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拖油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爷党
“……外甥女婿此去西海,倒也用不着想太多。我告诉你个巧宗儿,只要你肯照办,保管能安安生生漂漂亮亮的完成圣人的吩咐。而且还兵不血刃,不说半点儿危险都没有,至少到不了刀剑相向那一步。你觉着如何?”
柳湘莲被陈舅舅一番话忽悠的眼眸清亮,闻听陈珪所言,登时起身冲着陈珪长鞠一躬,满脸希翼的问道:“还请大人教我。“
陈珪抚须不语。只等柳湘莲再三央求之后,突然笑的贼兮兮的看了柳湘莲一眼,方才高人之相尽毁无疑。他好整以暇的轻咳两声,开门见山的说道:“想知道啊!想知道就赶紧去尤家提亲。什么时候哄得我们家三姐儿高兴了。什么时候再来我这儿讨主意罢。”
一句话说完,没等柳湘莲反应过来,直接端茶说道:“来人,送客!”
柳湘莲被陈珪一番举动弄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又见外头守着的陈礼当真进来撵人,只好哭笑不得地退了出去。
路上碰见了来给父亲请安的大舅哥陈桡。柳湘莲少不得将方才之事和盘托出,却见陈桡也是幸灾乐祸的笑道:“活该。谁让你违拗我们家姑奶奶的意思了?这会子也得叫你知道知道厉害。还没娶我们三姐儿进门呢,就敢不听她的话。合着你当初说的那些‘倾其所有愿娶三姐儿’,什么‘只听她一个人的话,娶了她再不看旁人一眼,从此琴瑟和鸣,言和意顺’的话都是假的不成?亏我们都信了?”
柳湘莲被陈桡这番挤兑下来,登时急的脸上冒虚汗,忙开口剖白起来。陈桡看着急的火上蚂蚁似的柳湘莲,方才笑道:“这还差不多。既然我父亲叫你上门提亲。你照着我父亲的意思办就是了。难道只需你情深意重,就不许我们家三姐儿不离不弃?看你风光得意时,就愿招你做女婿,看你陷入危难,就袖手旁观。把我们陈家当做什么了?也难怪我父亲和我妹妹都恼你。你也忒把人看轻了。”
说完,也不等柳湘莲回话,挥了挥衣袖径自去了。
只剩下柳湘莲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陈桡潇洒而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热热的。险些落下几滴热泪。
因着陈家舅舅并陈家表哥那一番话,柳湘莲最终下了决心,准备好了各色彩礼,绑了两只早在粤海时便捉了,如今正养在自家后院儿的两只大雁,且请了媒人到尤家提亲。
自打柳湘莲流露出意欲求娶之意,为了讨好岳家与舅家,早把长安城大大小小美食酒肆逛了个遍。尤陈两家得了柳湘莲的孝敬,也跟着享受了不少好吃食小玩意儿。这般“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情形下,眼见柳湘莲来提亲,尤三姐儿自己又愿意,众人自然无有不满,乐呵呵的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既允了提亲,尤家且将尤三姐儿的生辰八字交付媒人带回柳家,因柳湘莲父母双亡,并无嫡亲长辈替他操持婚事。柳湘莲生恐怠慢三姐儿,便请了一位出嫁到长安城外的姑母帮衬操持。其姑母得知侄儿出息,又知尤家乃是官身,陈家更是富贵权势,十分乐意结交这样的姻亲。当下大包大揽,张罗打点,十分细致。又着高人合了八字,自然是天作之合。
合完八字又走文定之礼,便定在来年二月初二,意为龙抬头,好兆头。
民间素有文定之时女方须以自己亲手做的针线作为回礼的习俗。尤三姐儿虽自幼习学女红,但她的针黹女红着实不怎么样。勉强也就能缝个荷包,裁个抹额的程度。
如今要回文定之礼,只做抹额荷包却是不行的。柳家早已送来了柳湘莲的身量尺寸,尤三姐儿怎么也要裁制出一套衣裳才算合理。这倒着实难为了尤三姐儿。平日里打算盘噼里啪啦再不出错的一双手,这会子拿起针线来,不管怎么认真仔细,绣出来的针脚花样儿都是歪歪扭扭的。
气的尤三姐儿火冒三丈,恼过之后,却还得捡起针线继续做活儿。
这厢尤三姐儿在家里同针线缠磨,那厢柳湘莲却不得不启程赶赴西海沿子。
不过他此时夙愿得偿,心有挂牵,自然行事更为稳妥小心。生怕一个错漏,自己伤了痛了并不要紧,赶不回来迎娶三姐儿,那才是大事儿。
临走之前,柳湘莲少不得再次登了陈家的门儿,认真讨教陈舅舅口中的“巧宗”究竟为何事?
