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莎莎君
欣长的身型,儒雅的气质,面具下一双黑眸如星璀璨……只是一个背影,已让外围万千百姓们看呆了眼,随即为这被誉为天下间最神秘的男子为之倾倒,在场的大婶大姐们雌性荷尔蒙瞬间飙升,开男人们纷纷往前挤,手臂还不忘在空中狂舞:“长羡公子!长羡公子!”
第一关是逍遥殿殿主,第二关是极门门主,第三关是九玄门门主,这第三轮比试的规格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百姓们打心底感慨,今日来凑热闹真是来对了!
欢腾的欢呼声中,长羡公子抱胸歪头,谁也不看独看挽云一人,冷然中带点戏谑,淡淡挑衅的意味。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挽云立即转开头——不是!
师叔皱着眉头碎碎念:“乌鸦头头上场了……”盯着漆黑衣服与精致面具,还有那一身桀骜不驯与傲然,师叔越看越看不爽,桌子一拍扯着喉咙又道:“丫头!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面具也给掀了!老夫要看他长一副啥鸟模样!”
鸟模样?
周围众人不由额上三道黑线。
“极门主亲自守关,驽哈铎甚感荣幸,求门主不吝赐教。”驽哈铎半欠身子一拜,率先攻了上去!
北宫男子身型健硕,五大三粗猩猩似的扑向长羡公子,没有任何技巧可言,靠的全是蛮力。
长羡公子长袖一抹一柄精致玉扇滑出,手腕一转间玉扇格格展开,反手一扇,汇聚的内力骤然间将驽哈铎扇开!
“啊”地一声惨叫,驽哈铎捂着心口连番后退,差点没撞上挽云。
翰笙见状,继而挺身而上。不知是畏惧门主威严还是的确身手稍逊,很快也被玉扇扇开,看形势,若不是及时翻身退后,只怕是要被扇出场去!
三位参赛者两位不敌,全场的目光不由自主又集中在挽云身上。有期待,也有担忧。
观赛池上,北宫太子微笑摇扇:“好戏,正式开始。”
这是怎么回事?
挽云回头看了眼捂胸半跪的翰笙,又看向负手而立的长羡公子,黛眉拧起。
“丫头发什么愣啊?快上啊!”师叔见挽云迟迟不动,实在忍不住,手脚乱挥直嚷嚷。
挽云这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又能怎么样呢?算了,走一步是一步。
她运气以攻,一口气才刚入喉,身前的驽哈铎眼神一变,冷不防回身就是一掌向挽云打去!
如果说先前他招式拙劣,这一掌可谓集快狠准三大要素于一体!再加诸他与挽云间距离不过一臂,只是一眨眼的事,谁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倒戈相向!
翰笙眉梢一跳,抓过挽云就往旁边一,自己运气以接下这一掌。
北宫太子的扇子一顿,眯眼看着场中的即将对掌的两人。
驽哈铎气急败坏,掌心真气瞬间飙升:“谁叫你多管闲事!”
翰笙掌心真气明显不敌驽哈铎,却也镇然以对:“不关你事。”
从被偷袭到被开,一切都是眨眼间的事,始料不及的挽云被甩出的刹那以掌撑地,一旋身拼劲全力返了回来。远处的长羡公子也丢了镇定,几步飞掠往这边赶。
可惜,还是没能赶上。
两人对掌一击!只觉一丈间空气的流动都凝固了,驽哈铎脸上满是势在必得的杀气,轰隆一声响,翰笙身子前倾似是吐了口血,随即后退三步,单膝撑地。
“莫谦然!”
挽云已经顾不上驽哈铎了,飞身向翰笙掠去,眼底尽写愧疚。
当她口中喊出这三个字时,远处奔来的长羡公子脚下一顿,傻眼了。仲裁席上的翎云指尖一颤,六公主懵然站起!
她说……那个人是然儿!?
怎么会!
翰笙背脊一僵,缓缓闭上眼,捂胸的手掌碾成一个拳,握得发抖!
她……怎么会……
“没事?”挽云扶住翰笙,不由分说便去摸他脉搏,一双细眉深深蹙起——他受了内伤,这个驽哈铎下的手真狠!
