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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秾
骆氏女
作者:烟秾

前世,骆相宜是当不得主母的小女人;握不住实权的小妇孺;战斗力成渣的小白花。都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骆相宜信了,顶着众人的嘲笑自甘为妾,背了狐狸精的骂名,得了横死产床的结局。重生一世,真爱什么的都是扯淡,她只要活得舒坦自在,谁要膈应她,那她就掀了谁的老底儿!终曲出任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一杆喜秤挑开红盖头……骆相宜怎么还是你?容嘉懋为什么不是我?提示1 女主男主双重生,女主重生主线,男主重生暗线2 此文与前世基本无关,男主女主完全新生,三观很正3 女主前世是白莲花,今生改过,不喜勿入,赶紧右上角点叉!(榜请跳过,谢谢!)5月21入V,爆万字更,坑品良好,欢迎跳坑!我的专栏地址,请点进去,打滚求收藏某烟新准备开的轻松古言文《贼娘子》,求收藏基友现言文基友古言文基友古言文基友古言文基友古言文基友古言文基友存稿文基友古穿文基友存稿文基友古穿文基友存稿文基友古耽文戳下边图片,直达某烟专栏,求收藏作者~~





骆氏女 第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雪粒敲打着屋顶,淅沥沥的响着,就如外边在下雨一般,相宜睁大眼睛望着窗户,薄薄的窗纱似乎遮不住寒风,总有一丝北风漏了进来。
她抱着膝盖静静的坐在那里,拢了拢自己身上墨绿色的棉袄,这墨绿色有些老气,本不是像她这般年纪的孩子该穿的颜色,只是相宜底子好,肌肤就如窗户外边的雪一样白,这墨绿色衬着便越发的娇嫩了。
窗户外边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相宜心中暗道,该是刘妈妈要过来了。
站在旁边的翠芝走到了门口,将弹花夹棉的帘子一掀,往外边瞅了瞅:“哟,妈妈,怎么走得这般着急?”
刘妈妈气喘吁吁,一个跨步走了进来,紧紧攥住相宜的手:“姑娘,快些去前堂。”
相宜淡淡一笑:“妈妈且先歇口儿气,莫要这般着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要跟着出去拜年?”
今日是初四,要去自家亲戚那里走走动动,相宜心里想着,或许是要该照着惯例去杨家了——家里如何不会想着去巴结杨家这条线?杨老夫人虽说只是出身荥阳郑家没落的七房,可却从先皇那里得了个郡主的封号,后来她的养父豫王继承了皇位,她便成了公主。杨老太爷早年也是军功赫赫,虽然后来退隐,带着杨老夫人回了广陵,可毕竟旧时的关系还在,若是能得他们一句提携的话儿,自己父亲指不定今年便能升迁了呢。
相宜的姑母嫁了杨老夫人的第二个儿子,骆家与杨家是姻亲,逢年过节都要走动。骆家其余的亲戚可以不认,可杨家却不能不紧紧的攀着。相宜坐到了梳妆台边,挺直了脊背:“翠芝,快些给我梳头发。”
刘妈妈望了一眼相宜那沉稳的模样,好像一夜之间便改了气性,不由得有些惊讶,靠在门口望着翠芝给相宜梳抓髻:“姑娘,莫梳头发了,先去前堂听听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那般急巴巴去有什么用?未必还有什么好事落到我身上不成?”相宜咬紧了嘴唇,看了看菱花镜里的自己,一张巴掌大的脸蛋,眉毛略嫌有些稀淡,一双眼睛却是亮闪闪的,如那黑色弹珠一般。
她比妹妹骆相钰要好看,相宜心里知道得很清楚,可骆家上上下下都只夸二小姐生得实在美貌,就如那年画上的人儿一般。骆相钰一年四季的衣裳不知要添置多少,而她却只能做三套衣裳,春天、夏天、冬天各一套,直接将那秋天给跳过去了。
骆大奶奶笑得那双小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这夏天与秋天,不是一样样的?还用得着另外做?骆府可不养闲人!”
