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若花辞树
二人羞得满面通红,房遗爱先见过魏王和晋王,再要跟高阳行礼时,顿了一下,声音都颤抖起来:“臣,臣……”
没等他憋出句整话,高阳便道:“我认得你是谁,我也认得你身旁这人,但我却不知怎么你们就混到一处去了,前路如何且不论,你总要给我个说法。”她没心思跟他纠缠,速战速决!
这时就显出杜子君深不见底的愚钝来。没问到她话,她也知不好开口,只是房遗爱吱唔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杜子君只得出来撑着:“如诸君所见,房郎同我早已定下终身。”
房遗爱顿时目瞪口呆,魏王等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杜子君也是没办法,她跟晋安的计划是她来勾引房遗爱,而后被晋安“误撞”,接着以此为要挟,要他立即去与外面行宴的众人说明,这样一套下来,晋安是无需在众人跟前露面的,杜子君也可作痛失所爱的可怜相,只要房遗爱肯担起来,世俗总对男儿宽容些,房家又对社稷有功,总不至于当真杀了他。
这是明面上晋安说给杜子君的说法,而事实上晋安自己的想法是,她在旁观望,等他们一勾搭上,她便出去引来侍卫,必要让人当众撞破这丑事,至于接下去会如何收场,都与她无关,至于杜子君是否会供出她来,她也不在乎,她们商议之时,皆是出于一人之口,入得另一人之耳,并无白纸黑字的证据,何况,她还哄着杜子君,她若置身事外,就能以公平正义之姿为他们向陛下求情。
本来是计划的好好的,晋安觉得堪称天衣无缝,可是临到头,这宫婢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尖叫引来了侍卫,侍卫赶过来,她也躲不下去,只得走了出来。
现在就要重新收场了。
随着杜子君那话一出,高阳便笑了:“你口中的早是有多早?若是陛下下诏之前,房相固辞之时为何一字未提?若是陛下下诏之后,那时他已是我夫,你们又是凭的什么定终身!”
杜子君语塞,若说是之前,房杜二家便少不了担上欺君之名,若说是之后,他们更是既不占情又不占理。
高阳目视房遗爱。房遗爱觉得公主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淌着深切的失望,他是知道他身上所加的散骑常侍一衔由公主而来,也知公主对他很是看重,可事情都已做下了,他现在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能认了。
房遗爱满心痛苦,大好前程将就此毁于一旦,可转念一想,只要承担下来,他还算有一个敢于承担,重情重义的名声,等风声一过,有父亲的面子,起复也不是无望,便狠着心道:“我二人,是私定终身,吾父吾母皆不知情。”
“噢。”高阳轻轻的点了下头。晋王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晋安嘴边挂起了一撇笑,魏王恨得要命,房遗爱心中彷徨不定,杜子君感动于情郎竟为她圆谎,房中一时无人出声。
仿佛过了许久,高阳站起身,竹君忙上前扶着她,她摆了摆手,自己站定了,再不看身前跪着的二人一眼,对魏王道:“此事非你我可定,魏王兄速上本章奏禀君父,恭请圣裁。”
魏王也起身:“一切有我,公主放心就是。”
高阳道谢,起步就走了,晋王想追上去,却被魏王拉住了:“你也是亲见者,要随我在本章后署个名。”
这事,要捂也捂不住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跟房家的亲也结不成了,魏王迅速在心中算计如何从此中得利,房相乃太子太师,又如何借此透过房相向太子发难,这本章要如何写才能达成目的。
本章送到的时候,皇帝正欲离开襄城,幸晋阳,晋阳是他跟随高祖反隋的起兵之处,意义非凡,许多大臣都是经过那一遭的,皇帝多有感慨,说起当年,又想到现在,不由跟房玄龄叹道:“那时青壮,只觉山河踏于脚下,日月怀于胸前,说不尽的豪情万丈,眨眼间你我行走需有人扶持,老了。”房玄龄也很感慨,房谋杜断,多少年过去,如今只剩下了他,那么多的老兄弟,一年年下来,也越来越少了。皇帝又说起他们要做亲家了:“朕女于归,卿子娶妇,二事并成一事……”
魏王的本章就是这个时候递进来的,注明了加急,底下人不敢耽搁。
皇帝一看是爱子送来的,接了过来,一面道:“是四郎的急奏。”一面抖开来看,只一眼,脸色顿变。
房玄龄奇怪,但也没发问,眼前这人是天子,而不是当年的秦王,为臣要固守本分,知道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不想皇帝看完后,什么都没说就把本章给了他,房玄龄更是奇怪,双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面上的血色猛然间都褪了,煞白一片,他怒从心起,顾不上这是在皇帝面前,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畜牲!”
