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莎莎君
“姑娘好生狠心,尽下得如此毒手。”手缚鸡之力的害贤王不知从哪摸出了个手帕,哀怨的掩面。
这哪还有王爷的风度?俨然受气小媳妇儿一个!
挽云汗颜,面对“受气小媳妇”,她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走。可低头瞅瞅身上全新的内杉,又抬眼看看紧阖陌生的房门,第二反应又告诉自己还是暂时不要在别人的地盘上乱跑的好,再说了,眼前这个甩着手帕哼哼唧唧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坏人……
踱步至床前,她双手支颊蹲在床边,看俊秀如画的贤王大人甩着白绢手帕扭来扭去地,好半响了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挽云只得黑着脸打断他:“昨天一定是贤王救了小女子?小女子在此谢过。但想向贤王打听,那赶来救援的蓝衣绿衣两位少女的下落。”
那两位少女一定是风姑娘的旧识,不仅不惜自身安危前来相救,而且几度为她落泪,可见她们对风姑娘的感情之真挚不容质疑。而现在的自己亲故寸步难行,也只有寻求援助扎稳根基,才能有实力翻遍四国寻找至亲!
况且,昨日挽云恍恍惚惚之时,似乎听见那位绿衣少女哭喊着对她说“药”啊“发作”啊什么的,应该与这具身躯的正主“风姑娘”有关。可那时候情况紧急,再加诸没有力气多问,只得作罢。
现在危机解除,挽云第一件要事就是要找到那两位少女,问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否“云姑娘”患有隐疾?不然为何需要服药?又需要服用何种药?这些都是挽云迫切想要知道的。
贤王瞪大了眼眸,怔怔地瞅着挽云,下一秒又挥手帕掩面道:“是姑娘自个儿爬上我的床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你!”挽云心里头那个气啊,一拳飞起直冲贤王的俊脸挥去!
飞拳在离贤王仅约一寸处却刹然被铁圈般的手所钳制,生生顿在半空中。挽云试图挣开,却奈的发觉敌我二人的实力悬殊到她牵全身而发却撼不动一丝一毫。
身着黑衣,头戴黑色木质面具,面具上两个咕哝恰好露出一双幽暗的眼眸。黑衣男子身形挺拔,右手紧握挽云出拳的手腕,声音因面具的掩盖而显得翁声瓮气,“王爷自小体弱,还请姑娘手下留情。”
“不妨,你下去。”见来人,贤王这才收起了手帕,正儿八经的理了理微乱的鬓角,又恢复了一派翩翩儒雅的风度。
“停!”挽云眼眸绽放异彩,反手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腕,偏头望向贤王,“这个黑衣人是你的……?”
贤王淡然曰:“侍卫。”复而抬眼捕捉挽云的眸,用眼神询问你又要干吗?
挽云粲然一笑,“可否让这位侍卫大哥教我武功?”
黑衣男子倏地转首,惊异地看着挽云。
贤王一愣,随即挂上谦和的微笑,目光温和的对上她的眉眼,“怎么,才把本王吃干抹净,便想对本王的侍卫下手?”
“你!”见过赖,没见过这么赖的!挽云真是恨不得赏他几爆拳让他蹲墙角甩手帕哭他的去!
可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挽云黑眸骨碌一转,一计便上心头:“说,有什么条件。”
“恩……让我想想啊……”贤王瞧见佳人一副势在必得的得意小样儿,心底不由嗤笑——这个丫头实在有趣,不妨将计就计?
思及至此,贤王换上色迷迷的嘴脸,目光赤裸裸的打量着挽云,继而叹曰:“既然佳人提议,那这拜师的条件不如就定为姑娘给本王做妾,可好?”
等的就是这句话!挽云眼底眸光一亮,却将头一昂,“那我多亏呀。”
“那你想如何?”
“你……”挽云对贤王莞尔一笑,“觉得我美吗?”
“美。”贤王很老实的点点头。
是很美,倾国倾城的美,和他心中那位女子不相上下的美。
“那就好办了,”挽云贼贼地冲贤王眨眨眼,“我给你当名义上的妾,陪你出席各种场合,负责给你涨涨脸。而你呢,就借你的侍卫给我当师傅,你我互利互惠,这样谁都不吃亏,你看如何?”
“好。”想也未想,贤王一口应下。
这么爽快?不会有诈?挽云疑虑地上下打量着贤王。
贤王才不管那么多,一勾手便搂过蹁跹佳人,转首吩咐黑衣人:“雷厉,今后你负责教夫人习武。传令下去,本王今日得一爱妾,赐号青莲夫人。”
青莲?挽云冷笑,我还香山呢!
