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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陛下。”
郭绍走到了那亭子下面,一面招了一下手,一面看她的脸,“谁欺负你了?”
周嘉敏站起身来,又靠在那栏杆上,和郭绍在宫中见过的任何人相比,她的样子显得极不认真,这让郭绍想到一个还有点叛逆的少女。她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反正大家都会笑我无病呻吟,不懂事。”
她说起话很娇气,和她姐姐的声音一样好听,嗓音更细腻一点,脸长得一尘不染十分清纯,身体已发育得有了模样。郭绍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气息,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幽香?他倒觉得可能是小娘在发育中散发的一种激素气味。
郭绍顿时完全不觉得她幼稚,当下便跟着趴在栏杆上,认真地说:“朕倒不那么认为。或许那些自诩懂事了的人,便失去能体察万物的敏感,反倒把什么都想得简单俗气了。”
周嘉敏听罢有些惊讶地看着郭绍。郭绍完全不动声色,依旧很认真的样子,心下却想和不知人事的小娘交好还是很容易的,只要放下古板的架子就行。
就在这时,周嘉敏忽然说道:“我大姐出来了,陛下快过去罢。”
郭绍回头,只见门口一片浅红的丝料飘过。。





十国千娇 第九百章 羊全席
数日之后,枢密使王朴献平交趾的步骤方略,郭绍大喜。⊙,
郭绍忘记在哪里瞧过片言只语,言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他原以为此时对付交趾政|权应该不费什么事,但王朴的方略看起来可能很慢……权衡再三,他认为尽量与大臣们达成一致有好处,同意了王朴的建议。
宰相李谷随即举荐曹彬领“南面都部署”的差遣,郭绍以为然。印象里曹彬对付南方步兵颇有心得,南汉国就是他拿下的。
问曹彬在何处,却不在京,正在辽西走廊忙着建“卫军”衙门诸事。
郭绍立刻传旨,让曹彬搁置手里的事,立刻到东京报道。
……曹彬在辽西领旨后,忙收拾了东西,准备快马回京。
数日至河北,旁晚时在驿道上遇见了一个迎接他的人,曹彬询问之下,又观面相,这才确认原来是冯继业。路过的这地方正是冯继业的老家。
冯继业的面相看着就不面善,曹彬当然知道他是什么鸟,但这人在西北捉了李彝殷,竟封开国侯,曹彬也便不能不给点面子。
冯继业在曹彬面前说话却是客气,打躬作揖道:“在下知曹公有要事在身,不过天色见晚,曹公本也要找地方投宿。如曹公不嫌,便到寒舍将就一宿,也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明早在下也不强留。”
曹彬自号儒将,比较看重礼数,听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便不再拒绝,当即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多有叨唠了。”
冯继业抚掌喜道:“曹公毕竟是武将,痛快!请!”
及至冯家,曹彬见一座新庄院周围的良田全变成了草场,问之冯继业竟在河北牧羊。
曹彬一面跟着进庄院,一面道:“冯将军好兴致,不爱功名爱牧羊。”
“唉唉!”冯继业叹道,“实不相瞒,在下虽有了爵位,领上了丰厚的俸禄,仍然没任何差遣,不养羊能干啥?”
曹彬故作诧异:“冯将军之前不是在西北任职?”
冯继业道:“西北是折德扆说了算,他没给俺留位置,俺也无法。”
曹彬笑着应付了一句,不做评论。
他们到了客厅,一群人又上来寒暄,冯继业一一引荐,有当地的县丞、燕地名士等人士,曹彬反正也不感兴趣,笑呵呵应酬了事,也记不住是些什么人。
奴婢弄洗脸水上来,让曹彬去去汗。时辰已然不早,很快就摆上酒菜来。
一整坛的黄酒,接着是烤羊腿,羊杂汤,炒羊肉,还有一大盘饺子。等开动筷子后,曹彬夹开一只饺子,见是羊肉馅。曹彬不禁笑道:“冯将军今日做的是‘羊全席’哩!”
冯继业道:“在下自家养的,来尝尝。这天气吃羊肉有点上火,不过这玩意壮阳滋补,夜里大伙儿找个小娘就能祛火!”
