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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唉,贤妃这名位,不知还能几时?”
“一开战就得废掉,哪有叛贼家的娘子为三夫人的事儿?”
“真的要开战?”
“听内侍省的公公说,外廷天天都在说这事儿。说是党项与大许的敌国辽国勾结,蛇鼠两端,要挟朝廷……”
李月姬听罢吃了一惊,先是将信将疑,又想到这阵子的待遇骤变,顿时信了八分。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这些人都没吭声。
她心里七上八下,正待要走。
又听那嚼舌头的宦官道:“党项本就靠不住,当初朝廷要打幽州,便是怕党项在腹背与辽人勾结出事,这才联姻稳住西北。这回辽国被打败了,党项铁定跑不了,又有一战。”
“抓住了李彝殷,肯定得杀了。孟昶暴毙你听说了么……”
听到那两个奴婢居然说她的父亲,李月姬十分生气,但是转念一想,上去骂一顿弄出动静,反而尴尬。她遂闷闷不乐地回到寝宫。
李月姬有些失神地在椅子上坐下来,问经常在自己身边贴身服侍的宫妇:“刚才那两个说闲言碎语的宦官,所言属实?”
宫妇屈膝道:“回贤妃娘娘,奴婢一介妇人,怎知国家大事?”
李月姬道:“宦官不也说得头头是道?”
宫妇道:“宦官不同,归内侍省管。内侍省的宦官经常出入外廷,在朝堂内外听的事多。奴婢这等妇人,快十年没踏出宣佑门一步了。”
她迟疑片刻,又低声道:“奴婢与娘娘主仆一场……若是那些宦官所言属实,娘娘又不得宠,恐怕将来娘娘真的去万福宫了。”
李月姬道:“万福宫?”





十国千娇 第七百六十三章 此一时彼一时
李月姬隔三差五便要去滋德殿一趟,礼仪上要去给两位皇后问好,还会有一些钱财用度上的分配,因为她名义上管着一个宫的事儿。
见了皇后出来,已是日上三竿,夏季浓密的树荫下印着阳光的斑斑点点。明媚的阳光却没让李月姬心里亮堂起来,她只觉得浑浑噩噩的。
正好碰见了宦官王忠。这个宦官是内侍省的大宦官,李月姬想起宫妇所言内侍省的宦官知道的事儿多,便叫住了王忠。
那宦官倒也机灵,站住便弯腰一个笑脸道:“贤妃娘娘,对奴婢有何吩咐呀?”
李月姬左右看了一眼滋德殿人来人往的景象,况且她和这个宦官也不熟。沉吟片刻便问道:“官家这阵子在忙甚么?”
王忠皮笑肉不笑道:“贤妃娘娘,官家去造甲坊那边巡视火器了,听说下边的人制作出新的大炮啦!”
李月姬问:“很厉害么?”
王忠一本正经道:“当然厉害,奴婢听说,一炮下去,一里地外的军营都要灰飞烟灭!”
李月姬听到皇帝在忙活兵事,心下愈发担忧,很想问王忠朝廷是否要对夏州用兵,但以她的皇妃身份,问皇帝在忙什么倒是无妨,问军国大事,就很不妥了。
……汴水河岸,这个时节水力丰裕,几个城一样的造甲坊一片嘈杂,天空黑烟弥漫。造甲坊的城一开始是为了锻造盔甲,但是这里建造了完整的冶炼作坊,火器也在这里制造。
青铜炮铸造并不复杂,工艺能铸钟就能铸炮,只不过以前没人想着这么制作。
新的青铜炮用了分类试验法,轮番试炮,最终确定了尺寸。炮身长约五尺,单炮管重约一千斤,主要发射十斤重的铁弹,取名“虎啸天字号”。
这种青铜炮重量是以前的铁铸“龙啸炮”两倍多,却只能发射十斤重的炮弹;而铁炮几百斤重,却能发百斤重的炮弹。
区别在于,铁炮是大口臼炮,只能如抛石车一样往上抛射,凭借的是石弹落下来的重量砸墙;而青铜炮可以平射!
郭绍站在女墙后面,拿手掌遮在眉间,挡住头上的阳光,聚精会神地眺望着远方。
忽然,“轰”地一声炮响,白烟中火光一闪。少顷,便见一枚黑漆漆的炮弹横飞撞到地上,平飞的炮弹角度很小,立刻便在地上弹起,继续往前飞,蹦蹦跳跳了老远,才掉在地上滚起来。
“越远准头越差。”昝居润道,“要打中一个靶子怕是不容易。不过,若是前边是人群,这一炮砸过去定能撞到一串人!”
