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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生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我会骑马,只是许久没有骑了,有点技痒,多谢公子给了我这个机会。”陈秋娘对着高头大马上的张赐盈盈一拜,然后走到了旁边一匹枣红马跟上,拉了拉缰绳、拍了拍那马,然后比了比高度。
“我说小丫头,不会骑马,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毕竟你是苏清苑的徒弟嘛。”陆宸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陈秋娘撇撇嘴做了个鬼脸,说:“就你看不起人,我师父是何等高人啊,区区骑术而已,只是不屑与你知道罢了。”
“啧啧,跟你师父一条路数的,伶牙俐齿。”陆宸撇撇嘴,一个漂亮的翻身就稳稳地骑在了马上。
陈秋娘不予理会,接过旁边那侍卫递过来的鞭子,调整了角度,也是一翻身,干净利索地翻身上马,勒住缰绳,挑衅地瞧了瞧陆宸。
陆宸长眉一展,眼睛一亮,啧啧地说:“哟,真看不出来呢,苏清苑的徒弟会骑马。”
“表哥,不要打趣这女娃了,她怕也没有长时间跑过马的,等一下就有她受的了。”张赐看似在劝解陆宸放过她,实际上是在说跑马很累,过一会儿,她肯定会喊累喊疼的。
“两位公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却是这样看不起女子了。”陈秋娘哼了一声,活脱脱像是个骄傲的小女孩子,轻轻拍了拍马,率先策马小跑起来。
张赐与陆宸也不多说,只是策马在她左右。亏得这山间道路是官道,三人并骑的宽度还是有的。两人一左一右,与她并行。
“骑术不错,若是累了,就去陪我五妹聊聊天,她可是从小在我奶奶身边,第一次离开*镇呢。”张赐说。
陈秋娘知道他这是关心她,便点点头,说:“多谢二公子,我这边跑跑马,看看春日风景,稍后就去拜访五姑娘。”
“丫头还是挺懂礼貌的嘛,不过,不要策马奔腾。第一,这山路危险;第二,我们得等打探的人回来才可以快速赶路的。”
陈秋娘点点头,说:“我会谨遵你们的规矩的。”
陆宸点点头,张赐也没说话。一时之间,便只听得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午后的风没有了凉寒,带着花香扑面而来,吹得人暖洋洋的。
良辰美景三月天,最爱的人亦在身畔。策马慢行,春风拂面。人间美事,不过如此。
若是前面的路永远走不到尽头,或者时间停在这一刻多好啊。她这样想,立刻又笑自己太傻太天真。都是历经两世的人了,怎么还想这种孩子式的傻念头呢。
她兀自想着,便不由得偷偷瞧瞧张赐。他很认真地骑马,眼看着前方,神情安宁认真,但那好看的唇边隐着一抹淡淡的笑。他整个人看起来好温暖好幸福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真是让人舒心得很啊,怎么也看不够。陈秋娘像是个花痴少女似的,就偏着脑袋瞧她。陆宸则在另一侧咳嗽,压低了声音说:“丫头,注意形象啊,苏清苑的一世英名都要毁在你手上了。”
陈秋娘听得提醒,脸一下子滚烫,收了眼神过来狠狠瞪了陆宸一眼,就两眼平视前方去了。陆宸则在一旁呵呵笑。
张赐这会儿才开口,说:“苏姑娘不必听他胡说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谨遵教诲。”陈秋娘很有礼貌地说。
张赐呵呵一笑,说:“不必这样拘谨了,如今春光春色,欣赏欣赏也是无妨的。”
陈秋娘听他话中有话,便是不予理会,认真骑马。
一行人走了许久,前方探子才回来报告说:“山匪流寇都清除了,请公子安心前行。”
陈秋娘勒马在张赐的身旁,看张赐出行所用的探子装备,果真是精良得很。至于人数,从这探子回报来看,这先头部队怕得好几百人了。
“你们且前面开路,找寻安全之所安营扎寨。”张赐挥了挥手。那探子便得令策马驰骋,不一会儿转过山道弯便瞧不见了。
张赐这才转过来瞧陈秋娘,声音不知不觉就放得柔和,他说:“这策马慢行,正值万物复苏时节,苏姑娘也是懂音律之人,何不来一曲呢。”
陈秋娘一听,知道他是想要听她唱歌,不由得转过头瞧他。他倒是一脸期待,弄得她都不好意思说拒绝。
