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侠不用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宝宝鲸鱼
我有些茅塞顿开,恍然的问“耘姬,你师父是不是叫禾孝。”
黎丹表示很惊异,显然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一位死在我出生之前的密使“你怎么可能认识他?”
“原来真的是他,或许你师父没告诉过你,他曾是大颂乐师的徒弟之一,也是我从没见过的师哥。”我苦笑着摇摇头。
黎丹的拳头下意识握了握“我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他为人很冷漠,极少论及自己的私事。”
“我师父和他比起来也好不到那去,毕竟都是绝顶高手,孤傲冷漠都应该有,他不说是因为性格,你也别太介怀了。”我试着告慰道。
“小屁孩还懂得挺多,倘若以后你修炼了毒织术,会变成师父那样的人吗?”
黎丹或多或少都变成了另一个禾孝,不论想不想,谁又会当着面说自己想要当个不好的人,我一脸怅然,无奈的说“我修炼毒织术只为自保,含元洞不适合我,南疆也是。”
黎丹点点头“那你准备多久离开南疆?”
“我是去是留,都要看师父的心情。”想到前几日我惹出的乱子差点湮灭天刍门,摇摇头“也要不了多久了你放心吧。”
“有中原人在苗族里多待一天,谁都不会放心的,劝你也少惹点是非。”面罩勾勒着黎丹高傲的下巴,一副苗疆正主的口气,告诫我。
还以为她会安慰我呢,我自嘲的轻哼一声,真是自讨没趣。这样的心情也实在弹不下去琴了,双手一扶“再上一层应该就是虫池了,我们继续走吧。”
这个大侠不用剑 第019章 无梯近她心(八)
交泰宫坐落在云崖天险之上,凡人无从往下落脚,我和黎丹便只能继续往含元洞里探寻,步入往上的兽墩石阶,幽蓝如燃翠的光芒在顶上逐渐透亮。
“不出我所料的话,上面的光源来自第七层的麟砌殿。”我稍作停留,对身后的黎丹指了指方向。
“麟砌殿?”黎丹眉头一皱,一双似黑琉璃的眼珠子带着怯意的光芒,恍了恍,手掌下意识挨上我的肩头“你再背我一阵吧,我不喜欢那地方。”便毫不客气的骑上我肩来。
我将蛊母的脸冲着她摇了摇,笑道“耘姬你还别真把我当马骑,否则我会不高兴的。”
“谁把你当马了?少自作多情,还有,把你这臭虫拿远一点,别恶心人”
我能理解黎丹的惧意,毕竟麟砌殿里全是虫池,是酿毒和产脂之地,虫脂之所以会放光,是因为昆虫的尸体溶解后形成了天然的灯芯,故此虫池中升腾的幽焰也是永无休止的。
同时光芒也让悚然森罗的虫沼显得愈加清晰可怖。
清晰记得六年前。我第一次看见这一幕,心跳都快提上嗓子眼了。
那时,我被圣母倒挂在天花板上,虫浪在我脑袋下,一浪接着一浪的潮动,让我直害怕被它们裹成一滩烂肉。
后来目睹了圣母用活人祭虫,才知道死亡的过程比我想象的更加惨不忍睹,虫潮不会将人瞬间吞噬殆尽,而是喜欢在温热血窟窿里寄生,肆无忌惮夺走肉体的养分,至肉体冰凉后方腐蚀再食用。
一想到这些,我就惧怕的贴着墙根走路,骑在我肩头上的黎丹,更盛如此,她紧捂着双耳,连虫池中水渍的拖动之声都听不下去。
我感觉她抖得厉害,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耘姬你到底是为什么怕虫?”
