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闹翻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上帝在云端
熙儿顿住,那日确实是夜萱让她叫金花去清洗被子,当时她还有些疑惑……可今日看夜萱这架势是不打算承认了,她自然不能拆夜萱的台,因此紧抿唇角,肃肃道,“金花,你就别在扯谎了,我可从没叫你洗过被子,银花又怎么可能听得到!”熙儿说完,瞄了眼银花,沉声道,“银花,你说呢?”
“没有,奴婢那日是见着熙儿姑娘和金花说话,但并没听到清洗蚕丝被子之类的话……”银花虽然面色犹豫,但终究还是开口否认。
这会子金花速速变了脸,但还强自装着镇定,“不,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啊!”金花说着朝余氏的方向爬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却被后者一脚踹开,“夫人,金花没有说谎,请你还金花一个清白。”
余氏脸色难看,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偏离她预定的方向,她冷冷睨了金花一眼,话却是对夜萱说的,“妹妹如何证明那日不是熙儿派金花去井边的呢?”熙儿是夜萱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她的心腹,说什么做什么都代表着夜萱的意思。
庶女闹翻天 第72章 峰回路转
夜萱眼睛眯了眯,脸上却始终笑意盈盈,声音越发温和,“姐姐,金花不也没证据证明是熙儿让她去井边的吗?姐姐怎么没问她要证据?”夜萱的话语可是棉里带针,凭什么金花说话不需证据就可信,而她夜萱却要处处受人怀疑,这余氏偏帮地也太明显了些!
“这……”余氏语气一窒,很快道,“此事毕竟是个丑闻,澄清也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免得影响你的贤德名声,没得让别人在背后嚼舌根。”顿了顿,从牙关中蹦出几个字,“至于这丫鬟,既然存了害主子的心,事后打发出去也就罢了。”
此事跌宕起伏,惹得屋内众人心绪波动不已,虽然还没到三伏天,众人却已经湿漉漉地出了一身的汗,若水终于受不了喝道,“这事无论如何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夜萱,你且自己认错,或许我还会让夫人从轻发落!”
夜萱摇了摇头,嘴角扯出抹冷笑,伸手五指并拢做扇子状,这屋内的气氛也着实沉闷了些,想着眼角余光却瞥见门口处有块阴影,心思快速转动起来。下一刻,夜萱蓦地朝前垮了一步,跪在柳祖母跟前,两眼微微泛红。
“祖母,夜萱本无害人之心,不知今日为何会被人如此诬陷,还望祖母为夜萱做主。”说着,用丝帕点了点眼角,擦去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
方才形势一直对夜萱不利,因此柳祖母便作壁上观不打算插手。现在夜萱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朝自己示弱,她反倒不好再保持沉默,否则她在这些晚辈们面前的威严可就要大打折扣了,因此,柳祖母清了清喉咙道,“有什么话慢慢说,你若是没做,我们自然不会将罪名平白安到你头上!”
“谢谢祖母。”夜萱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美目四周流转,在瞧向若水时露出丝挑衅的味道,气得若水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又是一白。但夜萱的眼神很快转开,因此众人都没捕捉到她的那抹情绪,最后她的眼睛停留在站在柱子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倪紫霞身上,淡淡道,“姐姐,妹妹是否有罪,想必你是最清楚的吧?”
倪紫霞有片刻的愣神,从金花回答是在井边清洗被子开始,她的心思便片刻不停止地开始转动、衡量,她知道夜萱迟早会将她供出来,因此表情虽然难免微微慌乱,但到底也在意料之中。
“倪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余氏蹙眉,颇有些不悦地问道,她并不觉得这事会和倪紫霞有什么关系,直觉地以为夜萱是在拖延时间,打马虎眼。
倪紫霞咬咬牙,就在那余氏露出迫不及待要将夜萱打倒神情的那一瞬间,她终于下定决心要站到夜萱的阵营中去。比起心思深沉和不动声色,显然夜萱要高明得多,因此诚然道,“祖母,夫人,你们素知我娘家是开浣衣店铺的,前些日子我吩咐下人将院子里的蚕丝被子送到街上去清洗,下人去支取清洗银两时,夜妹妹说刚好她的被子也要送洗,因此我院子里的清花便代劳,一同带了出去……”
庶女闹翻天 第73章 委屈,也要恰到好处
众人神色皆是微变,齐府虽然是霍城首富,但财力毕竟有限,加上蚕丝被子可是不可多得的贡品,因此齐府上下也就几个妻妾各有一套,下人们盖的可都是麻布棉被。既然夜萱的蚕丝被子已经送上街去洗过了,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让金花去井边清洗,那也就是说金花根本就是在说谎!