立即伏地请罪:“有此逆子,臣无颜见君上!”
重生之大唐 第二十八章
皇帝怒得气血沸腾,自十余年前在玄武门一举灭了建成和元吉,就没人给他这么大的气受过。这不止是爱女受委屈了,还有皇家的颜面!而今立朝不过二十余年,正是皇族在百姓心中声望日盛的时候,房遗爱那小畜牲,皇家的脸面全给他扒干净了!
房玄龄半句辩解的话都不敢有,伏在地上,羞愧难当,一力请罪。
皇帝气了一会儿,很快便冷静下来,事已发生了,再生气也无用,得善后。他沉着脸,道:“你别趴着了,等见了人再说!”
晋阳也不去了,下令返回洛阳。
洛阳。
高阳从魏王池回来,登车回宫。洛阳宫不及长安的大兴宫恢弘,自宫门至住处也要快得多。一众宦官宫婢口舌紧闭,面容肃穆,垂首趋步。
高阳亦不发一言,沉着脸,目不斜视地快步疾走。路上有宦官宫婢看到这架势,都纷纷低首避开,唯恐受了池鱼之灾。
高阳刚一踏入住处,里面的晋阳公主便闻着声响迎出来了。因今日必生事端,高阳恐晋阳跟去了混乱之中无人护持,且那样腌臜的事,她也不愿让晋阳看到,便让她乖乖地呆在宫里,允诺了定会早些回来。
晋阳对这样的宴会本不热心,不过是高阳做主家,她方欲前往一观,这回既然十七娘不叫她去了,她也不在意。但,看到十七娘如此小心而又郑重地来说与她,晋阳心觉有隙可乘,便做不悦状:“人人皆得邀请,为何偏不让我去?”
高阳解释:“人多,撞着了怎么办?”
晋阳不信:“往日人更多的时候都是有的。”
高阳无奈,随着兕子的年纪增加,她是越来越不好哄了,又不能直说宴无好宴,只好故作薄怒道:“你不听话了?”
晋阳作势就要哭:“好凶,阿姐不温柔了!”
高阳:“……”妥协:“你待如何?”
“让我在你宫室中等你回来。”晋阳瞬间冷静下来,扳起小手指细数条件,“要上一回那个木偶,还要九郎提起过的,突厥人的吃食。”
“后面那个不行,不干净,余者由你。”高阳觉得虽然这一世兴许不会有儿女了,但,做母亲的细务仿佛从睁眼的那一日起就未曾停止!真是操心!
晋阳听了,也不纠缠,忍痛割爱:“好。”
见她这么好说话,高阳又忍不住笑了。
现在高阳回来了,晋阳搁下手中纸笔,笑逐颜开地跑出来,却敏锐地发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高阳见了她,才想起忘记往集市与晋阳买木偶了,她勉强扯出个笑来,歉然道:“我再令人去。”
此时消息还未传入宫里,晋阳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高阳这样子,也知事情小不了,体贴道:“无妨的,你先歇歇罢。”
高阳也不跟她客气了,摸摸她的后颈,便自去更衣,上榻睡了一觉。她觉得很累,即便这一世她对房遗爱不曾产生过男女之情,而晋安所为更是她默许之下推波助澜的,可当真面对了,仍是一阵锥心,房遗爱的表现实在让人失望,不说上一世他们是做过十年夫妻的,单是眼前,他们已是定下了的!
她不悲痛,亦不伤心,唯觉累,浑身都乏得很。
高阳去睡了以后,晋阳就开始逼问她的随从了。竹君很为难,但一想到今日闹得这样大,也无可隐瞒了,便回了话:“说与十八娘也无妨,过不许久,怕是整个洛阳城都要知道了……”说到这,又停住了,房遗爱和杜子君那场面真不好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描述,竹君为难半晌,道:“驸……房家二郎做了对不住公主的事,被当众捉住了。公主……”简直难以启齿。
晋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竹君惊奇,当真懂了?
晋阳又问:“怎么个对不住?”