众人哈哈大笑。
曹彬笑而不语,他是客,无论主人做什么菜,嫌东嫌西总是不好。
席上一帮所谓名士究竟有啥才能,曹彬完全不知道,但很快知道这些人的酒量一个比一个大,说起劝酒词儿来张口就来。曹彬有感燕地多悲壮慷慨之士,但今日也见识了不乏酗酒之人。
曹彬喝得大醉。
他迷迷糊糊地被弄进了卧房休息,连走路都看不清地面了,是被人扶进去的。他倒在床上就睡,压根不知自己睡的是哪里,只隐约闻到一股熏蚊虫的香味儿,看到床帐绫罗上的刺绣。
这时曹彬感到身上触及细腻冰滑的东西,睁开眼睛时,看见有一小娘在他身边耳鬓厮磨。曹彬稍稍挣扎拒绝了一番,也没听明白那小娘说了些什么。此时高门大户用家|妓款待宾客十分普遍,唐朝的官府都养着官|妓,用来款待往来的同僚。曹彬也没觉得是多严重的事儿,便从了。
……及至次日日上三竿曹彬才醒来,他睁开眼睛发现窗外阳光明媚,马上一拍脑袋:“遭了!耽误了行程!”
然后才发现一个头发凌乱的小娘子睡在自己身边,曹彬愣了一会儿,这才隐约想起昨晚的事,也没多作理会,在床上床下找自己的衣物穿戴。小娘子也醒了,眼睛红红的十分羞|臊的样子拉薄被遮掩自己。
这时曹彬忽然发现一些落红,顿时微微诧异,“你……”
小娘子十分从容,口齿清楚地说道:“妾身是阿郎的妹妹,久仰曹公英雄气概,妾身不怪曹公。”
这下曹彬的眼睛马上瞪圆了,差点没跳起来!阿郎便是家主、男主人的昵称,这冯家的“阿郎”不是开国侯冯继业是谁?!
“冯将军的亲妹?”曹彬表情夸张地问。
小娘子轻轻点头。
曹彬顿时坐立不安,心说那冯继业不管是什么鸟,起码是皇帝亲封的开国侯,位居军功功臣贵族之列……但这厮也是干得出来如此荒谬之事,竟拿自己未出嫁的亲妹服侍宾客?
昨晚曹彬喝得大醉,如何知道这娘们是谁!但事已至此,曹彬也不好责怪这小娘。
他便皱眉道:“冯娘子冰清玉洁,高门千金,可曹某早已娶妻生子,这下岂不要辜负娘子?”
小娘道:“妾身并不难为曹公,曹公若是不嫌,妾身愿在曹公身边作个小妾为您铺床叠被。若是嫌弃,就当什么事都没有罢,反正昨夜妾身心甘情愿。”
曹彬踱了两步,只觉得冯家的事是冯继业说了算,赶紧穿戴好衣服,出门找冯继业去了。
及至客厅等冯继业,曹彬寻思着这厮会不会以此事来要挟,找自己麻烦?曹彬心里十分不爽,他是个很要名声的人。
不多时,冯继业一脸笑容进来了,抱拳道:“曹公昨日喝多了,今早俺便没叫人叫醒您。不过耽误两三个时辰,也误不了事。俺这就叫人弄些早膳来。”
这厮竟然丝毫不提他妹妹的事儿。
曹彬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实在开不了口,也不知开口之后要与他说什么!曹彬寻思片刻,只得说道:“冯将军且慢,早膳便不吃了。我此番进京是受官家召见,不便磨磨蹭蹭。不然万一有什么吃饱饭的官儿一本奏章上去,我在冯将军这里吃喝逗留,总归不好。”
冯继业听罢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曹公言之有理,俺备了些干粮,曹公在路上吃。”
曹彬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冯继业也起来道别。
这时曹彬不动声色道:“冯将军如此勇猛善战,闲在家终究是朝廷损失,不知可有心思出山任职?”
冯继业大喜,马上说道:“当然有!老……在下都快闲出病来!听说曹公要南下用兵,若不弃,在下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曹彬道:“你听说的事儿不错,不过南边乃蛮荒瘴气之地,冯将军果真要去?”
冯继业道:“若要舒坦,俺这新建的庄院,伸手锦衣玉食,岂不舒坦?”
曹彬笑了笑,又语重心长看着冯继业道:“我方才之言非恭维之言,冯将军有勇有谋杀伐果断,但所不足者,戾气太重。你听我一言,今已非五朝战乱之世,冯将军的脾气得改改!”
冯继业忙一本正经地抱拳鞠躬:“曹公教训得是。”
曹彬见状,点点头道:“你若在战阵上愿听我的号令,不再滥杀无辜,我进京后便保举你作副帅。”
冯继业大喜,忙拜道:“多谢曹公美言!”