郭绍神情有些激动,说道:“这不是攻城用的兵器一砸一个坑,准头差不要紧,要的就是威慑力。今后敌军就算在一里地外聚集列阵,也在咱们的射程内!”
昝居润又拿出一张图纸来,拜道:“官家言,用两个轮子作为炮架,咱们试了、一时没成,太重了一放炮要散架偏斜。不过军器监重新制作了一副东西。官家请看,这是炮车,可以用马匹拉动;运送时炮身、炮架都放在上面。放炮时,八个人将炮抬下来放在炮架上,加上炮尾铁架固定,便能放好。”
郭绍道:“要八个人抬?”
昝居润道:“一千斤重,少了八个人不行。民间抬棺材的法子,八个人轻松抬起走。”
郭绍:“……”
这炮虽然又笨又重,没法子,郭绍想要的是平射弹跳,炮弹初速要高,不然角度太小、初速太低,刚出膛就要落地。如此火药在膛内爆燃的膛压就高,青铜炮壁要厚,否则要炸膛,试炮的过程中死伤三十几个人了,就是铸的太薄炸了!
不过因为压力高,这下可以近处打散弹了。此前的铁炮就试过碎石散弹,结果没什么用,因为臼炮的口子太大,装填散弹膛压太小。
军队建制是根据武器和战术变化的,常规军队二十余人一队、火绳枪军队三十余人一队,都不适合炮军。火炮人马以十五人为一队,装备一门炮车,十五枝火绳枪,以及马匹、长短兵器若干;为了减轻不装备盔甲,只有头盔。因为抬炮就要至少八个人,还需要照料马匹做杂活的火夫,抬炮时安装炮架等活的人,以及死伤后的预备人员。炮军一都人马八门炮,一百二十人。一指挥五都六百人。
郭绍亲眼看到了火炮的战力,心里便有了底,回到金祥殿重新开始部署近期的军政设想。
他首先召见了军国重臣王朴和魏仁浦,接着又陆续召见了昝居润、卢多逊等人,准备制定一整套对外方略。
卢多逊听罢郭绍的意思,便进言道:“臣出使夏州时,曾见有契丹人在夏州来往,朝廷可以此为借口,下令夏州节度使李彝殷交出敌国使节,押解东京问罪。”
郭绍道:“此役彼一时也,甚好。”
……忙完一整天,酉时郭绍回到了万岁殿,他不睡主殿的,在万岁殿一个角落里收拾了一处房屋日常起居。
刚进万岁殿,便听到王忠禀报:“李贤妃等着,欲求见陛下。”
郭绍听罢,说道:“请进来罢。”
一般在宫里,皇帝主动想谁侍寝才召见,嫔妃求见,应是有什么事儿。皇后皇妃一共就五个(一般四人),还是很重要的人。
王忠却没走,反倒上前小声道:“今日李贤妃问官家在作甚,奴婢试探了一番,见她神色恐慌,怕是听说了陛下想对党项用兵的事儿哩。”
“哦……”郭绍恍然应了一声。
郭绍在起居室的厅堂里坐下来等着。不多时,便见李贤妃进来了,她没穿党项人的衣裳,却是穿了一身襦裙常服,头发也梳成了坠马鬓。李月姬黑发黑眼,面相也和汉人差别不大,人也好看,白生生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段;可穿上襦裙半臂飘带,仍旧不是那味儿,有点怪异。
郭绍不动声色,上次还被她的指甲挖了一道血痕,至今想起郭绍还觉得皮肤火辣辣的。
李月姬却款款作了个万福,“妾身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了,坐下罢。”郭绍道。
李月姬柔声道:“谢陛下赐坐。”
郭绍却摩挲着脑门:“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哩。”
李月姬道:“陛下的女人,不都是这样对陛下执礼么?”
郭绍点点头。
短暂的沉默,寒暄罢便有些冷场。主要是因郭绍态度消极,毫不主动找话题。这女人对他这个“异族人”没甚感觉,也不喜呆在异乡,不然当初已经有名分了,怎会拼命也不让郭绍碰?
这时李月姬的脸蛋嫣红,好不容易才开口,带着某种屈辱般的感觉,“在灵州时,妾身不懂事私自逃跑,差点被狼所害……妾身一直想问清一件事,那日射_箭救我的人,是陛下么?”