“是,王爷。”黑衣人单膝着地低头领旨。
挽云兮 第七章
坐在镜前梳理着自己那头长及后腰的乌丝,挽云望着镜中的脸出神。
这风姑娘的本尊面目竟与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同的眉眼不说,单单下巴左侧一颗美人痣,也是不差分毫!加上她们名字当中那个相同的“云”字,不得不让人在惊异之余显又倍感蹊跷。
风姑娘到底生前所患何病?何时又会复发?她临终前写下的血字又有何深意?她为何要假扮侍女混进晋王府?还一边引诱晋王一边给晋王妃下怪毒,搅得晋王府鸡犬不宁?
这一系列问题绕的挽云头的大了,一不留神乌丝卡在了雕花木梳之中,使力一拉,便断了一小撮。
“青莲夫人,雷厉托我禀报,他在菁园等您练武。”侍女碧霞立于门前低声通报。
“知道了。”挽云放下木梳,起身换去这一身叮叮当当好看而累赘的衣裳,仅着一身素白单衣便出了门。
碧霞紧跟在挽云身后,眼里写满了羡艳:青莲夫人未施粉黛仅着素衣都美的如天仙下凡,我如若有夫人一半容姿那死也甘愿了……
雷厉在菁园已等候多时,见挽云娉婷而来,抱拳俯身,“夫人有礼。”
“师傅何需多礼?”挽云抬手示意雷厉起身。面如牡丹含苞怒放般惊心动魄的美,惊得雷厉立刻挪开目光不敢多瞧一眼。
“启禀夫人,今日还是练扎马步。”
“哦?”挽云挑眉,“师傅能稍稍加赶些进度吗?本夫人日日夜夜的练习扎马,有些腻了。”拜托,她是有武功功底的,只是忘了该怎么使!犯不着天天练这劳什子的基本功。
雷厉头都快摇断了,“不成不成,武学最忌讳的便是没有内力的花把势,内功未练成之时还请夫人接着扎马步。”
“那师傅再教个基本功,一个腻了我还能换着练,如何?”挽云紧盯着雷厉面具下的那双幽暗的眸子,试探的问。
“这……”雷厉眸光闪着忧郁不决,半响才答到,“委屈夫人再练一阵的扎马步,至于今后是否能多学些,还看夫人的马步练得如何。”
哼,多教个基本功都扭扭捏捏,哪是习武之人豪爽的性格所为?想必雷厉是受那贤王的嘱咐,万万不可真让她将功夫学了去。雷厉自个拿不得注意,这才只等对她三阻四的。
好你个卑鄙小人烂贤王!
挽云愤愤的撇撇嘴,在心中将贤王从头到脚问候了个遍。奈功夫还是要学的,愤恨过后只能乖乖迈开双脚,扎起马步来。
一炷香,两柱香……时间越久,挽云的注意力越是不集中,思绪也渐渐越飘越远。
在成长的道路上,因为一路有哥哥的细心庇护,她才落得了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万事从不曾操劳,亦不曾有过追求的目标。任何事物都是手到擒来,不曾花费过丝毫的心思。
可现下,随遇而安只会将哥哥得越来越远……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沐挽云时代已经过去了,她又怎能安然立于原地?任他人情消磨自己一腔热血?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穷!
挽云嘴角挂起一抹淡极的笑——雷厉,就先拿你开刀。
二话不说,提拳右摆直奔雷厉门面,挽云感到一股热流聚集在拳心,心电相通霎那间明了,是真气凝聚!
面对夫人的偷袭,雷厉虽惊诧,却也一侧身,轻巧躲过。
挽云不甘,拳心改为手刀直接从半空下劈,呼啸的掌风带着外放的真气如奔腾而来的猛兽叫嚣着劈向雷厉。
雷厉脖子一偏,手刀贴耳而过,激起的热浪灼得他右侧的耳一烫。雷厉暗道不妙,脚尖一点腾空而起,一瞬飞开数丈远。
挽云乐的满面桃花,好半天才止住笑。她抬眼瞅瞅默然立在数丈外的雷厉,忽的收起得意的笑颜,脸上一本正经,“师傅,你瞧我身手如何?”