曹彬抱拳回礼道:“冯将军,后会有期。”
曹彬的随从已准备妥当,一行人便出得庄子,冯继业率众送到大门之外。
大伙儿沿驿道南下,曹彬身边有一年轻人千牛备身协助公务,名吕端。多次交结下来,曹彬觉得此人常犯糊涂,但在要紧的事儿上总能见解独到,不会人云亦云,十分喜爱。
曹彬便招呼吕端赶上来,在马背上说道:“吕千牛觉得冯继业此人如何?”
吕端毫不犹豫道:“镇国公(史彦)超性情暴躁嗜杀,斜目对人不修礼仪,却为人直率有忠义之心。开国侯(冯继)业暴戾喜杀,却喜钻营。”
曹彬皱眉道:“何以见得?”
吕端直言不讳道:“支持整个西北边事的折公没抓到李彝殷,他反抓到了,岂不是能耐?”
曹彬顾着驱马,沉默良久,又问:“人总有改过之时。”
吕端竟口出粗言:“狗改不了吃屎。”
曹彬愕然,不再询问,“驾!”他吆喝一声,加快了战马的步伐。
曹彬十分为难,他也不喜冯继业这种人。昨夜睡了冯家的亲妹妹,虽然冯继业没有借此要挟,但曹彬如此拍拍屁|股就走人,总觉得过意不去。
他久在战阵,情知战阵上勇猛堪用之人难得,但越是这种人越有毛病,正道是人无完人。曹彬一路权衡再三,认为自己把冯继业带在身边善加调|教,应该能见些效果。
如若能为朝廷教出一个能征善战的良将,也是利国利民之善。
两天后,曹彬等过黄河,宿陈桥驿。曹彬又问吕端要什么人,吕端举荐张建奎。于是曹彬还没到京,于人事已心中有数也。




十国千娇 第九百零一章 知人善用
这时一个身材细瘦的宦官从旁边的门里走出来,将拂尘抱在手里鞠躬道:“官家已等候多时了,曹大帅随杂家进宫罢。”
曹彬客气地回礼道:“有劳曹公公。”
他把缰绳递给随从,便跟着曹泰进宣德门。
这座宏伟的皇城,一派整肃庄严。外廷文武能进皇城本身就是一种荣耀、是一种能靠近权力中枢的表现。但曹彬每次进来也能感觉到压抑,哪怕今日阳光明媚也不例外,大概是一举一动都要额外小心的缘故。
沿着笔直的宽阔大道,不多时又一道城门出现在眼前,里面就是金祥殿所在的位置。
曹彬故作轻松地与宦官交谈:“咱们在哪里面圣?”
宦官慢走几步,回头道:“杂家出来的时候,官家在养德殿。”
沉默稍许,宦官曹泰又用很平和随意的口气道:“官家在东殿批阅奏章时,东殿本来有一间专门接见大臣的屋子;养德殿则是官家休息静养之地。后来官家觉得,养德殿没有高高的宝座,与大臣见面更随和一些,那客厅便废弃不用了。”
宦官仿佛在说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但曹彬马上就附和道:“官家御下仁德厚恩,实乃本朝臣子之幸。”
宦官听罢一脸高兴道:“可不是。今早在养德殿当值的宫女粗心大意,竟用沸水泡春季摘采的嫩茶,杂家教她,她竟顶嘴……”
曹彬顺着宦官的意思,故作很有兴致的模样道:“那可不行,得等沸水稍凉才行。”
宦官点头道:“对!官家什么没喝过,这能瞒过他?杂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教训那宫女。这时候官家走到养德殿,听到声音便问,杂家便如实说了。你猜官家怎么说?
官家说朕所求者、非此细枝末节的享受。遂下旨饶恕那宫女。”
曹彬不动声色地回应道:“没料到官家对一个奴婢也如此宽厚。”
宦官曹泰道:“曹大帅所言极是。正因如此,连前朝的嫔妃都得到了善待。咦?曹大帅的姨娘是张太妃,本来要在万福宫呆到老,现在在大皇后身边就过得很好。”
曹彬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当下便向前面高高台基上的宫殿鞠躬一拜,“皇室隆恩,臣九死不能报万一!”