郭绍回忆片刻,点头道:“正是。”
李月姬轻声道:“谢陛下救命之恩。”
“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碰巧遇见罢了。”郭绍道,“朕也不愿意你被狼咬伤了。”
李月姬沉默一会儿,又道:“都怪妾身不知事,竟然还弄伤了陛下,陛下又宽容妾身……”
郭绍道:“不过小事,朕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陛下……”李月姬有点尴尬地看着他。
其实郭绍已经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以前对联姻不满,现在被迫无奈,怕朝廷和夏州关系紧张,让她和她的家族有灾祸。
她没有选择了,哪怕郭绍是一头猪,她也得讨好。而且郭绍似乎也没讨人嫌到那地步。
郭绍微微叹了一气。
不过他回头一想,其实李月姬很无辜。连所有党项人也不能说便是坏人……在他们自己看来,摆脱中原王朝的控制,为自己人扩张地盘势力,一点错都没有;只不过他们的不逊和野心,不利于大许朝而已,平白多一处边患威胁,对任何王朝都是压力、以及徒增的军事防备开支。
李月姬不过一个女子,被人送到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联姻,已经不幸了。现在为了生存才这样,似乎情有可原。
郭绍想罢,便温言唤道:“贤妃……”
“嗯?”李月姬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郭绍宽慰道:“贤妃不过一个女子,不要把所有的事往自己身上揽,谁扛得起那么重?你既为朕的嫔妃,不必太担心了。”
李月姬听罢微微有些动容:“陛下待人很好,妾身以前怎么就没想通……”
郭绍心道,我对身边的人都好。圣人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些人呆在我的后宫里,经常能靠近我,怎能让你们反抗,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猛地发现她脖子都红了,手上绷紧,默默地使劲抓扯着衣裳。她的声音似乎要哭出来,屈_辱地颤声道:“陛下,既然我是您的女人,已经进宫这么久了,陛下……陛下要了我罢!”
郭绍愣在那里,叹道:“贤妃,真的不必如此。”
李月姬的神情复杂,还有些生气,快哭了:“我送上门,别人还不要……”




十国千娇 第七百六十四章 无不感怀
李月姬恼怒,或因她觉得不可能被任何男人拒绝,包括皇帝。郭绍的眼睛看着她向两边撑起的胸脯,以及白生生脸蛋上厚实的朱唇,有种亲一口的冲动。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子被拒绝,生气理所当然。
她的眼神也不如一般女子那么温顺,有一种野性的目光。
郭绍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这根本无关心性,若是以前他肯定淡定不了,不过宫里很多美貌的女子可以选择让他显得从容了。
“并非朕不想要,只是大事不能儿戏。”郭绍轻声道。
“哦?”李月姬的脸上依旧带着怨愤。
郭绍没吭声。眼下的事,显然是一个交易,哪怕没有证物,甚至都没说明白……但俩人都清楚是怎样的契约。
若是这时候郭绍接受了她的好意,按理说就应该满足她的要求,否则就不能随意答应。当然郭绍翻脸不认也没人能拿他怎样,不过他大概还是很有诚心的人,一般不会干这种事。
而且郭绍真要她侍寝,也得先符金盏同意了才行。
李月姬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掩面起身跑出去了,似乎在29哭。
……大许朝廷的圣旨语气非常强硬,翰林院学士写的言辞,以皇帝口气说,听闻党项与契丹人往来,朕非常震怒,下旨西平王李彝殷,在立秋之前将契丹使节送到东京问罪!
立秋已经快了,若要办此事,须得马上把契丹使者逮|捕启程。
诸部贵族来到王宫,急着问如何办。而此时李彝殷却仍在佛前,烧香虔诚地作拜。此时的气氛下,他拜佛的模样显得并不从容,倒好像在为李氏乞求好运。
没藏氏的人也来了,以前的首领父子皆死,又有新的首领被推举出来。没藏氏显然对大许朝郭家没好感,其实没有郭绍杀前首领之子岺哥,他也不可能坐上首领的位置。
他急着便道:“辽国那边,切勿把事做绝了。中原朝廷怪罪党项私通契丹,不过是个借口!咱们若自断了辽国援兵,大许国更是有恃无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费听却似乎更畏惧郭家,说道:“大辽在幽州已战败,强弱已明。今不得罪大辽,便会被大许朝问罪。”
野辞道:“问什么罪?王上明面上受朝廷分封,可东京还能管到夏州来?”
