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墙外行人gt
张九见他发怒,知他说的都是实情,绝望之下,拉过周氏一起给正德又磕了三个响头,道:“高僧说的也是,小人夫妇这便从后山下去,便是摔死在崖脚,也好过落在那些恶人手中。”抬起衣袖把眼泪一抹,就要和周氏下山。
孙立琢听他说的悲壮,伸手一拦,道:“后山尽是峭壁,外头又没月色,你们这么冒冒然下山,只怕凶多吉少。”
正德道:“前山倒是平坦,但那几人回来庙中找不到人,必然原路去追,前山没什么地势可借,只怕不出几里便会追上。”
孙立琢道:“我看二位倒不忙先逃,便在庙中躲避一夜,或许那三人并未觉察异状,你们这一去,若在路上撞见,反是弄巧成拙。”
正德道:“万中有一,若那伙恶煞果真再来,却又如何是好”
孙立琢道:“无妨,若他们真回到庙里,我来阻他们一阻。”
张九道:“多谢公子好意,但那三人端的厉害,尤其那长脸相公,我妹子村上**个青年壮汉都敌他不过,公子可别为了救我夫妇,累了自己性命。”
孙立琢笑道:“这倒不怕,晚生自幼也曾习武,抵住这三个恶人,当也不难。”
正德拍手道:“照啊!我却忘了,施主是孙家庄人,区区几个帮会的帮众,又哪里值得一提”见张九一脸不解,又道:“张施主,孙家庄是江湖第一大庄,庄主孙协更是武林中最顶尖的高人,这位小居士正是来自孙家庄,他若出手帮你,你夫妇二人便可高枕无忧,哪里都不用逃了。”
张九大喜过望,又要跪下给孙立琢磕头,孙立琢眼疾手快,未等落地便将他搀起,道:“天下人管天下事
第二百三十章 田崇
孙立琢被他一喝,脑中顿时清醒,心想即便错信了他也没什么,但若果真累了幼童性命,那可是天大的错事,于是赶忙从缸中舀了一瓢清水,将那黑矮瘦子田崇浇醒。
田崇醒来见到孙立琢站在眼前,未等坐起便破口大骂,一个打挺跳起身来,还想继续放对,袁在彪急忙喝止,言明孙氏兄妹误信了张九,这才生了误会,如今正主俱都跑了,只有一个哑儿知道下落,众人与他无从下嘴,专等田崇来问。
田崇性子暴躁,虽已知孙立琢不是敌人,却仍“蠢小子”、“贼森头”的乱骂不止,孙立琢自觉理亏,也不与他争辩,单看他如何与柳弥交论,却见二人不断打着手势,时而舒缓时而迅疾,过了一会,田崇接连比划,柳弥却不再回,只是不断摇头,田崇也不怎么遗憾,走过轻轻抚了抚柳弥的光头,似乎以示安慰。
袁在彪急问:“老田,如何”
田崇骂道:“他娘的,当初走进山路,本以为这两个鸟贼不会武艺,脚程必然不快,可追到日落仍被他们远远甩开,我还道是咱兄弟功夫退步,原来这二人并非误走山林,而是特地投奔这贼秃来的!他们熟悉地势,自远非我三人可比,直娘贼,竟恁地奸猾……”后面仍唠唠叨叨骂个不停。
袁在彪打断他道:“老田,晚些再说不相干的废话!这小和尚到底知不知道几个点子到哪去了”
田崇道:“小和尚不知那对贼夫妻的来历,也不知他们和贼秃跑到了何处,不过他说后山有一座隐秘山洞,老秃驴时常从外头背回些宝贝,却不曾藏于庙上,想是都往那山洞搬了。老秃驴若要逃走,那些宝贝不会不要,或许眼下就藏身在洞中也说不定。”
袁在彪道:“甚好,你问他那洞穴在哪”
田崇道:“那是老贼秃的隐事,他不知情。”
袁在彪道:“谁知是不是他师徒沆瀣一气,故意愚骗我们,你去略施小刑,逼他带路,也让他见见咱们三江帮的手段!”
田崇道:“大哥,使不得,这孩子并非和他们一路。”
袁在彪道:“你如何得知”
田崇凄然道:“我家中惯有聋哑之人,熟知他们的习性,这孩子不是天生的哑儿,乃是后天被人刺聋毒哑的!”
