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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座一亿
其实,换个角度自我安慰,经过当初的事情,爸爸还愿意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她永远是他的女儿;告诉她,他想她;告诉她,他时日无多,只想女儿承欢膝下。她又还能奢望什么呢?
高志远一手被高乐诗挽着,一手走过来拉住高歌的手,把她的手叠放在高乐诗的手背上,语重心长的对高歌说:“小歌,爸爸这么多年没见你了,你怎么还是这样火爆的坏脾气?一点没改。你就不能好好和你邱阿姨,和你妹妹好好相处吗?你也知道爸爸的身体,就当做做面子,哄哄我也好啊。”
高歌的手被父亲强行拉过去和高乐诗握在一起,明明那是一只柔若无骨,有着白皙滑腻肌肤的少女的手,然而高歌却一点也没有觉得美好,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恶心,身体自动起了反应,手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仿佛触到的是毒蛇,是虫豸。
高歌抬头看着父亲,七年过去了,高父到底是老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生病,也许仅仅是因为时间,曾经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像是什么都能搞定的硬朗中年人,现在脊背也竟然变得有点佝偻。而一张脸老态横生,居然从原来那满是杀伐果决的气质中生生的生出了许多慈祥意味。
高歌看着父亲期盼的眼神,强忍着心中不适,收起身上那些无用的刺,无奈的低声说道,“好,爸爸,我知道了。”
高父听了神色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满意的笑了。
而高乐诗和邱安洁听了眼底却闪过一抹诧异神色,按高歌以前的性格,本来两人还为她准备了一场在高父面前大闹的好戏,谁知道她竟然这么快就认输服软,偃旗息鼓。
不过邱安洁做了这么多年小三,别的本事也许没有,但看人脸色,见风使舵这招,却是早就使得炉火纯青。她马上笑脸盈盈的走上前来,“我说老爷子啊,怎么俩父女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见面就板起面孔了呢?平时您不是想女儿想得紧吗?没事就念叨小歌长小歌短的。这下好不容易小歌真回来了,倒反而这么生分了。要我说啊,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小歌也就是脾气急了点,心却是好的。老爷子您压根就不该帮我出头,我一个做长辈的难道还会和小辈计较么?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您难道还不了解我啊?再说了,血浓于水,小诗和小歌都是您的女儿,两姐妹闹着玩罢了,小歌难道还真能记恨上妹妹了?好啦好啦,现在雨过天晴了,大家一起回房子里说话吧。”
“就是就是,安洁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就是大小姐……”刚刚一直在旁晾着没戏份的八婆甲这时也凑上来想要露下脸,不过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邱安洁一个眼神制止了。
几个八婆忙改口,纷纷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就不耽误高董一家团聚了。”
“是啊,是啊,我老公说今天没应酬,我也得早点回去了。”
……
没多一会儿,这几个呱噪的中年妇女就全都做鸟兽散了。
高乐诗一直没有放开高歌的手,这会儿更亲亲热热的更进一步,直接挽住了高歌,半个身子都贴着高歌。
“班上的薇薇安有个姐姐,成天老是在我面前炫耀,说她姐如何如何宠她,对她好,现在姐姐你回来了可好了,我也终于有姐姐可炫耀了。我盼这天盼好久了。”高乐诗一番话说起来也不嫌肉麻,高歌听得阵阵反胃。
正苦恼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把高乐诗撇开,救星就出现了。
“小歌,原来你在这儿啊!”
来人是顾思源,高歌母亲娘家的远房亲戚,因为家里穷,十几年前他还只十几岁时就来投靠高家了。高家供他读书,毕业后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进了高氏企业,一直做事到现在。顾思源跟着高父这么多年,本人又踏实肯干,可以说现在已经是高氏的骨干,高父的心腹了。
高歌当年大小姐脾气爆棚,很多人都受不了,顾思源却总是不以为意的跟在她身后。不仅任打任骂,还总是帮她善后,收拾残局。
有时候连高母都看不下去了,歉意的说:“思源,难为你了。”
顾思源却总是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夫人,应该的。”
高歌一见是顾思源,连忙摆脱高乐诗,快步走到顾思源面前,欣喜的喊道:“顾三哥。”
因为顾思源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所以高歌从小就叫他顾三哥,当然,这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
顾思源不忘先和高父礼貌的问了好,然后拉过高歌说,“小歌,这都七年了,你也真是狠心,一走就这么多年。来来来,让三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说着,顾思源退开两步,把高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嗯,越来越漂亮了嘛,就是瘦了点。怎么,枫叶国的饮食不养人?还是你也在学人家减肥?”
