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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罗继业比划着问几句,明白了郭绍的意思。
郭绍把重新设计简化的挂件装置图拿出来,走到锻锤那边,实地指着那些东西又和罗继业解释一通。一部分结构得重新组装,没办法的事。
……
“郭都点检每天早早就离开衙署,听说和一帮文官工匠在一块儿?”史彦超在殿前司衙署内无所事事,便和袁彦坐在那闲扯。
袁彦道:“上次王枢密使提过,好像郭都点检想造新甲胄。”
史彦超愣了愣,转而笑道:“我都差点忘了,听说郭将军以前是个铁匠!哈哈……”
袁彦比较稳重一点,听到有点戏谑郭绍的话,便没跟着起哄,坐在那一言不发置若罔闻。
史彦超道:“我就不明白了,郭都点检禁军大将不好好干,去管军器监的事儿作甚?当初他要不是让向拱去打汉中,好好选个人,现在汉中早已成咱们的地盘……现在可舒坦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费了不少钱粮,什么都没抢到,朝廷干了亏本买卖。”
袁彦本来想说向拱也不是庸人,但史彦超好像不太看得顺眼向拱,他便懒得和史彦超争执。
……腊月十二,郭绍再次来到外城作坊,发现作坊已经可以运转。
下面的铁砧上垫着一块毛毡,隔壁的两个大轮子转动起来“喀喀喀”直响,噪声很大。郭绍喊道:“准备些桐油,在各处抹油就不会那么响!”
七八匹驴子在靠近轴心位置位置拉动大轮子转动,走得不是很快;但另一个小轮子要小几倍,转速就更快。于是这边的链条上下运动也比较快。
“哗!”一声大响,千余斤重的锻锤被猛地拉到了房梁高,如同一道大水闸被猛力拉开。锻锤旁边的一根木棍随着上升击打在一副铜铃上“叮当”一声响。
旁边站着的工匠听到铜铃声,便用力一拽绳子,抹油的挂件铁钩很粗、成比较平的“v”型状,两边倾斜;链条随着工匠的拽动,向侧面偏斜……挂件立刻脱钩,沉重的锻锤“呼……唰”地掉落下去。
“哐”地一声巨响,虽然铁砧上垫着毡,但超过一千斤的锻锤砸在上面依旧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
说时迟那时快,被传动的铁链头子向下运动也非常快,那链头也挂着一个好几十斤重的铁疙瘩、把“空载”的链条拉得笔直。v型铁钩因为铁疙瘩的重力压迫,径直把铁钩的斜面压进了锻锤的“门”字型挂架上。
重新接好的锻锤,立刻又被铁链猛力拉了上去,“叮当”、“叮当”两声,分别是锻锤上升和落下经过铜铃的声音。“哐!再次砸在铁砧上,如此反复。
“哈哈……”郭绍忍不住大笑起来,众人见状也跟着哄笑,一时间作坊里欢呼雀跃。
于是工匠把被舂碎的毡草扫掉,用火钳夹着一块烧红的锻铁放在铁砧上,急忙又拉了一块开孔的方盾护住前面。“哐”地一声,红彤彤的方铁块直接被一下子压扁了。那工匠在盾牌后小心翼翼地用火钳调整锻铁的位置,少倾,又“哐”地被砸了一下。
锻造了五六次,他便将已经很扁的锻铁夹出来;另一个工匠夹着另一枚烧红的铁块上去。
之前的那块扁薄的铁被卡在石缝里用锤子敲弯曲,重新换上去折叠锻造。
郭绍看了一会儿,笑道:“据说西楚霸王项羽能举起千斤鼎,不过霸王也比不得这玩意;咱们把轮子加大、再多用几匹骡子,能举起两千斤、几千斤。”
罗继业大笑道:“西霸王也不能举着鼎干铁匠的活,到铺子里锻铁。”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郭绍转头看向甲坊署令王弘:“改天我让开封府在这周围征用土地,你召集造甲的工匠,让罗继业照这里的锻锤、齿轮尺寸,多建作坊;做三种尺寸,扩大一倍、缩小一倍的锻锤都要有。咱们有了这玩意,可以造新甲了。”
王弘拜道:“下官领命。”
郭绍又道:“参与此事的所有工匠,每月领俸禄如同殿前司精兵,下令他们保守工艺机密,向外人泄露者斩!”