金花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眼底探出无尽的恐惧,身子也抖得如同筛子,夜萱投过去冷冷的一瞥,厉声道,“金花,你还不如实招来,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金花虽然害怕,但到底还没失了理性,尤自咬着牙做着最后的挣扎。
夜萱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身子实在是娇小羸弱,可是遮住阳光后带给金花的阴影却让她浑身战栗,牙关都在打颤。夜萱吐气如兰,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根稻草般,让金花瘫软在地,“金花,你即便是不想活了,难道以为别人就得跟你陪葬吗?”
金花是家养的奴才,不说她的姐姐夕花,就是她的父母也都在齐府里当差,如今夜萱管家,处死几个奴才就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这是**裸的威胁了,可是众人虽然觉得不妥,却没人敢出言阻止,只因此时的夜萱虽然神色如常,可周身却散发出凌厉骇人的气息,让人心惊胆战。
“狗奴才,到底谁让你陷害我的,快如实招来!”
若是心中隐隐有些失落,本以为这事即便不能彻底折了夜萱,但至少也可以煞煞她的锐气,却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她向来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心里已下了决心,必定要找出幕后主使之人,将她千刀万剐致死!
金花护身颤动,猛地就抬头朝主座上望去,众人脸色便都有些怪怪的,主座上除了柳祖母之外,也就坐着余氏,若说是可能性,自然是余氏更高一些了。屋内的空气又燥热了几分,众人皆伸长了耳朵,就等着金花的指认了。
火石电光之间,夜萱的瞳孔蓦地收紧,厉声喝道,“来人,快请大夫!”也是她眼尖,发现金花脸上腾地升起股青色气息,身子已经由方才的害怕变为不受控制的抽搐,夜萱夺过丫鬟手中的茶碗,迅速上前撬开金花的嘴灌了下去,可是金花两眼已经泛白,夜萱心沉到谷底,知道她怕是……
“这丫鬟,没得救了,服的是致命的仙草毒。”果然,匆忙从隔壁请来的大夫为金花查看后下了定论。
夜萱有些麻木地让熙儿从手中抽走了茶碗,金花手脚不住地抖动,长而粗糙的手指在青石地板上使劲抓挠,显然正受着巨大的痛苦。两眼翻白的同时,却不忘狠狠瞪着前方,一只手捂住喉咙,嘴里只能发出,“额,啊……”之类如同野兽的声响。许久,金花总算像一滩死肉般匍匐在地上,没了气息,可她临死前可恐的声音却仿佛在屋内回荡,惹得众人面色苍白。
若水正在孕中,孕像本就不十分好,见金花突然死了,知道对方早有准备,再也无法从金花嘴里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因此,用丝帕捂了嘴巴,十分嫌弃地嚷嚷道,“都死了吗,还不快点给我把人带下去!真晦气!”
夜萱冷眼见着金花被人拖出屋子,在地上留下个触目惊心的血印子,眼神微微转动在余氏面上飘过。彼时,余氏只是安静地站在柳祖母身旁,低眉顺眼的样子,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并没什么大不了,甚至于都没能触动她。
夜萱并不为解决了这点危机而兴奋,唇边原本要绽放的笑容不过是在嘲讽背后作乱之人罢了。可是在看了余氏怪异的神情后,夜萱内心竟突然滑过一丝不安,而且这丝不安在不断放大,让夜萱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忧感。不过,戏还是要演的,夜萱眨了眨眼,如剪秋水的眼眸中泛上盈光。
“祖母,夜萱不过是想在府上帮着姐姐和老爷管着点家,可从来没动过别的心思,却不想会发生这样的事。夜萱心里实在是委屈,若是早知道会如此,这中馈之权我不要也就罢了。”柳祖母出生大家族,这种妻妾争权争宠爱的戏码也没少看过,自然知道今天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多半是因为夜萱掌权遭人嫉恨。
内心掂量片刻道,“你往后行事方面也要多注意着些。”缓了缓才又道,“这事原本该还你个公道的,只是金花服毒死了,明的线索也就断了。这事怎么说也是家丑,若是大张旗鼓地查下去,没得惹人非议,到底也是不妥。”言下之意,是要夜萱将这哑巴亏吃下去。
夜萱眼神闪了闪,柳祖母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她本就不喜夜萱,没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的了,夜萱可不敢指望她会多帮着自己,咬牙道,“夜萱明白祖母的意思,这事合该如此办的。”
柳祖母眼底流露出抹欣慰,看夜萱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些,脸面虽还是不免严肃,但总算说了句,“还孩子,这事算了吧。”居然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可见夜萱的喜乐委屈在她眼中根本什么都不算。