高歌一笑,“三哥你这句‘就是廋了点’可真是对女生最大的恭维,你不知道在飞机上我多担心你见到我说这几年你吃都吃了些什么,怎么长了这么多肉。”
这一笑,大概是她回国这短短一两个小时里,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吧。
“哈哈,你也知道三哥别的什么优点没有,就是习惯讲实话。你就是又瘦又漂亮嘛。”顾思源调笑道,然后话音一转:“不过小歌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还是没变。都到家了也不说一声,害司机老王在机场等你好久,现在都还没敢回来。你是不是气我没亲自去接你?”
“什么?我不知道啊,你派了司机来接我?我没看见人啊。”高歌一脸诧异。
“我之前不是给你说了吗?今天下午公司有个重要会议,我确实走不开,所以让老王去接你。a7857次航班,我没记错吧?”
“是的,没错,就是这班。只是当时电话里我也说了我真的不需要人接,你也答应说好的。我在网上都查好了,下机坐个快铁到市区再打个车就到了,很快很方便的。就不麻烦你麻烦家里了。而且我出闸口的时候也没看见人,所以当时我真心没想到你还派了司机在等我。”高歌解释道。
“我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不去接你呢?以前你哪次进进出出不给你安排好接送呢?老王一直在头等舱vip通道那里等你,连上厕所都不敢去。而且给你打电话你又关机,我都快担心死了,你说你一个单身女孩子,又这么多年没回国了,什么都不熟悉,要真遇到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叫我怎么给你爸交代。你知道吗?我急得连民航的电话都打了,就怕像那个什么马航飞机失踪什么的。哎,算了,不说这些不吉利的了。还好我打了个电话回家,佣人说你已经回来了,我这才放下一半心,赶紧往家里赶。”顾思源说着,揉了揉高歌的头,宠溺的说:“你呀,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不过回来了就好。下次你要去哪里,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去接送才放心。”
“不是的,顾三哥,我真不是故意让你们担心着急的。我真的以为你被我说服了没有派人来接。司机没接到我,估计是因为我这次回来没有坐头等舱,是买的经济舱的票,所以走的通道不一样就这样错过了。都怪我不好,没有说清楚。至于手机,我……”高歌顿了顿,当时她才下机,种种感怀涌上心头,整个人都不自觉的被往事席卷,恍恍惚惚的,根本就忘了开机这回事了。不过,这些话说来给谁听呢?她一点也不想再提起当年。所以她只有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手机是我忘开了,对不起。不过反正回国也要换卡,明天我重新买好了再告诉你号码。”
“对不起?经济舱?天,这还是我认识的高歌,高大小姐吗?你竟然会给人道歉,还坐经济舱?快,快把你的面具撕下来。是被枫叶国的妖怪吃掉了吗?”顾思源夸张的开着高歌的玩笑。
高歌笑笑,“顾三哥,你可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会说笑,逗我开心。”
一旁站着的高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好啦,你们年轻人也不嫌站在外面这风口说话太冷。走吧,进去吃饭了,小歌总算回来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于是顾思源伴着高歌,高乐诗挽着高父,一行人走回餐厅吃饭。只有邱安洁刻意落后两步,招呼过来一个佣人,用小声,却又足够高父听见的声音吩咐道:“你去孙秘书那里支两百块钱给司机老王,他今天在机场白等大小姐这么久,多难为人家。就当加班奖金吧。”
高歌忍不住在心中讥笑,多么体恤下人的高家女主人啊,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又再次坐实了高歌的任性不懂事,凸显了自己的大方得体。
高歌想,这样的功力,别说七年,大概就算她再修行十年都学不会,也不屑学吧。
不过不管怎样,高歌想,这场她甫一回国就发生的小小风波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花园,走过转角,进入餐厅的时候,有一个人施施然的从树丛后的鱼池旁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男人,一个英俊的、毫无疑问有着令女人着迷的资本的男人。
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嘴角一抹似有还无的微笑,眼睛有一点微微眯着,凝聚着视线目送着高歌消失在转角的背影。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狂恋 第4章
众人回到别墅里的饭厅,邱安洁张罗着准备上菜开饭,高父也唤来孙秘书,吩咐道:“小孙,你去书房把客人请下来吃饭了。”