众人从笑声中回过神来……由于这一个多月来郭绍常常来往作坊之间,也没啥架子常和工匠说话,大伙儿确实很少感受到他的权势。
郭绍拿出一张图纸:“铁砧、锻锤不能全是平的,照这些弧度先铸造退火几种,用来冷锻冲压形状。做出铁砧后,先锻压几只头盔试试。”
现在禁军用的头盔并不统一,主要有两种工艺:一是整件铸造,且不论强度,缺点是厚、重,铸造的铁件不可能轻薄;二是锻打的铁皮拼镶,打孔用铆钉连接,缺点是工序很多、费事。
其实目前使用的环锁铠缺点也主要不是防御力问题,同样是打造很费力,所以举国之力养的禁军全身披甲率不足三分之一;一副环锁铠要打几百片铁件连接而成,而且需要有经验和手艺的铁匠,大概二三十人花整整一个月才能打造好一副全身甲……其效率之低下,成本高昂便是如此,主要是人力成本。
郭绍搞这玩意,就是想用冷锻冲压成大面积板甲。组合仍旧采用此时流行的工艺,用铆钉敲打拼镶。不过设计才是最不容易的地方,有些活动部位如果是铁板一块会影响人的行动。
所以要开始生产板甲还不到时候,先做头盔试试再说。板甲慢慢尝试设计……不管怎样,至少冲压的技术基础是已经实现了。





十国千娇 第三百三十五章 郭铁匠
年底郭绍得了准许,将李处耘的女儿李圆儿纳为妾室。
东京有官员上书来年改年号,但没有人回应,于是周朝继续沿用周太祖的“显德”年号。郭威改广顺为显德之后,一直就没变过,周世宗于显德元年继位沿用,现在柴宗训依旧沿用。
各衙门封印放假,东京沉浸在年节之中。
……
蜀国都城,同样张灯结彩一片祥和。这里人口稠密,不过入冬后早上的大街上看不到几个人,湿润的薄雾笼罩之下,很晚了不少店铺都还没开门;有一些铺子的伙计真慢吞吞地取下门板,把货物摆出来,不慌不忙地打扫一番。
行人都慢吞吞的,悠闲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在散步;若是忽然有人走得稍急,人们还会猜测他家里是不是出了急事,家眷生病了赶着去请郎中之类的。
倒是那大街小巷中的茶馆,早早就高朋满座。一群人喝着茶磕着干果“摆龙门阵”,不过更多的人比较喜爱打叶子牌;当地人的说法,这种赌钱的戏耍是当年诸葛孔明明的,传言蜀兵行军扎营的时候比较无聊,于是诸葛亮灵机一动明了这玩意,将士们遂成天打牌,妈妈再也不担心大伙儿无趣了。
肥沃的川西平原,潮湿的气候、又有达的灌溉系统,几乎是种子丢到地里就能等丰收。从城池里的贩夫走卒到乡野间的农夫,过得十分悠闲,只要没有**、大部分人都不愁吃穿。完全感受不到战争的气息。
连皇城里的皇帝大臣都不慌,小民更感到没什么压力。
孟昶现在感到十分愉快,正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大殿上那些美女的腰身和胸脯,看得十分仔细。
大殿角落里跪坐着一大群乐工,也面有陶醉俨然自得地鼓瑟吹笙,佳丽们长袖飞舞,追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众女载歌载舞转了一圈,靠近孟昶的美人便偷偷向他挤眉弄眼,逗得孟昶十分兴奋。
一曲罢,歌妓们鱼贯退下,稍作休息。孟昶仍然意犹未尽。
王昭远适时地起身款款作揖道:“贺喜陛下大获全胜!周军大张旗鼓也不过如此,被陛下的大军拒之国门,寸步不得进也!”
众人纷纷附和,跟着庆功,一时间在年节的气氛中,大殿上更是其乐融融。
这时宰相李昊进言道:“陛下,援兵既然到了汉中,就不要撤回来了。不如以韩保正为山南道节度使,镇守北疆。”
“好,下旨罢。”孟昶不动声色说道。
这时有人嘀咕道:“没事装作忠臣,不合时宜搅人雅兴,别人还得夸他?”
李昊听罢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皇位旁边的花蕊夫人为孟昶倒满了一盏酒,轻轻说道:“李丞相的心是好的,陛下莫要生气。”
孟昶道:“过年了,大伙儿乐一乐算不得什么。何况周军不是被我大蜀打回去了么?”
李昊忙劝道:“周军没有打大仗,估计是北边天气太冷,暂且休兵,明年天气转暖,必有大战。咱们早做些准备乃完全之策。”
“不得再议放弃尊号之事。”孟昶终于拿出了点坚决的态度。他对李昊的危言耸听不以为意,也很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吓他。
枢密副使王昭远道:“陛下是得做些准备,不过是准备入主中原。”
只见李昊听得眉头紧皱。
王昭远仰起头,眯着眼睛看了李昊一眼,回顾左右道:“高祖(孟知祥)入蜀,定下的志向尔等都忘了吗?割据两川,养精蓄锐、积蓄力量坐等时机,中原一变,既挥军出川定鼎天下!”