陈珪果然倾囊相授。只告诉柳湘莲牢记三条:第一条便是预想取之,必先予之。到了西海沿子,先莫做出势不两立的架势来。要懂得和光同尘,先安抚住南安郡王,在西海水师中站住脚,再谋后事。
说到这时,陈珪且从桌案上拿起几沓书信递给柳湘莲,口内笑道:“这是我托宁国府的贾珍写的几封书信,你到了西海沿子分别转交给南安郡王并其他几位将军。你要知道荣宁二府皆是功勋老族,四王八公更是同气连枝,联络有亲。虽说荣老国公宁老国公已经仙逝,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各个军中承认荣宁二公香火情的大有人在。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能有个人情在。”
柳湘莲恍然大悟,十分感激的接过陈珪手中的那叠书信,小心收好。
陈珪继续提点道:“这第二条就是隔岸观火,挑拨离间。”
“老话说得好,做糖不甜做醋酸。你如今奉承皇命赶赴西海□□水、师,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你是为了圣上削藩去的?因此就算你表现出和光同尘的意愿来,不拘是南安郡王,还是西海沿子的那些将军们,都不会认真信你。既是防着你,军中大事大权自然不会让你参与进去。你也用不着费尽心机的打入其中——且不过是白费力气。”
“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操练好西海水师。”不等陈珪说完,柳湘莲信心百倍的接口说道。他刚要继续表忠心表决心,就见陈珪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径自说道:“操练个屁。你此去西海沿子是为了跟南安郡王争权。他又不傻,要是能让你顺顺当当的操练成水军,圣人还用得着费尽心力的削藩?”
柳湘莲闻言哑然,只得虚心求教,“还请舅父大人教我。”
陈珪便道:“到了西海沿子。你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公款吃喝。顺便在喝酒的时候奉承跟你喝酒的那个人。怎么好听怎么来,最好吹的他天下第一古今无双。末了再感叹一下他生不逢时,能力与功劳并不相匹配……这当中的度你自己把握。且不要叫人察觉你在刻意挑拨就是了。”
陈珪说完第二条,不等柳湘莲消化,又说道:“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千万记得明哲保身。”
红楼之拖油瓶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话说自柳湘莲赴任西海之后,尤三姐儿留在京中,每日或做些针黹女红,或盘算买卖账目,或到陈园交际往来,忙忙碌碌,与从前并无二致。
展眼又是年下。家家户户换门神、洒扫房屋,预备年货,不肖多记。如今只说尤二姐儿怀胎十月,终久生产。且在大年初一这日生下了一个足有五斤六两的大胖小子,喜得梁凤饶差点没把弓箭挂满了房梁檐角,打发家下人到各府上报喜讯的时候,尤老太太闻听此事,少不得也合掌念佛。
陈氏且命人以上等封封赏来报信的梁家下人,又忙着打点东西亲至梁家探望女儿和外孙。
一时到了两家,梁凤饶早早迎出门外,看到岳母并三姐儿,早已笑的合不拢口。口内百般的夸赞自己的儿子如何伶俐可爱,如何像他。
陈氏听着梁凤饶罕见的聒噪,忍不住笑的说道:“你如今有了儿子,自然是好事。也别忘了我闺女才是。”