雷厉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招式拙劣,但内力极佳。”
“原来我内力极佳啊!”挽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来我这马步也能省了,那就照师傅刚才所说,赶明儿起就拜托师傅教我些有用的招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挽云冲雷厉眨眨眼,言毕,潇洒转身离去,空留雷厉石化在当场。
后知后觉的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这夜,霜重微凉。
夜风起,挽云仅着单衣蹲在厢房外的墙角,双手支颊仰望浩瀚星空。她眯起眼任凭月光弥漫,入眼的是一片的安详清亮,可心底却早已纷乱繁杂如打结了的毛线。
她是什么身份?
她只是贤王从他哥哥府里随手解救出的一个可怜丫鬟。如此身份贤王不藏不掩反倒随她玩笑胡闹着封了个侍妾。她明了自己的皮相足够吸引百打千堆的男人,可这并不代表她会自恋的认为贤王就必来凑这份热闹。
在他放浪形骸的身型里掩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目光敏锐,面具,虚伪,腹黑。
她不懂自己为何会下此结论,可她偏偏就是这样看透了贤王的伪装。偷香如他,放荡如他,千层面具尽如他,又偏偏千层均他。可能是前世尔虞我诈的唐宋清明宫廷剧看多了,在世人眼里游手好闲的贤王,她才看了一月不足便死死认定,他远比世人想象的复杂。
她知晓欲望膨胀者利益至上,他留她是因为她于他有利可图。可至于究竟有何利益,她却是再也参不透了。
如今若想明哲保身,只得隐藏自己的一切。穿越架空时代借尸还魂找寻前世哥哥……如此怪力乱神之说只能烂在她沐挽云心底,纵是被打碎满口牙也得和着血咽下肚。
你与我博弈,我便与你太极。
“夫人可否赏脸与为夫一同饮酒醉月?”
有的人永远不会给你一隅的安宁,身后一身白衣的“闲王”如是。
挽云回身瞄瞄那月下天人容姿般的贤王,继而扭回,支颊又望天,“不去。”虚情假意,不配与这清澈明朗的月。
贤王也不恼,漫步踱至她身后,俯身在她耳畔低笑,“为何不去?”火热的唇似是有意摩擦着她的耳垂。
挽云老僧入定般,丝毫不为所动。她执拗的望着那轮明月,眼底的眸光纯粹而清亮。
贤王沈溺于她的眸光中,心底的某个棱角突然崩塌,浑身一颤,过电般酥酥麻麻的。
挽云目光一转,四目相视间,被他淡淡的失望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半响,她起身,奈摇头,“好,喝酒去。”
小亭里,石凳上,二人举杯相望。
贤王浅尝杯中清酒,复而抬眼,眸底盛的满满的,全是她的身姿。
月下少女,五官绝美的能令人呼吸停滞,绸般及腰的乌丝随性披洒在身后,妩媚却不失洒脱。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淡雅气质,与她自身浑然天成,似是在她周身镀上一圈白玉光泽,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只喝了一杯,玉琢般的小脸便蒙上了醉人的淡粉。贤王借着倾洒的月光凝视她的眼眸,看到的是混沌,也只有混沌。
贤王拂袖轻拈玉壶为挽云空了的酒杯斟满酒,不曾料想手收回时却触碰到了挽云欲拿酒杯的手,一惊,白皙纤细的小手触感甚是冰凉!
挽云似是察觉到他的灼热,抬臂一甩,忽的站起,双瞳没有焦距的凝着前方,跌跌撞撞的娇小身型,瞅着似那寻不着归途的孩子般,令人不由的揪心。
“云厉,送夫人回房。”贤王瞧她一副失了魂魄的空灵模样,也不着急,只是低喝一声,唤出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云厉单膝跪地,抬首间瞧见自家主子微翘的眉梢,顿时明白了他的另有深意。风厉瞅瞅眼神空洞的青莲夫人,继而领命,起身上前仔细搀着挽云。才行了不过十步,长袖之下的手却乍然生风,直袭挽云头上的百会穴!
