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若花辞树
高阳还就不让步了,紧抓说武氏已非妃嫔,而先帝诏书中说的范围是“妃嫔无子者”。然后言官便引经据典说明,但凡召幸过的,即便被废,也是一视同仁的,举了数个先例。
辩了一阵,高阳便一脸“你很赖皮,我才不要与你多费口舌”,道:“既如此,武氏为先帝妃嫔,那便是孤的庶母,孤欲尽孝心,奉庶母颐养天年,这也有罪?”
言官:“……”还能说什么?费了好大力气将武氏身份定位为先帝遗妃,自然就是长公主的庶母了,长公主嫡母生母都没了,现在要奉养庶母,又有什么错处?两可之间的事,只要陛下准了便成,陛下显然是赞同的。
殿下,你赢了。
之后要治高阳闯殿之罪,也不过禁足一月。高阳愉快地回府,一个月都在府中与武媚娘没羞没臊地卿卿我我。
经此一事,高阳长公主算是扬名了,同时长公主府上的那位为公主所奉养的武宫人也为人所知。往后皇帝欲掩人耳目不声不响地将武媚娘迎回宫是万不可能的。
更让高阳扬名的不是当殿的诡辩,而是一月后,那参劾她的言官为人揭发,齐暴敛横财,纵奴杀人等数罪,经所查为实,夺官入罪,抄没家产,流放岭南,家人皆为所累。
揭发他的人名杨綝,一年前由高阳公主所荐出仕,时任八品监察御史。杨綝受何人之命不言而喻。此事一出,物议沸腾,总归将高阳长公主不好惹的名声从宫中扬至朝廷,众臣更以高阳公主睚眦必报,心胸狭隘。
杨綝因此事连跃三级,累进大理丞,正六品下。
陛下诸子尚幼,先帝诸王皆在封地,长安忽有高阳长公主横空出世,手段强势,插足朝政,不少人开始钻营长公主府的门路。
长孙无忌等人还不致因此事与高阳过不去。且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帝他要立太子。
重生之大唐 第五十五章
储位之争,不论哪朝哪代都是凶险。众人所争的不止一个东宫,还有各自家族的前程。如今诸王皆幼,皇后无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此不变之理。奈何皇长子忠性木讷,出身寒,且不为皇帝所喜。
皇帝他喜欢四郎素节,他与萧氏爱的结晶。他要立四郎,以长孙无忌为首的诸臣欲从礼立大郎。矛盾便出来了。长孙无忌不会让步,素节其母尊,萧氏不好相与,推他上去,他也不会心存感念;陈王忠母卑,需大臣襄助,他为太子,必要记这一份情。
皇帝亦不相让,高阳提醒了他,不想做个名存实亡的周天子,就必要拿出威严来,他要借此事立威,且他还以为,太子,皇帝之子,立谁,是他家家事,大臣们可发表意见,但无权决定。
大臣们不这样想,天子以国为家,家事皆国事,太子,国之储二,需谨慎,不能让皇帝乱来。
皇帝即位以后与大臣的第一次争端,便是在立储这样的大事。
高阳一月禁足毕了,意犹未尽,她比较想一直赖家里。殿下近日有返璞归真的趋势,十分任性需人哄劝。于是,武媚娘推推她,好脾气地哄道:“陛下,”念出这二字,她有些别扭的停了停,往日称陛下便是说那已躺在昭陵中的老人,武媚娘侍奉他十二年,而今换了人了,她不习惯,“陛下受困,你为长公主,不该去安慰么?”殿下原本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为人所迫,但现在要养媳妇了,这样便远远不足。
“蠢材一个,懒得见他。”高阳不贬皇帝几句就不自在。
武媚娘继续好脾气道:“去啦,反正是逃不过这一趟的,早去早回。”高阳的心思,她猜得尤其准,高阳对付皇帝的策略,她也能看透,无非是先将皇帝捏手里,再借大臣限制君权,达到一个两相平衡,她便有时间转圜,待有一日平衡不得不打破,长公主也有了自己的资本,不是能任人拿捏的了。近日投到殿下门下的,也有几个干才呢。
高阳叹了口气,道:“我就看不惯他那蠢样。”但凡立储,总要有所纷争,皇帝总得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才对,才好掌控全局,这个皇帝就不,他直言“四郎明理孝顺,可为太子”,将底牌掀给人看,不通为君之道。
外面的事,高阳从不瞒着武媚娘,她想知道,高阳便将知道的都告诉她。武媚娘笑着摸摸高阳圆润可爱的耳垂,道:“别气啦,他不高明,不是正好么?”