黎丹沉默了好一阵,才冷冷的说“小的时候师父将我丢进虫池过。”
“你被丢进虫池过?你师父也真够无情的!害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不论怎么说,你师父都还是死了不是。”被丢进虫池的人还能安然无事的活下来,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而便劝慰道。
“我师父虽然死了,可若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再来这种破地方。”黎丹迁怒与我,用胳膊肘顶我脑袋,让一旁尖锐的石块险些就扎穿我的太阳穴。
我惊嘶一口凉气,黎丹也有些吓楞了,本应该大动肝火的事情,却因为想到了她的苦楚,产生谅解“耘姬我知道你心中不畅,但也别拿我当出气筒吧,这次下不为例。”
“那还有什么下不为例?你下次还要来这种破地方,我可不打算陪你。”黎丹的脾气硬,说起话来也根本不会对我服软。
我刚想回敬一句,脚下却冷不丁的震荡了一下,我身形轻微趔趄,黎丹也赶紧用双手箍住我的额头。
不明何故,群虫垒砌数丈高,带着滚滚火光往前翻腾,我手上的蛊母也开始挣扎个不停,最后咻的一声朝前方惊腾掠去。
黎丹是坐的高看得远,指向蛊母离去的方向,惊到“有东西闯进来了,看那边。”
整座麟砌殿都为之颤抖,我赶紧死死扶住墙面,望向蛊母,它飞火流光一般不断从虫池中弹跃扑杀着一只口衔长天青蛾的紫翅椋鸟。
误入歧途的椋鸟虽迅捷,却也不是蛊母的对手,被砸中之后,一身羽毛炸开了花,叽叽嘶叫着坠入虫穴,再无复出。
解脱后的青蛾在风中摇曳,颤巍巍栖在黎丹肩头,黎丹皱眉“这只青蛾认得我,一定是和阿妹走散的蛊子。”
“阿妹是谁?”我忙问。
“我妹妹自然是青蛾蛊母还能是谁?”黎丹口气坚定的说“它在外面等不到我的消息,会发狂的,快带我出去,别磨蹭了。”
以黎丹对幼虫的厌恶我也不可能在麟砌殿久待,只好加快脚步赶到洞外,洞外长廊,满眼漆黑的空濛中,有飞虫剧烈的嗡响声扑面而来,犹如隐藏在云层中的雷鸣,其中飞鸟吱吱喳喳的惊嘶,似尤胜一筹的闪电。
这是战争般的动静,惹得我俩根本不敢踏出麟砌殿半步,黎丹双刀挑来滴落的虫脂对着洞外狠狠挥洒而出。
哗啦如雨的虫焰染在数不尽的的飞虫和穴鸟身上,它们携带着火光,在含元洞内忽近忽远的的翻飞,渐渐的勾勒出一场鸦雀风暴。
黎丹肩上的青蛾晃晃悠悠飞入风暴中一小会儿,青蝶蛊母便在虫群团团护卫之下,突破重围,不顾一切的靠近黎丹,黎丹让她落在手背上,目光里全是喜色。
我却冷这个脸,看着漫天疾风骤雨般的蚊、蜢、蚋、虻...等虫群,和铺天盖地的鸟网,摧残互拥毫不停歇。
这破青蛾逼我一头扎进虫墙险些送命不说,现在还搞出这般惊天彻地的动静。我含恨相视“我说耘姬。你这蛊母真是够能耐的,半个含元洞都被它祸害了。”
“这里的生物本就层层制约,一旦逾越界限那就一发不可收拾。再说逾越界限就没有你的份吗?”黎丹冷哼一声说。
“是是是,是我们扰乱了含元洞的秩序,但这些不重要,只是现在乱成这样,我们该怎么出去?”我暗叹虫印所桥接的感情根深蒂固,又因为没有鸟芯防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你还怕了不成?我们直接走索道便可。”黎丹眸子里重现威光,从我肩头一跃而下,拉起我的衣袖直往轿舱里拽。