稀稀落落几个人急忙回应道:“不敢忘。”
孟昶不动声色,也没制止王昭远的慷慨之辞……大伙儿在蜀地呆了几十年似乎都没啥兴趣出去折腾了,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想定鼎中原。做中原皇帝和做蜀国皇帝,究竟有多少不同,他一时间不太感受得出来,没有太强的欲_望。
不过让王昭远说说大志,鼓舞人心还是不错的。
王昭远侃侃而谈:“三年前丢掉秦凤很可惜,没了陇右,蜀军要去关中路被堵了。臣以为,一旦中原动荡、边关人心浮动,可以先拉拢秦州王景,把秦凤成阶收回来。”
孟昶一本正经道:“言之有理。”
李昊却问王昭远:“王副使凭什么以为中原要动荡?”
王昭远哼道:“周朝主弱臣强、军队战力下降,乱象已显。孤儿寡妇当政,能维持多久?”
李昊似乎看王昭远很不顺眼,针锋相对道:“你是只知表象,没仔细看形势。周朝太后、也便是王副使口中的寡妇,乃河北门阀符彦卿的长女,符家在地方上很有实力便不提;东京禁军殿前都点检郭绍,娶的也是符家女。内外将周朝禁军牢牢掌控,轻易动荡得了?”
“哈哈,郭绍……浪得虚名罢了!”王昭远大笑道,“王丞相别以为只有你才用心国事,我略施小计派人去过东京。那郭绍有个名号叫郭铁匠,现在安生了,成天呆家里打铁十分快活。”
顿时有人被逗乐了,没忍住出一些压抑的笑声。
连孟昶也好奇地问:“郭绍此人颇有名气,乃周朝名将,原来是个铁匠?”
王昭远抱拳道:“陛下,臣绝无虚言。此人也许打仗真有几手,不过喜好手艺人的伎俩;他靠周朝太后已经做到殿前都点检……那职位是周朝最高级的武将,却仍旧喜欢打铁。”
“人都有一些各自嗜好。”孟昶笑道。
王昭远道:“高位者有这等喜好,陛下明鉴,此乃胸无大志也。”
孟昶听罢愈安心。有没有机会入主中原他是无所谓的,只要中原不要太强,像晋朝、汉朝一般自顾不暇,攻不到蜀国来就行了。
这时又有一群美人上来献舞,大伙儿打住了议论国事,继续观赏。孟昶很快被其中一个的舞姿吸引,身上顿时一阵燥热冲动,细看那女子现长得不是太美,可就是身上某个地方吸引了他。孟昶终于现,原来那女子的胸脯是一群人中最丰满的。
孟昶招旁边的宦官上前,眼睛盯着那美人,在宦官耳边说了几句话。宦官点头哈腰,顺着孟昶的目光看去。那美人也现皇帝和宦官都瞧着自己,顿时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撒娇似的瞪了孟昶一眼。孟昶更加心花怒放。
等这一曲舞跳完了,孟昶便借故离席。
……花蕊夫人把一系列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过她没法管皇帝。吃醋也吃不过来,反而惹皇帝不高兴,她只是有点担心孟昶的身体……周军一退兵,孟昶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每天都要临幸不止一个女人,常常面色苍白步履虚浮。
孟昶心有余力不足时,便会找道士方士修习房中术,服丹修炼之后精神会有一阵大涨,然后继续在花丛中寻欢作乐。道人方士、宫女美人,孟昶几乎整天都和这些人在一块儿。花蕊夫人好奇,悄悄琢磨了一番孟昶喜好的丹药、房中术,觉得那些东西有害身体。
于是花蕊夫人心里并不安生,一方面担心孟昶的皇位,一方面担心他的寿命。
她以前觉得孟昶临幸的宫女、姿色不是那么好,也试过争宠好让他稍微节制一点,后来现根本是枉然。男人和女子不太一样,花蕊夫人就不想被太多男子亲近;但男人恰恰相反,他们似乎更迷恋于尝试不同的女子。
孟昶离席后,花蕊夫人也无趣地离开了。
她找来一个亲近的宦官,让宦官去询问宰相李昊和王昭远,说道:“我想知道郭绍的底细。”
前阵子孟昶经常召见大臣,花蕊夫人也了解了不少大事,她从零星的消息之中得出判断:周朝一个叫郭绍的武将,是现在周军乃至朝政最有权力的人。
宦官和方士们对遥远的大事都没有什么见识,而那些高官厚禄的世家大臣倒不是一无是处,多半都饱读经书、结交甚广,所见所闻很渊博。
果然宰相和枢密副使很快就答复了花蕊夫人的问题。
她了解了不少关于郭绍的事。此人出身卑微,高平之战后得到赏识,后来靠军功晋升,又与符彦卿家联姻,逐渐做到大将位置。高平之战……距今不到四年。
听说北方战乱不停,能打仗的低级武将也有不少机会晋升。花蕊夫人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五大三粗满面络腮胡的凶狠大汉……一定是勇猛凶狠的武夫,才能花短短四年就把官位升那么高。
然后此人出身寒微,见识和才能恐怕不能凭空长出来,眼光受见识限制难免短浅,王昭远所言“胸无大志”可能也有一些道理。
花蕊夫人踱了几步,心道:蜀国也有几年大富大贵的暴户,我不是没见过;这等人一有了钱,多半就会放纵肆意享乐,把以前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都享受一遍。什么抱负和志向……哪里有享乐来得快活诱人?