的确是正好,但高阳为宗室,看到亲戚这么不上道也是会恨铁不成钢的。见武媚娘眉眼如画,笑晏晏地望着她,高阳又一扫阴霾,笑眯眯地问:“依你之见,立谁为佳?”丝毫不以阿武曾是宫人,见识浅陋。
武媚娘素有成算,听她问,便笑答:“浑水才好摸鱼。”
高阳也是相同的想法,欣喜道:“我与阿武心有灵犀。”再没有比相爱之人志趣相投更美妙的了。
心有灵犀一词从前也说过,但那时事事皆不明,哪有此时两情相悦来得浓情蜜意,武媚娘低头一笑,很是甜蜜,思及正事,又催促道:“快去快去,我洗手作羹汤等你回来可好?”
高阳满意了,起身走到堂中,正一正衣冠,正容长揖:“遵夫人命——”调调拖得长长的,逗得武媚娘直笑。
这几日甘露殿的宫人皆轻言轻语,半丝不敢出错。纵如此,皇帝仍是因心中不快,发落了好些人。
高阳见了那些新换上的生面孔,心念一转,面上已从容弯身向皇帝行礼:“臣妹拜见陛下。”
“来得正好!”皇帝气鼓鼓道,眼睛四下一扫,颇有威严:“都退下。”
宫人们忙不迭地退了出去,较之先帝在时的井然有序、忙中不乱,无法比拟。
高阳便道:“陛下身边岂可无人侍奉?纵使有密言,也需有个信得过的在旁,或秉笔,或奉茶水,怎能无一人?”她说着,还屈尊为皇帝斟了一次茶。
皇帝正恼于无人可用,不由抱怨道:“皇后无能!朕登基已有四月,皇后仍不能肃理后宫,致朕无可用之人!前朝她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内廷也是如此!”气愤之余,又加了一句:“还无所出!”
简直一无是处。
高阳仿佛身受,很为皇帝难过,叹息道:“她从前也没做过皇后,正如陛下不曾当过皇帝,总是手生的,加之事情又琐碎,哪能一蹴而就?自然是要一步一步来的。内廷如何暂不论,皇后总能收拾出来,但陛下身边不能缺人。”
皇帝有些难过:“朕无人可用。”
高阳便奇道:“诸东宫旧人何在?”
说起这个,皇帝很是羞愤,仿佛耻于开口:“朕本不知,然前两日,查出有向国舅泄露禁中私语的宫人,朕,再信不得他们了!”早前在高阳挑拨下,皇帝就觉得国舅用心不纯,后国舅挡着他,他更对国舅有意见,直至现在竟有人将皇帝的话泄露给国舅,皇帝深以为耻之余,更以为国舅不是好人。
时机正好,高阳说出自己的打算:“陛下若是信得过臣妹,臣妹便与你荐一人。”
皇帝眼睛一亮:“十七娘快说来。”
高阳温良无害地笑了笑,道:“是先帝身前的旧人,但并不怎么得用,臣妹往日拜见先帝,偶有相见,冷眼旁观之下,便觉得很会办事,也很勤恳懂事,他叫郭义,不知如今去了何处差使。”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即位,往日的老人自然要给东宫的新人腾位置。
先帝用过的人,自不会差的,皇帝默默念了两遍郭义,在记忆中搜索一圈,想出一个人像来,似乎是个稳重可靠的,便记下了,回头就把人调回来。
说完了这事,皇帝便论起正事来,半月前,他于朝上直言欲立素节,造群臣围攻,个个都正义凛然,叹息皇帝不知礼,怎能越过长子立幼子?又扯到萧氏得圣心,谏皇帝勿因私爱误国,几乎直言皇帝昏庸好色。被骂了一通,长孙无忌等人几乎要直接逼皇帝下诏立陈王忠为太子,“长子为储,是为礼也。”如此浩然地说着从私欲之言,皇帝被逼得怒极,终道了一句“你们屡止朕之政令,是欲篡位耶!”
众臣方意犹未尽地止步。
“如此相逼,他们眼中还有朕么?”皇帝愤然拍案。高阳默默地听着,听完火上浇油:“今若先帝于前,他们敢相欺乎?”就是看不起你。
皇帝有自知之明,自以比不得先帝,但如今这般满朝众口一词地指摘他,他年轻气盛,怎么受得了?