竹君:“……”原来没懂。没懂她也不能说了,说的太明白,这样肮脏的事让十八娘知晓,公主会把她发配到掖庭去做苦役的。
晋阳从宫婢这边得不到答案,就想问晋王,但又放心不下这里,想了想,便在高阳榻前坐下,等她醒来。
高阳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就看到了晋阳,不由心暖。
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高阳也不是沉湎忧郁的人,等陛下来,还有一场要应对呢。她坐起身,看了眼漏钟,叫了人来侍奉梳洗,吩咐人到外面去把晋阳要的木偶买来,又对晋阳道:“别坐着了,该用饭了。”
晋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见似乎当真无事了,才舒了口气,并不提房遗爱的事,陪着高阳安安静静地用过饭,又磨蹭了一会儿,方由一群宫婢护送着回去了。
皇帝来得很快,事关皇家颜面,定要尽快了解才好,不能由着高阳的名号被人挂在口中说笑。
高阳也没打算插手接下去的事,陛下心中必有计划,不是她能干预的。
果然,皇帝一到洛阳,立即令心腹重新去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一查,晋安的作用也藏不住了。皇帝怒急,还得严令心腹不得泄露,本是房玄龄欠他,若是宣扬出晋安做的好事,就不好说是谁欠谁了。
弄清事情始末之后,皇帝便下诏了,赐婚房遗爱与杜子君,并且废除了高阳公主同房遗爱的婚约。房玄龄领全家伏听圣谕之时,差点昏了过去。什么惩罚都没有?皇帝是欲先将这事按下,留待日后慢慢的算账了?
皇帝其实憋屈的很,房遗爱不能杀,罪不至死,杜子君更不能杀,若是杜如晦还活着,他可以向杜家讨个说法,若是此次所犯为国法,他也无需手下留情,偏生,这一回是家事,若是以此向杜家发难,不免会有人议论皇帝苛待功臣之后。
但皇帝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不出三日,便将房遗爱身上所有官职都罢免,连同散骑常侍这一无实权的加封都未留下,用的理由是他自身修养不够,不足以出仕为官。至于这自身修养不够,谁都知道是在影射什么。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我为你们赐婚,是我宽容,是我予功臣之家优待,但我绝不纵容,你们仍是野鸳鸯,仍是苟!合!房遗爱仕途绝于此,再无出仕的可能。
处理完野鸳鸯,还有高阳需安慰。
皇帝委实不愿承认自己眼拙,竟看中了这么个不中用又无人品的臣子来做女婿,想到日前高阳开心甜蜜的模样,羞得老脸通红,房玄龄无颜见他,他也无颜见高阳。作为一个尚算有良心的君王和一个尚算有慈心的父亲,皇帝心中很不安,拖了几日,再不见是不行了。只得召了高阳来,要与她补偿。
高阳也没为难他,像是看破了红尘一般,道:“阿爹为儿用心良苦,儿岂有不知?又岂会生怨?阿爹无需内疚。”凭良心而言,房氏子的确可与帝室相配了,陛下并没有苛待她,当日选了房遗爱,必然也是将她的感受纳入过考虑的。
皇帝感动不已,叹了口气,红着脸道:“我儿明理……你别为这等不忠不义之徒伤心,朕为你再择一佳婿,此番,必不再错了!”
高阳双目通红,低首,略带哽咽:“经此一事,儿实在无心婚事了。”她受到了背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皇帝无措,搓着手,讷讷道:“这也的确不很急,你心中难过也是难免,只是万莫伤身了。”心里又给房遗爱记了一笔。
高阳只是低头不言语。
皇帝无奈,只得道:“下一回必多谨慎,让你点头了才算。”这事一出,高阳的婚事的确不能急了,需得冷一冷才好再提,这样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大事,没个三五年恐怕都冷不下来。
高阳深吸了口气,眼泪簌簌直下,用绢帕抹去,低身一礼:“儿先告退。”
皇帝心疼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派身边的内侍送高阳回去。安慰完这个受到了严重伤害的女儿,他还有一个做从犯的女儿。皇帝不想见晋安,还不能立刻处置她,一处置就等于宣告于众,晋安参与了那件丑事了。正好,有快马来报,吐蕃遣使来朝,为他们的赞普松赞干布求娶大唐公主。再过半月就要到长安了。
皇帝考虑是不是把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丢过去算了,转念一想,若是如此,他当真是丢脸丢到番邦去了,又忍了下来。
过了半年,皇帝寻到晋安的差错,以忤逆之名,削其封邑三百户,勒令闭门思过半年。这是后话了。
处理完这件事,皇帝便要率众回京,接见吐蕃使者。
那时已是寒冬,高阳为武媚娘选的牡丹早已凋谢了,她又令花房加紧培育了新的来,欲带回长安,奈何牡丹在寒冷的天气中存不住,一出花房只得两三日便要凋零,高阳思索良久,最终派人快马送回长安,在它们凋零之前送到武媚娘的眼前。
近日高阳做什么都是人人称好,唯恐她念着前头的事想不开,只盼她能寻些开心才好。皇帝赐了她无数宝物,又给她加了五百封邑,高阳如今已有封邑二千五百户,在公主当中也算是多的了。
晋阳跟着她从花房中出来,好奇地问:“十七娘将这些娇嫩的鲜花赠予何人?”
