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柴瑜沉默片刻,又是一声叹息说:“罢了,你这性子,不弄个明白总是不死心。”
“多谢大兄成全。”陈秋娘略略躬身。
柴瑜抬手道:“你我不必如此客气。你对我之情谊,我便为你作甚,亦是心甘情愿。”
陈秋娘听得内心涌动,愧疚横生,眼眶落泪,竟不知该如何言语。柴瑜却是略略转身,瞧着远处原野上隐隐的村庄说:“说来也巧,那日,我送家主到城门口,回转身时,瞧见张赐携了人到汴京。我瞧见他来,本想着你也该一并来。我——,我想要见你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柴瑜说到此,吐露心事,到底有些不自在,便是咳嗽了两声掩饰过去,才又说,“只想看你一眼,却没想到不曾见到你。我深知你后来得了际遇,师承浮光公子,擅易容之术,以为你是乔装易容与他同行,便索性跟着他们。当晚,一行人歇于汴京城张永德将军府上,张将军亲自设宴款待,张赐心事重重,无心吃酒,早早入了厢房休息。”
陈秋娘听到此,不由得打断柴瑜的叙述,问:“张永德将军亲自设宴款待,你没看错?”
“张永德将军,面目和善。我在汴京几年,也是见过的,不可能看错。更何况,那是张府,别人也假冒不得。”柴瑜很笃定地说。
张永德不是被绑了么?陈秋娘想到那日在湘州,张赐接到的紧急信函里就有这一事情,她也是看过那一封秘信。那么如果柴瑜没有说谎的话,那张府接待张赐的张永德到底是本人,还是易容之后的障眼法?
陈秋娘很是疑惑,但并没有径直询问柴瑜。毕竟,虽说与柴瑜交情也算不浅,但彼此却并未经历那么多,信任程度上还是不及张赐。
“那后来呢?”她决定听下去,便继续问。
柴瑜瞧了瞧四野,仔细聆听了一下, 只偶尔有一两声夜鸟凄厉的叫声,并无其他。他才压低了声音,说:“第二日,张赐见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苍颜白发的道士。”
“道士?”陈秋娘一惊,想到那片金叶子上的熟悉香味,心里也不由得犯迷糊。
“是。苍颜白发,驾鹤而来从天上来,宛若神人。当时,我化作小厮在楼下花圃修剪花木,隐隐瞧见。我听力向来惊人,亦听他称那人为袁道师。”柴瑜继续说。
“姓袁。”陈秋娘自语一句,心道:十之八九便是那临邛道士袁天罡了。能驾鹤来去的道士必定要有极高的修为,而放眼天下姓袁还能做到这步的道士,恐怕非袁天罡莫属了。可张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为了她的事,大可以带了她北上汴京,与袁天罡一见。再者,若是袁天罡答应帮她,这是好事,张赐也该告诉她一声。
如今,听闻这些情况若是属实,着实诡异。张赐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凡事留个心,要想到柴瑜可能在骗自己,自己且听一听,看看他话语间有没有破绽。于是,她继续问:“那你后来可又听到了什么?”
“若是不曾听到,也不敢冒然前来见你,说这么莽撞的话。”柴瑜说,尔后声音压得更低,说那道士来了之后,张赐便与他在阁楼上会谈,因声音小,他便听到一二。张赐问那道士一切是否妥帖,道士回答:“阵法已完成,只等玉灵苏醒,便可实施阵法。”
“玉灵之事,袁道师可有把握?”张赐问。
那道士回答:“二公子放心,我虽对玉灵之事不及我师弟天逸先生,但也能看出一二。昔年,青城之上,见到尊夫人,玉灵之胎已隐隐。尊夫人是极好的养玉灵法器之体,这几年,想必玉灵已成,推算一二,该是这些时日苏醒。”
“即是如此,那就有劳袁道师成全。”张赐语气十分恭敬。
“二公子客气,待我师弟看过尊夫人之容,瞧过玉灵之后,就可推断出催动玉灵、启动阵法的时日了。”道士回答。
“张某谢二位道长成全。”张赐又说,语气十分恭敬。
袁道师没理会他的道谢,只叹一声,说:“张二公子,阵法一旦开启,再无回转可能,玉灵一旦被主人召出,养玉灵的容器就会碎裂,届时尊夫人就会化作枯骨,再无逆转。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张某,无怨无悔。”张赐回答。
“那行,待我师弟推算出时日,即可部署。既是在秦岭山中,你可先让人带她去洛阳,届时,根据推算,引她来便是。”袁道师说完,便找来白鹤,腾云而去。
柴瑜将在汴京张府内的所见所闻讲述完毕,便激动地抓着陈秋娘的双肩,说:“秋娘,你对于他来说,只是帮他养玉灵的容器而已。玉灵养成,他要你死。你醒醒吧,跟我走,我拼了性命守住你。”r1152
食色生香 第349章 可能的真相
陈秋娘听柴瑜讲述,亦知张赐与袁天罡见面这事不假。因为柴瑜说到的一些细节,只有张赐本人才知。可张赐这样对待她,只因她的身体适合养玉灵,将她放在身边形影不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玉灵养成,将她杀掉?