还有客人?高歌想起刚到家进门时,丁妈说老爷在和客人谈事情,只是没想到这客人到现在竟然还没走。看起来这客人一定很重要,和高父的关系很密切,不然不会在她初初回国的家宴上留下他一个外人一起吃饭。
不过秘书小孙还没有上楼,那客人就自己出现了。
“哟,左老弟,徐特助,我还正叫小孙去请你们下楼呢。”
高歌随意的扭头顺着高父的声音往饭厅入口看去,然后,只一眼,她就呆住了,所有的表情一瞬间僵硬的凝固在脸上。像是武侠小说里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谁说不是呢?他正正是她的死穴。
高歌没想到,她回国最不想,或者说,想了无数次,想到没有力气,想到害怕,于是终于想得只剩下不想再见的那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了。
左承尧。
高歌曾经用尽整个生命去爱的左承尧。
他还是那样惊人的好看,如她初见他那般。丰神俊朗,剑眉星目,鼻挺如峰,棱角分明,睫毛纤密……都是些前人们用了无数次用烂了的形容词,然而放在他身上却依然无比准确。
老天一定对他格外厚爱,七年的时光加注在他身上的不是衰老与颓败,而是一如陈酿般的醇厚与优雅。
他如今戴一副无框眼镜,孩童般浓密的睫毛被挡在镜片后面,并不如当初那样惹人注目。随着镜片挡住的还有他的凌厉眼神。也许是今日他做休闲打扮,穿一件烟灰色的羊绒开衫,也许只是因为那副眼镜凭空为他增添了几分斯文气息,如今的左承尧整个人再无当初那种睥睨众人的清冷隔离感,倒像是整个面目都柔和了些,令人生出他无害而平易近人的错觉。
为什么觉得是错觉假象,高歌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她对左承尧,一贯是只凭一颗心,只凭直觉,也许从头到尾她其实也和其他人一样,根本没了解过这个男人吧。
她所懂得的不过是爱他而已。
高歌后来想,隔了七年,竟然在回国第一天,在高宅里看见了左承尧,她正常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吃惊慌乱吗?奇怪,为什么她居然就这样傻愣愣的盯着他看,在心里研判他的面目是否一如从前清俊。
果然左承尧是她的魔咒吧,在他面前,她从未正常理智过。
左承尧对高歌的异常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从容的走了过来,微笑着同高父打招呼,“高董,叨扰了。”
而他身边的那位徐特助上前递上一瓶酒给高父:“高董,之前您提到今日正好令千金回国。左总说我们外人觍颜参加贵府的家宴总不好两手空空,所以刚刚命人送来一瓶玛歌酒庄七年前的红酒,年份虽然普通了点,但正好庆贺令嫒七年后归国。高董,礼轻勿怪。”
“左老弟,你看你,这真是太客气了。”高父一边接过酒递给一旁的邱安洁,一边热情的说,“你俩哪是外人啊。”
说着还招呼高歌过来,“来,来,来,小歌,爸爸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左承尧左总,爸爸的生意伙伴,听说你们还算半个校友呢,过来向学长问个好吧。”
高歌觉得头皮一麻,左承尧怎么会成了父亲的合作伙伴了?看样子爸爸完全不知道她同左承尧的一切,他是怎么和爸爸说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的呢?只是半个校友?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左承尧却主动走到高歌面前,温柔的笑着向高歌伸出了手,“高小姐,好久不见。”
这样和颜悦色同她说话的左承尧,高歌几乎从未见过,是七年时间终于冲淡了一切恩怨情仇了么?高歌有点不知所措,只是出于习惯礼貌性的伸出手与左承尧相握。
然而一握住手,高歌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左承尧怎么可能忘掉当年的一切呢?他用力捏住了高歌的手,高歌想要皱眉呼痛,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看起来父亲对她和左承尧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高歌不知道如果父亲知道了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会怎样,不仅耻辱的伤口将被再次撕开,而这次似乎他们之间还有合作关系,高歌无法估量这会对高氏集团的发展造成多少不利影响。
眼前的这个男人大概算准了高歌只能哑忍吧,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握住高歌的手,她觉得似乎整个手骨都快要被捏断了一样,疼痛难忍。而最难堪的是,高歌还必须得在脸上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回应来自学长的善意问好。不过既然左承尧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没有在父亲面前揭出他们两人的过往,那么她也只能好好的陪他把这场戏做圆满。
“学长你好,请问我们见过吗?”
