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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行舟
行行走走,到了一片荧光飞舞的静谧湖畔。微风略过身侧,湖岸边有银色发光的垂柳轻轻摇摆。
人烟清寂,是一处抚琴的好地方。
恰沈殊近来有戾气生出,正好能令其清心凝神。
便对沈殊道:“将为师的琴取出来。”
沈殊便从储物戒中取出古琴。
叶云澜接过古琴,脱了幂篱,将之放在身侧,双手搭于琴弦,信手试了几个音,便开始闭目弹奏。
琴声幽远飘荡在湖边。
这几年,沈殊时常听自家师尊抚琴。
从未曾觉得厌倦,反而越来越是喜欢,只要听着琴音,心头满溢的戾气便能够被短暂抚平。
湖面四野有荧光飞舞,婆娑树影缓缓摇曳。
暗处,几根阴影在欢乐地扭动,时不时悄悄伸出,想要勾住一点飞舞的荧光。
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琴音已经戛然而止。
沈殊皱眉。
叶云澜抬眸往声音源头看去,发现垂柳边,躺了一个人。
一个受重伤的人。
对方身着一身玄衣,有血在他身边蔓延开。
不知是否错觉,那血泛着淡淡的金光。
叶云澜目光微凝,起身走过去,看清了这人容貌。
普通。扔进人群里便认不出的普通。
身上有一道穿胸而过的伤,伤势很重。
“师尊,这个人……”沈殊迟疑。
叶云澜垂眸看了片刻,在对方腰间一枚玉牌上停了停,道:“带他回去。”
——
痛。
这是他半昏半醒时候的第一感觉。
脑海中混乱记忆萦绕。
朝暮巅,狂风呼啸。
他扶着剑,咽下喉咙腥甜的血,勾唇冷笑,“许星煌,你输了便是输了,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
许星煌站在原处,狠狠看着他,“你敢废我修为,令我血脉根基俱毁,就该知道,我族不会放过你……”
身披黑焰的魇兽王从虚空窜出,上面坐着一个带着星月面具,身披黑甲,手持□□的武士,气势之强。已经超越渡劫。
他面无表情擦去唇边的血,拔出地上长剑,扯了脖子上的太古玉髓,扔给一旁呆立的少年。
“小寻,走!”
□□穿透胸腔。
鲜血喷溅。
……
“你醒了。”
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
他从幻梦中清醒。只觉浑身欲碎。好不容易,才慢慢睁开眼。
有人坐在床边,正看他。
对方面色十分苍白,眼尾却有一颗朱红点缀。
容色之美,盛过世间繁花万千。
而且……如此熟悉。
他下意识喃喃:“母亲……”
叶云澜皱了皱眉,这人莫不是受伤伤到脑子了,居然会把他当做是自己的母亲。
“我不是你母亲。”他淡淡道,“只是路边偶然撞见你倒下,才随手将你救回。”
他看着眼前人的冷冽眼眸,慢慢回神。
不一样。
他的母亲柔婉顺从,只会依着父亲的肩头微笑,不会露出这样漠然的表情。
这个人……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勉强直起身,发现胸膛的伤势已经被包扎过了,但因为重伤,修为暂时无法动用。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最为虚弱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眼前之人问。
他犹豫了片刻,深深看着那张像极了自己母亲的面容,终是出声开口。
“我叫……古玄。”





病美人[重生] 30、血缘
叶云澜低眸看着眼前人。
对方坐在石床上, 黑发垂腰,上身衣物已被除去,胸膛伤处被绷带层层包扎, 身体线条流畅矫健。
只是对方面容却是放在人堆里便难以辨认的普通,唯独眼型狭长上挑, 流露出一点难掩的凌厉之气。
他对这人自称“古玄”这个名字不置可否, 只淡淡道:“你伤势很重,不宜起身走动, 还需要再养伤两日。两日之后,以你的体质,当可行动自如。”
这伤势寻常修士起码要修养十天半月,对方却笃定说他只需两日便可行动自如, 古玄不知道这人是否已经看出了他来历,沉默了一下, 道:“多谢你救了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叶云澜。”
古玄微怔。
“云澜……”他呢喃着这个名字,眼中有很复杂的情绪飞速掠过, 刚想开口,却听叶云澜道:“不过萍水相逢,唤我叶道友即可。”
“……叶道友。”古玄抿了抿唇, 对这生疏的称呼有些不满,可以他如今境况,却实在没有资格开口多说什么。
叶云澜从袖中取出一枚赤红玉令, 微微俯身,递给古玄, “这枚玉令,是救你之时,从你身上落下的。还你。”
随着他的动作, 两人距离拉近。
几缕乌黑长发从他肩上滑落,长睫如翼低垂,面容淡漠如同冰石,却依然有泼天美色降下。
古玄呼吸一窒,甚至无暇注意叶云澜所递过来之物,只是想,实在太像了。
和他的母亲,足有七分相像。
只是眼前人唇更薄,鼻梁更挺,眼眸更狭长,肤色也更为苍白一些,苍白得甚至透出了……病态。
这些年……他过得不好吗?