见她又是这般冲动仓促的行事,我心中又没了底,刚进舱门她便要求我继续当苦力,摇着乌木的升降舵,使轿舱缓缓攀升。
轿舱的索道乃含元洞口那两棵阴阳伴生的栎树树根,所以索道只要不常用,受损之处都会自行修复,反而模样怪异的瓢虫轿舱有些年久失修,其中升降舵摇起来就像一坨铁饼,好在我是个习武之人,若不然摇上一天,瓢虫慢慢爬,也未必能登顶。
黎丹也没闲着,让蛊母控制大量诱饵再将杀气腾腾的鸟网诱向别处。
但这未必是好事,岩穴中的蛊织兽被惊醒后,暴动出一副肉弱强食的景象。
邻得最近,是石葡萄中栖息着的那上百条紫鳞贪叨蛇,口中溅毒五丈,敌视任何靠近的生物,周围螟虫在蛊母控制下拼死围盾,挨上毒液后雪灰一般直往下坠。
幸在鳞蛇距轿舱有一定距离,除了喷毒倒也对我们无计可施。
再往上有大量腐朽的链桥串接着层次分明的石阙宫,涉足其中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
我在舱中谨慎看着蛇獴和岩豹群在其间翻腾扑咬,小心翼翼操纵升降舵,尽量不发出太大声响。
一头鲜血浸身的岩豹,将身周四五头巨鼠大小的蛇獴咬得肚烂肠穿,引得山坳中七八只蛇獴闻风赶来相助,岩豹用力嗅了嗅周围的气味,左顾右盼一番后,似乎对弱势的蛇獴再提不起捕杀的兴趣,选择恶狠狠的转头。
它意外的目及上了黎丹,那双已经杀红了的绿眸子充斥着野兽的恶毒和贪婪。
“呃呃”岩豹甩着脑袋,怒吼着撞开虫网,扑咬向轿舱。
黎丹握刃良久,顶上一剑扎穿岩豹腹部,再其抡了回去,顺带四五只扑来的蛇獴嗷啸着跌入深渊。
我摇摇头,心想粗鄙之物又岂能是黎丹这尊杀神的对手。
颚颚!
惨叫坠远之后,石阙一方的蛊兽齐刷刷投来惊异的目光,绿油油的眼珠子就像一片蛰伏在草丛里的萤火虫。
它们很惊异,惊异到本该撕咬的动作戛然而止。
“耘姬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我仰头望去琳琅满目的凶光铺天盖地,逼视着我们,由衷生怯的说。
“蛊兽对陌生事物先天抱有强烈的敌意,看来我刚才是触怒了它们,你不想死就摇快点!”黎丹握着刀柄吱吱响,一副如临大敌的状态。
对岸,龇牙声中传来一记兽王的嚎啸,一瞬间的号召,蛊兽便不顾一切挥舞利爪,张开血口从上空和对岸扑来轿舱,
我一手摇杆一边用剑,紫燕侧翼拍走四五只恶豹,探喉十来只蛇獴,可也无济于事,就算是野兽尸体填满整个轿舱,它们的攻势也未必会停歇。
“耘姬,摇杆不能动了,怎么办?”我趴上轿沿搜查缘由,发现舱底的缆绳被一帮无耻蛇獴叠罗汉般死死抱住,让人无从下手清理简直可恨。
“去其他轿舱!”别无他法,耘姬纵身一蹿,跃向其他缆绳,在含元洞只有三条索道可以通行,其余几十条索道被大量藤蔓盘踞,戮鸟们建巢其中,废置了也不知有多少年岁,黎丹一个不慎握上一根腐朽的索道,随着长绳梭梭往下掉。
“黎丹!”见她又是冲动行事,我焦急大喝一声后也不敢多犹豫,在轿上卯足一股劲后,往下飞扑,惜于周围的藤蔓纠缠,我没能扑住黎丹的身体,挣脱几根藤蔓,吱吱啦啦的几声过耳却万幸抓住了那条腐朽的索道。
感受到重物将我臂膀子狠狠一扯,手心也被磨秃噜了几层皮,我呃啊惨叫了一声,竭尽全力将索道绕着自己后背上,就是不知道黎丹自己有没有稳态住,我狞着痛苦的脸庞,朝下方大喊道“耘姬你没事吧?”
