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墙外行人gt
盛春林道:“就算萧女侠当时没有看清,却不能断言跑过的便不是卫东来,那也不过在两可之间罢了,而我当日将其捕获当场却是千真万确,半点也不掺假。卫掌柜,下面便由我来陈述证词,免得大伙在这多费晨光。”
卫喜摇头道:“不行!须得按当年供词顺序陈说!眼下该轮到董大人与安婆婆来讲。”
盛春林见他如此固执,倒也怕惹怒了他大伙跟着一齐吃亏,拱一拱手道:“好,好,你爱怎地便怎地。”
卫喜道:“董大人,卷宗上说,你和安婆婆当晚在花苑书房饮茶,曾相继见过郡主和吾儿,我可说的没错”
董学图道:“不错,的确如此。”
虞可娉奇道:“董大人一介文官,怎会和安婆婆共处书房饮茶莫非二位有旧”
董学图道:“嗯,我二人本是旧识,这次在王府重逢,我听闻她夫君令郎月前不幸过世,便想借花献佛,在花苑书房品茗宽慰。”
虞可娉道:“如此说来,之前董大人说没住在文苑,是因不喜对诗云云,想来都是说辞罢。二位如此情深意重,只怕不止是旧识这么简单。”
董学图苦笑道:“老夫一把年岁,又有什么不能说了何况我二人光明磊落,也不怕旁人闲话。不错,老夫年少时,的确和安夫人有情,我二人一个血气方刚,一个正值妙龄,又都在余杭长大,互相垂青倾慕,那也没什么奇怪。只是安夫人娘家是当地豪杰,颇有财势,而我则家道中落,安老爷自瞧不上我这个一贫如洗的读书小子,后来把女儿和飞虎门的顶门弟子对了亲,我心灰意冷下发愤图强,历经困苦终于考取到功名,更被当朝相爷看重,招我做了女婿。自此我为官出仕,她相夫教子,二十几年来我俩再也未见过一面。那次王爷寿宴,我惊闻安夫人家中惨遭剧变,念着大家相识一场,便在花苑书房出言宽慰,除此之外再无别情。”
葛威道:“啊,原来董大人与安婆婆也和周大侠师兄妹一样,当晚借机私会来着。”
周殊怒道:“你说甚么!”
葛威道:“周大侠做得,缘何我等却说不得你们七大派平素威风惯了,但这里地处荒岛,大伙都一般无二,你又和我逞哪般强来!”原来七大派声名显赫,他们的门人弟子在江湖上行走,时常不把十定门这样的小门小派放在眼里,葛威早已心存不满,是以一得机会,便出言讥讽揶揄,以泄多年积愤。
董学图道:“葛掌门说笑了,我与安夫人可是恪守本分,虽然少时有情,但大家二十多年未见,早已看淡天命,不过是老友叙旧罢了,谈不上私不私会。”
周殊急道:“我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伪供
董学图咳嗽了一声,道:“这个、这个,郡主的为人,咱们做臣子的不敢妄加评判,不过郡主与许多王公大臣的公子都很交厚,朝野中多少也都知道,只是这些官场是非不会外传,民间百姓也不见得有什么耳闻。”
葛威干笑道:“我们怎地不知实不相瞒,郡主不但和豪门子弟要好,便是咱们江湖儿女,若谁家公子生的风流倜傥,郡主也会委身来往,我一位老友的令郎,便曾与郡主这个,嗯。”
赵元申道:“照啊,虞小姐,你听着没有,可不是我编排死人是非,而是确有其情。卫掌柜,当年在堂上我也是这么说,卫兄虽然老实,可毕竟也是七尺男儿,一经郡主撩拨,加之酒劲上头,做出什么蠢事也不稀奇。想是郡主在书房只是随口调侃,卫兄不解风情,真的追去求欢而不得,这才一时激愤行凶杀人罢。”
卫喜几年来翻了无数次卷宗,知道里头对于案发的大小细则均记录详尽,唯有凶手行凶动机始终含糊其辞,只有一句非礼未遂以至杀人,自己去监牢探视孩儿时,也没听他讲说明白,这时却见赵元申对此侃侃而谈,而这些缘由全是他自个儿妄加揣测推断得来,不禁气的浑身发抖,颤声道:“你……这些全都只是你脑中的推想,当年你却煞有介事地在堂上说将出来,旁证和大人听了,对吾儿的偏见只会愈来愈深,你……你果真害人不浅!”