古玄不禁想。
叶云澜见他迟迟未接,微微蹙眉,“古道友?”
古玄回过神,将赤红玉令从对方手上接过,这令牌是曜日皇族的身份令牌,为太古玉髓所制作,但令牌上有掩人耳目的阵法,他并不担心叶云澜籍此猜出他身份。
只是接过令牌的时候,他触及到对方指尖如冰的温度,忍不住问:“叶道友所修行的,是冰系功法?”
叶云澜:“为何这样问。”
古玄也知自己的问题十分突兀,然而习惯所在,话一出口他便不会收回,道:“冰系功法修行者体温较常人偏寒,我方才触到叶道友的手如此,忍不住有此疑问。”
叶云澜道:“我并未修行功法,亦无修为护体。而今冬日,身体自然偏寒一些。”
这人怎会没有修为护体?
当初秘法抽离的只是这人的上古血脉,并没有废去他经脉灵根,以他们家族天资,即便没有血脉之力,踏上道途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古玄刚想开口询问,却忽然听到叶云澜低低咳了咳。
而后,他便见旁边一个玄衣青年大步走过来。
那青年长相极为年轻俊美,手臂上挂着一件纯白狐裘,沉声道:“师尊,虽然我在此处置了暖炉,但您身体到底畏寒,还是将狐裘穿上吧。”
古玄眉微微一挑。
虽是受了重伤,但以他超脱凡人数倍的感知,方才竟丝毫没有觉察到洞府里这个青年的存在。
叶云澜只淡淡“嗯”了一声,却没有立时去接那狐裘。
那青年见状,又凝眉喊了一声“师尊”,一边说着,一边将狐裘展开,欲要为他披上。
叶云澜眉目间微微流露出一点纵容,他站直身,任由那青年伺候他将狐裘穿妥,又环过他肩头,拿起领口处的棉绳,为他绑绳结。
古玄看着那青年站在叶云澜身后,微微偏着头,仔细系绳结的模样,眉头越皱越紧。
虽然这青年方才叫叶云澜“师尊”,而且动作之间也十分亲近自然……但这未免也太过亲密了。
而且这两人之间,还有一种融洽得仿佛没有空间给第三个人插足的氛围……古玄眼皮跳了跳。
忍不住出声打断:“这一位,是叶道友的徒弟?”
叶云澜微微仰头,由着沈殊为他系好绳结,才低眸向旁侧古玄瞥去一眼,“是。他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沈殊。”
“叶道友看上去和自己的徒弟关系很好。”古玄道。
叶云澜还未答,沈殊便道:“我和师尊关系自然很好。这几年,我跟随师尊修行练剑,与师尊一同隐居山中,平日住处周围除我两人外,便没有第三个人了。”
古玄眼皮又跳,总觉得对方口中这“第三个人”意有所指,看叶云澜似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只好低咳了一声,道:“……原是如此。”
叶云澜“嗯”一声,目光在古玄手心那枚赤红玉令上停了停,又听古玄沙哑道:“叶道友救下我,就不问问……我的身份来历么?”
叶云澜平静道:“我问,你会说么?”