孙立琢闻听心中一凛,急忙示意柳弥张嘴来看,果见他舌根萎缩、舌苔发黑,与常人大异。袁在彪愤愤地道:“这伙邪人手段残忍至极!可惜我现下使不出力,大风又伤了胳膊,老田,你便独自去追,可要万分小心些!”
孙立琢此时又愧又恨,挺身道:“我也去!”田崇本仍恼他先前出手坏事,但想此人武艺高强,有他相助胜过自个儿一人去追,便也不置可否。柳弥虽不知山洞具体方位,但却数次看见正德往后山东南去过,于是二人根据他的指引,出了后门往东南便奔。行了一里多地,山路已十分陡峭,田崇轻功未至上乘,行的小心翼翼,他见孙立琢游刃有余,开口问道:“适才你们便从这后山攀上来的”
孙立琢道:“不错。我们从西边山岭上来,那时未曾见到什么山洞,看来柳弥小师父所言不错,咱们继续向东南去找。”
田崇听说他兄妹这般厉害,暗想这两人必定出身名门,只是当前救人要紧,也无暇多问。孙立琢见田崇越走越慢,夜黑之下,也不敢催他,只得又道:“这里地势险要,那三人不会武功,只怕尚未走远,老哥你且慢行,我先往前瞧瞧。”
田崇对他始终有气,断不肯在他面前示弱,咬牙道:“不必,我和你一齐走!”两人加快脚步,又行了一里路,眼前出现一条峡谷,约有两丈来宽,孙立琢眼力极佳,借着月光一眼瞧见峡谷对侧有一凹处,草木与其他地方颇为迥异,于是说道:“田老哥,我看那边很是古怪,咱们过去瞧瞧。”
田崇抬头看了看山路,道:“好,咱们从上头翻过岭去,行的快些,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孙立琢道:“从岭上翻过,多有耽搁,不如就越过峡谷,片刻便到。”
田崇伸长了脖子,见峡谷足有两丈多宽,往下看去,黑绰绰地深不见底,心想这谷口宽度已非人力所能跃过,你便再厉害,难道真能生出翅膀飞过去不成于是冷冷地道:“小子,人有极限,如何能跳过这般宽的深谷莫要再说笑了,咱们乖乖去爬山岭,好过在这里多费唇舌!”
孙立琢道:“老哥且莫误会,凭空跃过自无可能,但是你瞧,”一指谷口上方的崖壁,续道:“这里有不平处,好似石阶一样,咱们借一借力,未始不能从峡谷跳过。”
田崇顺着他的指头观瞧,见光溜溜的崖壁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缝,凸出的地方不过半个脚掌宽窄,哪里称得上什么石阶以自己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正德
正德吓得一缩脖子,道:“他们……他们失足摔下山了。”
孙立琢惊道:“什么你莫不是又来诳我我来问你,你可是那邪教菠莲宗的教徒”
正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犹如捣蒜,口中不住告饶,孙立琢道:“你且起来,我正问你,你和那菠莲宗有无相干那对夫妇是你什么人”
正德仍跪着道:“只求饶得我性命,我便什么都说。”
孙立琢怒道:“谁来和你讨价还价!”看着他那惫懒的神情,和先前的一脸忠厚直是判若两人,不由得越想越恨,便要过来踢他两脚出气,田崇伸臂一拦,道:“小子,你问的不得其法,怎能治得住这头老奸巨猾的秃驴咱们押他回去,让我袁大哥好好审他一审!”