高阳深知此中玄机。满朝多少大臣?各有利益相争,相互间也有看不过眼的,怎么这回就如此同心协力?说到底,还是皇帝起头话说错了.他指明了要立四郎,于礼不合,纵使有欲向皇帝示好的,见此也不得不止一止步,他们不愿拿自己的名声相搏,换一个媚上的恶名。若是皇帝先前说的是“朕欲立太子,诸卿观诸皇子,谁佳”,而后再稍显立场,含糊地提一两句素节的好处,局面又不一样了,自有想讨好皇帝的大臣代为冲锋陷阵。
她看得分明,皇帝却不知,只以为满朝都同他过不去,高阳看他这气呼呼的样子,默默地在心里感叹一句,若是她来做皇帝,肯定比九郎好多了,单谋算人心,统制全局一条,九郎就不如她。
“接下去怎么办?”皇帝受挫,颓然道。他信不过都与他做对的大臣,却信得过高阳。一则,先帝有遗命,高阳可用,二则,他们自小情分就好,三则,高阳纵有私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女子不能独立,她不依附于他,还能依附谁?
诚如早先所想,高阳打定主意要浑水摸鱼,自然不能让这水清了。看看天色已不早了,出宫路上还要花费时间,她急着回家喝汤,便道:“如此,只好陛下退一步了?”
皇帝横眉:“一步退,步步退,朕威信何在?”
那么幼稚,高阳只好解释:“有策略地退,又怎会落得步步退?陛下只说大郎有所不足,也别说就不立他,再谈一谈其它三子,不单论四郎,二郎三郎也是陛下之子,怎好厚此薄彼?”其实就是对皇帝先前失误的弥补。
皇帝一皱眉:“如此,果真有效?”
“陛下好好想一想。”
皇帝点一点头,想了想,如此可将大臣们从立陈王分散至立其它诸子,的确可获益。
高阳又道:“陛下如今最受制之处在于无人可用,先前先帝留给陛下的人,是时候召回来了。”
“李世勣?”李世勣是太宗贬出京,留着让他施恩的,皇帝点点头:“他能依仗的只有朕,自会为朕所用。”
高阳一笑:“还有李君羡。”
皇帝愣:“他?他是阿爹容不下的人。”
“阿爹容不下,你容得下,同是施恩,李君羡比李世勣又差多少?”
皇帝一想,也是,又皱眉:“就怕国舅不答应。”
说到这个,高阳也面露难色,轻声道:“一步步来吧,陛下就是没有自己的忠臣,先设法让他二人回来,待立过太子,腾出手来,再慢慢提拔新族,抑制旧族,臣妹也会为陛下留意俊才的。这样下来,陛下政令通坦,还怕再有如今的局面么?”
说的皇帝精神振奋:“不错,谁也不是生来就明事理的,我好好与他们周旋,就不信臣还能迫君,宫外事,俊才事,便有劳十七娘了!我必不亏你!”
高阳抿唇一笑:“九郎和我,何须见外?”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安插人了。
说完了事,皇帝欲留饭:“再召淑妃来,她为人促狭,必能与你说到一处。”
高阳推辞:“天色已晚,过会儿天黑了,不好行路。”快放我走,我家有人等吃饭。
皇帝不以为意:“留在宫里就是,安仁殿空置,就是给你留的。”
高阳咬牙,面上带笑:“何必急于这一顿?待你立储凯旋,我必来讨一杯酒喝,庆祝一番。”再不放人就要翻脸了!
皇帝恋恋不舍,只得道:“那你去。”
于是,高阳迫不及待地跑了。
重生之大唐 第五十六章
高阳走得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皇帝郁闷,对着不过瞬间便只余一室空旷的大殿,闷声道:“急的什么,我还没问媚娘好不好呢。”
高阳走得飞快,此处去宫门甚远,她嫌步行慢,便命人牵了马来,公然在大内纵马,一路直奔回府。
这样凉爽的傍晚,到了府邸,高阳竟冒出汗来,她顾不得擦一擦,拎起裙摆,满含笑意地往内奔去。
武媚娘就站在廊檐下,她的身后灯火通明。也不知她在那多久了,在看到殿下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武媚娘便笑了。高阳忽的便觉眼眶发热,为这一刻静谧与深深的触动。她一直不愿承认,她的心中其实是怕的,是有顾虑的,她怕尚未立稳,皇帝便突然发难,她怕朝中出其不意的变故,她怕终会护不住阿武。
“殿下。”武媚娘迎出两步。
然而,不论前路多未知,她都从未想过要放开阿武。高阳笑着上前,抓紧了武媚娘朝她伸出的手,与她并肩进去。
“可有得益?”走入殿中,二人分案而坐,手却没放开。
高阳喝了口汤,享受地眯起眼来:“小有收获,把郭义安到九郎身边,把李世勣与李君羡调回京,李君羡那里,我飞书与他,叫他自行准备,京中有好位,也看他能争到何处,至于李世勣……”
“此人最擅揣摩上意,也不肯轻易与人为敌,或可利用,却要防他临时反水。”武媚娘透彻地分析,太宗身边十二年,朝上诸公,哪一个她不知道?