翼上带着火光的青蛾,雪花一般飘了好一阵才轻轻照亮了黎丹惊恐的目光,她很用力的看了我一眼,又直勾勾盯着万丈深渊,娇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说“还...还行,我死不了!”
“你这么冲动干嘛?还不快上来,能用的轿舱就在我头上面。”看着飞虫照亮的一处破洞轿舱,我说。
“还是别上去了...你下来吧,这里有落脚的地方。”我只感觉肩上一轻,她的声音便移到了别处。
黎丹的幽莲轻功似乎达不到左脚垫右脚凌空一纵的能力,我只能遂她意,以绳为梯落到一处石崖上,这座石崖属于麟砌殿的范围,即无飞鸟栖息,蛇獴见后也像猴子般荡着藤蔓缩了回去,就是不知道这些本身就很奇异的生命在惧怕何等蛊类。
“耘姬你是要继续往上走呢,还是回去?”我现在压着火气征求她的意见。
“现在太乱了,我们歇会儿再上去。”黎丹驱使着一群着了火的飞虫往前探路,她自己则埋没在了黑暗之中,似乎是想对自己的冲动避而不谈。
“我说,耘姬这都第几次了?你不是密使吗,行事怎么能这么冲动!”我带着责备的口气说。
“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你既然要和我同为绣衣密使,那我们就是对手,不论何时何地,我都要和你一争高下,如果我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只能说抱歉。”隐匿在黑暗中的鬼美人,说得她自己好像很无奈一般,但态度也表明得很清楚,我和她的关系并非搭档,而是一种遵守密使规则的博弈对手。
“你这样做我们的关系岂不是会处的很畸形?难道绣衣密使非要有个正位之分不成!”我恼道。
“你说的对!绣衣密使算得上圣母的嫡系,自然是苗疆的正位,可苗疆不能分而治之,我俩就必须得分个高低。”
“若不是老母相逼,我对密使一职一点兴趣也不会有,你既然如此看重自己的地位,我忘川答应拱手相让你正位,以后我若博得什么功绩名衔,也全算在你头上便是,而我就坐个有名无实的虚位你不会不干吧。”我身为中原人,早晚都是要回去的,在南疆被人重重漠视,自然不会有我的结果。
“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但约定在此,我们就走着瞧吧。”黎丹思虑一下后,似乎也不想继续争论下去,领着我往陌生的长廊深处走去。
这个大侠不用剑 第020章 无梯近她心(九)
和黎丹有了矛盾,一路上我也难在搭话,只好顾自观察周围深幽的环境。
说深幽其实也不然,当靠近石壁时一股燥热的腐臭气息清晰可辨,在含元洞内诸物喜阴,这完全属于反常现象。
我疑惑的问“耘姬你感受到了吗,这里似乎比其他地方热上许多。”
“热又如何?相应的来说,这里也会更安全。”黎丹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她显得淡然,想必是对此地有所了解。我便问“那你知道这是那儿吗?”
耘姬轻轻一挥手,飞虫温顺的贴亮一隅虫墙,墙中的织虫受到刺激后,外层石皮就像胸腔般上下起伏,表面隐隐浮现的脉络,竟还传来泽泽的泥水声“这条长廊,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堵墙,乃虫卵所固,叫做毯卵穴。”
“这座墙面可比方才的大了几十倍,母上大人的毒织术当真能理水分山不成?”我一时之间丢了魂似得往前走。眼也不眨的看着墙面所浮现出的脉络,整面不见边际的墙体都好像是有生命一般,有反应,有呼吸。
黎丹可谓是毒织术的嫡传,知道的事情显然比我多“说白了,毒织术是一种最顶尖的巫蛊术,上古之时,会巫术的人制衡人间,巫师们行理水分山之事,按理说是存在过的。”
听到这些话,我更加思绪万千,既然毒织术有超脱众生的力量,圣母还以此统治苗族历代,可到最后却为什么会选择埋尘在这含元洞里,堂堂大圣就没有过利用毒织术征伐外界的野心吗?