五年的风雨,共同的经历。她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我不信。”她直接了当地说。
“你不信我。”柴瑜很是生气。
“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他会如此对我。”陈秋娘平静地说,“我与他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他待我如同对待他的生命。”
“秋娘,你糊涂。张氏一族,千年望族,张赐之手段,谁能算计了他?纵使周遭阴谋环伺,又有谁真正算得过张二公子?你瞧瞧,哪一次,他不是是胜券在握?又有哪一次真正需要你为他谋划,为他这样奔袭千里,只身前来搭救?”柴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到后来,那动作语气像是恨不得想要打陈秋娘一顿,将她打醒似的。
陈秋娘一怔,柴瑜所言句句属实。除了穿越而来那次,张赐确实身在险境之外,之后的每一次,即便万分艰险却都在掌控之中,就连两年前的汴京之危,也不过是所谓的九大家族当家主母的试炼罢了。
张氏一族确实强大,九大家族联手将天下笼罩得密不透风,作为九大家族的领袖,张赐的确到了算无遗策,近乎妖邪的地步。多少人算计他,多少人觊觎九大家族的高科技与强大实力,多少人想将他拉落马下,他却能将各路人马统统算计。扫得片甲不留。
从他与敌人的几次对垒来看,敌人差他不是一两个档次。这样的男子,又怎么需要她千里奔袭来拯救呢?
柴瑜所言非虚!可是,陈秋娘不相信他与她这五年的风风雨雨,那些绵绵的情话,发自内心的缠绵,深浓的爱意。到头来就是想利用她养玉灵而已。且玉灵一成,她就会被无情杀掉。
她不信。
“若他想利用我养玉灵,何必等到两年前。更早一些,也可以。”她反驳柴瑜。
柴瑜冷笑,说:“我以为秋娘这几年见多识广,又跟着浮光公子学艺。会知道养玉灵也是需要契机的。原来秋娘对此一无所知。玉灵这种东西,首先要有主人之血入玉。找寻一阴柔洁净之女子佩戴。当然,此女子越阴柔越好。经过日积月累,玉吸收阴柔灵气,孕育出玉胎。假以时日,即可成玉灵。而此时,玉灵处于混沌入睡状态。但玉已成灵物,有助于修习幻术之人达到更高的境界。成为修习幻术者的另一条命。张赐有修习幻术,秋娘不会不知吧?他那种地位的男人,确实已经站在了权力的顶端,但羽化登仙,长生不老,对于权力顶端的人来说,那是终极的追究。”
陈秋娘听闻,内心已经是惊骇莫名。若真如柴瑜所言,自己倒是养玉灵的最好容器了。世上还有比已死之女童更阴柔的存在吗?所谓洁净,还有比处子更洁净的女子么?而千百年来,多少权力顶端的人追求的不正是羽化登仙,长生不老么?昔年,秦始皇派徐福海外寻长生不老灵药;历代帝王服食丹药........
诸如此类的例子,多不胜数!
陈秋娘面对柴瑜的分析,沉默不语。柴瑜紧紧抓着她的手,说:“你醒醒吧,权力顶端之人,将权术阴谋阳谋玩到极致之人,哪一个人会讲儿女情长?讲究儿女情长的帝王,哪一个又曾守得住如画江山?秋娘,你有玉灵护体,快与我离开,不要再往前。再往前,怕就是那取玉灵的阵法了,是你葬身之地啊。”
陈秋娘垂了眸,有那么一瞬间,她相信了柴瑜的话。然而,就此离开张赐,未曾听他说一言,即便能寿终正寝,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若是这个时空没有他,人生又有什么乐趣?