曾经和她顶撞过,可又有什么用处?就连祖母都装聋作哑一般,随便她作践自己,相宜一想着自己受过的种种委屈,心里好一阵发痛。
死过一次的人,应该什么都会看淡一些,可相宜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依旧还是会斤斤计较。她将一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边,小小的手掌在那墨绿色的撒花裙子上,白得耀眼。
这一世,她不要再像前世一般活得窝囊,既然老天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那她便不会让自己再陷入前世的悲剧里。相宜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裙子,一点点墨绿从她的指间透了出来,就如冬日里边忽然有了点春天的气息。
有人在窗户外边敲着窗棂:“大小姐,大小姐,你快点儿,老夫人与大奶奶都在前堂里等得不耐烦了呢!”
翠芝急匆匆的将一支珠花插在了相宜的抓髻上,慌慌张张朝窗户外边那人喊了一句:“玲珑姐,你莫要着急,我们家姑娘已经打扮好了。”
相宜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拉了拉袄子的下襟,挺直了背端端正正的走了出去,刘妈妈与翠芝瞧着她走路的姿势,两人俱是一愣,相互望了一眼:“姑娘今日走路的模样仿佛有些不同了,素日里……可没这般娴静。”
相宜在前边听得清清楚楚,她没有回头望刘妈妈与翠芝,只是继续这般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窗棂下边站着玲珑,那是骆大奶奶的心腹丫鬟,素来在她面前便是趾高气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相宜一步步的朝玲珑走近,嘴唇边露出了微笑:“玲珑,是谁要你来催我的?”
相宜瞥了玲珑一眼,见她连头都没有低,一双眼睛不住的往月亮门那边看,压根没有听她的话一般,不由得心中恼怒,前世就是这个玲珑,给骆大奶奶出了不少鬼主意,最后青春风华的她竟然嫁了一个三十岁的老秀才。
今日醒来一睁眼,她回到了六岁那年,时光倒流,她可以重新再活一世,这一世,她一定要活得有滋有味,顺心顺意,再不能像前世那般被人作践,自己到死还背了一个狐狸精的骂名。
“玲珑姐,我们家姑娘在与你说话呢。”翠芝见相宜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赶紧喊了一声玲珑:“你好歹也要给句话给我们家姑娘!”
玲珑这才恍然惊醒一般,低头看了看相宜,满不在乎答了一句:“是大奶奶要我过来的。”
相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好好好,既然是母亲指派你过来的,为何你不进屋子来跟我说,反而只是在窗户外边敲着说话?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面前端这样的架子!”
她的眼神很冷,看得玲珑心中一阵发憷,今日大小姐怎么了?素日自己过来传话,不也就是隔着窗户喊,也没见她说什么,可现儿瞧着她那模样,竟是要往大处闹。
“大小姐,平素我不也是这样做的?”玲珑有些愤愤不平,大小姐不高兴又如何?这骆府上上下下可有谁会帮她说话不成?自己虽然只是个丫鬟,可却是在骆大奶奶面前得脸的,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骆大奶奶肯定是要护着自己的。
“翠芝,掌她的嘴!”相宜轻声叱喝了一句:“在我面前不说奴婢两字,而且态度猖狂,该打!”
翠芝素来是被玲珑欺负惯了的,可现在听着自家姑娘忽然让她掌玲珑的嘴,却一时有些犹豫,倒是刘妈妈一个箭步蹿了上来,举起手来就是一个清脆的大耳刮子,那声音十分响亮,仿佛将树梢上的雪花末子都震了下来一般,落到地上,簌簌的响。
玲珑被刘妈妈打得晕头转向,捂着那被打的脸,恨恨的盯紧了刘妈妈:“妈妈,你是昏了头不成,竟然敢动手打我!”