“你并不善内功,为何还要硬接?”挽云低低而问,指尖微微颤抖。
从看到翰笙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他是莫谦然。虽然他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眼部纹路刻意做了伪装,但这天下间只有一个人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那般深刻,那般复杂,那般……深情。
昨日,她险些毁了碧玉戒!但当看到他恍然大悟后受伤的眼神,她承认,自己再也下不去手。
本以为,砍了他爱妻的手臂,他会和六公主一样对自己有怨气。但是她不曾想,当自己精神奔溃之时,在自己稍有危险之际,他依然会第一时间站在她身侧……
莫谦然,谦然……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这份沉甸甸的情感,你让我如何回应!
挽云兮 第四十七章
“对不起……我……”挽云垂下眼,按脉搏的手有些颤抖。
她该说什么?
不要再对她好了?她不值得他如此?
不,论她说得多婉转,都会像一柄利剑,刺伤一个骄傲的男人。
“我替你疗伤。”挽云岔开话题,掌心贴上他的背准备替他疗伤,却被他一袖子冷冷甩开。
趔趄地站起,他淡淡地看着眉眼间满是愧疚与措的挽云,冷冷笑道:“不,你认错人了。”
“可是你……”挽云的目光下移,看着他别在腰间的黑龙匕首,还想再说什么,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柄黑龙匕首,他曾两度执意赠与的华贵黑龙匕首,她识得。
一年前,她还在贤王府中时,曾意间摸到莫谦然房间暗格的开关,木板挪开那刹外暮光照进,两颗赤红宝石的眼嵌在黑鳞绚丽的黑龙上,耀得屋里辉光粼粼!她只是瞥了一眼,温润的莫谦然已是勃然大怒,转回暗格毫不留情将她赶出了房间,整整一星期没有理她。
现在仔细回忆,挽云笃定,暗格里藏着的,就是这柄黑龙匕首。
莫谦然,除了你,谁还能拿着你藏在暗格中的宝贝赠献于人?
不,没有可能。
她缓缓抬眼,看向那双目光深沉的眼,忽然咧嘴歉意一笑:“对不起,认错人了。我一向大大咧咧的,若说错了什么话,还请翰笙大哥别见怪就是。”
挽云说得真诚,“翰笙”盯着她的脸也没看出丝毫造作的成分。可就是这样,他却觉得心脏愈发难受,就像一口气闷在胸口,再也法畅快的呼吸……
她在撒谎!
以她的才智,她的心性,认定了的事是绝不会轻易松口。让她改口,只有一种可能——她想顾全他的脸面。
为什么不拆穿他?为什么要顾全他的脸面?……这算什么?施舍?可怜?还是同情!
他冷笑一声,指尖已捏得自己没有感觉。
“中原人难道都是像你这般出尔反尔之人?”被忽略一旁的驽哈铎神情激动,他说得是北宫语言,从袖中抽出一叠黄符,双目圆瞪喝道:“太子殿下怎会错信你个小人!你毁约,好,我驽哈铎一个人也能搞定这个娘们!”
“滚!”
“翰笙”一声怒喝,双瞳诡异色彩渐变,光晕散开那霎移向正欲施术的驽哈铎双眼!
“啊——!!!”
凄厉惨叫随即响起,驽哈铎只觉得脑中像是被铁锤一记又一记狠狠击上!双手抽搐着洒了一地的黄符,他捂着脑袋痛苦哀嚎,之后轰然倒下,口吐鲜血不止。
以往武斗第三场也有同伴偷袭的先例,可如此不计后果闹内讧的,还真是第一次。外围百姓们屏住呼吸,初春里竟也看得汗流浃背的。
百尺之上,北宫太子微笑地捏起一个咒符,两指用力地挤压着,“没错,就是这样……去,受伤的野兽,爆发出你应有的兽性!”
仲裁席上翎云一震,两眸霎时由黑转红!
“翰笙……”挽云几步后退,隐约嗅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气压。她看了眼倒地不起的驽哈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可也一时摸不清莫谦然想要做什么。
面具下的翰笙却微微一笑:“布阵。”
“是。”
那端的“长羡公子”点头,足尖飞移,黑袖扶风间与翰笙一前一后夹住挽云。两人身手极快,一人从后制住挽云的腰身,翰笙指尖一划按住挽云的额头,食指用力一捺,正欲挣扎的挽云双眸一怔,不动了。
“这是做什么!?极门的两个使什么邪术?不行!犯规了犯规了!”