“你自己也明白我所言非虚,对吧?”柴瑜急切地问。
陈秋娘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说:“大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便你所言非虚,我亦需亲自见一见张赐。”
“糊涂,你见了他,还能全身而退么?”柴瑜喝道,扬起手恨不得打她一巴掌。
陈秋娘看了看夜色中他高高扬起的手,平静地说:“大兄心情,秋娘明白,然而,有些事必须亲自料理,否则活了一生,心中郁结,毫不快哉,还不如不活。人活一世,定是要明明白白,痛痛快快。”
“秋娘,糊涂。人生一世,哪里什么事都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如之所愿,痛痛快快?今日之事,关乎性命,莫要固执,跟我走。我比你早到秦川,周遭的路线亦探查清楚,连夜走,天明时分就能过长安,往云中而去。之后,我们去草原,亦或者再远一些,去蒙古,牧马放羊,走到张氏找不到的地方。”柴瑜很是诚恳地承诺。
陈秋娘却是坚定地摇头,说:“多谢大兄涉险为秋娘考虑,然人各有志,此间是我来这世上的起因,或者一切的结果也亦在此间结束。来到秦川,我便隐隐有所觉察。”
“你疯了,今晚,你必须跟我走。”柴瑜喝道,伸手将她拉住,怀中绳索倏然在手,他说,“你不走,我绑也要将你绑走。”
“大兄,不可。”陈秋娘着急了,手中匕首一出,往前一递,她满以为柴瑜会躲闪,谁知柴瑜铁了心要将她绑着,根本不躲闪,反而是往前任由她将匕首往他身上刺。陈秋娘大惊,立刻收手,却也来不及,那匕首直直入了他的左肩。而柴瑜的绳索已套住了她。
“大兄,不可,不可。”陈秋娘着急万分,慌忙喊道,一口口寒凉之气哗啦啦往肺部去,引得她剧烈咳嗽。柴瑜被她这咳嗽吓得慌了,也顾不得去束她,只将她抱起,为她拍背顺气,紧张地问:“秋娘,秋娘,你这是怎了?”(未完待续)
食色生香 第350章 躲不掉
陈秋娘咳嗽一阵,渐渐缓和下来,又调息片刻,才回答:“实不相瞒,昔年我中蛇毒,加上岷江之劫,这几年身子每况愈下,即便跟了大兄走,也怕是时日无多。”
“果然,果然,是拿你来养玉灵了。你这生息都要被玉灵吸走了。”柴瑜愤愤地说。
“大兄,我的身子我知道。另外,秋娘不才,传说玉灵不是保佑佩戴之人,为主人挡灾的么?何以你说我这身体弱,是玉灵所致?”陈秋娘虽害怕真相果真如同柴瑜所言,但还是想要了解玉灵的方方面面。
柴瑜点了道:“若玉认了你是主人,在你身边,时时刻刻都是以你为先,与你的气息相通,便是为你挡灾的。但你身上所配之玉是浸染了张赐之血的玉佩,早认了他做主人,与你是不相生的。因而只会为他挡灾,损你灵气。”
“原是如此,大兄见识广博。”陈秋娘说道。
“哪里来的广博。不过是先前哪支军队里,有道术之人,建议我修习幻术,说起过养玉灵之事。”柴瑜叹息一声。
陈秋娘也不是思想单纯的小姑娘,这会儿听柴瑜这么说,心里也是警觉得很。万一搞不好是柴瑜想要自己身上的玉灵呢。既然玉灵是个好东西,会认主人,那么,说不定有什么道法可以捕捉玉灵,让他换个主人呢?