刘妈妈没等她的话音落下来,抬手又是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打得玲珑另外一边脸颊也红了一片。她的唾沫星子飞溅到了玲珑的脸上:“你还说,我就继续打!竟然顶撞姑娘,谁给你这个胆儿?”
玲珑望了望刘妈妈,见她的身子铁塔一样,心里登时便有些畏惧。她是骆大奶奶身边的红人,自然也没做过什么粗活,一双手掌白白嫩嫩,要是与刘妈妈打,肯定会落了下风,再说旁边还有翠芝,要是她也来帮忙,那自己可就会吃大亏。
“妈妈,你等着,我去告诉我们家奶奶去!”玲珑不敢久留,转身便从抄手游廊里飞奔着走开,她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起梅花的掐腰棉袄,在那朱红色的廊柱里愈行愈远,两种颜色混合在一处,很快就分不出彼此。
“姑娘……”翠芝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惊讶的望着相宜:“玲珑肯定会去奶奶那里告状了!”
“告就告,怕她个鸟!”刘妈妈哼哧哼哧了一下,这才恨恨的开口:“姑娘做得好,早该这样了!姑娘原来性子太弱了些,一遇着奶奶那边的人就蔫了一头,任由着她们羞辱了去,弄得现在大家都不将姑娘当正经主子看了!”
相宜点了点头,望了望雪雾朦胧的院子,轻轻点了点头:“妈妈说的是,从今日起,我自然不会让人轻慢了我去。”
骆家的院子并没有很大,从相宜的屋子走出去到月亮门那里,不过三十步,再从月亮门穿到院子门口,也不过五六十步。刘妈妈给相宜穿上了一双小木屐,扶着她下了台阶,相宜在雪地里走了过去,木屐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走出小院,沿着院墙走了一阵子,便见着了前堂。屋檐下边挂着大红的灯笼,虽然已经天亮,可里边依旧点着蜡烛,远远望去,那大红色的灯笼里透出一丝金闪闪的光影,仿佛是在鲜血里冲出了一道金箭,正在上下厮杀。
走到麻石台阶面前,相宜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抬起腿走上了台阶。台阶面子上的雪已经融化了,上边水汪汪的一滩,相宜的那双木屐,就如一条小船,正在载着她往前边驶去。
门口站着一个打门帘的丫鬟,见着相宜走到了门口,这才伸出手来将门帘掀起来:“老夫人,大小姐过来了。”
ps:这文虽然是《江陵容氏传》里的人物,可男主女主的故事与前边只有一小段有些相似,后边完全是两种不同生活。有不少看过某烟容氏传一文的菇凉在纠结着女主的问题——前世女主糊涂,所以这一世她才要过自己舒服的日子,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此文里没有小三,男主女主都是一心一意,1v1,请放心跳坑!
女主前世被人迫害,自己也做过白莲花,不喜欢的菇凉请到这里就点叉,不要再看下去了,谢谢合作!




骆氏女 第2章 世态炎凉人心冷
打门帘的丫鬟叫青梅,暗黄的面皮,上边有几点斑,就如一张烙熟了的芝麻饼。
素日里她见着骆大奶奶在门口,便赶着将门帘撩起来了,脸上笑得甜甜蜜蜜,现儿见着自己却是一动不动,等着自己过来的时候才将门帘掀得低低的,真是趋炎附势得紧,
都说世态炎凉,就是连个打门帘的丫鬟都是如此轻慢自己,更何况骆大奶奶面前得脸的红人了。相宜暗自捏了捏拳头,总有一天,自己要高高的昂起头来,将这群见风使舵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
前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骆老夫人坐在屋子中央,旁边坐着几位骆家的少奶奶,身边团团的坐着几位少爷小姐。小几上摆放着红漆团花盘子,里边盛着各色糕点,还极其罕见的摆着几样瓜果。
骆相珲坐在骆大奶奶的旁边,抬着脑袋在看奶娘给他剥着金桔。他有些心急,还没等身边的奶娘将那金桔将皮剥干净,已经伸着手喊起来:“快些,快些给我!”