“公子,苏樱声音不好,怕污了公子耳朵。”她乖巧地说。
“你是浮光公子的弟子,还拘束这些,你可是各方面都在辱没你师父呢。”陆宸说。
陈秋娘却是不理他,只是瞧着张赐。他眼眸幽深,就那样瞧着她,很是期待的样子。她不忍拒绝,便低声说:“公子若是不嫌弃,苏樱就献丑了。”
张赐柔和地“嗯”了一声,陈秋娘只觉得那一声比三月日光还和暖。她酝酿了一下,便唱起苏清苑唱的那一首《春日宴》。
她的声音不再是当初的童音,而是少女的清脆薄嫩,略略带了些许的童音。她轻轻唱起,声音清脆干净,歌声徐徐在山间展开,如同露珠滚落在嫩绿的竹叶之间,空灵飘渺,干净清澈,连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所以,起先第一句,她略略停顿,尔后便是动情地继续唱起来: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元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她唱这一首,只觉得字字句句都是她想要对张赐说的话。如同她读那一首《上邪》,字字句句也是想到他。(未完待续)





食色生香 第258章 为君一笑
陈秋娘暗自想这情况她徐徐唱来,辗转两遍。张赐却是掏出腰间竹笛与这歌声相和,而这竹笛之声稍停的间隙,马车里的张家五小姐便是以古筝相和。
如此来去,她便又唱了一遍。最后,这一曲便在她徐徐空灵的尾音里终了。那尾音却还在空山里回到了许久,乍一听起来,却是山中神仙女子所唱一般。
一曲终了,陆宸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啧啧地称赞。那马车里的女子也是挑起帘子,脆生生地说:“二哥,这是哪里来的小妹妹,这歌声却真不像是人间有了。”
“她是浮光公子的关门弟子。”陆宸回答。
陈秋娘这才回头去瞧,那马车里的女子,瓜子脸,大眼睛水灵灵的,唇红齿白,抱了一只干干净净的白猫,穿了一袭的红色大氅,正好奇地瞧她。
“她便是这人间了,五妹越发不会说话了。”张赐忽然就怒了,那语气也不太好。
那张家五小姐愕然,大约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愣了愣,大眼睛就蓄满了泪水。陆宸连忙说:“芳华,你且休息休息,别挑开帘子,这里风大。”
那五小姐扁扁嘴,恨恨地放下了帘子。
“芳华是赞美苏丫头,你何必呢。”陆宸低声说。
陈秋娘看了看陆宸,又看了看张赐。此刻的张赐瞧着正前方,眉头紧锁,一脸的严肃。陈秋娘当然知道此刻的他心里不是很高兴。方才那五小姐不过是夸奖陈秋娘的歌声好,但因为说她不是这人间的,张赐就很不高兴了。毕竟,如今的他们都怕失去彼此了,因此也变得相当的忌讳。哪怕是一点点言语上的过激都不被允许有。
“二公子,可否要听我家乡的一首叙事诗呢?”她见他许久都蹙着眉,神情很是严肃,便低声地说。
他听闻此语忽然转过来瞧她,略略蹙眉,眼神里满是询问,尔后低声问:“可行?”
“自然可行呢。”她展眉一笑。
张赐便点点头。那神情严肃得很。陈秋娘不由得掩嘴笑。说:“公子这样严肃呢。苏樱不过是想与公子说一些家乡的故事了。”
“嗯,你说我听。”他有些不自在地说了这么一句。
陈秋娘掩嘴笑了笑,其实她是随口一说。还真是想不起来该朗诵什么诗歌,或者唱什么歌曲。她总觉得她那个时空的情歌直白一点的韵味太寡,没有点含蓄婉约之美,古风一点的又太悲。多了太多的愁绪,亦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唱给张赐听。
想来想去。她脑子里居然冒出的是一首神曲啊。嗯,所谓的神曲就是那种俚俗得婚丧嫁娶都在放,大街小巷男女老幼都在唱,你一听到就想骂娘。但回头不由自主就哼起来的歌。
其实,陈秋娘虽然出国将近十年,辗转走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但她每日里除了研究菜谱,阅读书籍之外。大部分的时间就泡在国内的论坛以及具有中国风的网游里,对于国内的神曲也是了如指掌的。
哦,此时此刻,这首神曲的歌词看起来还不错,很适合调节气氛啊。只不过,这一开口,自己就会朝逗逼的路上狂奔不复返了。
唱还是不唱呢?陈秋娘纠结了一下。
张赐见她沉默了,便问:“怎么了?是不是为难了?”