孙立琢道:“那对贼夫妻怎么办”
田崇道:“既然没藏在山洞,此刻早去的远了,漆黑夜色之下,你也未必追的上。还是先回去审这秃驴要紧。”
孙立琢知道自己经验不丰,远不及袁在彪干练精细,此时又记挂妹子安危,于是点了点头。田崇将男孩负在背上,两人押着正德,已不能再从峡谷跃过,只得绕路翻过岭去,又兼正德年老体衰,直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庙上。
袁在彪正等的心焦,这时见他二人归来,还带回了一老一小,那小的正是先前被诱拐的孩童,不禁眉头一松,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地。孙妙玫自兄长出去便一直挂怀,此刻见他无恙,也过来问询经过。孙立琢和田崇便将往来情由说了一遍,袁在彪道:“好在这孩子没什么大碍,只是被迷药迷晕了过去,否则人没捉着,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咱爷们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田崇道:“两个点子跑哪去了,就只着落在这老秃驴身上。大哥,你来审个清楚,咱们再去捉人不迟。”
正德突然再次翻身跪倒,口中连呼饶命,直言自己知无不尽,什么也都肯说。袁在彪见了他的模样,便知这人不是善类,若平白相问,他慢慢周旋,只会徒耗时光,看来非得先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于是说道:“贼秃,我先前见你,便知你不是好人,只是当时追人心切,给了你可乘之机,哄骗这年轻后生与我作对。别的暂且不说,我来问你,你那个小哑童徒弟,是几时收的”
正德眨了眨眼,道:“是两年前收的,那时贫僧见他残疾人可怜,无人照拂,便收留他做了端茶扫地的弟子。”
袁在彪点头道:“甚好!”从供桌上取过一支烛台,将长烛拔掉,露出细细的烛签来。他示意田崇牢牢按住正德肩头,不等正德反应,一铁签刺进他的左耳,这一下掌握的恰到好处,并未伤及脑颅,只堪堪将他的耳膜穿破,直痛的正德嗷嗷乱叫,满地打滚,鲜血流了一地。
袁在彪厉声道:“眼下我有数个问题要来问你,你若再胡说一句,我便将你另一只耳朵也都刺聋,那时你听不到我说话,咱们只能以笔代口。你若接着胡说,便砍你一根手指,连说十句谎话,两个手掌都不用要了!你听清楚了没有!”
正德疼的说不出话来,只得不住地拼命点头,田崇怕他失血过多,忙撕下他直裰一角给塞入耳中,过了好一会,正德才稍缓过来,坐在地上低声呻吟,一颗光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袁在彪道:“现下你说实话,这哑童到底怎么来的他可是天生的聋哑儿”
正德忍痛道:“我说,我说,求你莫再折磨于我。贫僧两年前接管这座小庙,当时无人与我打理,便有人赐我这个小童,来给我贴身服侍。因……因这小童是从民家诱拐来的,我们怕他起了异心,抑或走漏消息,便将他……将他刺聋了双耳,再拿哑药与他喝了,他年纪幼小又不识字,那便万无一失……”
堂上众人听得无不愤慨,只是还有诸多不解之处,不能鲁莽伤他性命,只得对他怒目而视,正德吓得直缩脖子,袁在彪道:“谁赐你小童,你效命于何人你和那两个直娘贼,可都是什么菠莲宗的么”
正德道:“我……我三人俱是菠莲宗教徒,那赐我小童、命我守把山庙的,是分管鄱阳一带的堂主……”
袁在彪和田崇、李大风互看了一样,愤愤地道:“早些年我便听说过你们,在皖南、浙西一带惯常为非作歹,没成想如今也敢跑到鄱阳生势!你们到得这里,有几年了”
正德战战兢兢地道:“贫僧来此不过两年,堂主他们……当有四五年了罢。”
田崇家里亲人身有残疾,对聋哑人的痛苦深有体会,这时再也忍耐不住,跳起骂道:“恶贼秃!恁地歹毒!将这孩子折磨的不成人样,爷爷一会儿若不炮制你一番,我来当你孙子!”
正德慌忙跪倒,连呼道:“好汉饶命,这孩子不是我刺聋毒哑的,堂主交与我手中他便这样了,这二年我虽使唤于他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旧识
田崇道:“你倒奸猾,说的那对贼夫妻死无对证,爷爷又怎知你是不是打着别的算盘,故意胡诌一番,只为掩护他二人远走”
正德急道:“好汉爷爷明察,他二人跌落山崖,乃是贫僧亲眼所见,好汉若是不信,我这便带你到山底找寻他们的尸首!”
袁在彪盯着正德看了一阵,认定他并未说谎,道:“老刘是本帮供奉柴伙的樵头儿,他丢了儿子报官无用,来求帮主相助,咱们这才知道那对夫妇的恶行。他们为非作歹多年,除此之外也不知干过多少坏事,粟帮主言明要活捉回来问个清楚,眼下既已死了,那也无话可说,只是此刻夜黑,又哪里能寻得到就等明早天光大亮,再由你这秃驴带路,即便这二人摔成肉饼,咱们拾走一两根尸骨,也好回去交差!”
众人忙活了一夜,都是又累又困,当下将正德锁进厢房,袁在彪放心不下,又吩咐田崇和李大风轮流守在门口,以防正德使诈逃走,田崇咒骂道:“老秃驴,你奶奶地给我乖乖呆在房里,不要耍甚么花花肠子!干了这许多缺德事,等帮主审完,瞧我怎生来炮制你!”