师叔一把跳起要往场上冲,又被六公主一晃堵住:“师兄是不相信她的实力,还是有意偏袒?第三场比试本就是群斗,何来之犯规?师兄若再瞎嚷嚷,莫怪师妹情请你离场了!”
“燕儿你、你!”
师叔一口差点没被呛,给六公主气得老脸涨红,食指抖个不停。
六公主放完狠话,一挥袖飒然坐下,看似平静,秀眉却不经意间皱起,看向场上的目光灼热——然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朦胧中,好像听到窃笑的声音,四面八方,窸窸窣窣的……
挽云被这高高低低的窃笑声惊醒,努力撑开双眼后,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被吓得一身冷汗!
这里是哪里?
日月星光,却又不是铺天盖地全然的黑暗,而是一片蒙昧混沌的灰,没有任何生机的苍白的灰。
在那一片死灰中,簌簌窃笑逐渐变淡,似有朦胧身影不断晃动,一个幽幽而沧桑的嗓音忽然道:“知道吗?你是个煞星,煞星!”
挽云冷冷一笑,回答得很有力度:“我呸!”
要是以前的她,大抵会被这样的语言所刺伤,但是现在——煞星?笑话!你才煞星呢,你全家都煞星!
那人语气依旧悠然:“你很强大,武功和心志都接近巅峰,但是,在他人法窥视的深处,你的心灵早已创口数……”话音刚落,萧瑟冷风与阴笑重重乍然迭起!像是一块密密乌云忽然笼罩头顶,恍如间挽云竟像是被置身冰窖,阴暗与寒冷不断将她包围……
糟糕!
挽云微微发颤,抬手用力按住左心,用掌心的温暖死死护住这最不能被阴狠寒冷冻结的地方——心脏。
这是意念之术,对方想用意念操纵来击垮她的心理防线,现在四面都是幻象,她根本法出手破解!
不,不能慌,不能被击倒……论“他”说什么,都要保持心底的这份温暖,时时铭记自己是一个本性如火燃烧灼灼不息的小强!
隔着混沌灰暗,挽云依稀能感知对方实力极其强大,甚至与她犹有过之,如果想要逃离活命,需要十二万分的坚持。
坚持。
翎云还在等着她,她不要声息堕入别人设下的陷阱,死于天地混沌之中!
“翎云?”
那端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信息,悠然的声音突然一转,变得沉痛哀婉,“你很痛心……不是吗?……你被那肮脏之人糟蹋却力反抗……最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
眼前灰白色的景象突然团团一滚一变,现出那夜狰狞的面目与刺耳的淫笑,一件一件被撕破的衣裳丢得满地都是……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那个声音死死缠绕着挽云,时而尖利时而哀叹:“他撕去你的衣裳……当看见守宫砂不见时竟掉头离去……他好狠心,好狠心!……若不是他保护不及,你又怎会被那耻之人奸污?……被心爱之人嫌弃……被心爱之人厌恶……好痛啊……好痛……”
挽云的脑海剧烈翻腾搅浑,恍惚中似乎事实便是这样的,似乎她的的确确是被抛弃被嫌弃的那个,而意识却清楚的被告知,只要承认是这样的,只要服从了这样的认识,就可以解脱这冰窖一般剧烈的痛苦……
“不。”挽云咬牙,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不是!”
那声音顿了顿,随即又换个声调,更加痛切,隐隐含着愤怒,问:“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忘了我!……月下结穗,你对我所说都是谎言吗……为什么要娶这么多妻妾……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
幻影重重,飞速跳转的场景张牙舞爪狰狞逼来……夜里女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浪吟……翎云搂过妃嫔入怀……女子娇羞的笑与他冷酷的脸不断重叠,像是快进的电影片段一般在脑海中不住闪回,;两人接吻、抚摸、呻吟,一切宛然如真。
看着……很真……
不对,是真的……的确是真的……
脑海中一个声音拼命告诉她……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为什么要忘记我?为什么要伤害我!?”
那声音谁发出来的?……是自己吗?……对,是自己,是自己发自肺腑的痛苦质问……不!不是……不是……是……是……不是……
脑海中混沌翻搅,在一片光影轰然的杂乱念头中头疼欲裂,挽云助地抱着脑袋,牙齿狠狠将下唇咬出了血丝。
半晌之后,她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不是!”