古玄噎了噎。
他的真实身份,而今还真不能说。家族谋划数年统一西洲的战争已经发动,他的安危关乎诸方利益,为此,家族内部也早已培养了他的多个替身,必不会使他而今行踪暴露。
他素来沉浸权谋算计,惯于虚与委蛇,原本只是想说出一个早已经被安排妥当的,属于“古玄”的虚假身份,只是,而今面对叶云澜冰寒透彻,仿佛将一切看清的眼眸,却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很多年前,他已经欺骗过对方一次。
那时候,这人浑身血脉耗尽,虚弱至极地躺在他怀里,攥住他的衣襟,唤他“哥”。
他们的血脉无比亲近,却自出生起便被被迫分离。
这是对方叫他的第一声哥。
而他却说。
“别叫我哥。”
古玄沉默了半晌,道:“此刻我确实还不能告知你身份。并非故意隐瞒,只是有些东西,不知道的话,会少很多麻烦。”
却听沈殊道:“你现在已是麻烦。师尊为了救你,将从宗门带过来天池山论道会的灵药用了大半,你还把师尊这几日休息所用的石床占去……”
“沈殊。”叶云澜平静打断。
沈殊这才止了话头。
“……是我搅扰叶道友了。”古玄道,“我族中收藏有不少疗伤灵药,更有诸多灵石玉髓。待我伤好,必然十倍还报道友。”
“不必。”叶云澜道,“我救人素来只是随手,无需报答。”
“这怎可?”古玄眉头皱紧,看着眼前人瘦削身体和苍白肤色,联想到方才这人说自己没有修为护体,却又收了沈殊这样一个一看修为便不低的弟子,以他深沉心机,很快便猜测出了对方大致情况。
叶云澜并非没有入道,而是入道之后,不知为何又失了修为。
或许是因为修行出了岔子,或许是因为受了重伤被毁修为,难以恢复。
无论哪种,都教他感到心疼。
“你此次来天池山论道会,想来为我耗去的这些疗伤灵药本有大用。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令你为难?”
古玄沉吟一会,继续道:“我与曜日皇族之间尚有几分薄情,此番曜日皇族也已至天池山。若有何困难。你向他们告知我名号,可得相助。”
叶云澜却只冷漠道:“你与曜日皇族之间有薄情。可我与曜日皇族的太子之间,却有私怨。”
古玄没有预料到他会如此作答,沉默一会,才有些艰难问:“……是何私怨?”
——
通灵涧,月影壁外。
有两道修长的身影遥遥行了过来。
“陈师兄,多谢你陪我至此。”徐清月背负长剑,单手拎着一个青木丹匣,莹白美丽的脸上带着笑意,转又流露出一点忐忑,苦恼道:“也不知待会那人,见了我们,会否觉得唐突冒犯。”
陈微远:“你们同是剑修,仰慕对方剑法,想要结识对方,再是正常不过了。他想来也会理解。”
说着,他低眸瞥了眼徐清月手中丹匣,丹药的气息被收敛得很好,但单单只是这个丹匣,便是远古青枫木所制作而成,有清新凝神、祛除心魔之效,价值不知几何。遑论其中丹药,纵然灵珠千斛,未必能买到一颗。
眼见徐清月还是忐忑担忧,他敛去心中不虞,温声道:“你还带了灵药前来,有心为他疗伤,他见你如此诚恳,想来也不会拒绝你之所愿。”
他走过去,握住徐清月的手,在他掌心捏了捏。
“何况,还有师兄我陪着你呢。”
徐清月耳根稍红,却也展颜露出一点清丽微笑,“陈师兄如此说,我也便放心了。”
他仰头看着辽阔的月影壁,月影壁有上万洞府,无数夜明珠闪耀在通灵涧的夜幕之中,宛如壁画上流淌的银河。
“那墨宗弟子单单说了天宗弟子都居于月影壁,却未说是哪处洞府……”
陈微远只淡淡一笑:“想要知道,又有何难。”
他指尖汇聚灵气,在虚空中划动了几笔,便见高天之中有一道星光垂下,与月影壁上一处夜明珠相接。
远远望去,那洞府牌匾上,所刻两字。
“紫云。”
陈微远握着徐清月手,侧头看向徐清月,清俊脸庞上含着温柔浅笑。
“清月,走罢。”




病美人[重生] 31、宫墙
“……是何私怨?”