高阳道:“一个才人。”
晋阳是知道才人是什么人的,她似不解:“为何要将一个才人这般上心?”
高阳想了想,眼中泛起暖意,笑道:“她是我挚友。”
重生之大唐 第二十九章
“她是我挚友。”高阳说完这话,晋阳睁着大眼睛,定定的望住她,咕哝道:“你何时有了挚友,都未曾说与我知道。”
高阳笑而不语,拉着她的手,一路慢慢的走回宫去。小径上已积雪,有专门洒扫的内侍将雪清除,扫开了一条道。明日一早就要回京,晋阳想到先前听来的小话,说道:“听说吐蕃的使者在来朝路上,要给他们的赞普求娶公主,她们都好怕被嫁到吐蕃去。”
松赞干布求了好几回了,还为此生出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先是七年前听闻突厥与吐谷浑皆得以迎娶大唐公主,便也派使者求娶,皇帝拒绝了,当时有传言是吐谷浑从中作梗,于是松赞干布便出兵击败了吐谷浑、党项、白兰羌,而后扬言大唐若不送公主和亲,他便要率军大举入侵,皇帝大怒,派兵打败吐蕃军,松赞干布惊惧不已,连忙派使者请罪,并且又一回请婚,皇帝仍旧拒绝。
这一次,是第三回了。高阳记忆之中,这一回陛下是答应了,妻以宗女。前头突厥与吐谷浑所娶公主亦非皇女,皆是宗室之女封做公主。此番做法也类之。
“阿爹不会以皇女妻吐蕃的。”高阳道。
晋阳笑了笑,简单的道:“我也这么想。”
啧,同是体自陛下,有人就蠢笨不堪,有人就聪慧颖悟。高阳无比宠溺地看着晋阳,笑着道:“不要说与她们,单看她们暗自着急,也别有趣味。”
晋阳捂嘴轻笑,眼带水泽,泛出点点狡黠。
圣驾走了有半月,将将在吐蕃使者到京前安置。隔了数月再见长安,高阳只觉恍如隔世,车驾在长安大街驶过,途经大明宫,高阳掀帘看了一眼,动了动身子,一路都在马车中,骨头都要散了。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皇帝下命,令各自回宫休整,等晚饭,再召皇子皇女一同用饭,妃妾也自休整,洒扫宫室,归理形状,晚间或有宣召。
高阳也自回宫。
房遗爱之事已传入长安纷纷扰扰了好些日子,房遗爱长姐,嫁与韩王元嘉为妃的房奉珠在洛阳之时便早递过帖子,欲见公主,高阳令人回复:“叔母要见,侄儿自不敢辞,然若是做房氏之女而来,高阳请避之。”言明了,叔母来访,她倒履相迎,要做说客,她是不见的。
房奉珠无奈,她就是心疼弟弟就这么前程无望了。韩王得知后,劝她就此揭过最好,这莫大仇怨,谁肯轻易放下?现在又不断的提,显然是让人心中不好过,公主不好过,遗爱难道就会好过了?皇帝有的是办法来治遗爱,而今不过只削了官职,还赐了婚,完全是看两家长辈的颜面。莫要多提,惹怒了公主……房相老矣,总有作古的一日,两家功绩炳著,却也总有用尽的一日,为往后计,也别再闹腾了。
房奉珠只得作罢。
有围观的跑去房奉珠那儿探口风,房奉珠便将她家殿下的话略略包装,说了出去,众人顿悟。房家人都做罢了,别人还能怎地?当真嘲笑到高阳面上么?如韩王所言,现在为流言所误,不好治你,还有的是来日,等人家心中记上一笔,伺机而动,到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看皇帝都已绝口不提,眼下再散播闲言碎语,显是给皇家找不自在。
在最初的看热闹心理过去,长安城渐渐归于平静,在圣驾回京之后,宫里宫外志同道合地一齐选择不提那事。
高阳早已做好面对流言的准备,也决定了“任人千言万语,我自岿然不动”,不想一到长安,半句闲言碎语都没听见,仿佛她从来不曾与遗爱结过亲,也仿佛洛阳之事不过一梦,现在回到长安了,就是醒来了,便也没事了。
大兴宫风平浪静的有些诡异。
这种诡异在看到许久不见的武媚娘时被打破了。
武媚娘是在第二日一早来的,端正优雅地跪坐在高阳的面前,她的眼中带了忧色,显然心神不宁。纵使如此,她仍维持着理智,先向高阳行礼,而后说了那些花儿:“隆冬时节,仍能见到如此美丽富贵的牡丹,非殿下,安得此福?”最后才是静静地就这么看着高阳。