花蕊夫人一番琢磨,也稍稍放心了。




十国千娇 第三百三十六章 雪中沉寂的野心
东京郭府,房屋被笼罩在白茫茫的积雪之中,渐白的光线却在雪中好似天亮得更早。房间里红红的残烛已经熄灭,灯盏上留下一滩红色的烛泪,好像流下来的鲜血。
郭绍猛然醒来,看到白的窗户,喃喃说道:“睡过头了。”片刻后又道:“咦,不是已经封印放假了么,不用上直了,真好……”于是又懒在床上,温暖的房间和被窝;和外面白雪皑皑的零下气温形成鲜明的反差,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起来。
旁边的李圆儿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听着他的声音,便翻了个身,抬高手臂搂住勾住郭绍的脖子,丰腴柔滑的肌肤贴在郭绍的身上,感觉愈温暖。过得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在郭府。
进门着实很轻巧,郭绍就送了一堆财物,然后就把她抬回来了。因为是纳妾不便敲敲打打大张旗鼓,更不好宴请宾客,不然亲朋好友又要花一份礼钱会感到不爽。
这时郭绍也完全醒过来了,李圆儿现他正端详自己,顿时脸色一红,拉了铺盖遮住凌乱的头。
郭绍的声音很温柔,轻叹道:“圆儿……你说你一个大家闺秀,清清白白的出身相貌都不赖,就这么委身于我,会觉得很遗憾吧?”
作为小娘早早就期待着嫁人那一天,很多小娘很早就把嫁衣都藏在箱底;李圆儿觉得自己没有遗憾,倒是不可能……风风光光嫁做人妇,生一回就一次;像这么悄悄的就从小娘子变成了妇人,她还是有点失落。
李圆儿早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原本都想通了,但郭绍用那种口气一说,她倒反而感到心里酸溜溜的,就差没落下泪来。但她心里一股倔强的气又上来:又没人逼我,我自己选的,刚刚过门就哭哭啼啼算什么?
她便把被子从脸上掀开,大方地说道:“婚礼再怎么风光,也是为了今后厮守。一时风光和一世的日子比起来,还图那面子上的东西作甚么哩,没关系的。”
这么一说出来,她也真的便觉得好受多了。她喜欢郭绍用那种略带歉疚的口气说话,郭绍不是做错了什么、也不刻意表现他是大丈夫,但他的叹气却显得那么温柔。也许这样反而更好,让他明白心疼别人。
“圆儿是个识大体的好女子。”郭绍道。
李圆儿心里渐渐高兴起来,想了想笑道:“我现家里的妻妾,除了正夫人,好像都不是闺中的小娘跟你的。”
郭绍没法接话,他好像从没想过这问题。李圆儿却觉得自己比他善于观察这些事,一进门稍稍了解就看出来了。她柔声道:“难道阿郎是怕亏待了人家闺女,所以纳妾都收那样的人?”
“倒不是,正好遇到了……”郭绍道,他顿了顿,似乎有点冲动地说,“现在没让你风光,今后补回来。我会让你在大典上比明媒正娶做新娘子还风光!”
李圆儿轻轻问道:“什么样的大典?”
郭绍把嘴凑到她的耳边:“你别说出去……等我登基称帝,封你为三夫人之一,册封大典昭告天下,比那婚礼的风光如何?”