面对古玄的疑问, 叶云澜只闭了闭眼,转过身,并没有正面回答古玄的问题, 只道:“你只需知道,我不欲再与曜日皇族有所瓜葛, 便是了。古道友, 你既与曜日皇族交好,便烦请伤好之后, 离开此地。”
叶云澜还有一点没有明说。
古玄那枚赤红玉令,他方才拿在手中,仔细看过。
那玉令本身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制作玉令的材料却做不了假。
是太古玉髓。
表面呈现血色,乃是火系至精至纯的太古玉髓。
世上能产出太古玉髓的仙级矿脉有几处, 但能诞生火系太古玉髓的,在整个修行界之中, 就唯有叶氏一族所掌控的那条仙级灵脉——赤火渊。
古玄是叶氏族人,且还拥有着相当纯正的皇族血脉,才能拥有这样一枚常人难得的玉令。
叶氏一族为了保持血脉纯粹, 素来近亲通婚,说不准,他与这古玄间还有几分亲缘。
叶云澜不欲深究。
此次出手救下对方, 也不过只是当作偿还几分当年长明帝尊赠他敛魂花的因果罢了。
“沈殊,”叶云澜侧过头, 对身旁的青年淡淡道,“这两日我忙于琐事,未曾指点你剑法, 明日论道会将开,你到底还需熟习剑法一番。此方地窄,施展不开,你且拿剑,随我去外间修行。”
沈殊:“是,师尊。”
古玄看他欲走,挣扎想要起身,扯动了胸口伤势,不禁闷哼一声,艰难喊住对方,“叶道友,稍慢。”
叶云澜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嗯?”
古玄深深凝视着眼前一身苍白,单薄瘦弱的人,道:“你说,你与曜日皇族有私怨。”
叶云澜:“是。”
“曜日皇族生性好战,征伐四方,其中结有仇怨者,确实不计其数。”说至此,古玄眉目流露出一点疲惫神色,“你觉得,曜日太子……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问题问得着实有些突兀奇怪。
但古玄依旧是问了。
或许是因为受伤之后的虚弱,或许是因为眼前人与母亲太过相似的眉眼,也或许,是因为经年岁月过去,与对方猝不及防的重逢。
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叶云澜沉默了一下,道:“曜日太子,乃天生皇者。”
古玄:“除此之外呢?”
叶云澜想起前世与长明帝尊那次短暂的见面,对方所言所行,正欲开口,转念又想起眼前古玄亦是叶氏族人,有些东西,便不便说出口了,于是只沉默。
却听古玄沙哑道:“身为皇者……得享众生敬畏,却未必能如常人想象中快乐。”
本想会听到叶云澜反驳,未想,对方只安静道:“我知。”
古玄微怔。
他看向对方清冽眼眸,总觉对方似乎看透也知晓了许多。
怎么可能。他自嘲地想。
当年他令炎麟兽将对方从西洲送至东洲,本就没有预料,他们此生还能再相见。
而叶云澜,便更不可能了解他的存在。
即便他们本是双生兄弟,彼此间最为亲密的存在。
叶氏一族天书有神凰救世的预言,他们出生时,星轨变迁,正应了天书所言星象。
只是虽是双生,他的灵根属性为火,他弟弟的灵根属性却为冰。
神凰为火之至尊,理所当然,他成了预言所说的天命之人。
而在崇火的叶氏一族之中,冰系灵根被视为不详。也因此,自从有意识起,根本没有人告诉他,他有一个弟弟。
若非血脉之中有羁绊牵连,他偶尔能够感知到庞大的曜日皇宫之中,有一处自己想要靠近的地方,他很可能便会被这样蒙骗一世。
在年少时候的他心中,他觉得那一处所在,藏有他隐秘的宝藏。
那地方是曜日皇宫之中极为偏僻的所在,地处西南。他曾遥遥路过,继承血脉之力敏锐的五感,听到那处地方,隐约有女人哀婉的哭嚎。
他很想去见见其中自己的宝藏为何物,只是他身边常年有侍卫与太师跟随,将他每日言行记录上报于父亲叶帝,并不能行动自如。
直到一日,照常路过那地方,却在宫墙转角,见到有个与他身长相当,却瘦弱许多的少年,正抱膝蹲身在宫墙边,指尖轻碰一朵美丽的野花。
他黑发披垂,却显得有些杂乱,只露出一点白皙的侧脸,
指尖亦很白皙,却沾有污泥。
他心口怦然而动,感觉到一种无比亲密的羁绊。