那头声音再换,充满恐惧的,“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不要!你好可怕!为什么要剜我的心!……你会杀了我……你是魔鬼……不!不要靠近我!”
挽云抱着脑袋头疼欲裂,下唇流出的血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她却全然觉,只拼命抗拒着脑中如铜钟铁鼓一般的冲击,眼前灰白加深,黑暗如夜幕拉开,铺天盖地的痛楚不断袭来……
“不是!”
声音再换,哀怨的,“……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你?你已药可救……”
“不是!”
痛苦的,“……轩辕翎云,你负我!”
“不是!”
怨恨的,“……你如此对我,我恨你!”
“不是!”
最后一个“不是”响彻天地!灰黑天色风卷般被刹那吹散,躲在灰暗中脸色苍白嘴唇发黑的女子一口血喷出,腥风过后,遍地溅开凄凉血色。
血色一点点蕴开,露出那个女子的脸……挽云定睛一看,顿时浑身汗毛乍起——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晃了晃身子,她哐蹚一下跌坐在地。
原来,至始至终,她只是在与自己搏斗!
原来,她的心底也有这么多阴暗的负面情绪……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原来,她……
不。
挽云断然摇头,她擦去下唇几乎凝固的血,撑着地面踉跄站起。温暖光亮一点点替代灰暗降临,她站在那镀金般的光芒中,忽然咧嘴一笑。
呵,那又如何?她不是已经战胜了吗?
空洞的眼神霎时被注入熠熠神采,一动不动的挽云低哼一声,一拂手拍开“翰笙”按住她额头的手,后摆腿一扫顺便将身后那个也撂倒。
她拍拍手,背对着“翰笙”道:“我从没有经历过如此的幻象,而今天,我由衷的感谢它。”
挽云兮 第四十八章
莫谦然,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这个幻术,我又怎会像现在这般确定自己的心思?
长久以来,她如冲锋号角不知疲倦地不畏艰险地冲刺在最前线,心底的坚持早已变成了一种信念与习惯。面对冰冷如山的翎云,她一次次掩盖自己的心殇,麻痹感受痛苦的神经,一切只为了说服自己决不放弃!
到了此时此刻,她才恍悟,原来这不仅仅只是一种执念,支持她的还有翎云那时刻不渗透她心灵的强大力量。
“翰笙”被开的手指久久定格在半空,他看着目光皎洁如珍珠的挽云,左胸被针扎似的密密的痛——数高手叱咤风云,最终往往败给的都是自己。内心藏着的阴暗与肮脏足以吞噬掉他们引以为傲的光鲜与亮丽!而她,却如一轮永不落下的灿阳,有她在的地方,便能驱赶所有黑暗……
曾经,她也是他身边的太阳,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他僵直的手向挽云的颊拂去,想像过去最美好的回忆一般触及她如瓷的肌肤,场下一声凄厉的“不要!”却如同扑头盖脸的一桶冰水浇下,让他刹那回归现实中。
仲裁席里一片大乱,六公主挽起的发鬓不知何时被打散了一半,木案桌椅遇到雾白真气直接破裂成齑粉,漫天吹散在双眼血红的翎云与粗气微颤的云鹤群间!
“翎儿你疯了吗?那可是你师父啊!”倒地的师叔翻身爬起,按着受伤的胸口还想去阻拦,云鹤群袖一摆示意他退下,语落宏如钟:“已经迟了。”
“什么叫已经迟了?”六公主诧然,一把开上前想要帮她盘发的宫女,尖声厉问:“翎儿他怎么了!?师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翎云?”
挽云根本没有看着“翰笙”,她的目光自始就没有离开翎云,从他霍然起到云鹤群与师叔飞身阻拦,三人电光般的交手后师叔倒地,仲裁席上的气场已悄然改变。
邪气,很重的邪气,正如翎云此刻的眸子——血红中隐约翻腾着灰暗的黑!
心一沉,挽云的下唇被紧咬的齿磨出一抹血红,云鹤群那句“已经迟了”,让她瞬间明白在翎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魔怔的最终形态,成魔。
观赛池边,北宫太子仰头大笑:“风挽云,今日就让你最爱的人亲手掏出你的心来喂本宫的血玉蛊,你说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你!”
挽云倏然抬首,愤怒地隔着百尺与宇文拓吼道:“是你给翎云下的魔怔?”