我稍不留神,被脚下一块顽石绊了一跤,好在黎丹迅疾一转身,用皮革一般柔软的掌心顶住了我的肩头。让我幸免跌个狗吃屎。
我感激的憨笑一声“嘿嘿抱歉。”
黎丹一掌将怼我回去,叮嘱道“别傻不愣登的走路,万一脚下是悬崖我可不会救你。”
我干笑着,瞬时也看了看绊我之物,是一块头颅大小,乌黑滚圆的岩石,我用脚踩了踩表皮竟带着柔软“这应该不是石头吧。”
黎丹眉头皱的很紧“这是一枚被织虫废弃的老石胎,劝你离它远点,保不住石胎里面的那些幼虫已经互噬成蛊了。”
黎丹叮嘱的同时,我碰触石胎的右腿开始出现异样,有一道游丝大小的异物,逐渐扎入我的体内,我赶紧撸起裤腿,往伤痛处看去,唯有一滴封住伤口的血珠显得醒目。
这是有蛊物侵体的征兆,我顿时被惊得愣住了,痛觉开始越潜越深,我这才被吓得醒过神来。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从大腿到腰部,就像有一枚绣花针将我身体从下到上穿了个透。
“耘姬你这乌鸦嘴...”我实在难扼这样的痛苦,扶着墙,闭上眼,联络周身气桩,再调动山泪之气去融化侵体的蛊类。
“忘川你不走,在干嘛呢?”黎丹不知情的催促着。
我内察身体,没敢对她分心,嘴角时不时挤出一丝痛苦的呻吟,黎丹察觉情况不对后,语气变得担忧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手掌也不自然的拍了拍我佝偻的背脊。
“我好像中了石胎里的蛊。”此蛊先往我大穴里钻,再顺血气而行,而且具有烈性,山泪根本不能对它产生分毫克制,我疼得眼睛都不张不开,就算张开也全是滚烫的眼泪。
耘姬必然知道蛊虫入脑的可怕性,不是让人走火入魔,就是变成离魂的活死人“蛊到你什么地方了,得赶快把它逼出来!”
黎丹着急的往我后背大杼穴注入内力,可是已经迟了一步,我感觉就像吃了大量冰块,脑袋被寒气镇住般疼痛。
我拼命长做呼吸,呛出声说“耘姬...别白费劲了,倘若我变成了活死人,一定不要让我苟活,更不要让天刍门的人看见。”
我脑中忽冷忽热,意识却很清醒,可慢慢的。我感觉体内像少了什么东西,就好像,刚才非常喜欢耘姬身上的桂香味,可现在仅仅觉得香而已。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死!我马上带你去见老母!”黎丹将我抱进她的臂弯里,再飞身跃进一架裹着藻衣的轿舱。
这座轿舱久经山泉冲刷,已经旧到不行,脚下的木头极为松动,但好在有藻衣填充缝隙倒也没有发出吱吱喳喳的声响。
黎丹将我安抚在一旁,拼了命似得摇动已经结固的升降舵,我死死摁着自己欲裂的脑门往轿舱上撞,一心想着将自己怼晕就不会觉得痛了,惜在藻衣太多,撞在那儿都是松软的。
轰嗵一声过后,轿舱匪夷所思的晃荡了一下,似乎是着陆了,我此时也没有时间概念,目光求救似得看黎丹一眼。
她摇摇头,冷漠的眉眼如叹气一般,拽着一根藤蔓试了试松紧后,紧握着荡下轿舱。
“去哪儿啊?”我东倒西歪的跌撞起身,刚趴上栏杆,便目见正前方一条遭受刺激的黑漆蟒尾抽搐着,冲我横蛮相对。
“我靠什么鬼东西?”