“万万不会,万万不会。还请岳母放心。二姐儿能给我生个大胖儿子,便是我们梁家的大功臣。自此以后,我对她只有更好的,再不敢有半点儿不好。”梁凤饶一面说着,一面请二人进门。
天寒地冻,屋内笼着炭火倒是温暖如春。陈氏、三姐儿并梁凤饶在熏笼前驱散了寒气,方才踏入里间。
彼时尤二姐儿正在炕上逗弄哥儿。哥儿被一张红绫子底儿绣百子千孙图的小襁褓包着,正睡的香甜。瞧见陈氏三人站在门口儿往里看,尤二姐儿不免笑道:“妈和妹妹也来了。快来看看我们家哥儿,长得可好了。”
众人依言向前,悄悄打量着襁褓内的哥儿。端详良久,尤三姐儿悄笑道:“姐夫说我大侄子向他,我瞧着倒不像。这眉眼像极了姐姐。看他皮肤红红的,将来长大了一定粉白可爱。”
尤二姐儿闻言就是一笑。因着刚刚生产过,脸上还有些浮肿,又未曾涂抹脂粉,看上去自然不如往日的肤白如雪,冰肌玉骨,但她此时是有子万事足,看向哥儿的眉眼尽是温柔慈爱,浑身散发着初为人母的柔和魅力,险些叫梁凤饶看住了拔不出来。
转眼就是洗三。同梁家、尤家、陈家有旧的世交官宦家的女眷们得知此事,自然都来庆贺。便是不能亲至的诸如义忠亲王府,并其他几位郡王、皇子、公主、郡主府也都打发了家下人来送礼。就连宫中圣人并太上皇得知喜讯,亦打发了人来庆贺。
这一日梁府宾客盈门,络绎不绝,其喧嚣热闹,自然不必细说。
因梁家哥儿乃是生在大年初一的好日子。诸多女眷少不得称赞这日子好,哥儿托生在这日子里,将来必定有大造化。
也不知道是哪个促狭性子的,说话间便提到了荣国府的大姑娘。盖因贾元春也是大年初一的生辰。有人便笑道:“便是哥儿托生的日子好,也得梁大人梁夫人疼爱儿子,为了儿子的前程好生打算才是。要不然的话,便是托生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的生辰上,也不过是蹉跎岁月,空耗时光罢了。比如那荣国府的大姑娘,还是公侯小姐出身呢,好端端地却被亲生父母送到宫中做起伺候人的事情来。心里打的什么盘算还以为旁人不知道不成?只可惜到了最后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如今都二十来岁的年纪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是没嫁出去。也不知道要被家人留到多早晚才是个头儿。”
世人皆知荣宁二府同气连枝,宁国府的当家夫人便是尤家大姑娘,同梁夫人却是姊妹。今日尤二姐儿给哥儿办洗三,尤氏并凤姐儿也过来了。闻听这一番话,少不得依言看过去。却见说话那人却是忠顺王妃。
忠顺王妃眼见尤氏打量她,不免笑道:“珍大奶奶可别怪我说话直率。你也知道我不是冲着你。实在是你们荣国府的凤凰宝二爷欺人太甚。按说他一介富贵公子,平日与什么人来往,原不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能议论的。可他什么人不好结交,偏偏要来勾搭我们府里的琪官儿。那琪官儿虽然为人卑贱,但因唱腔好,颇得我们王爷喜欢。原还想着等他年纪大了,便抬举他留在王府戏班里作个先生。也是顾他终身的意思。谁知道你们家宝二爷不知怎么说的他竟然偷偷跑了,急的我们王爷什么似的,只好派人到了你们那府上,亲自问了宝二爷才罢。话说回来,我倒恍惚记着这位宝二爷当年衔玉而生,你们家老太太乐得什么似的。又是斋僧又是布道,非得说你们家哥儿有大造化,折腾的满京城沸沸扬扬。这么一想,你们家有大造化的人也多……”
忠顺王妃一壁笑着一壁说着,因她说的都是实话,纵使尤氏凤姐儿又羞又臊,倒也说不出什么。其余人家的女眷们听见了,虽心下好奇,面儿上却都心照不宣的粉饰太平,都赞其梁家哥儿的玉雪可爱来。