她抬眸看他眉宇间的愁绪,便是觉得逗逼就逗逼吧,能见他一笑,彩衣娱亲也无所谓的了。于是,她心一横,就说:“不是了,我只是在想我家乡的歌曲都是乡下人的俗语,怕公子不喜欢呢。”
“胡说。”张赐瞧了她一眼。
陈秋娘嘿嘿一笑,说:“那我就献丑了。”
“快点啊,我这耳朵都准备半天了,你却还没唱。”陆宸将马勒得靠近一些催促道。
陈秋娘瞧了他一眼,说:“我唱一首,公子也要唱一首才好。总不能总是我唱。”
陆宸摸摸脑袋,嘿嘿笑,说:“你唱一首,我便破例唱一首给你听了。”
“君子一言。”陈秋娘朗声说。
“千金一诺。”陆宸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
陈秋娘也不管他说得对仗与否,只在心中酝酿酝酿,强行摁住自己可能笑场的情绪,深深呼吸,气沉丹田,再三告诫自己:这是为了让张赐不那样严肃,不那样忧心忡忡,所以,即便他们笑,自己也不能笑场啊。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勒马停住说:“等我片刻。”
她说着就翻身下马,对旁边的一个侍卫说:“阁下的斩马刀够锋利,可否帮我砍了这棵竹?”
那侍卫二话没说,斩马刀一扛,随后一甩,一棵大约一岁的毛竹就应声倒地,然后那人问:“姑娘可是要击节而歌?”
“正是。”陈秋娘对那人点头。其实她是拿来打节拍板子的,里面说唱的部分可以用中国传统的鼠来宝来做节拍。
那人不再说话,将斩马刀收起来,拿出环首刀一阵噼里啪啦的动作,就将那竹的枝桠剔除,尔后又将竹子破开,对陈秋娘说:“姑娘,可要选?”
陈秋娘走上前,敲了敲竹子,指了指两节,说:“这里到这里。”
那侍卫很专业地下了刀,一点都没有破坏了竹。尔后,他收起环首刀,从小腿肚上掏出了匕首将那竹片打得十分光滑。
“多谢大哥。”陈秋娘接过几片竹片,掏出自己的匕首,将竹片削成适合击节的长度,又将匕首倒过来打了孔,然后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丝线将竹片串了起来。
然后,她拿着竹片试了试,打出了脆脆的节拍,便一跃上了马。
“击节而歌,这是古意盎然的风骨了。”张赐说。
“这是公子想得美好了。击节而歌,不过就是缺乏乐器的年代用来做记节奏罢了。”陈秋娘一边说,一边将那竹片颠来倒去,发出整齐的节拍。
“但那时民风淳朴,击节而歌代表的是那个时候的先民古意。”张赐又解释说。
“苏樱受教了。”陈秋娘轻轻拍了拍马,然后对张赐略略颔首以表示感谢。
“或者你是知道的。”他轻笑,自言自语般说。
陈秋娘假装没听见,在马背上调整了节拍。然后赞美了一句:“这些马真是训练有素啊,处变不惊的。”
陆宸呵呵一笑,说:“张氏可是武将之家,张家的马要是听了个竹片敲击就会惊驾,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苏樱孤陋寡闻嘛。”陈秋娘说话,拖了点小小的蜀中“啊”字尾音,撒娇得俏皮可爱。
“吹,继续吹。”陆宸撇撇嘴。
陈秋娘不予理会,那边厢张赐终于是按捺不住,提醒陈秋娘:“苏姑娘,你不是说你要唱一首叙事诗给我听么?你这似乎都准备半天了。”
“回二公子的话,这已经准备好了。这接下来要唱的是我家乡的歌曲,算作下里巴人的俗语,算作一些俗气的领悟了。还望二公子不要见笑才是。”陈秋娘又客套一番。
“小樱啊,你这拖拉吊人胃口的功夫,啧啧,我都要甘拜下风了。你可以快点么?我这耳朵都竖起来了。”陆宸在一旁催促。
“陆公子,这就好了。”陈秋娘拈起竹板,脆生生地回答了陆宸。尔后,她清了清嗓子,开口唱来。她的声音本来就清脆干净,带了一点点女童的声音。可是这样美丽的声音,一开口唱的却是“我手拿流星弯月刀,喊着响亮的口号,前方何人报上名,有能耐你别跑”。
她这一句一出,就将平素听惯了古风古乐婉转调子的众人弄得虎躯一震啊。
就在那歌唱出来的瞬间,陈秋娘明显感觉众人像是被电击一般,猛然安静。而且她清楚地知道这安静跟之前唱《春日宴》那种安静是不一样。
这效果真是好啊。她一边唱,一边瞧了瞧张赐,他倒是平静得很,像是宠辱不惊似的。
陈秋娘便继续唱“我一身戎马刀上飘,见过英雄弯下小蛮腰”,张赐听到这一句,脸上一僵。陆宸“噗嗤”一声笑出来,问:“小樱啊,你知道啥是英雄的小蛮腰不?你也敢唱?”