“墙上之草,端看风向。”高阳淡淡道了一句,“我先使人与郭义透个风,他是明白人,必知如何行事。”
武媚娘迟疑了一瞬,道:“宦官多无义,若是……”那边毕竟是皇帝,时日一久,矛盾一现,立场可能不动移?
高阳一哂,她可从没信过谁,除了……她望向面带忧虑的武媚娘,眼神不由自主地轻柔起来,温声解释道:“他全家都在我手中,不怕他作反。”她不会用掌控不住的人。
武媚娘顿时就安下心来,宦官是无后之人,便尤为珍惜血脉,捏住了他家人,便如扼住其喉舌,任凭驱使。
入了门灯光之下,才看清高阳额上有细汗,武媚娘倾身,自然地帮她拭去。她靠近,高阳便闻见熟悉的香气,一伸手,便将武媚娘执帕的手握住,低首亲吻她的掌心。
“殿下?”武媚娘茫然,语气颤颤的,有些羞怯,有些不安,想要抽回手,却被高阳牢牢地控住了。
“我不想吃饭了。”高阳低着头道。
“什么?”武媚娘越发不明所以,高阳冲她一笑,将她推倒在坐榻上,以身相覆。武媚娘终于明白了,热情地迎上殿下炽热的吻。
晚饭……成了消夜。
武媚娘不由埋怨道:“汤都凉了……我令人热热。”
高阳笑笑,侧卧着身子,懒懒地舔舔唇,樱唇秀色,令人垂涎。
武媚娘脸上烧红,羞赧不已,这人,在这里就……偏还做出这样唯恐人不知的风情款款。她想着,嗔怪地瞪了一眼高阳,高阳衣衫不整,胸口大片白嫩的肌肤隐隐可见,武媚娘目光触及,呼吸一滞,慢慢地又变得特别绵长,眼中包含着无可自制的欲求。
高阳便得意了,凑到她的耳旁,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的耳廓,声音嘶哑,明明白白地勾引:“阿武,我适才吃饱了,你呢?你饿不饿?”
自然是……饿的,很饿很饿。
武媚娘禁不住心中的情动,轻柔地抚上高阳的脸颊,她明明是想的,她掌心不舍的抚摸着她,仿佛片刻的分离都不能忍受,然而她的眼神却渐渐地克制,她在迟疑,她在隐忍,分明她也想得到她,却迟迟不敢上前。
是怕亵渎?还是畏惧于未知的将来?
高阳不由轻笑,目含慵懒,淡淡地,仿若不经意一般地说道:“阿武,你在犹豫什么?除了你,我还能给谁?”
她用这样看似随性的言语做着世上最郑重的承诺。
武媚娘眼圈一红,卿倾力而来,余焉敢后退。
再次交叠的*,再次交织的呼吸。这世间也只有彼此。高阳难耐的喘息一声压抑过一声,分明整个身心都深深地沉溺在阿武充满了欲念与疼惜的抚摸之下,前一世感业寺中最后一次见阿武的场景却莫名的冲入她的脑海中。
阿武即将回宫,她去见她,回宫以后她们便有了各自的身份与立场,便再无法如在寺中一般随性自在了。
那一日,天阴蒙蒙的,淫雨霏霏,仿佛永远都放不了晴,阿武站在古旧斑驳的山门前,她一身单薄的缁衣,满面难过地望向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殿下,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你不想什么?那时高阳不禁想问。然而现在,她却恍然觉悟,阿武是在说,她不想回宫,她恋慕着她。
“唔……”一声呻、吟禁不住地溢出,最羞涩的那处被充实,娇嫩的密处传来一阵不适,武媚娘不住地亲吻她的眉心,她的眼角。
不知何时,她竟已落泪——
身体忽然被破开,高阳猛然咬紧下唇,紧紧地抱住武媚娘的身体,仿佛在这世上,她是她唯一的依靠,武媚娘缓了缓,不断地抚摸着她,试图疏解她的痛。
耳边传来缠绵至极的允诺:“永不与卿绝。”高阳依偎在武媚娘的怀里,不由弯起了唇角,因这温柔细腻的对待,竟连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都叫她沉迷流恋。
永不与卿绝……阿武,是你说的,我便永不敢忘却。
潇潇漱漱一夜雨。
武媚娘醒来,天已大亮。窗外竹林,一碧如洗,竹叶上还衔着青翠欲滴的雨滴。武媚娘起身,替仍在熟睡的高阳掩了掩被角,走了出去。