所以,想到此来,陈秋娘也是留一手防着,一边为柴瑜处理伤口,一边暗下狠手。
“秋娘,莫要犹豫,何必为不值当之人傻傻丢了性命。如今,玉灵未醒,你只要将那玉牌丢弃,玉灵就会沉睡。”柴瑜建议。
陈秋娘垂眸,一边认真为他说:“大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必为了我这么个风烛之命而与张氏一族为敌。”
“即便丢了这条命,若是为了秋娘,我亦无悔。”柴瑜语气坚定,略略昂起的头,让陈秋娘莫名想到宁死不就的**英烈。然而,她不可听信柴瑜一面之词,即便他说的是真的,即便张赐真是那样包藏祸心。她也断然没有退缩逃避之理。
“大兄,你何苦。”陈秋娘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丝绢为他的伤口做最后一层包扎。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着。”柴瑜缓缓地回答。
陈秋娘不再言语,只认真为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周遭冷风肆虐,带来浓重的凉寒,引得陈秋娘一阵阵咳嗽。她仔仔细细地包扎伤口,待包扎完毕,施施然站起身来,一边将匕首拭擦干净放入袖间,一边轻柔地说:“成了。”
“多谢,秋娘,我,我——,你——,你干了什么?”柴瑜想着站起身来,却发现浑身软弱无力,他惊恐地质问陈秋娘。
陈秋娘就站在他身旁,他几次想要努力抓住她,都没有成功,最终瘫在了田埂上。他只得大喊:“秋娘,秋娘,你,你不要糊涂。”
“大兄,正如你所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着。这一条路我横竖是选了。”陈秋娘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田里看了看,有农民扎在田间的草垛子,她走过去抽了一些干燥稻草为柴瑜在身下,又拿了一些放在他身上,以免天寒地冻,寒气入体,伤了原本受伤的他。
“秋娘,秋娘,不要固执。”柴瑜请求,声音颤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大兄安心,我自有分寸。”陈秋娘说着,站起身来,又在柴瑜周遭撒了些许药粉。
“你做什么?”柴瑜问道。
“大兄,只知我师承浮光公子,却不知浮光公子也是星河先生。我亦习得幻术皮毛,借助药粉,在你周遭布置上野物惧怕幻境,免你遭了野物侵害。”陈秋娘解释一番。
柴瑜躺在那里,看着满天的星星,自知此女说得出做得到,如同当年遇险那般,任何时候,她都有自己的主见,并不需要旁人来作甚。
“秋娘,你呀,你糊涂。”柴瑜长叹一声。
陈秋娘不再说啥,只将
“你糊涂。”柴瑜大声喝道,惊得旁边田里的水鸟呼呼飞起。
陈秋娘不管不顾,径直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柴草堆边,放了一把火,回头对柴瑜说:“回到你的生活里去,再也不要为谁要活着,为你自己而活着。”
“陈秋娘,是你让我看到活下去的意义,你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不负责任。”柴瑜喝道。
陈秋娘脚步一顿,挥挥手说:“野火燃烧。乡民会来,届时会救你入农家,你身上用的药,十个时辰后就会解除。此生,永不相见,大兄莫要再操心我的事。”
“陈秋娘,你不能这样。”柴瑜还在喊。
她却再也不回复,径直快步跑过田野,回了农户家。刚入了门,就见了这一家的小伙子提了油灯出来瞧外面的情况,瞧见她从外边回来,便问:“咦?江公子出去溜达?这外间野兽颇多,可不太平。”
“不曾溜达,只听村中狗叫得凶,怕有异动,就出来瞧瞧,却不料远处起了野火,我便回村里来,想着找你们商量,是否灭火。”陈秋娘说。那小哥提了灯,瞧远处的火,大惊失色,连忙去救火,让陈秋娘早些歇息。
陈秋娘则是回到屋内,收拾好了包袱,趁着大家都去救火,留下了点金银,离开了村庄。
野外,村人很快扑灭的大火,亦将柴瑜抬到村中。陈秋娘站在高岗之上,看到这一切,便放心大胆地另寻了一个村庄歇下。
身体极度疲累,咳嗽不已,但陈秋娘已经没法入睡,只躺在床上,不断想起与柴瑜的对话。虽然一个劲儿地对自己说:要相信张赐。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总会时不时地想要冲破心的土壤发芽。
她辗转反侧,第一次想:若柴瑜说的是真的,该如何是好?然而,她并没有答案,并且不愿意相信那些美好、那些呢喃阮语都是假象阴谋。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命中注定的大劫。以她的脾气性格,以张赐的算无遗策,她知道:躲不掉。r1152
食色生香 第351章 我不是你们能算计的
她无法入睡,盯着那越发灵动的玉佩看了许久,未曾看出里面有什么具体的形态。不过,在暗夜之中,这代表张氏主母的玉牌有一种流动的光华,映了窗外微弱的天光,煞是好看。无论是谁乍一看到,都会惊呼这是块宝玉。但陈秋娘却记得,从前这块玉虽然晶莹剔透,质地上乘,但真没有这种流动的光华,就是前几日在渝州也不曾有。
第一次发现这玉佩有这种流动的光华,是在洛阳出城的那个黄昏,那个老夫人拦路,让他们往长安去。那会儿,天色已暗,她低头时,从衣领口看到锦囊里的玉佩隐隐有光华流动。当时,她急着赶路,并没有仔细去检查。
这之后,也急着赶路,事情很多,更没有好好查看。却不料遇见了柴瑜,知晓养玉灵一事。她才以一种复杂的心情来看这这块在暗夜里都能熠熠生辉的玉佩。玉佩是细若蚊足的“云”字,还有张赐刻上的封号:昭仁。,好看的璎珞是陈秋娘自己编织的。
这玉佩原本是身份的象征,是爱情的见证。可如今,若是柴瑜说的是真的。那真的是讽刺了,陈秋娘叹息一声。
月却在屋外低声问:“夫人,有何事?”