赵元申还欲争辩,虞可娉打断道:“这些事既然只是推敲和猜测,那也不必再讲了,此案涉及两位死者的声誉,待会诸公再被问到什么,若非自己亲眼所见,还是不说的为妙。卫掌柜,下一位人证是谁”
未等卫喜答话,端木晴道:“妹子,若我记得没错,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卫喜点头道:“不错,是该周夫人说了。卷宗上所记,当年周夫人路过北首山石时,曾见到郡主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及后不久便听到了惨呼之声,推算起来,当是郡主从书房走出之后、被真凶行刺之前了。”
虞可娉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同去北首假山,继续推演当年情形罢。”
众人知道卫喜绝不肯在他处聆听证词,虽然此时个个疲惫不堪,也只得强打精神,站起身来准备齐到当年的案发之地,不料却听得端木晴淡淡地道:“不必了。”
大伙都是一愣,卫喜道:“周夫人,老汉穷了六年心血,断然不会放过一丝可疑之处,你若想在此草草陈说供词,那可由不得你!”
端木晴长吁了气,抬起头来,盯着卫喜一字一字说道:“我说不必去假山了,并非不想助你探究实情,而是因为全无必要,当年我所说的供词,乃是一段子虚乌有的假话,那晚我其实并未见过郡主!”
她此语一处,众人无不愕然,娄之英道:“端木姊姊,你……你说甚么”
周殊也道:“阿晴,当夜你不在房中,我才得以和师妹……后来问你去了何处,你说吃多了酒心中烦闷,于是去后苑闲转溜达,又赶巧碰见了郡主,怎地……怎地现下又说这些都是假话”
端木晴微微摇了摇头,叹道:“实在是对不住,那年我在堂上,并未给出真供,实因我有难言之隐。当年的枢密院王大人,与家严私交甚厚,彼时他疑心朝中有人通番卖国,因不知对方深浅,恐打草惊蛇,故不敢惊动朝廷,只得委托家严帮他积极查探。我东钱派查了半年,总算有了些眉目,恰逢秀王寿宴,王大人亦被邀出席,于是家严便托我将查察出的内情告知于他,因事关重大,我们怕留有书信惹来祸端,这件事是我亲口口述给王大人的,是以那晚我并不在此处,而是在文苑和王大人密会。只因此事牵涉太广、事体太大,我不能据实相禀,便在堂上做了伪供,假言曾见到郡主,以证自己当时仍在西花苑。由于嫌犯当场被捕,加之大伙证词众多,我想我说见过郡主,也算不得什么有力佐证,和其他证词相较起来更是微不足道,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咱们当中不少人都或隐或瞒,少说了不少实情。唉,若推演下来,卫东来果然不是真凶,那……那我真是要遗恨千古了。”
卫喜听完直气的青筋暴凸,跳将起来指着端木晴鼻子骂道:“你遗恨千古又济得什么用!我儿子却含冤多年,再也活转不来了!没想到你们堂堂剑侠、朝廷命官,
第一百九十二章 萧梦
卫喜环顾一圈,开口问道:“诸公昨夜休憩的如何”
众人对他恼恨入骨,都不接他话,只娄虞二人对他点头示意。卫喜又道:“可都到齐了么怎地不见萧女侠和葛掌门”
这时葛威也已起身来到了院中,他见到卫喜,饭也顾不上吃,唉声叹道:“卫掌柜,老夫自犬子殁了以后,这半年来心力交瘁,身子已经垮了,求你高抬贵手,看在你我同病相怜,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上,便饶了老夫罢,你送我们回到中土,使我能舒舒服服的吃睡,到时别说让我做供,便是叫我拿出家产来助你翻案,老夫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董学图也道:“是啊,卫先生,大伙住在这里提心吊胆,惶恐之下记性只有更乱,也未必能帮你好好审案,眼下你若肯带我们回去,老朽向你保票,一定亲自上下疏通,加之如今又有了新的证词,刑部必不敢坐视不理,那时我等再全力助你,想要洞悉真相当是不难,胜过咱们自个儿在这闭门造车万倍,不知卫先生以为如何”
卫喜冷冷地道:“老汉正是为此而来,昨个儿足足审了一夜,却也只过了三个证词,这般下去,只怕三日之间无法审完,是以今日还望诸公再接再厉,一到夜黑,咱们便来继续审案,若今晚有了结果,大伙明个儿好好歇息一日,后天老汉便送大伙回去!”