殿中还无人收拾,衣衫散落了一地,她的脸上浮现一个温暖的笑意,俯身将衣物一一拾起。食案上的馔食都已凉透了,武媚娘正欲唤人来撤下,便见竹君捧着一盆清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嗯……”似乎没料到会看到人,竹君被吓到,见了武媚娘,一时不知该称什么。外面的人因殿下当日在朝堂上那一番言论,自然顺势便称武媚娘为太妃,但竹君清楚她家殿下与这位太妃之间的密事,再唤太妃好像……嗯……有些禁忌。
竹君便梗在了称呼上,武媚娘倒不在意,冲她温和一笑,然后竹君就看到武媚娘手中的衣物,上面隐约可见一滩凝固的血迹,竹君呆呆地愣了一下,然后痛苦地捂脸,她家殿下被吃掉了。
武媚娘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衣上嫣红的血,略有些局促的红了脸,却没有遮掩,坦然地将衣服收好,然后接过竹君手里的金盆,道:“我来。”
竹君默默的松手了,退了出去,准备将两位的早饭奉上。
武媚娘捧了水进去,高阳已醒了,见她进来,忙下了榻。
“急什么?”武媚娘笑道,将金盆置于几上,过来帮高阳穿衣。
“你去哪儿了?”高阳问道。
“在外面收拾了一下。”
收拾什么,二人皆心知肚明,高阳脸一红,含糊地嗯了两声。
穿戴洗漱后,高阳与武媚娘道:“今日出去走走罢。”不能让阿武老闷在府里,府中园池景致再好,也总有看厌的一日。
武媚娘自是欣喜而应。
二人便去街市上逛了。半途听闻玄奘法师在大慈恩寺开设道场,便拐去了那里。
大慈恩寺是前几年李治为追念长孙皇后所扩建,虹梁藻井,丹青云气,琼础铜沓,金环华铺,殊为壮丽。
玄奘法师风节贞峻,词论典雅,今日他开坛讲经,百姓皆风闻而来,大雄宝殿中已无余隙供以站立。
高阳不愿扰了法师讲经,便未露身份,低声询问了武媚娘的意思,一同去了别处观赏。
重生之大唐 第五十七章
大明宫。
夜沉如死寂,悲凉之雾,遍被华林。
风,穿窗而入,重重叠叠仿佛延绵不绝的帷幕摇曳若薄纱,微弱的月光之下,影影憧憧,令人惧怖。
内室榻上,武媚娘眼睫不安地颤动,额上细汗不断,苍白的面庞在黑夜之中刺目的莹白。
“琬儿——琬儿——”武媚娘猛然惊醒,腾地坐了起来,眼中茫然空洞充斥如山岳一般沉重难以摒弃的绝望与难舍。
“天后……”绝丽温婉的少女快步进来,关怀备至地在榻前俯身,望向武媚娘的目中满是担忧,“婉儿在这。”
听得熟悉的声音,武媚娘缓缓转过头来,眼睛直直地望向上官婉儿,语露试探:“婉儿?”语一出,不及上官婉儿开口,她的目光倏然清明起来,微微一笑,带着点怅然,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要卯时了。”上官婉儿见她已彻底清醒,方敢握一握她的手,一触之下,冷若寒冰,上官婉儿心疼道:“天后再捂一捂吧,莫受凉了。”
极寒忽然碰触了温暖,便如一道刺眼的光照射入密不透风的暗房,武媚娘禁不住颤了一颤,曾经,她黑暗迷茫的人生之中,也曾有过这样一道刺目的光线,她那时无能拥有,为之遗恨一世。
有宫婢捧了盏热茶进来,武媚娘一笑,与上官婉儿道:“不捂了,是时候起榻了。”
上官婉儿没有丝毫异议,恭敬称是,接过了热茶,无比尽心地侍奉武媚娘饮下。她不知当年掖庭之中天后为何一眼就看中了她,将她带到这所处九重之高的威严宫殿中来,更不知为何天后待她如此倚重,睡梦之中亦唤她之名,却明白天后之命不可违抗。
冬夜的卯时,天尚暗,天寒地冻,寒风刺骨。武媚娘笔直的身形在宫中尤为耀眼,她并未乘辇,一步步往皇帝所居的紫宸殿走去。
皇帝近日风疾发作,无法视政,本欲令天后摄政,却为丞相郝处俊所阻。
入门,便闻药味,武媚娘仿若不觉,一步步往里,皇帝安然高卧,她的眼中渐聚起温情,缓步上前,轻唤:“陛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