一时筵宴散了,众人各自家去。王熙凤回到荣国府,也少不得向老太太太太们请安。贾母便提起今日梁府洗三之事。凤姐儿思虑再三,终究没有提起忠顺王妃之事。凤姐儿这样伶俐之人都不敢提,尤氏更不会自讨没趣。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忠顺王妃在两家洗三宴上嘲讽荣国府之事终归不胫而走。
王夫人听到流言纷纷时,险些气了个倒仰。气过之后,又搂着贾元春痛哭,只叹自家没有福气,连累女儿也跟着受人耻笑。
贾元春心下更苦。早年被父母送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苦熬了那么些年,好容易能出宫还家,虽说多年辛苦白白蹉跎。但要是贾家肯在她刚刚出宫的时候就替她张罗婚事,而不是抱着什么“奇货可居”的心思,她也不至于又空耗了这么些年。倒成了京中仕宦人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现如今连宝玉在外头惹了事,也叫人拿出来说嘴。贾元春倒是也想哭,可惜泪干了尽了倒是哭不出来。
王夫人抱着女儿哭了一会子,便听门外丫鬟通传说“宝姑娘三姑娘来了”。
王夫人闻言,立刻拿着手帕子擦了擦眼泪。未等同贾元春说些什么,只见门口帘拢响动,宝钗探春早已进来了。
红楼之拖油瓶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眼见王夫人抱着贾元春哭的泪人儿一般,宝钗与探春面面相觑,忙的上前劝慰。
王夫人眼见如此,忙拿出手帕子擦了擦眼泪,开口问道:“这早晚的,你们姊妹怎么过来了?”
宝钗闻言,少不得笑道:“我们刚从宝玉那处来,且过来瞧一瞧姨妈和大姐姐。”
纵使没有元春封妃建大观园诸事,但宝玉生性风流,喜欢在内帏厮混的毛病儿始终不改。因此同原著中一般发生了结交戏子,金钏投井,忠顺王府派人来兴师问罪之事。贾政果然也将宝玉打了个半死。至于原书中宝钗送药一节自然也有。只不过并非是从蘅芜苑到怡红院,而是从梨香院到贾母院儿中宝玉的卧房。
因着宝玉仍旧跟着贾母住,贾母素来又不喜欢宝钗,自打黛玉被林如海接回家去,贾母又接了湘云来时,便将湘云安置在碧纱橱内。寝食起居皆同黛玉在时一般。一双小儿女原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日则同起同坐,夜则同息同止,言谈亲密处,更比黛玉同宝玉亲近了十倍。
更何况同黛玉当初只身上京来贾家不同,贾母从史家接来湘云,史家上下却都知道的。史湘云自幼父母双亡,养在叔叔婶婶身边。其叔继承了湘云之父的爵位,自然要好生抚养史湘云。且要替她寻一门四角俱全的好亲事。
然而史湘云的为人,说是心直口快,某些时候言谈举止却很叫人尴尬。至少背地里编排史家婶婶对她不好的话,史家夫人虽碍于童言无忌,难免伤心。
如今贾母有意将湘云同宝玉配成一对儿,史家夫妇自然是愿意的。毕竟湘云是老太太的侄孙女儿,宝玉又是老太太的眼珠子,这两个人配成一对儿,便是亲上加亲。纵使稍有不如意处,外人也无法排揎史家不好。届时史家夫妇只需替史湘云操持一副嫁妆,便再无不妥了。比不得将湘云嫁给旁人,史家夫妇还得操一辈子的心。按照史湘云的性子,只怕嫁过去稍有不如意时,还会抱怨他们夫妇如何如何。