费听道:“以问罪之由,师出有名。”
野辞氏冷笑道:“若是想开仗,找个名分还不简单?无非想不想开战端罢了。这事倒怪!以前那么多年,几朝几代咱们不也和契丹人来往,没见哪个朝廷提这茬,无不封赏安抚拉拢党项;咱们也对中原称臣,大伙儿相安无事。如许多年不提,这时候大许国忽然想起,契丹是他们的敌国?”
又有一个年长的大族贵族说道:“野辞说得在理,相安无事,须得两边都有诚心。一方咄咄逼人,另一方再怎么退让也于事无补。大许朝立国后翻脸,无非是幽州既得,能腾出手对付咱们了;非为党项有何过错。”
李彝殷插好了香,转过身来叹道:“可怜月姬出嫁还不到一年,两军一开战,她便悲惨了。”
众人听罢面有戚然之色。没藏道:“月姬郡主为党项各族免遭兵祸,以身入虎穴,族人无不感念。”
野辞氏恼道:“事到如今,王上不如称帝立国,先发制人!党项尚武、全民皆兵,先破灵州,占灵州草原,与西面党项各部联合,胜负未分!”
“不可。”李彝殷道,“称帝立国,时机未到。今辽国仍强,中原强盛,若本王称帝,必被两大国忌惮,连辽人也会防着咱们。
先发制人也不可。大许兴兵非等闲之事,可以看看再说。”
李彝殷当然不会把辽国使节逮到东京去。他反而与辽国使节暗通,希望夏州受到大许国攻击时,辽军能出手援救。
……当年中原军队进攻幽州,辽国极其希望党项能反叛中原,在其腹背牵制,但党项人拒绝了。辽人对此事甚为不满。
而今夏州被中原威胁,契丹人心里并不同情。
不过北院枢密使萧思温等人却主张救援党项,趁机将夏州地区争取到自己这边。
山岗上皇宫大殿,此时亮堂了许多。钉死的窗户被打开,阳光洒进来了。这地方本来就建在高处,从大扇的窗户中,能看到绿色的草原,蓝天白云,仿佛整个国家的气息都改变了不少。
萧思温现在是辽国皇帝身边的红人,无论大小事,耶律贤都要问他。
萧思温正在皇帝座下站着侃侃而谈:“木叶山之神护佑着大契丹,我们虽然失去了幽州、东汉,但尚能保住大辽社稷,在神灵的眷顾下,重新兴盛……”
远处隐约传来了萨满祭司的唱诵,萨满崇拜祖先,耶律贤登基后抑佛兴萨满,便是为了重新凝聚契丹人的斗志。
萧思温继续道:“大汗的胸怀如草原一样宽广,契丹人应该放下怨恨,方能拥有广袤的大地和众多的子民。这次党项人求援,大辽定要援救,只要打退了许朝的进攻,党项可能会变作第二个东汉国,在西边钳制许朝。
我们调一支骑兵去西边援救,幽州这面可伺机威胁袭扰,钳制周军兵力。”
耶律贤道:“没有大辽的增援,党项不能抵抗郭铁匠的军队?”
“只是时间长短罢了。”萧思温从容道,“臣听说党项人尚武,但那地方地小人少,哪能耗得过中原王朝?”
耶律贤十几岁的脸便有些苍白,他想了一会儿说:“郭铁匠要对党项用兵,定是势在必得?”
萧思温道:“那是当然。党项本来便名份上臣服中原,受中原分封官职。郭铁匠若无势在必得之心,妄动兵戈,反而将党项推到了大辽这边,有害无益。”
耶律贤立刻沉声道:“若是大辽不救党项,郭铁匠岂非一定能得偿所愿了?”
萧思温愣道:“大汗何意……”
耶律贤道:“以此为条件,让郭铁匠把燕燕还回来。”
“大汗!”萧思温神情复杂地抬起头,他沉吟了片刻,小心提醒道,“燕燕是臣之女,但臣也不赞同这样做。许朝是大辽心腹大患,其敌人越多,牵制越多,大辽便越安稳。臣可以授意使臣,给予许国财物和牛羊。”
耶律贤道:“那便试试罢。”
萧思温好言劝道:“百万契丹人都是大汗的子民,木叶山祖庙里的神灵,都看着大汗励精图治,重振大辽。”
耶律贤点头虚心纳谏,但是心里依旧放不下萧绰。感觉最亲的,除了去世的父母,却是那个才十岁的小娘。那可爱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此时东京养德殿,郭绍也在和大臣卢多逊说话:“蛟龙军新增战舰十艘,此番卢侍郎为正使,朕下令蛟龙军护送你,从登州港去高丽。”
卢多逊忙拜道:“臣定不辱使命!”