骆相珲的声音很大,吵得旁边的两位骆家少奶奶都有些不屑的望了望她,嘴角便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大嫂出身商贾之家,生出来的孩子也是继承了他外祖家的风骨,全将这前堂当成了那闹市,大声吆喝着卖东西一般。
骆大奶奶见着两位妯娌唇边的那丝笑容,也冷冷一笑:“珲儿,这般着急作甚,哪里就少得了你一颗金桔子?这前堂里的东西,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都是咱们家里出的银子,不用那般客气。”
旁边两位骆家少奶奶听了这句话,忽然脸上便变了颜色,两人低头望着脚尖出不远的一块地面,只恨不能要将那地盯出一个洞来。骆老夫人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可她却依然挂着笑,望了望骆相珲道:“珲哥儿吃东西要仔细些,等着皮剥干净了再吃!”
相宜走进来的时候,这前堂里边正是这般闹哄哄的场景,她朝自己的弟弟瞥了一眼,却见旁边的骆相钰正在得意的对她笑,拉了拉身上大红色的羽纱斗篷,似乎在告诉她,自己又添了新衣裳。
“宜儿给祖母请安。”相宜没有理睬骆相钰,径直走到了骆老夫人面前,福身行礼,随即站得笔直,一双眼睛笑盈盈的望着骆老夫人。
骆老夫人点了点头,眉眼里有些不快之意:“宜丫头,不要太贪睡,你的弟弟妹妹一早都起来了,你做姐姐的,如何能睡得这般沉?”
相宜低着头轻声道:“祖母教训得是,相宜以后定然早起,晨昏定省,不敢耽搁。”
骆老夫人略微愣了愣,素日里这个宜丫头有时对自己的话跷跷不服,若是自己说得几句重话,她的脸便拉了下来,仿佛要哭了一般,今日可却是奇怪,只是细声细气的应承着,并不像原来那般不讨喜。
“相宜,别傻站在祖母前边,你且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你。”骆大奶奶瞅了瞅低头站在那里的相宜,心里头犹如烧着一把火,她方才得了玲珑的哭诉,气得快说不出话来。这死丫头,分明知道玲珑是自己身边要紧的人,却敢支使着自己的妈妈动手打她,岂不是明摆着要打自己的脸?
相宜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朝了骆大奶奶行了一礼:“母亲,有什么事情只管问便是,无须这般高声,相宜能听清楚。”
骆大奶奶一怔,没想到她竟然敢顶撞自己,望了一眼相宜,她拍了拍椅子扶手:“听说你无缘无故指使下人打玲珑?你难道不觉得失了身份?”
“母亲,我若是不让下人掌玲珑的嘴,那便才是失了身份。”骆相宜没有一丝畏惧,一双眼睛也回望了过去,只将骆大奶奶逼得往椅子里退了退。
这一世,她一定要活得痛快,不管是谁,只要是不占理,她捉住错处,绝不会放过。这人若是想得太多,计较这个害怕那个,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相宜一想到前世自己受过的那些苦,心中就悲愤得几乎不能说出话来,只是极力的压制住自己的心情,眼睛带着笑意盯住骆大奶奶不放。
“母亲,玲珑前来催我,只是在窗户上头敲了敲,并未进屋禀告,而且她见了我也不自称奴婢,依旧是以我自称,她实在是太没有规矩,我这才让妈妈教训了她,以后也好长点记性。若是女儿不这般做,那旁人自然会说女儿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明白,任凭着一个丫鬟欺负了去,你说是不是?”
骆老夫人听了相宜这话,眼中也露出赞许的光来:“宜丫头说得不错,做丫鬟的便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味仗着得了主子宠爱,便目中无人,便是该打。”这老大媳妇,出身商贾,真真是没了规矩,丫鬟怎么能欺负到主子头上?骆家再衰落也是骆家,怎么能允许奴大欺主?