众人见他丝毫不肯松口,心中均感愤慨,盛春林今日早前曾与周殊撺掇过一气,这时朝他一使眼色,两人心领神会,跳将起来一人抓住卫喜一条臂膀,不由分说反剪了双手摁在地上,盛春林叫道:“卫老倌儿,你这等油盐不进,咱们已忍无可忍,你说三日后才会有人来接云云,老实讲盛某是不信的,你必有法子带我们回去,若还是这般固执,瞧你两条胳膊还要不要得”
盛周二人虽然内力全失,但毕竟正值盛年,此时将卫喜摁了个结结实实,连臂膀都要扭折了,卫喜却毫不在意,把双眼一闭,一句话也不回应。娄之英见他额头冷汗直流,知道这般下去,非将他疼晕过去不可,走上前来两手轻轻一拂,盛周二人登时撒手。
周殊怒道:“小子!你定要偏帮他了”
娄之英摇头道:“周大侠,咱们昨日有言在先,大伙齐心好好把案子审完,卫先生便送咱们回去。我不偏帮哪一方,但你们如此用强,若卫先生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如何唤船过来”
周殊道:“便不用他唤船,我们自己用木板藤条造一艘船出来,又有何难!”众人听他说的鲁莽,不禁又气又笑,这海岛上只有少许荆棘杂草,连棵一围的小树也不曾见,如何能够造得船来端木晴狠狠瞪视了他一眼,周殊也自觉失言,愤愤地皱起眉头。
董学图道:“既然卫先生坚持己见,不肯提早送大伙回去,咱们也莫要勉强了,盛大人,你意下如何”
盛春林听出他语含责怪之意,应道:“卑职如何不想好好审案只是我三番五次要说案情,卫老儿总是不肯,净挑些不相干的旁证来问,叫人等的好不心急,卑职怕他是故意拖延,要使什么阴谋诡计报复折磨我们,这才和周大侠出此下策,想要制服他问个明白。董大人既然发话,卑职自不敢违抗,便瞧瞧这老儿还能耍什么把戏!”
卫喜这时疼痛稍轻,说道:“盛大人不用心急,当年你最后过堂,今次自也不会例外,等审到你时,老汉还有许多话要问。”盛春林哼了一声,不再搭话,众人经此一闹,都感十分无趣,一个个坐在院中,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虞可娉忽道:“周大侠,令师妹平日可有贪睡的习惯”
周殊道:“她练功勤奋刻苦,从不肯多耽搁半日,向来也不曾贪睡。”
虞可娉眉头紧皱,道:“这可奇了,安婆婆与葛掌门年岁大了,醒的晚了理所应当,萧女侠可是年富力盛啊,怎睡到这般时辰还不起来”
经她一说,周殊顿时心中一紧,道:“莫非……莫非师妹生了什么事端阿晴,请你陪我……陪我去她房中瞧瞧。”拉起端木晴便向东首厢房走去,众人也感事态蹊跷,一齐跟着过来观看。
周殊拍打门板,却是一推而开,原来房门竟没有锁,他不便进入女子闺房,便让妻子进去看个究竟。端木晴进去之后片刻便回,摇了摇头道:“里面没人。”
虞可娉心头升起不祥之兆,未等周殊反应过来,一个箭步率先进到里屋,见房里陈设摆件整整齐齐,无丝毫乱象,没有半点异常之处,心中愈发不安起来,这时众人也都陆续挤进房间,均看清了里头情形,葛威道:“周女侠莫非发现了卫掌柜所藏的什么机关小船,一早醒来便悄悄地独自走了”
虞可娉道:“未必,你瞧榻上的被褥板板正正放在床头,那并非是谁自行叠起,而是建屋之时便放好了的,只怕昨晚萧女侠并未睡在这间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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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失踪
众人虽不情愿去府衙揭露自己当年给出伪供的糗事,但一来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卫喜是大伙出岛的唯一指望,可不能轻易顶撞开罪了他;二来此案重审过后疑点重重,若不给官面说个明白,也的确有些良心难安,于是也都纷纷应允。
卫喜道:“诸公愿助老汉平冤,老汉感激不尽,今儿个夜色已深,便都回屋歇息罢。”
赵元申道:“就这么……这么各自回房待着昨日萧女侠被人杀害,凶手是谁还未可知,咱们……咱们何不聚在一处,胡乱捱过一夜”
盛春林道:“此处却哪有那般大的屋子,供这许多人一起睡觉”