身边太师却眉头紧蹙,道了一声“晦气”,唤来侍从吩咐几声,那少年被驱赶回那西南偏僻的宫墙之中。
那朵美丽的花,对方并没有摘下,依旧漂漂亮亮地立在那里,迎风飘摇着。
他注意到花朵盛开的地方,正是那偏僻宫墙之中,刚好能够向外窥见的角度。
而他口中那声“他是谁”,看着太师紧皱的眉头,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是那日他知道了,原来自己一直所以为的宝藏,并非是他所以为的那些宝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后来,他下意识去寻找线索,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双生弟弟。
只是等他掌握了血脉之中的匿形之力,再去那处地方寻,却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了。
那种羁绊也仿佛消失了踪影,仿佛被什么东西所隔绝。
他知道自己生活中每一言行都会被记录于书卷,没有东西能够瞒过父亲双眼。
为了得知那个少年身份,他拙劣的问话和查找,其实在父亲眼中都无所遁形。
他看着皇宫之中长长寂静的回廊,仰头见到无尽飞檐,第一次感觉自己如困井中。
天空很蓝很清。
但他摸不到。
他站在井中仰望世间,想要走出这口井,也想把自己的弟弟一同拉出去。
他做不到。
“悬光,你不必将他视作你亲弟。天书记载,凰星降世,伴随自身灾劫。需历灾劫方可顺利转生。他与你双生,却是冰系灵根,本是不详,又篡分了你血脉纯度——他不是你的弟弟,只是你的厄难。”
“族中已经准备好血脉剥夺秘法,只要你吸收了他的血脉之力,注入你身上,便能化解此劫,天书预言便能成真。”
“悬光,你自小被朕所教导,知自己肩担责任之重。不要让朕对你失望。”
他沉默许久,终是点头。
仪式开始。
他高居虚空王座,见到血祭台上的人鲜血滴落一滴一滴顺着阵纹流淌,汇成温暖气流汇入他身体之中。
这种温暖的感觉,就像是仍旧在母胎之中,他与对方相偎相依。
然而现实残酷而冰冷。
血脉耗尽,对方直接倒在地面上,而父亲母亲,全族的人都只注视着他,带着敬仰膜拜。
为他血脉复苏之后象征远古神凰的金色眼眸。
父皇叫他把对方送走。
他知道父皇的意思,是要将对方处理干净。
他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令炎麟兽将对方送走。他早已想好,没有血脉,对方便与曜日皇族再无干系,这时候将对方送走,父亲应当不会太过在意。
只是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双生弟弟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将对方送上炎麟兽背脊时候。他想,对方去了外界,应当会有另外的活法,和他完全不同的活法。
这很好。
即便或许他也再看不到对方以后如何了。
放走对方之后,叶帝对他降了罚。他受了。
再后来,他又多了一个亲弟弟。
也是母亲檀歌还有父亲叶帝所生。他的长相随父,被他送走的弟弟长相随母,可这个亲弟弟,却谁都不怎么像。
很普通。
虽然是火系灵根,但是资质也极为普通。
而且……从出生起,神智便表现与常人有所不同。像是一个……痴儿。
叶氏一族近亲通婚,保存血脉的同时,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悲剧。
这一次,叶帝也并没有为他的儿子取名。
叶寻。
这是他为这个弟弟所取的名字。
叶寻自小跟在他身边,因为是火系灵根,叶帝虽然对之置若罔闻,却也并没有阻拦他将叶寻留在身边。
叶寻随他长大,他将当年未曾倾注于自己双生弟弟的宠爱,都倾注在叶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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