骆大奶奶一愣,没想到相宜今日竟然这般口齿伶俐了起来,可是犹自强辩:“即便玲珑做得不对,你便该来告诉我,我来罚她,哪里轮到你来伸手?你这不是分明在打我的脸?既然是刘妈妈打了玲珑,那我现在便让玲珑打了回去出气。”
“母亲,祖母都说了我做得不错,母亲为何还要为一个奴才来与祖母伤了和气?相宜觉得,母亲对下人太慈心了些,也该跟着祖母多学学治家的手段,可不能让奴仆们爬到咱们头来来了。”相宜低眉顺眼,劝得温言柔语。
骆大奶奶的脸却红了半边,用手按着胸口好半日喘不过气来,用手指着相宜大喊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在这里说些什么呐?你是想要我在过年的时候给你开荤不成?今日你竟连尊卑大小都分不清了!跪下!”骆大奶奶凶狠的站了起来,一双小眼睛里泛着凶光:“我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才是!”
相宜退后了一步,她现在还只六岁,如何能跟骆大奶奶对打?她只能寻求旁人的庇护。这骆家现在能帮她的,也只有坐在主座上的骆老夫人了。相宜飞快的跑到了骆老夫人身边,一只手捉住了她的衣袖:“祖母……”
话没说完,眼睛里已经闪动着盈盈泪光,只是强忍着没掉下来一般。骆老夫人看了心里也是一动,这宜丫头忽然间便体贴懂事了,知道现在是春节,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掉眼泪,是怕自己不高兴呢——这老大媳妇也实在荒唐,竟然为了一个丫鬟要打小姐!
商户人家里出来的,果然不懂规矩教养,若不是看着她丰厚的陪嫁,能让骆家的日子过得舒坦些,她才不会让这样的儿媳妇进门!骆老夫人皱起了眉头,轻轻的咳了一声:“老大媳妇,我还在这里呢,由不得你这般放肆!”
骆大奶奶本来已经站了起来,这时候见着骆老夫人开口,也只能止住步子,讪讪的朝骆老夫人行了一礼:“母亲媳妇,是媳妇不对。”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服气,这骆府里,吃的穿的,有一半是从自己嫁妆铺子的收成里边来,偏偏还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若不是要照顾骆大老爷的面子,真恨不能直接与骆老夫人呛声。
“宜丫头说得没错。”骆老夫人将相宜的手拢在自己的手笼里边,热烘烘的一片:“主是主,奴是奴,奴仆再怎么得宠,终究也只是奴仆。玲珑恃宠而骄,不将主子放在眼里,杖责十下,只是现在是新春,不宜动板子,且先记下来,出了节再打。”
玲珑的脸唰的一声便白了,只能跪倒在地上,自己领了罪过。骆大奶奶瞧着骆老夫人,骨笃着嘴,好半日没说话。骆老夫人语重心长道:“老大媳妇,如何处置跟仆人之间的关系,你还得好好学学,你现儿年纪轻,还不大懂事,被奴仆们糊弄了去也是在常理中,出了节以后,你便跟着我学着打理中馈,过得几年,你学着上路了,我再将这府里头的内务都交给你。”
骆二奶奶与骆三奶奶听了这话,羡艳的抬起头来,看了骆大奶奶一眼,心中暗自惆怅,毕竟还是要家底丰厚才好,即便自己从小便饱读诗书,却还不如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儿在骆府地位高呢。
“今日你带了宜丫头一道去杨家拜年罢,前日灵儿回来拜年的时候就问到了宜丫头,只不过她昨日身子不大好,没有让出来见客,今日宜丫头精神头儿不错,你便带她去杨府,让她姑母见见。”骆老夫人的手似乎用了点劲儿,相宜只觉得自己的指尖上紧了紧,心中忽然也忐忑了起来。
只因为她头顶上有那样一个罪名,骆老夫人一直不大喜欢她。前世她去杨府,骆老夫人也不是很赞成的,只是碍着她最心爱的女儿亲自点了自己的名字才让她跟着去的,而今日她却主动开口提了出来,而且还说得这般和蔼可亲,看来只要自己做些努力,今世肯定会与前生不同。
“相宜穿这衣裳去杨府,恐怕不合适罢?”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嘲讽的味道:“这墨绿的颜色,瞧着便是七老八十的人穿的,亏得相宜还算白净,将这老气的底子压住了。”




骆氏女 第3章 换新装杨家拜年
犹如冷水里边冒出了一丝热气,这话音才落,旁边骆二奶奶也笑着接口了:“可不是呐,穿得这般寒酸上门,门房恐怕不会让相宜进门——就怕哪家穷亲戚上门打秋风!”