挽云空洞的眼睛竟是眨也不眨,白袖一甩霍然起,衣袂带风快若闪电,雪白的身影腾飞在半空中,簌的化身型为利刃俯冲而下,目标直锁出手偷袭的云厉,真气燃起一层橘色的光芒附在挽云身周,与空气摩擦生出鸟鸣般的尖锐之声。
贤王的拳声收紧。
这是……逍遥殿秘传武功,凤舞苍穹。
“雷厉!”看出此招的厉害,贤王皱眉急喝。随即又一道黑影一闪,加入了黑白混杂的战局。
白衣女子双袖成剑,身子灵巧的游刃在两道黑影之中,凌厉的真气如海波逐浪般涛飞云卷,一挥袖竟凝结成形迅猛砸向黑影。
两道人影一闪,身后响起气流爆破之声。
似是还不够痛快,挽云双手上举,指尖幻化出光带般的剑,左右各持一柄,顷刻融于黑影之中。剑式狠绝招招夺命,纵横飞舞的剑光时隐时现,凌厉的剑气正面相撞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白衣黑影融身于刀光剑影之中快到眼花缭乱。
贤王负手而立,看三人杀的难解难分,皱眉而喝:“拦住她,点睡穴。”
一道黑影飘出战圈,伏在地上大口喘息,少顷,抬头回喊:“王爷!拦不住啊!”
贤王正欲开口之时,黑白双影却不再缠战,雷厉打横抱着晕迷的挽云从半空中飘转而下,面露尴尬之色,“王爷……夫人睡着了。”
贤王一愣,继而失笑。
他抬首环顾四周,斑驳的剑痕毫不吝啬地倾洒在这醉月阁里,开裂的大理石石板,被劈得横七竖八满地碎肢的奇树异草,还有那破了顶的阁楼……都是拜他这位夫人所赐。
风厉雷厉均是一流高手,联手却止不住他一个醉酒的夫人?
贤王望月摇头长叹,凤舞苍穹绝倾天下,果真名不虚传啊……长袖一摆,他覆上谦谦君子笑,“送夫人回房去。”
“是。”
“等等。”贤王抬手,嘴角的弧度似是扬了扬:“送回,本王的房。”
挽云兮 第八章
幽暗的房内,身形挺拔的黑衣男子矗立在床边,面具之下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床上那位绝代佳人。
“公子。”声息间,一位清秀女子从天而降,在男子身后轻轻唤道。
黑衣男子不由地皱眉,“你怎么来了?王爷呢?”
“王爷已睡下了,公子请放心。”清秀女子颔首答道,目光却不安分地在黑衣男子与挽云之间打转,“公子这是要……”
“摄魂。”黑衣男子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手下速度生风,迅速结下数个印式,最后轻点了点挽云的额。
“青莲夫人……青莲夫人……”幽幽男声似在耳侧轻吟,不眠不休,声声蛊惑迷离。
四周白雾弥漫,梦魇中的挽云竟一时不知自己身归何处。
“你是谁?”白雾中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子嗓音,平静地询问。
我是……谁?
“沐挽云……”
“为何潜入晋王府?”
为何?……为何……
头疼欲裂,挽云挣扎着吐出:“不……知……”
“天王盖地虎是何口令?”
“和哥哥……儿时……游戏……”
“留在贤王府有何目的?”声音低沉而诱惑,似在她身周轻柔的绕上线丝,牵引她步入一片朦雾的森林。
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
“学……武……”
“究竟有何目的!”不复先前的柔和,声音糅杂了质疑、不耐。
一股凌厉的气压向她袭来,五脏六腑皆似被千斤鼎压碾着。
“学……武……”
“从实招来!”似是咬牙般愤恨,压力瞬间飙升至极致,浩瀚境的黑暗顷刻将她围困。
“学武!”怒吼而出,嘴里沁着腥甜。
“公子,停手!摄魂术下如此三番,以夫人此时的身体是必定承受不住的!”清秀女子见平躺于床上的挽云嘴角徐徐流出的黑血,骇然心惊,赶忙出声阻止床榻旁那负手屹立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俯身细细端详床上女子,眉目间隐有怒与愤,却不曾有过一瞬的惶恐。嘴角那流出的黑血明确地昭示她已臣服于摄魂术下。他亦心知肚明,如若再执意施法逼问,她定会因体内真气混乱而走火入魔,便也施施然罢了手。
“这女子,你如何看待。”黑衣男子回望少女,鹰隼的眼神刀般锋利。
少女单手轻托下颌,沉吟道:“夫人行走时步子隐隐逶迤轻飘,疑是曾练过逍遥殿独门内功心法逍遥步,想必她定是逍遥殿弟子。王爷也是注意到了这点才对她格外上心,想困她作为禁脔以助其一臂之力。”
黑衣男子收回目光,身型瞬间移至半开的边。彼时天边那轮明月已阴于云雾缭绕中,宛如朦胧而迷幻的虚像。
“那她为何口口声声说留在贤王府是为了学武?纵是以她那招还不成形的凤舞苍穹,也足以说明她在逍遥殿身份绝非一般子弟,到这贤王府内又能学到什么?”