而在贾母看来,史家虽然不如林家有前程权势,但史湘云好歹是功勋大家出身的闺秀,又是自己的侄外孙女儿。平日来往的自然也都是仕宦人家的女眷。这一门亲事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既然两家都有意,这回贾母将史湘云接了过来,便不容她轻易离开。而保龄侯府在京中虽名声不显,但功勋之族,便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史家一门双侯,纵使后继无人,在京中的权势富贵,也不是薛家这等商贾之户能够攀比的。
因而史湘云在荣国府的待遇也同当年遭受流言蜚语的黛玉不同。至少贾母在得知林家因和悔婚之后,对府内流言一事管得异常严谨。虽不禁止金玉之说,却也不容人编排湘云。且湘云素性爽利,快言快语,又知道奉承荣国府当权得脸之人,如今住在荣国府上,自是越发的如鱼得水。
薛家母女看在眼中急在心上,偏偏从前最主张“金玉良缘”的王夫人,如今待她们母女却是不冷不热的。现如今“金玉之说”早已尘嚣甚上,薛家母女便是想要抽身,此刻却也来不及了。因而只能硬着头皮每日来给王夫人请安。只盼着王夫人能念在素日旧情的份儿上,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宝钗来此原是为了请安说话儿,偏偏王夫人与贾元春有心病,闻听此言,误以为宝钗和探春必定是知道了外头忠顺王妃议论贾家姑娘的话,过来劝慰的。王夫人还好些,贾元春登时羞得脸面绯红,尴尬异常。
她也顾不得同姊妹们寒暄,径自推说身上不好,想歇一歇,“恕不能相陪了。”
王夫人见状,也只得说道:“你姐姐今儿早起便嚷着头疼。她既想携着,咱们也别在这里烦着她。且跟我去罢。”
说罢,便领着宝钗探春出了元春的卧房。探春见状,脸上稍显尴尬之色,倒是宝钗,仍旧满面笑容,不动声色。倘若是从前,王夫人必定称赞宝钗是沉稳随时,有大家风范。
今日见了,却不知怎么竟觉得薛宝钗小小年纪城府太深,倒不如湘云言语爽利,快人快语的好。
当下且不说王夫人如何作想,只说尤二姐儿自打生了哥儿,便有子万事足,每日在家保养身子,只抱着哥儿不撒手。那梁凤饶幼年没了父母,从小儿跟妹妹相依为命,如今骤然有了子嗣,也爱的什么似的。每日下朝直接回家,便是有人请他吃酒他都一径回绝。夫妻两个言和意顺,当真是再无不妥之处。
京中仕宦人家眼见如此,少不得羡慕非常。只觉着陈家的女儿命都好,娘家这般撑腰护短,夫家又都是这般情深意重的正经人家儿,女儿在世,求得不过是子女双全,夫君敬重。尤二姐儿虽说在婚事上略有波折,如今倒是苦尽甘来了。
尤家众人眼见二姐儿夫妻两个顺遂和满,倒也高兴。然而高兴过后,尤老太太又止不住替大姐儿担心。因说道:“一转眼大姑娘嫁到宁国府也有几年了。现如今连二丫头都有了哥儿,那边府里的珠大奶奶琏二奶奶也都有了。怎么大姑娘竟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陈氏闻言,少不得劝道:“儿女缘分都是命。老太太也莫要心焦,我相信咱们家大姑娘是有福分的。这会子没有,想是缘分未到。缘分到时自然就来了。”
尤老太太闻言,仍旧是忧心忡忡地叹道:“承你吉言罢。怕只怕大丫头没有这个福分。依我的意思,改日且叫大姑娘家来一趟,再请个好大夫给她诊诊脉才好。如若不然,我总放不下这颗心。”
陈氏默然半日,突地说道:“依我看来,大姑娘嫁到宁府这许多年都没消息,兴许也不是大姑娘的毛病儿。你瞧着宁国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姬妾丫鬟,咱们家大姑娘又不是那等不容人的,怎么也不见旁人怀上呢?”