骆老夫人看了看相宜身上的那件墨绿色衣裳,朝骆大奶奶看了一眼:“老大媳妇,去给相宜找件能穿着外出见客的衣裳,赶紧给她换了去杨府罢。”
骆大奶奶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朝相宜狠狠的瞪了一眼:“你跟我来。”
骆相钰从椅子上溜了下来,一把攥住了骆大奶奶的群裳:“母亲,你可不能拿我的新衣裳给她穿!”
“不拿你的新衣裳,难道还穿她的旧衣裳?”骆家三小姐骆相群一双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拿了脚踢了踢脚边的炭火盆儿,红色的火星子便溅了出来,噼里啪啦的响着:“她的旧衣裳哪里能穿着外出见客?”
骆相群很是生气,前日姑母回骆府拜年,她见着姑母那穿戴便羡慕得不行,可是比自己母亲要阔绰多了,一心想着今日要跟去杨府拜年见见世面,可方才祖母却说,只要大房替她去杨府走一遭便是。
大房——那自己可不是没份了?骆相群十分委屈,自己只比骆相钰晚出生两日,为什么她能去自己不能?就凭她会投胎,投在大伯娘的肚子里边?她斜眼瞟了瞟骆相钰,见她紧紧的闭着嘴,那模样仿佛要哭了一般,分外高兴。
“我才不要她穿我的新衣裳!”骆相钰的双脚一顿乱跳,眼泪珠子落了下来:“不许不许不许!”
骆老夫人呵斥了一句:“现儿还是新春,哭什么哭?老大媳妇,还呆着作甚,快些将他们带去换衣裳好出去。”大周人最忌在过年的时候流眼泪,即便是哭也要在没人的地方躲着去哭,现在骆相钰这般放泼,骆老夫人心里头堵得慌。
骆大奶奶一手拖着骆相钰,一手拖着骆相珲,两个奶妈赶紧跟上,相宜也端端正正的跟着走了出去,门帘放了下来,上边的喜鹊登梅不住的晃动,有一只喜鹊的翅膀上抓去了几根线,似乎掉了羽毛一般,有些秃秃的感觉。
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朝骆二奶奶与骆三奶奶道:“你们都散了罢。”
瞧着两个媳妇带着孙子孙女走了出去,骆老夫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娶妻当娶贤,这古话真是没说错。”
身后的余妈妈应了一声:“可不是这样?只是这骆府没得大奶奶……日子也不好过呢。”
有几分颓然,骆老夫人咬着牙抓紧了椅子扶手,靠到了椅子上头。“吱呀”一声,随着她的那一靠,椅子发出了响声,就如老迈的人走路时,骨头会无缘无故的发出脆响。
骆老夫人坐的椅子是黄花梨木制成,还是骆老太爷的□□留下来的,经历了这么多年,也像骆家一样逐渐的衰退了。年前骆老夫人请木匠过来修了一番,木匠走的时候特地叮嘱她:“老夫人,再过一两年,可得要换了,不能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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