“这点……属下也想不明白。”少女细如青黛柳丝的长眉蹙起,望向床上那纤弱的女子,目光久久停留在她嘴角那丝黑血上。
“据若舞这一月来隐在她身侧的观察来看,她日日练习扎马步,形态笨拙,举手投足间确实不似习武之人的气魄。如若是伪装,时时刻刻都不曾露出一丝马脚,那她心思之缜密足够可怕……但今夜她饮下了忘忧酒,照说酒一下肚,饮酒人便会迷离于梦境之中,展现于人的自是最真实的一面,也是试探她功夫究竟如何的最佳时机。但属下看她全力之下施展的那招凤舞苍穹虽威力不同凡响,但却仅是借那迫人的真气所致,招式确是不精。再加诸被公子的摄魂术所控,也未曾问出她究竟有何居心,属下大胆猜测……”少女拖长了尾音,复而将眼光凝在了边那抹挺拔的身姿上,“夫人是逍遥殿的人,但因某个契合而失忆,忘却了尘间往事。”
黑衣男子身型一顿,不语,仰头寻那轮灿若星辰的月,久久的沉默似是被时间凝固在了这一瞬。
半响,黑衣男子转身移步,“王爷可有部署下一步的行动?”挺拔的身型隐于黑暗之中,仿佛他的躯体原本就由黑夜衍生而出。
少女淡笑,“幽州,埋伏。”
“正合我意。”黑衣男子嘴角抹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回首又深深看了挽云一眼,复而门离去,任由身后少女痴迷的目光丝丝缕缕粘满他的背。
白日当头照,挽云此时正趴在某个耻王爷的床榻上,郁闷的想砍人!
昨夜一杯酒下肚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便是眼前这个光景。好在衣衫仍是醉酒前那套,亦不曾凌乱,应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门“吱呀”一声被开,贤王爷满面春风的立于门前,雍容华贵的脸如夏日那一池的莲,光洁而高雅。
老天真是开眼啊,挽云邪邪一笑,摩拳擦掌地起身迎向贤王。
“夫人想不想随本王去幽州?”贤王在挽云离他不过一丈距离时开口,很满意的看着美人满脸的阴谋狡诈瞬间凝固,尔后目光希冀的连连点头,“我去我去我去!”渴望的神情尽写眼底。
在挽云的认知里,出门更多的机会接触更多的人找到的哥哥的希望越大。这么好的良机她自是不愿放过。思及至此,挽云立马窜至贤王身侧,扑扇自己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谄媚的询问:“何时出发?”
“今夜。”贤王踱步入房中,挽云亦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不过,”贤王忽的转身,挽云一个不留神差点又撞入他怀中,赶忙站稳了身子,“聆听”贤王的教诲。
“此次并非出游,而是父王交给本王的第一件差事。卫河泛滥幽州水患,需本王亲自坐镇修葺河堤,重建幽州。”一向散漫如贤王,此时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他在担忧什么?难不成贤王会因为第一次当差而紧张?
挽云细细打量着贤王的脸,忽然想起晋王府里的侍卫大哥曾说过,贤王生来便是母不详的弃子。纵是父亲再宠爱,失之母亲的他,想必这么多年过的也不是那么简单?如此一联想起来,挽云倒是对贤王生出了淡淡的怜悯。
“直觉告诉我你很强大,万事定能手到擒来的,放心!”挽云拍拍贤王的肩膀,璀璨的笑颜耀得贤王心底又是一颤。
凝视着挽云如画的眉目,他不禁皱眉——怎么回事?这种心醉的感觉为何最近频频袭上心头?
难道,是因为她的倾世之貌,扰乱了他的心?
哼,贤王继而冷笑。
成大事者又怎可被如此肤浅的尘间俗世所牵绊?
如若心生,必斩之!
贤王哼着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个人皮面具丢给挽云,“想随本王出府,就藏好你那张脸,不要给我添麻烦。”言毕,竟头也不回地离去。
瞅瞅怀里的人皮面具,复而抬眼看向那大步流星离去的身影,摇摇头。
前一秒还谈笑风生的,转眼间就又不知生什么闷气。这家伙的心思真是比女人还难捉摸。
挽云兮 第九章
正是初夏时节,寅时刚过天便已大亮。白雾笼罩的官道显得有些萧索,一架马车平稳的奔驰在薄雾缭绕中,已是赶了一夜的路。马夫面上有些困倦之色,却也不敢怠慢,强打起十二分精神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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