陈秋娘看了他一眼,心想:我就算不腐女,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啊。但是她此刻就是一脸无辜地瞧着陆宸。
“你听你的,别打岔。”张赐不悦地说,瞪了陆宸一眼。
陆宸立刻就捂住嘴。陈秋娘自己其实也觉得这歌挺逗逼的,但为了让张赐不要那么严肃,能轻松哪怕几分钟,她都可以豁出形象来逗逼一把,让他轻松一下了。
可是,陆宸都笑了,他却还板着脸。
看来,他还没领略到这首神曲的威力啊。陈秋娘顿了顿,又重新重头开始唱,当她唱到“飞檐走壁能飞多高,我坐船练习水上漂”。此刻,陆宸已经不能自已,丝毫不顾自己贵公子的形象,哈哈笑得伏在马背上。那些随行的侍卫、车夫等都憋着笑,简直都快憋出内伤了。可张赐那眉头却是拧得越来越紧,连他唇都紧紧抿起来了。(未完待续)
ps:也许还有第二章哦。




食色生香 第259章 只想与你这样好
咦陆宸不顾形象哈哈大笑,周围的侍卫、车夫憋着笑。唯独张赐板了一张脸,眉头拧起来,连那原本很放松的唇也紧紧抿起来,像是有巨大怒意似的。
这人怎么会这样呢?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啊。
她以前那么忧伤,那么严肃的人,在满怀难过的异国他乡,凌晨三点醒来,点开某款国风游戏里逗逼队友点送的这一首《大笑江湖》,她心中的难过瞬间就没有了,还不由得笑出声来,整个人顿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之后的很多日子,她有点难过的时候,总是会听这一首歌曲,也会不自觉地哼起来。她觉得哼这种俗气的逗趣歌曲、唱这种不太认真严肃的歌词,就会觉得自己活得特别真实,特别轻松。
可是张赐怎么这个样子啊?难道是愁绪烦恼已经超重,这种方式已经无法打开他的心结了么?
陈秋娘瞧着他,继续唱着这一首《大笑江湖》,到了说唱的部分,她手中的竹片敲击出节拍,配合起来竟然是无比的顺畅好听。
一曲终了,先前想要爆笑的人却都没有笑。陆宸也止住了笑,不住地点头,说:“这一首,初听真是俗到了家,到这整体停下来,却是一种豁达的境界。这是大俗之曲,却也是大雅。小樱,你家乡的人哪里是下里巴人,都是隐士高人吧。”
陈秋娘呵呵笑,说:“我是乡村里的女子,承蒙师父不嫌弃才收为弟子,这几年在师父身边学习。至于这些俗语俚曲却是小时候耳濡目染的记忆了。”
“不知苏姑娘的家乡在何处?这歌曲又是何人所作呢?”陆宸挖根究底地问。
陈秋娘笑了笑,便说:“是两名识字的老伯了,一个拿琴。一个吹箫。琴箫合奏,有时候也击鼓,或者击节,实在是逍遥得很。我们村的人都喜欢听他们唱歌呢。”
“呀,这两名老伯必定是隐士了。”陆宸啧啧地点头。
陈秋娘只是笑笑,她可不知道这陆宸是否知道她穿越这件事。如果是知道的,这会儿这家伙说这些就是故意逗她的。她才不要理会呢。
“那除了这些歌曲。可还有别的么?”陆宸又问。
陈秋娘却是看了看张赐,张赐神情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但却还是平静一张脸。双眸瞧着前方,不知道是看着前方的路,还是看着远山,整个人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生闷气似的。
“哎,小樱啊。你别管他。他就是那样不解风情的人啊。那时在汴京时,骑马斜桥过,满楼红袖招。他斜睨怒视,一干小姑娘一颗颗心啊碎得满地。”陆宸啧啧地说。
“小姑娘的心不碎。你怎么有机会一个一个去安慰?”张赐反驳一句。
陆宸狠狠地瞪了一眼,看了看后面的马车,低声说:“你小点声。芳华在后面。”
“你还知道芳华在啊?你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张赐不悦地说。
陆宸耸耸肩,来了一句:“我闭嘴。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的嘛。”他说完这一句,却又来了一句:“小樱啊,你刚才这一曲,我词是记住了,曲子却是没记住。等安营扎寨,你再唱给我听听,我记一下曲子。”
“是。”陈秋娘回答。
张赐却像是很不高兴似的,兀自策马往前去了。陈秋娘也不好策马跟上,因为那样的话,很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她便与陆宸并肩同行,看着张赐瘦削背影,只觉得他那背影似乎被以前更孤独了,孤独得让人好心疼。