左承尧是背对众人的,大家都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高歌面对着他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他听了高歌的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一样,然而眼底的讥诮却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即使隔了一层镜片,高歌也完整接收到了他眼睛里那抹不屑的嘲笑。因为当年的她曾经看过太多次,太过熟悉。高歌一看到这个眼神,就知道不管过了多少年,在他眼里,她果然还是和当年那个他深深厌恶的人别无二致。
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高歌已经不在乎他怎么看她了。没关系了,她告诉自己,她用了七年时间终于学会不爱他了。
一个人可以用哪怕一个眼神就轻而易举的伤害另一个人,不外乎是因为她爱他。当她不爱他了,他就会失去伤害她的能力。
左承尧当然并不是想捏伤高歌的手,他不过是借此提醒高歌,他什么都没忘记而已。所以他也很快放开了高歌,旁人看来只是一次寻常的握手,完全不知道台面下的暗流涌动。
“看来高小姐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现在认识也不晚。高小姐,幸会,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令人耳朵中毒;他的语气礼貌而大方,甚至还在里面微微的加了点难以察觉的失望,谁会舍得让这样一个男人失望呢?然而高歌却越发觉得不安了,她不知道左承尧出现在这里仅仅是巧合,是真的和父亲合作做生意,还是到底想干点其他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即将掉入陷阱的小兽,彷徨不安,不知所措。
正踌躇着应该怎样继续这段对话,没想到,这时却是邱安洁帮她解了围,“好啦好啦,既然人到齐了就开饭吧。丁妈,你把左总的酒拿下去醒好,叫厨房开始上菜吧。来来来,左总,小歌,你们也快坐下吧。”
左承尧一边微笑颔首,一边伸出一只手臂为高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而另一只手臂,虚放在高歌腰间,离了几公分,表现得像一个完美的绅士那样对女士妥帖周到,小心照顾。
高歌胆战心惊的随着左承尧入坐,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倒是高父像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高兴的说,“左老弟你这就是见外了,还叫什么高小姐啊,就和我们一样叫她小歌嘛。小歌反正刚回国也没什么朋友,对国内的什么也都不熟,你们都是年轻人,正好麻烦你多带小歌去玩玩。”
高歌觉得整个头都大了,偏偏这时左承尧还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轻轻的、状似不经意的拂过她的腰肢,那样暧昧,偷情一般,雪上加霜的让高歌整个背部都像是石化了一样僵直。




狂恋 第5章
然后是味同嚼蜡,食不知味的一餐饭。
席间,邱安洁和高乐诗自然是各种讨好高父,明里暗里的贬低高歌。像是高乐诗故意热情的夹菜给高歌,而邱安洁就出面阻止,说什么“你姐姐可从来不喜欢吃这菜的,又不像你那样不挑。她是见过世面有品位的,你看这道、这道,还有这道菜,才是专门为你姐姐准备的。小歌你放心,这鱼是听说你要回来早就从邻市几百公里运回来养着,你到家才现杀的,我知道你从前淡水鱼只吃西峡湖里野生的,这鱼我也是托了当地朋友高价买的,肯定不是养殖的。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这鱼还是还专门挑了的,不是母鱼,知道你不喜欢鱼春。放心吃吧。”
一番话明褒暗贬,听得高父免不了连连皱眉,“小孩子家吃个饭哪里有这么多麻烦事。”
这一唱一和一骂如此顺遂,高歌甚至连插|进去一句话分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她以前是挑剔了些,但也其实并没有挑剔到这种程度,邱安洁不过是用欲加之罪把当年高歌那个骄纵的大小姐形象钉在耻辱柱上,多加两颗钉子,让她难以摆脱而已。