李圆儿怔了怔,神色微变,轻声道:“我不说出去。”
她忽然想起爹说得话,现爹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郭绍果然有那野心……也许任何人到了郭绍的地步都会那样想,他不想、像李圆儿她爹这些人也会帮他的。
郭绍说罢极不情愿地起床,李圆儿忙道:“阿郎,待我先起服侍你。”
“不用,你多歇会儿,反正没什么要紧的事,这府上也没长辈管你。”郭绍道。
李圆儿不动声色道:“不是还有夫人么?”郭绍笑道:“符二妹也会懒床,你不用太在意,二妹不是个严厉古板的人。”
“刚刚进门,我还是要注意一点。”李圆儿坚持道。
……今天起得晚,几个妻妾都到了起居室厅堂里用早膳。李圆儿上前款款向符二妹施礼:“妾身拜见夫人。”
郭绍不动声色地看着符二妹的脸,却见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伸手扶住李圆儿笑道:“圆儿妹妹长得真漂亮。”李圆儿也悄悄大量符二妹,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似乎对二妹的绝美容貌感到很意外。李圆儿忙轻声道:“谢夫人,夫人过奖了。”
符二妹大方地拉李圆儿到餐桌前入座,由于她走得轻快,李圆儿稍微一快走得十分艰难,腿还一瘸一拐的,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异样、咬着贝齿忍受什么一样。符二妹立刻察觉了,回头颇有深意地看向李圆儿的裙子;李圆儿霎时间脸颊就变红,埋头不吭声。
郭绍现这女人之间的一言一行实在是十分精细,自己反倒掺合不了,被晾在了一边。而且符二妹和李圆儿第一次见面,手拉手的样子就亲热得很,这也让他感到有点不太好理解。
在这处十分熟悉的厅堂里,突然出现了李圆儿,郭绍一时间倒觉得有点突兀。玉莲和杨月娥帮忙着摆上热粥、点心和菜肴,这间温暖的屋子里倒是非常香艳。
“夫君,你怎么一声不吭?”符二妹转头招呼道。
郭绍笑道:“我大饱眼福,没回过神来。”
符二妹露出一个娇嗔的表情,也坐了过来,和郭绍坐在上方。一共四个妻妾,都长得十分美貌,其中符二妹最漂亮艳丽,其它人都丝毫不差……李圆儿刚来,不知是因不熟悉环境显得最拘谨、还是气质不同,她今天在郭绍眼里倒是与众不同。
李圆儿穿着大红色袄裙、显得十分喜庆,红色绸缎在郭绍眼里其实有点艳俗,但不知为何穿在李圆儿身上额外有种清雅的气质,也许真和她的性格有关。她没有玉莲朴素自然,随时看得出有雕琢修边幅的痕迹;也不像符二妹和杨月娥一般精细……是一种内敛的温柔。和修长精致的符二妹一比,李圆儿确实略有姿色黯淡,不过她弱骨丰肌却别有一番丰腴柔软的美。
这院子实在算不得富贵,古色古香的房间显得古朴;最重要的是还比较小。郭绍却毫无压力在这里收集了好几个难得遇到了绝妙美人,而且她们都似乎并不嫌弃。他此时心情大好,很想陪着妻妾们厮磨享受欢乐……但吃完饭还是决定出门转转。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类似于冬天的早晨懒床,很想在温暖的被窝里多呆一会儿;又情知睡得太晚了各种不好,在起与不起之间徘徊纠结。
郭绍心道:不要丢下手里的正事,会不断得到积累和进步……无须时刻鼓足斗志决心奋斗,只需长期坚持一种比较良好的状态。就像前世的读书时代,其实他也不是太努力,只是每天都花了心思泡在上面、认真对待了自己的事。
不过现在郭绍倒没觉得自己多辛苦,他很乐意,也感觉很有奔头。他愿意让关心的人踏实、有安全感,他一时半会儿不能给予她们太多,但每一样都实实在在……同时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安全感和野心。
……野心谁都有,不过郭绍小心翼翼,几乎没有暴露出来。
称帝!做皇帝!郭绍有时候默默想着这件事,总有种在梦里一般的错觉,想他一个小民,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心里隐忍着疯狂的期待、也怀着战战兢兢的敬畏。
郭绍小心地寻思:先灭国,有了功劳和威望再说。
“我要出门一趟。”郭绍放下碗筷道。
符二妹柔声道:“现在这会儿,衙门都闭门了,外面那么冷。圆儿妹妹刚过门,你就不能歇几天么?”
郭绍笑道:“我就是出去溜达一圈,会早早回来。对了,二妹既然喜欢圆儿,便帮我多照顾一下她,她刚来可能还不太习惯。”
符二妹幽幽道:“我照顾她,却不是帮你,是我自己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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