未等我握住剑柄,蟒尾摩空气的呼啸声,抢先一步迎面,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垒击我的胸膛。
肺部感到撕裂般的疼痛,嘴角微溢鲜血,弓身弹射撞上轿舱。
本就腐朽不堪的栏板,咔嚓碎裂后,我的半个身体透穿而出。
“你出来干嘛?”黎丹原本光洁的额头上染着粘稠的蛇血,让一双狮眼显得无比狞恶。
我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嘴角根本挤不出只言片语,刚才甩我一尾的蟒蛇已经丢掉头颅,陡流一副身躯在藤根兜织的蛇窝中,死去活来的翻腾着。
藤根所织的蛇窝极奇妖异,呈现一副聚藤成海之势,照明的飞虫探入其中,枝容重叠深不见底,不比虫池弱势分毫,是盘根卧虬的万蛇窟。
数之不尽的蛇蚺在其中嘶嘶吐着噪耳的信子,朝黎丹攀行时,就好像满眼的玛瑙纹,七歪八扭无从可拒。
“老母说过索道只有三处可正常通行,今日一见果真是险得非常,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上去。”黎丹严肃的说完,扛起我的右臂回到轿舱。
蛇类躁动之时,其天敌蛇獴更是沸腾如火上之油,在我头顶的各处怪藤上叽叽喳喳倾声一片,扰得我脑袋都要炸了。
它们夹着藤蔓往下滑落,我虽看不见下方之事,却听见一片呲牙嘶叫,好像蛇獴竭力阻止蛇群往藤蔓上攀行。
黎丹染过蛇血,不少蛇獴也将她视为天敌,猫一般弓腰扑来,叼着她衣袖死不松口,我大为她捏一把汗。
好在有大量隶属蛊母的昆虫,不顾一切袭上它们的双目,黎丹就算自己不动手,蛇獴也吃痛的掉落在地,歇斯底里的叽叽挣扎着。
“我们到了,你先进去。”新的轿舱距离三尺有余,黎丹想也不想便将我一把拽起。狠狠丢入其中。
黎丹是没看见,我刚掠过轿舱上方,直接被吓得半死,舱中的蛇獴就像偷粮的老鼠一般,裹在一起取暖将轿舱填得满满当当,时不时还会被挤出一两只。
我反应不敢慢,拔剑插在老栎树根里,溅出一滩汁液粘得我脸皮子一紧,下方的黎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我身形晃荡引起了蛇獴们的注意,它们才泉涌般纷纷喷出。
蛇獴成患,整座轿舱就像水桶一般摇晃。
黎丹这才回过神,是人都不敢让嗜血的蛇獴淋在自己脑袋上,黎丹闷哼了一声,心急火燎往上一跃,双刀似鳄剪一般互拥,连切带锯,割断索道。
隐患消除后,黎丹的刀锋插在一旁的藤条上,荡来荡去,一双狮眼红得发肿,看着下方,轿舱脱线如筝,哗哗直往下坠。
我失去救命的家伙,已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有随着轿舱一起湮灭的冲动。
“忘川,没事,等我们上去一样能见到老母的。”黎丹安慰我说。
我死狗一样跌进破轿舱,我吸吸鼻子后说道“不用安慰我了,谁都有死的那一天,我只不过提前了一点罢了?”
周围的轿舱全部沦陷成了蛊兽的巢穴,黎丹也不敢久留,摇着轿舱缓缓攀升“血蝠长廊的断龙堑,放下石障后动静会非常剧烈,老母一定能听见的。”
这个大侠不用剑 第021章 无梯近她心(十)
大量蛇獴贼头鼠脑,在石壁上甩着长尾,蹿蹿溜溜,对着缓缓攀升的瓢虫舱穷追不舍;四面戮鸟更是集风群啸,如纵浪回溯来袭。
轿舱周围,虫群势弱,飞行范围大受限制,只能形成虫盾,罩在轿舱四周,忍受蛊兽和戮鸟的剥啄。
“耘姬它们干嘛誓不罢休的追着我们跑?”洞中蛊物发狂,将我俩视为准心,我死命抱着脑袋,缓解一点头痛后,惊异的问。
“我身上的蛇血味太厚重了,只要是蛇类天敌,都会被我惊动。”
我这才明白,血液是兽类欲望的导火索,也是让他们最为痴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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