而高歌如果此时再大力辩驳两句,我其实根本没想吃这劳什子鱼,恐怕也会被她们俩母女用力曲解成“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人家辛辛苦苦费心费力的为你准备,你却还要鸡蛋里挑骨头找茬”的效果。
于是高歌只有说声谢谢,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这些言语间的小伎俩也就算了,甚至连高父和邱安洁生的不过才七八岁的小儿子高乐文也出来凑了一场戏。他懂事的要帮姐姐盛饭,然而在递给高歌的时候,却把饭碗摔在地上打破了。于是这下没法收场了,他大哭大闹的硬说姐姐讨厌他,不接他递过去的碗,故意打碎的。高父本来就对这老来子格外溺爱,更何况,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会说谎呢?当然是矛头全都对准高歌了。
当然,“善良纯真”的好妹妹高乐诗也不会没有戏份,她顶着一双盈盈泪眼,一把抱住高乐文,泣血控诉“恶毒”高歌:“姐姐,你讨厌我,讨厌妈妈,我们都知道,你怎么欺负都好。我们已经尽力讨好你了,妈妈为了做一道你要吃的菜,上上下下忙了个多月。可是小文才七岁啊,你知不知道这些碗打碎了的碎片很锋利的,要是割伤弟弟怎么办?……”
而邱安洁惯例的在旁表演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委屈女主人角色。眼眶通红,一面摆出心痛儿子的神色,一面还不忘歉意的对左承尧和徐特助说:“不好意思,让两位看笑话了,都怪我家小文太小了,不懂事,惹他姐姐生气了。两位千万别介意。一会儿我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表示道歉。丁妈,快来收拾收拾,叫保姆把小文带下去吃吧,别打扰了客人。”
高父这次甚至连骂都不骂高歌了,只是看了高歌一眼,满脸全是深深失望的神色。
高歌百口莫辩,没想到邱安洁那么厉害,连小孩子都可以教出来利用,仅仅是为了打压她在高父心中的地位。
她其实很想对邱安洁母女说,其实你们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力气来对付我,经过当年的事,难道我在父亲心里还有任何分量可言吗?他肯认我这个女儿都算不错了。难道父亲的产业还会留给自己吗?肯定全部都是高家唯一的男丁高乐文的,不是吗?
高歌不想面对父亲的眼神,轻轻的把头扭向一边,不曾想却正好对上了左承尧的目光,那种看了无数次的,讥诮的、轻视的、鄙夷的目光。虽然这目光相接只有短短一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一痛,即使她已经努力让自己不在乎了,即使她一再告诉自己她已经不爱他了,她还是不希望被他看成是一个连小孩子都要欺负的人。
这时,只有顾思源出声稍微支持了一下高歌,“高叔,小歌也许不是故意的。”
无奈顾思源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奋斗在高氏集团已然是核心骨干之一,但到底是外姓人,而且还是高母的亲戚,所以在高家并没有什么太高的地位,说的话也没什么分量。
高歌感激的看了一眼顾思源,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勿需再为她说话,她怎么得罪邱安洁都无所谓,反正她在高家的地位早就低无可低,反正她的名声也早就烂无可烂。但是顾思源却吃着高家的饭,在高氏集团供职。与能吹枕头风的邱安洁作对,对他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高歌不想连累他。
这顿回国后的第一餐饭,对高歌来说,与其说是吃完了的,不如说是熬完了的。
不过,对餐桌上的其他人来说,大概也都吃得不愉快吧。皱眉失望的父亲,处心积虑的邱安洁两母女,大哭大闹演足全套的小儿子高乐文以及为高歌担心的顾思源。
只有父亲口中的“贵客”左承尧,唯一的真正的外人,倒是一派闲庭信步的样子,虽然话不多,但从头到尾保持得体的微笑,不管桌上多少刀光剑影,也妥帖的照顾好每个人的情绪,连上菜的下人,都每次不忘尊重的看着他们的眼睛真诚的说谢谢。
堪称完美的社交表现。
就算是他略显沉默的这个小小缺点,都由他那影子般的徐特助补齐了。徐特助和高父圆滑的交流业界轶事,时政八卦;不经意的恭维夸奖高氏母女年轻漂亮;甚至连高乐文小朋友大闹的时候,都在左承尧的授意下临时拿餐巾表演了个小魔术让他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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