赵元申道:“便在这院子对付一宿也成。”
卫喜道:“你们要如何睡老汉自管不着,不过老汉先前可说的明明白白,船只最快也要后日才到,可不是只有一夜要捱。”
安婆婆闻言摇头道:“老身年岁大了,今日见小鬼还是明日见判官全都由它,要我在这院中天寒地冻的熬上两宿,远苦于被人一刀杀了,不如回到房里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众人也觉她说的在理,此时天已入秋,荒岛又是四面环海,晚上海风一吹,院中寒冷至极,根本睡不得人,于是也都纷纷附和,要回屋睡觉。虞可娉道:“凶手杀人之心尚无定论,大伙也莫害怕,只要关好门窗,不要轻易出门,一有什么响动,便大声呼救,也不怕有人捣鬼。”
卫喜也道:“老汉指望大家替吾儿伸冤,自不会有伤人念头,这里会武的诸位除娄少侠外,全都内力尽失,想要悄无声息的杀人也没那么容易,是以大伙只要谨慎为先,当没什么大碍。”
葛威怪声怪气道:“是呵,咱们眼下内力全无,一旦与人动手,只能凭拳脚招数见真章,我素闻八台派掌法剑法都是武林一流,咱十定门这点三脚猫功夫,可伤不得萧女侠,盛大人行伍出身,单论拳脚料来也非八台派高徒敌手,安婆婆又年岁大了,董大人和赵公子却不会武功,是以也不用弄得人心惶惶,把大伙全都防着。”
他故意不提周殊和端木晴,两人如何听不明白,周殊怒道:“葛掌门,你一再讥讽我夫妇,到底出于何意我和师妹一齐长大,情同手足,难不成我会害她”
葛威道:“周大侠与令师妹同门学艺,功夫在伯仲之间,就算想害,也未必能轻易杀她,倒是有人深得七大派掌门嫡传,若斗将起来,萧女侠只怕不是她的敌手。”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端木晴,都齐刷刷看向于她,心中均想莫非真的是此人因妒生恨,愤而杀人端木晴知道大伙又起了疑心,冷冷地道:“葛掌门,晚辈不知家严何时开罪过你,令你几次三番把矛头对准我东钱派,但我的确不曾杀人,这可是千真万确。”
周殊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夫妇二人,顿时火往上撞,怒道:“怎地大伙莫非还要将我俩囚禁不成”
端木晴一拉他手,道:“殊哥,咱们回房去罢,若谁不服,自会来找咱夫妇比划。”向众人瞧也不瞧一眼,和周殊二人离了假山而去。
葛威哼了一声,对两人极是不满,卫喜道:“诸公有什么私仇旧怨,便请等回归中土、帮老汉打了官司以后,再慢慢清算。若是这两日谁敢造次,莫怪老汉翻脸无情,到时候大伙一个也别想走脱!”言罢离身回了草屋。
众人被他一顿抢白,都颇感无趣,也都各自回房睡觉。娄之英仍将里屋让给虞可娉,自己在外间桌上胡乱睡了一夜,他体内迷药药性既散,便不再像昨日那般贪睡,天蒙蒙亮即已起身,见虞可娉比他起的还要更早,正坐在椅上蹙眉凝思,于是开口问道:“娉妹,卫公子的案子,可还有什么疑窦么”
虞可娉道:“卫公子的案子推演至此,已非你我所能彻查了,若要深究,非由官府出面不可。我昨晚思来想去睡不踏实,只因对萧女侠之死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想要杀她”
娄之英道:“我也想不出,但却不信是晴姊姊所为。”
虞可娉道:“却不知此人和行刺郡主有无关联。”
娄之英一惊,道:“昨日你不是说,真凶只怕是外来之人么,怎地又和这些人证扯到一处了”
虞可娉道:“我昨日便有此疑,但当着大伙的面,却不便直言,只得胡诌了些假想,推到官府身上。”
娄之英道:“若真如此,咱们不得不防,莫要等此人狗急跳墙,来个玉石俱焚,大伙都得不了好去。”
虞可娉道:“我心中已有一计,待会咱们见机行事。”
两人说到此处,突然院中传来一声尖叫,听来倒似赵元申的嗓音,二人脸色一变,急忙推门寻声去看,只见花苑铁门半开,门前匐着一人,头顶鲜血直流,正是睡在苑外的卫喜,赵元申则站在一旁颤栗不已,一脸的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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