“不光是本宫,若不是有你身边这位‘翰笙’相助,本宫又哪能那么容易哄他喝下入魔的药?”宇文拓笑得悠然,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圈的身型健硕身着汉服的蛮人,而那些理应陪同他一起观赛的百官朝臣,竟消失得一个都不见!
挽云一震,目光落剑般转向“翰笙”,十指骨节握得咔吱做响,“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又如何?”“翰笙”一抹嘴,坦然而笑:“你要怎么做?杀了我吗?”
“主子!小心啊!”
假扮长羡公子的面具男一扑身护在“翰笙”前,面对愤怒的挽云毫不惧让,“青莲夫人,主子对你倾覆多少心血你难道都看不见吗?你大病那次,若不是主子执意输血与你,试问现在还有没有你?去年十月,若不是主子弃朝政一旁,快马加鞭一日不停地赶去九方为你送丹药,你早已魂归西天了!上一场比试,若不是主子不顾一切挺身出手,你早被北宫穆沁梦的巫术控制!就连主子一次又一次想要赠与你的黑龙匕首,你竟看也不看就要拒绝!你知不知道,那黑龙匕首是主子最宝贝的信物,是主子的父亲……”
“谁让你多嘴的!”“翰笙”皱眉,出声喝道:“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
面具男嘴里还有半句最重要的话没有说,他憋得难受,又不敢违抗主上命令,迟疑了片刻,闭眼奈叹了口气,“……是。”。
“我只要一个回答。”
“翰笙”邪魅而笑,他沙哑的嗓音像是深夜梦境中最迷幻的靡靡之音,带点沧桑,带点自嘲:“风挽云,你告诉我,你是想杀了我吗?”
挽云抬起头来,眼底全是血丝,兔子似的看着他,硬是看出狼的眼神来,她咬牙,极度清晰的道:“如果可以,我宁可你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我!”
如果没有开始,这一串的情怨纠葛生死碾转便从可溯。晋王府邸他随手一救,幽州城她挺身相护,毒发那夜相扣十指,温暖的血液,迷蒙的梦境里他为她扇风……温馨的场面一转,暗夜的街巷里,他不闻不问转身离去;轩辕大帐前,他闭眼而下的斩杀令;因为一己私欲,将翎云变得冷血情……
她欠下的,是她一生法弥补的情,而他一意孤行想要将她绑在身侧的霸道之爱,亦将她伤得体完肤。
看着挽云漠然的双眸,“翰笙”愣住了,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得到的竟是这个答案。
“我曾以为尽力弥补你对我的好,便能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些……但是现在我懂了,既然已经注定了要欠你,还来还去折磨的又是谁?”挽云淡然,拇指凝集真气,在自己左手掌心一划——一道血痕立即绽开!
白嫩的皮肤翻开,鲜血哗然涌出,她手心向下任血水直直淌下,在自己与“翰笙”之间滴出一条狰狞的血线。
“过去的便让它都过去,今日你我以血为誓,从此往后,再相关。”
好狠的女人!
“翰笙”如遭锤击,苍白脸色掩藏在面具下人可窥,再开口时声音却变了:“你……好……”
“狠心”两字吞没在喉间,从她决然的眼神中,他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短短一年,将他从冷漠情的高座拉进花香四溢的爱情,又将他弃在半路让他万劫不复的这个女人;让他爱至骨髓,又恨不得亲手掐死的这个女人!教会他相思,又令他思念断肠的这个女人……
“好,很好。”
从袖中掏出翠绿荧光的碧玉戒,“翰笙”缓缓举起,伸指挽云的眼前,尔后用力一握,碧玉戒霎时被捏碎!铮金碎末夹杂着翠绿齑粉落下,沿着她洒下的血痕雪沫般覆下。
“这枚戒指就算你昨日以毁,朕不削得你恩惠,更不削与你再生纠葛!就算不凭它,这轩辕国朕也要定了!你听好了,戒指为界,鲜血为誓,你我……再相关!”
多少夜的辗转反侧,多少次的相思相念,和着血于泪的苦痛,尖针穿骨一般的折磨……今日,统统罢了!
掌心最后那搓粉末落尽,“翰笙”从挽云身侧擦过去,携着微瑟清风,头也不回。
挽云静静地站着,直到他的气息全然消失,才酸楚地抹起唇角——恨她,总比纠缠的爱要好,这个恶人,就让她来当。
再见了,莫谦然,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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