尤老太太心下一动,看着陈氏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陈氏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兴许是女婿上了年岁,子嗣凋零也是有的。”
尤老太太闻言一怔,愣了半日,喃喃说道:“这话是怎么说呢。我瞧着珍大爷虽然有些年纪,到底比你老爷还年轻力壮。你老爷娶你进门儿的时候已过不惑。有了宝哥儿的时候更是年近半百。珍大爷今年左不过三十来岁,怎么就不行了呢?”
陈氏便笑道:“也没说不行。只不过是我的些许猜测罢了。并不作数的。”
说话时只听外头小丫头子通传说“三姑娘、四姑娘并几位姨娘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尤老太太并陈氏闻言,登时住了口。
只听门口帘拢响动,尤三姐儿、四姑娘、兰姨娘并其他几位姨娘鱼贯而入。
众人且向老太太并陈氏请过安后,各自落座。有小丫头子献茶。尤老太太眯着眼打量着如今已经十一二岁,越发出落的清秀可人的四姑娘,笑眯眯的冲着陈氏说道:“你说这时间过的也快。我倒还记着她们姊妹刚来家时的样子,你说这才几年,竟也当娘的当娘,许了人家儿的许了人家儿。现如今倒只剩下四丫头了。这两年也该相看起来了。”
四姑娘听了这一番话,忙羞得低下头去摆弄手帕子。倒是一旁的兰姨娘激动的看着老太太,俄而又满脸希翼的看着陈氏。
陈氏便笑道:“四姑娘今年也有十二了吧?这么说来,倒是该相看起来了。”
兰姨娘连忙接话道:“都仰仗着老太太太太的恩典。”
陈氏闻言,又是一笑。打量着兰姨娘,开玩笑似的闲问道:“四姑娘是你的亲生女儿。不知道你这个当娘的,是怎么打算的?”
兰姨娘闻言一愣,下意识看了四姑娘一眼,连忙说道:“奴婢不过是个姨娘,见识浅薄,哪里知道什么好坏。一切都听从老太太太太的意思罢了。”
陈氏又笑道:“这话可不好说。我虽是她的母亲,到底她不是我亲生的。有些事情,咱们还得说开了好。都说谈婚论嫁时想找个四角俱全的人家。可天底下有哪有那么多正正好好儿的事情?说是门当户对,可家世匹配得上,人品才学未必匹配得上。人品才学匹配得上,容貌气度却也未必能匹配得上。有人说亲,看的是家世门第,有人说亲,重的是人品为人。便是我们家的两个姐儿,说的人家看着不错罢,却又都是孤苦伶仃,家里没什么人的。所以这谈婚论嫁,当真不是说说就行的。总得你们自己愿意了,想明白了,嫁过去才能好生过日子。你们说我的话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罢,陈氏便笑着看向尤老太太并兰姨娘。
兰姨娘见陈氏乃肺腑之言,并非虚虚客套。顿时也愣住了。尤老太太却盘算着该给四丫头寻个什么样的人家,才对尤家最好。
在儿女婚事上,兰姨娘并四姑娘是宁可相信陈氏的人品,也不敢相信尤老太太的眼光。闻听此言,兰姨娘只得向着陈氏欠身一躬,再次说道:“历来儿女婚事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四姑娘自然也不例外。一切全由太太做主。”
陈氏现在一听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句话就觉得头疼,她瞧了瞧一旁的尤三姐儿,登时笑道:“可千万别这么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是好的,可婚姻大事,却也得审慎考虑才行。我虽是四姑娘的嫡母,说句不怕你们恼的话,这四姑娘的脾性如何,我倒真不如你清楚。你既是她的姨娘,这辈子自然是为了她好的。我瞧着这件事情,你们母女两个倒是可以回去商量一番。等拿定了主意再来告诉我,只要能说得上门当户对,我尽力替你们筹措便是。”
兰姨娘与四姑娘闻言,自然是感恩戴德的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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