郭绍道:“卢侍郎可见机行事,临场决策和议条件。”
卢多逊沉声道:“高丽所图者,渤海国旧地。”
郭绍道:“那便看情况答应他们。辽东那地方,咱们现在本来控制不了,高丽要是真能占据,便且先让他们占着;等咱们能控制之时,再作打算。中原最大的威胁是北方游牧族和渔猎野人,高丽北进,还能替咱们分担东北方的威胁。”
卢多逊拜道:“陛下答应了此事,那便容易了。”
郭绍道:“高丽国主似乎很想恢复高句丽时期的势力范围,东北那么宽的地方。咱们也要点条件……高丽二十年前灭南部耽罗国(济州岛),那地方蛮荒之地,让他们在许国出兵辽东时,割让给大许朝。咱们用来建蛟龙军港口。”
君臣二人谈论了半天。
他的使命,便是去怂|恿高丽在东北袭扰渤海国旧地,牵制辽军的腹背。郭绍给出的回报,是在党项战争结束后,大许军出兵攻占营州;占据辽西后,与高丽联军蚕食渤海旧地(辽东);帮助他们图谋渤海国地区。
说完了出使之时,卢多逊又道:“东京的契丹使节昨日拜见臣,想以灵芝、财物、牛羊赎回萧思温之女萧绰。据说那灵芝入药能长生不老……”
郭绍想也不用想,笑道:“世上真有长生不老之药,那现在应该还是秦朝,秦始皇为了此药可是费了大|力气。”
卢多逊见郭绍的态度,便试探问道:“那臣便拒绝契丹使者?”
郭绍点头赞同。辽国虽强,可论富庶财富,比拥有中原、江南、西蜀等膏腴之地数百州的大许朝,还差得远。拿一点东西换“萧太后”?想也不用想。
卢多逊离开东京前,把礼部的事交给了手下的官员。不料数日之后,契丹使者要求面见郭绍。私下密议,欲以放弃党项地区为条件,交换萧绰。
这让郭绍十分惊讶,他看重萧绰,是因为知道此人非等闲之辈。但她现在的身份,不过只是萧思温的一个女儿罢了……




十国千娇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一切都不同了
中秋之前,郭绍出宫巡视禁军诸营,京官隐约感到战争将再次来临。应该不是现在,因为中原对北方主动开战不会选择秋季,或等冬季来临,或是明年开春。
秋日阳光下,尘雾蒙蒙的校场上甲胄泛着亮光,将士们见到皇帝的伞盖呐喊震天。
郭绍身边仪仗跟随,文武大臣、护卫骑兵前呼后拥,不过他本人是骑马而行。
大片的铁甲人马,远处一队队马匹在尘埃中奔腾,马蹄厚重有力的声音,叫郭绍身体里的热血奔涌。他其实很喜欢呆在军营里,或是一种习惯。
他在这个时代十几年,一直在军中,本身已经是个武夫,和同样的武夫们在一起,会找到一种激动人心的情绪。远处传来了“得令”的干脆利索的应答声,一切都那么熟悉。
但是郭绍此时却不能凭借一腔热血,与将士们一块儿激动。他虽然受到了热情的迎接,却很沉默。
郭绍环视左右的场面,心道:不是忘记了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也非要抛弃他们。郭绍做的一切,是想把军队国家化,如果有个人能掌控军队,那个人只能是皇帝!
否则,这些披坚执锐,充满力量的人马,稍有不慎出点事的后果便非常严重。且不论“五代”武夫坐江山流水席的前车之鉴就在不远,便是唐朝,多少次政_变,也是靠控制禁军后发动。
多少亡_国之君,身死国灭时,怨士人欺上瞒下贪_污腐_败,怨将士贪生怕死,怨人心不古……其实在郭绍看来,谁也怨不了!人本来就充满了各种贪_欲,把大事寄托在人们都要高尚忘我、大公无私之上,本来就是一件荒谬之事。
此次对党项的战争,对郭绍而言,目的不仅仅是争夺一块地盘。
一众人连续巡视了几处禁军军营,来到了马行街南边的一个小院子里。随行的人马留在外面,郭绍和一干文武大臣进去巡视军司。这是虎贲军第一军的军司,里面有分属四个衙门的官员,以及一些书吏、皂吏、传令兵。
郭绍与四衙的文武交谈问话,几个人都恭敬地对答如流,他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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