此时夜过四更,离日出也没几个时辰,众人胡乱睡了一夜,等清晨醒来,打开厢房大门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就见正德直挺挺斜仰在床上,双目圆睁,早已没了气息。袁在彪上前查看了半晌,皱着眉道:“这秃驴被活活吓死了!”
田崇急道:“山岭方圆数十里,没这老贼秃带路,咱们哪里知道什么鹰嘴岩,又如何能找到那两个贼子的尸首这秃驴怎恁地胆小,竟会被生生吓死!”
孙立琢顺口接道:“这人年岁也不小了,他昨夜亲见那对夫妻摔下山崖,临睡又被田老哥一番恫吓,经受不起如此煎熬,也在情理之中。”
田崇本就十分懊丧,此时听了这话,心中更增愤恨,怒道:“小子,你还敢在此说这风凉话若不是你,我们如何会这般狼狈武圣却又怎地如今那两个正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去给我们找来!”
孙立琢虽见他说的无礼,但自己的确理亏,也不好当面反驳,只得尴尬一笑,袁在彪道:“孙少侠,咱们帮主有令,要捉那对夫妻回去,现下这两人连同贼僧俱都死了,咱哥几个口说无凭,便请少侠兄妹和我等一同回见帮主,把前因后果讲个清楚。”
孙立琢知道这几人心中仍有怨怼,若真就此让孙家庄与三江帮结下梁子,实在得不偿失,何况昨日自己打伤了别人,就这么一走了之,也确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说道:“三位头领放心,不才被那几个恶人蛊惑,以致生了误会,自是要和贵帮粟帮主面述实情,不会让三位头领为难。”
袁在彪见他肯去,自是挑不出理来,三人便和孙氏兄妹带着柳弥、刘家男童一起上路。三江帮总舵就在庐山脚下、鄱阳湖旁,袁在彪和李大风伤势都不算重,众人走了一日一夜,第三天午后已赶到帮中。帮主粟尘听说武圣孙协的子女到了,亲自在山上正堂迎接,袁在彪将这几日的追捕详情一一禀明,孙立琢见他说的客气,并未言及自己有什么不是,暗想大丈夫敢作敢当,便将被正德诓骗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直言此番特地前来拜山赔礼,粟尘听罢哈哈大笑,道:“孙少侠,你们连除三恶,又将孩子顺利抢回,实乃功德一件,中间小小误会,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我与你孙家向来交厚,大家自己人,用不着这般客套。”吩咐手下将男童送回刘家,又让人先妥善安置柳弥,再慢慢寻其亲人。
孙立琢见粟尘性子爽朗,处事干脆利落,确是一副大豪杰风范,心中也不自禁赞叹。粟尘待分派得当,又道:“孙少侠,令兄妹来的凑巧,有几个江湖朋友,都是出自名门大派,现下也在敝帮做客,今日我便做一做东道,引大伙结识言欢,岂不是快事一件”
孙立琢见他盛意拳拳,暗想若真能结交几个江湖豪杰,也不枉自己兄妹瞒着父母出来走这一遭,于是欣然答允。粟尘带着二人来到会客大厅,里头早已坐了三男一女,其中坐在西首的一对青年男女颇为引人注目,男的三十岁不到年纪,脸色白中透黄,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那女子则生的伶俐精巧,虽然皮肤略黑,却仍不失美色,她肩头攀着一只小巧的动物,长得似貂非貂,一见有生人进来,便在那少女两条臂膀、脖颈之间窜来窜去,瞧来好不活泼可爱。
孙立琢一进到厅中目光便在那动物身上,没去留意东首两人的相貌,孙妙玫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二哥,你瞧那人是谁”
孙立琢这才扭头去看,见那边厢坐着一老一少,老的约莫五十岁年纪,面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争口
粟尘道:“孩子倒是追回了,只是两个正主失足跌死了,倒便宜了他们!”
楚怀璧道:“哦有这等事那位袁头领精明练达,不如就请他来给大伙说说详情如何”
粟尘明白他俩的心思,这几日自己接连派人出去探听宁怀真的下落,却半个音信也无,楚方二人早已焦急万分,前天袁在彪等奉命捉拿贼夫妻,也曾允诺顺道打探消息,这时既已回来,这对师兄弟自要问个明白,于是传令唤那三人上来。不大一会,一个黑矮瘦子走进厅中与众人参礼,正是那“黑头蛟”田崇。
粟尘道:“田崇,怎只你一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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