“你别理他了,他就是这样不解风情,忽然之间就会怒了。你刚才那歌曲分明就是在劝解他不要那么认真。”陆宸小声说。
“只觉得他背影好孤独。”她轻叹。
这回陆宸也沉默,两人沉默了许久。陆宸才说:“那个位置,注定孤独。再说了,人生在世,能有几人称意呢。”
陈秋娘点点头,尔后又说:“但我不要什么都没有做,就守着破败的结局,那不是我的风格。”
“不让自己后悔,人本该如此。”陆宸点点头。
“可我也不想因为不想守着破败的结局,在这不断的努力过程中,忘记了微笑,忘记了感受周遭一切的美好。因为人生短短几个秋,何必愁苦呢。”陈秋娘笑着说。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饮食名家,也不是那个爱上戴元庆的骄傲女子,不是那个初遇张赐心浮气躁的女娃了。此时此刻的她,遇见了这样一个万里无一的爱人,拥有了这样一份儿令人震撼又心酸的爱情,然后以生死为赌注,为了以后的幸福在不断努力,在将近三年的思念与沉淀中,她越发从容淡定,越发大气磅礴。
“大气。”陆宸说。
她笑了,低声问:“今时今日,不知九大家族如何?”
陆宸策马而行,与她并排得更紧,低声说:“长老会已不足畏惧,而今就是别的家族还有一些根深蒂固的老份子不好拔除。”
“老顽固总是要死的,新一任的能在他身边就好。”陈秋娘说。
陆宸点点头,说:“只是少数的人。只不过,到底该下什么决断,他自己或者也是迷茫的。”
陆宸说着看着张赐的背影,陈秋娘亦看着他的背影。她懂得陆宸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张赐可以反赵匡胤,而且九大家族大多数人都会支持他的决定,但是一旦反了,给九大家族和天下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张赐在这巨大的影响前犹豫了。时无语之间,她便敲击竹片,朗声念起诗来: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寒梅默听瑞雪,眉眼独守空芳。醉卧西楼梦君笑,梦里缱绻缠绕。盼君归来日,红绳结发梢。
“咦,你这是念的什么?”陆宸问。
“我故乡的一首诗歌。是一位女子写给出征的情人的。本是两情相悦的情侣,但战争忽然爆发,身为领军将领的男子不得不奔赴前线,与敌人战斗。而女子就在家乡日复一日地等待,等待将军归来,与她结发梢,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这是这位女子写给将军的书信。”陈秋娘说。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想到了这一首,便就这样念了出来。
“战争是最残酷的。”陆宸也感叹一句。
陈秋娘却看到了前面的张赐背脊一挺,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她知道刚才自己不该念这一首,这一首像是在变相批评他只顾自己,想要反了赵氏,挑起战争。
她心里后悔得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陆宸却在问:“那将军可有回信?”
陈秋娘“哦”了一声,说:“将军也回了一首。”
“换作我,亦会迷茫。天下太平,家族兴旺,皆系于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那是何等重的担子呢。”陈秋娘轻语。
“也只有你最懂他了。”陆宸亦低声说。
“你们见我,可是早有预谋?”陈秋娘忽然转了话题。
陆宸摇摇头,说:“他要去渝州见我父亲以及渝州府的守备将军,刚出发时,收到你师父的信说你下了山,不日或者会去渝州,继而去北方。他便担心你的安危,派了辰、月他们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最终知道你在陆夫人的车队,才过来稍作停留的。若不是因为你,这会儿已经是快到渝州了。”
“也不是时候,他怎么就这样来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前功尽弃。”陈秋娘蹙了眉,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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