二人上台基,穿过内阁书房,进了养德殿。见屋子里不止郭绍,还有枢密院二使王朴和魏仁浦。曹彬忙上前行礼称颂。
今日不是大朝的日子,郭绍穿着紫色的圆领袍服,果然很随和地指着棋案旁边的塌,赐曹彬入座。
郭绍转头看曹彬:“朕与二位使君正说西北的事,事儿不能做一半就弃,朕打算再派一员大将,把李处耘的事办完。”
曹彬忙道:“陛下所言极是。”
他不会多嘴去问,慎言是必要的,如果皇帝愿意说,自然会说。
果然郭绍马上就道:“宰相王溥上书举荐向拱。但朕与枢密二使商量,觉得杨业更好。杨业虽是外将,但确是将才,朕再派禁军武将董遵诲为前锋,则可让禁军受命杨业部署。”
曹彬沉吟片刻,道:“陛下所虑甚是周全。史国公虽勇猛,但听说与杨业不和,董将军则更合适。”
郭绍笑道:“曹将军与朕所想者甚合。”
魏仁浦开口道:“杨业与折德扆是姻亲,用杨业,还能得到折德扆的尽力协同。”
曹彬只附和,并不怎么理会西北的事。他马上要出任南面都部署,经略交趾的成败与他的个人得失休戚相关,哪有心思管那么宽?
但皇帝为啥在召见他时,提这事?
曹彬心里马上想到了一个很多武将都盯着的东西:护国公的爵位!
去年死了俩国公,不过只空出了一个位置……李处耘的开国公爵位由长子继承,罗延环则因涉谋逆案,罗家被削了几级爵。罗家的子孙想重新拿回国公的位置,几乎不可能了,那么这个空缺由谁来填补?
不止一个人想!
大许的六国公非同小可,世袭罔替俸禄丰厚,与天子同享天下的人。以现在大许朝的局面,高级武将再想和五朝一般江山轮流坐、可能性很小了,因为没有人再能掌握禁军兵权;所为卫军,在曹彬看来类似府兵,从没听说过有靠府兵能篡位的武将!
所以国公是大将们追逐的最高利益和地位。
曹彬不禁琢磨,自己若能在交趾立下军功,完全有资格获得国公的殊荣……但杨业若定西北,难道没有机会吗?
还有向拱,这武将和杨业一样不在禁军,但据说在皇帝微末之时,就多次帮扶。而今上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甚至年轻的董遵诲也不能完全排除,此后生屡立奇功,深受今上赏识……而且江湖有流言,说董遵诲之母高夫人与今上有私情。封董遵诲,更能借此宽慰他的舅舅高怀德之心。
曹彬心里嘀咕,嘴上却道:“陛下知人善用,臣等定鞠躬尽瘁,不负重任!”
郭绍向老臣王朴递了个眼色,下巴微微一扬。
王朴遂拿出一份卷宗来,递给曹彬,说道:“朝廷花钱容易,税收缓慢,咱们不能同时陷入两场消耗国库太大的战事中。曹大帅此次南下,具体部署可临机决断,但大略要依照朝廷的方略。”
曹彬接过来,抱拳道:“谨遵枢密院之意。”
王朴继续道:“南面缓图之,不必急功近利。可先试探、博弈,打探敌情,知己知彼;然后再拉拢当地反对丁部领的人,共谋大计。
为节省军费,避免将士远道行军。此番曹将军得靠就近的南汉国故地聚集卫军;朝廷也会派一部禁军,蛟龙军协助曹将军。”
王朴说罢,郭绍便道:“曹将军南下后,必要时再聚集南方卫军,朕派人给你运卫军的甲胄火器、安家费和赏银,昝居润会负责此事。大理国段氏派密使答应,愿与大许结君臣之礼,接受大许朝廷册封;等时机成熟,除了南汉故地的卫军,大理国也会调人马助曹将军一臂之力。
朕现在就是尽力给大许将士提供支持,曹将军还有什么需要?”
曹彬拜道:“臣要三个人。”
郭绍听罢大喜……曹彬心下了然:不是要钱、只是要人,而且提要求就表示愿意尽力去干了。
郭绍一拍大腿,痛快地说道:“要谁?”