与她不施粉黛便可显出无比妩媚风情的面容不同,武媚娘的眼眸深邃如夜空,包涵广阔,深不可测,谁与她对视,都仿佛要被深深的吸入一般。此时,这一双神奇的眼眸中淌出一种无可名状的担忧来。
高阳终于感觉到一种正常的气氛,比起人家刻意的不提,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真是要好上太多。纵使有许多时日未见,却无半丝生分,她笑言:“相隔数月,才人仍旧如初见时那般风姿卓绝。”
武媚娘:“……”又被调戏了,要调戏回来:“殿下之美貌却是一日赛一日的清丽可人。”
高阳笑得花枝乱颤:“说及美貌,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武媚娘被调戏了无数次以后,终于可以做到不慌不忙的反调戏了:“殿下自有动人之处。”但显然她的段数没有高阳高明,高阳语不经心,她戏言道:“我不要动人,我只想动心,动你的心。”正如她说过的那样她一看到武媚娘心情就好,说这话时,高阳眼睛是弯弯的扬起,嘴角是甜甜的上翘,连声音都是如此的温柔缠绵。
武媚娘的心,就如被射了一箭,有些疼,有些麻,还有难言的甜蜜。这样玩笑之语,武媚娘当真说不过高阳,无关理智,无关毅力,只因她的心确实动了,而高阳仍旧置身事外。
高阳见武媚娘不与她贫嘴了,便得意道:“才人适才刚说了我有动人处,难道我的动人处不足以令你心动么?”
武媚娘暗道一声小没良心的,又无奈,殿下怎么会懂?都是她自己在庸人自扰。武媚娘叹息道:“怎会?殿下离京数月,我日夜思念,前番又闻噩耗,更是坐立难安,奈何身处卑位,不得往东都慰殿下之心伤,而今终于得以坐殿下前,亲见殿下喜乐无忧,我心,与殿下同喜同悲。”
纵使高阳“天生”警觉,这一回也愣是没听明白武媚娘饱含深情的一句“同喜同悲”,只当是她挂念她,也不做调戏人的风流面目了,歉然道:“让你挂忧了,只是这事难与人言,现下算是过去了,我无事,你也放心罢。”
她没听懂,武媚娘也不在意,笑了笑:“殿下好,就好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却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既缠绵又使人心惊。
这下,就算高阳在某些方面略有些迟钝,也感觉到不对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殿下送给我的牡丹,真是国色天色,可惜这天气存不住,若是眼睁睁看着它们凋零,就太辜负殿下的美意了。我便用它们制了两盒胭脂,与殿下分享。”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琉璃盒子来。
高阳见武媚娘言语间神色如常,又打消了疑惑。
回京的众人安置好,吐蕃使者也来面圣了,皇帝择取了一位宗女,封做文成公主,以妻吐蕃,吐蕃使者拜谢而归。
他们一走,恰好过年,过完了年,先碍于番邦在,要维系国家颜面,后碍于正旦,衙署皆封印,未发作的御史们纷纷上本章,参劾房玄龄治家无方,教子不当。那件事,谁都知道,皇帝没追究,但不代表朝臣能看着就算了,尤其魏王,他早想好了要借此削弱东宫。
有御史言称:“亲子尚且不能教,何以师东宫?”
得众人附议。
皇太子就此少了位太师相助。
重生之大唐 第三十章
东宫。
漆黑的夜晚,小校场让四面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校场之上喊杀声震动天地,数对穿着突厥服饰的卫兵持刀对打,口中呐喊不断。
太子神色兴奋而疯狂,亲自擂鼓,一面冲着校场大声喊着:“杀啊!你们快杀!”
底下的厮杀顿时更为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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