经之王的《老子五千文,他也略有所闻。之外还有学习书法必然少不了临摹的《黄帝阴符经《通玄真经《参同契等等,也曾经大致看过一点内容。
这些多多少少都曾接触过。然而还有绝大部分,或许别人知道,但是他确实是今日才有幸得知如,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等三皇五帝之书,八卦九州之志
甚至还有落款伏羲氏的先天易神农氏的连山易轩辕氏归藏易
数不胜数的典藏要熟读要背记要领会要掌握或许,这就是狗子所说的考三清墟的特例?
难怪不大有谁主动选择走这条路。
浏览完这些自行出现的典藏的书目,他猜想或许这些成堆的白骨,便是那些学完所学却不知足而不愿意离去的?是惩罚?
后背猛地升起凉意,不禁连打了两个寒颤。
我学完能考三清墟的知识就走。
林苏青开口对着正对面的门洞说道,像是说给自己的,又像是说给自己所猜测的那个看不见的危险的。
说完他便坐下来,伸手正要去取下放在最表层的那本书时,却突然有一摞石头自行飞来,堆垒在他面前。
是让我先看这些?林苏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问道。
没有回答,但是,他照做了。
石头上记载的文字并不多,一摞很快便看完了,不,是掌握完了。
石昆仑山的典藏楼果然神奇,他自问比较擅长理解文字,却没想到今下有如此聪颖绝伦的参悟力!
几乎是在刚看懂意思就领会了涵义,并感觉已经将其融会贯通,将其掌握,连身体都随之感觉到明显的变化。
就在最后一块石头的最后一个字参透时,那些石头顿时凭空消失,就连一缕烟雾也未留下。紧接着便有一些龟甲兽骨从那些堆叠的书籍骨堆竹简堆钟鼎堆里自行飞出来,垒在他的眼前。
它们像是有思维的活物似的,仿佛知晓何时该轮到自己被读。又仿佛是在这典藏楼里的暗中有谁在做安排似的,在给他安排什么时候该读什么内容。
那么,还有什么可操心劳虑的?
如此这般,给什么,看什么就是了!
此时于小木屋之中打坐的林苏青,全身皮肤通红,浑身冒着腾腾地热气,那热气在黑暗之中只有狗子看见了。
它是猛地感觉出了林苏青的变化,倏然睁开眼,瞧了瞧他,随即蹦下床榻,踱步到林苏青跟前,抬起小爪爪拍了拍他,没有反应。
唔怕是吃不成美味的烤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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