“无事。”陈秋娘回答。她对于月,在这短短几日,不曾有好感。至少,她觉得月在私自行动。无论是不是柴瑜说的那样,月都有事瞒着她。比如今晚,月就比她先悄悄跑出去。尔后,他悄悄回来,也不曾与她说什么。
陈秋娘装着不知,也不问他。只静静等待事情发展。
她睡不着,又翻了个身,暗想:若柴瑜是骗自己的,那张赐就会有危险。可是对方处心积虑要把自己也牵扯到这秦川来,怕也是冲着这玉佩来的吧。要不然,她身上有什么价值呢?孟氏宝藏已被证实是个骗局;豪门盛宴已与自己无关;要挟张赐,可张赐不是在对方手里么?
陈秋娘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价值。怕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这块灵动非凡的玉佩。
夜。这样深沉。秦川接近山区。有一种莫名的寒冷,屋外有夜鸟叫得凄厉。陈秋娘颓然闭上眼,想起与张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的。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相信自己与他这一场只是骗局,只是阴谋,只是权力顶端人物长生不老的欲|望。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张赐。知道真相,哪怕这是一种冒险。
陈秋娘此时此刻,心境无比坚定。在凌晨时分,翻身而起。问:“月,你可睡了?”
月在外间听闻她呼喊,立刻就应声:“夫人。小的未曾入睡。”
“你且进来。”陈秋娘喊。
“然。”月回答,然后在帘子后站了片刻。才掀了帘子进来。
陈秋娘已翻身而起,在一旁坐下来,指了指旁边的蒲团,说:“坐。”
“夫人,你身子不适,何以不睡?”月问,语气平静。
“郎君生死未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陈秋娘叹息一声。
月跪坐在陈秋娘对面,眸光看着旁边的窗户,平静地说:“对方不曾现身,为今之计,夫人该养精蓄锐,等待对方出手。而不该如此糟践自己。”
“你所言甚是。然情思一事,却不是人力所能控制。我一想到他身处险境,心如火焚,更遑论成眠也。”陈秋娘缓缓地说。
月挪了挪身体,清了清嗓子,说:“夫人,即便如此,你亦保重身体,否则,我们如何营救公子?”
“如何营救公子,那就要问你啊?”陈秋娘朗声笑道。
月一惊,抬眸看陈秋娘,原本忧心忡忡的女子,现在脸上全是咄咄逼人,尤其是那一双眸,眸光如利刃,直直投射过来。
“夫人,小的惶恐,未曾明了夫人旨意。”月立马说。
陈秋娘冷笑一声,说:“从你出现在渝州开始,我就不曾信任过你,你不知么?”
“夫人做事谨慎,不信任月,这是必然的。月亦不求夫人信任。但请夫人深信,月从未背叛夫人,亦从未背叛公子。”月缓缓地说,语气还是很平静。
说的比唱的好听,反派小人物的台词罢了。陈秋娘内心鄙夷,面上哂笑,轻蔑地问了一句:“是么?”
“小的句句属实。”月不卑不亢。
“你既如此忠心,便告诉我,洛阳城那一夜,你真的去了小树林么?”陈秋娘直接问。
月抬头看着陈秋娘,说:“是。”
陈秋娘也不说信与不信,而又直接问:“今晚,你去了何处?”
月还是看着她,没有说话。陈秋娘似笑非笑,说:“我从未相信你。即便你回答了,我其实也不信。”
“夫人!”月急切地喊了一声。
陈秋娘眸光一扫,冷冷地说:“你与何人见面了?”
月听她这么问,下意识就抿紧唇。陈秋娘看他的动作,很是鄙视地笑了,说:“为了我身上的玉灵么?”
这一句一出,月大惊,却没说出话来。陈秋娘看他神色八九不离十,果然是为了玉灵而来。只不过,要拿这玉灵的人到底是张赐本人,还是另有其人,不得而知。
“果然是为了玉灵啊,不过,对方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你们能轻易算计之人么?”陈秋娘怒喝道。
月紧紧咬着嘴唇,一副视死如归,宁死不说的模样。陈秋娘冷笑说:“你不必这个样子,我又不会逼迫你说什么。因为你说了,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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