曹彬道:“开国侯张建奎、千牛备身吕端,开国侯冯继业。”
郭绍听罢神色有些诧异。王朴马上说道:“冯继业暴戾嗜杀,曹将军得照朝廷方略来经营此事,如此朝廷才会给你算功。”
曹彬道:“冯继业在灵州时胡作非为,名声不好,不过我能约束他。我需一猛将,大名鼎鼎的史国公虽是大许第一猛将,我号令不住,冯继业可用矣。”
“成!”郭绍片刻后又沉吟道,“千牛备身与开国侯并列?吕端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曹彬道:“只需此人在前营军府,关键的决策时,臣可以问他的见解。”
郭绍点点头,说道:“曹将军回去准备,出前还有什么事儿的话,径直到金祥殿觐见,当面与朕说。”他又转头看向宦官曹泰,“吩咐下去,这阵子曹将军进宫,立刻通报。”
曹泰道:“奴婢遵旨。”
曹彬听罢,起身抱拳拜道:“臣定尽心尽力,不负陛下之厚望,告退。”
宦官将曹彬送出金祥殿,曹彬站在台基上驻足,说道:“曹公公,我有一事相求,不知……”
宦官曹泰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杂家还能帮上曹大帅?您说来听听。”
“先妣弥留之时,最放不下心的是入宫的姨娘。可姨娘居深宫之中,我平常又忙于军务,无暇嘘寒问暖。今又远行,不知归期何时。临行之际,我想见见姨娘。”曹彬道。
“杂家不过一个内侍奴婢……”曹泰道,“不过杂家禀报大皇后,兴许能得恩准。”
曹彬早知这宦官是符后的心腹,不然也不会开口,当下拜谢。
“大殿旁边有个偏殿,是大臣们等候上朝的地方,曹将军且在那里稍候。杂家这就叫人去禀报。”曹泰道。
曹彬一听高兴道:“多谢曹公公。”心说这厮办事挺上心,难道是本家的缘故?
曹彬当然知道偏殿那地方,他在京城的时候,每逢大朝都来上朝,早走熟了。于是他便到那地方坐着等,一进去,还有当值的宦官给端茶送水。
等了许久,宦官曹泰又来了,说道:“太贵妃娘娘去西殿了,曹将军请罢。”
曹彬从袖袋里摸出一只装银币的袋子,看了一眼门外背对着屋子站的卫士,一把塞在宦官手里。宦官忙低声道:“使不得,现在不兴这个。”
曹彬道:“没别的意思,我姨娘若有什么事儿,烦公公稍稍照看。我就是尽个孝心罢了。”
“这……”宦官苦笑道,“杂家不接,得陷曹将军于不孝哩。”
……
……
(对不起书友们,这几天更新有点慢,让大家久等了。这本书完本后,一个月之内会开新书,西风会尽全力写好看,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支持。)8




十国千娇 第九百零二章 众望所归
曹彬与张氏见面时,隔着一道帘子看不太清楚,一问一答的嘘寒问暖中,张氏的声音有些哽咽。※%,
初时曹彬以为是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动容。但转念一想,张太贵妃虽是他母亲的亲妹,但以前很少见面,实在谈不上有多深的亲情;她更无长辈的慈爱关怀,因为张氏比曹彬年龄还小!
那她的伤心,或许源于宫廷生活的感伤。深宫大内之中,纵是锦衣玉食,又岂是那般容易快活?
曹彬心下同情,但也于事无补。于是他便节省时间考虑自己的事,劝道:“前朝已去,当今天子有厚恩于咱们家,皇后善待姨娘,姨娘万勿负了皇后一番好意。”
在金祥殿见面,到处都是耳目,曹彬很怀疑会面谈话有任何隐秘性。所以他的话说得也比较隐晦,希望张氏能懂……既然张氏现在能在皇室有一席之地,能见着皇帝皇后,那么便别去想前朝的事了,多看看眼前才对,抓住现在的机会。
曹彬希望张氏可以寻机为外侄美言几句,特别是在国公人选的事儿上。这是相互帮扶的关系,如果曹彬在外廷有地位,张氏在宫里也更有分量;反之,张氏在宫里和符后等交好,也会促进曹彬与皇室的关系。
这时张氏的声音也不哽咽了,语气变得很镇定:“我自是知恩图报之人。听说贤侄要出征南方,你也要为官家尽心尽力办好差遣。我无所出,姐姐的儿子,就像是我的儿子一样。望你再建新功,光耀门楣,我在宫中也能以贤侄为荣。”
曹彬听到这里,顿时长松一口气,明白张氏轻轻一点醒就懂。
他又很孝顺地劝姨娘将息身体云云,俩人相互叮嘱一番,曹彬便告退出来。
出大庆门,曹彬在一个路口遇到了枢密使王朴,赶紧客气地上去见礼招呼。王朴随意地作一揖,开口道:“禁军里有资格的大将,都封了国公。现在护国公的位置,非曹将军莫属了,只消从交趾回京,一切便水到渠成。”
曹彬没料到王朴这么直接,有点措手不及,忙谦虚道:“镇安军节帅向将军,忠勇两全,资历比我老。”
王朴冷笑道:“王溥与向拱关系不错,倒是想帮向拱;曹将军似乎也是因向拱举荐崭露头角,你这么说好像还挺记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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