夜萱心思深沉,半分不满都没流露出来,柳祖母视她如无物,她又何尝在意过柳祖母的看法和想法了?此刻,她比较关心的反倒是余氏……余氏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此刻断然该上前好生安慰夜萱一番的,可她却只是站在柳祖母身旁,低垂着头甚至连唇角都是紧抿着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夜萱正出神间,却觉得身子后头传来阵热量,熟悉的味道蹿入鼻中,立即猜出来者的身份。不过即便夜萱闻不出齐天磊的味道,也能从众女眷剧变的脸色中瞧出点端倪。一切皆在夜萱预料之中,她之所以苦心求柳祖母做主,不过是做给一直在门外站着的齐天磊看的。
夜萱早就将柳祖母的心思拿捏准了,今日这事,如此手笔怕只会是出自余氏或者若水。柳祖母要护着余氏自是不消说的,而若水素来不得柳祖母喜爱,可如今她怀着身孕,到底也是娇贵的,柳祖母再如何不待见她,也不至于拿她如何。所以说到底,这事到头来只会强压下来,委屈了夜萱。
夜萱何等精明,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无法改变,那哭闹只会丢了她的面子,没了她的威严。她在夜家已经受了许多年无法言明的委屈,如今嫁到齐府,好不容易有翻盘的机会,她自然不会再那般忍气吞声。即便要示弱,那也要示到恰到好处。
不过齐天磊竟会当众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倒真是出乎夜萱意料,心没由来地暖了暖,夜萱发现自己眼眶竟是有些发胀的,方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奇异地松软下来。如果可以,夜萱真想一直靠在齐天磊怀中,不去理会那些虎视眈眈如冰尖的目光。
可夜萱到底是理智的,轻轻送齐天磊怀中挣脱出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老爷,你何时来了?”说着便有些慌乱地解释道,“方才若水姐姐对我有些误会,好在总算解释清楚了。”夜萱本就长得娇弱,配上那贝齿轻咬下唇的样子,看着就格外惹人怜惜。
夜萱越是极力要掩饰什么,齐天磊心中就越是恼怒,在他看来夜萱不管是为了掌权被人陷害,或是因帮他娶了宦佩遭人嫉恨,如今的局面都跟他脱不了干系。而夜萱遮遮掩掩的态度,难道是以为自己堂堂一家之主保护不了她吗?这个认知,让齐天磊非常不悦,甚至于这种愤怒已然从周身散发出来,引得一室嘘声。
余氏终于抬头了,眼观六路的夜萱发现她唇边竟绽放出朵奇异的笑靥,然后就见她快步从正中央的台阶上走下来,朝夜萱靠过去,“妹妹,今日是姐姐不好,无法做到明察,让你受委屈了。”
夜萱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声音冰冷到没有丝毫感情,“姐姐快别这么说,你也是受那丫鬟蒙蔽而已。”
余氏便露出欣慰的表情,只是那表情没能在她脸上呈现多久就颓败下去,变成苍白无力,她的身子竟以极快的速度朝夜萱倒过去。夜萱本想倒退的,可是无奈齐天磊就在她身后,让她没有可退的余地,只好,伸手去接余氏。
彼时,余氏紧闭着眼睛,露出抹痛苦的神色。她晕倒的速度极快,加上夜萱事先并无十足防备,因此被重力一冲,竟也生生往后倒去。齐天磊伸手就要去扯夜萱,却只听衣物撕裂的声响,手上的力道从重到轻,终究只剩下块残破的布料。而夜萱和余氏已然双双跌倒在地,夜萱手肘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怕是擦破了皮,而余氏则滚落在一旁。
“啊!”“来人,快来人,将她们扶起来!”“大夫呢,快去看看!”屋内瞬间乱成一团,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夜萱双手撑地勉强坐了起来,黑如玛瑙的眼眸深深探向一旁不省人事的余氏。
庶女闹翻天 第74章 还留有后招?
“萱儿,你可还好?”夜萱正出神间,齐天磊却已快步来到她跟前,俊朗白皙的脸庞上有担忧,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恼怒?齐天磊那缕情绪消散地太快,加上夜萱心思还在余氏身上,因此并未细细琢磨,只安静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赶紧让大夫给姐姐看看吧。”夜萱在齐天磊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下人早就手脚麻利地将余氏抬到若水屋里外间的床铺上,柳祖母急得头上的珠翠都颤动起来,硬是挤在人群前头,连连催促地大夫冷汗都出来了。
大夫刚要为余氏把脉,不想后者却幽幽转醒了,美目中似有茫然,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着急道,“夜妹妹,姐姐这是犯了旧疾,方才没伤着你吧?”余氏向来气血不足,偶尔劳累晕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都这种时候了,她不关心自己的身子,却反倒比较在乎夜萱的伤势,真是一派姐妹情深的作风。夜萱心下冷哼,却绽放出更加柔和的笑意,泪光突现,“姐姐,妹妹没事,倒是你,赶紧让大夫看看吧,可别出了什么事儿。”
余氏像是无意地攀住夜萱的手臂,触及伤口后疼得夜萱倒吸了口冷气,眼中的泪光更盛,却还只兀自咬着下唇强忍着。余氏意识到夜萱的不对劲,猛地一撒手,急忙扯过大夫道,“大夫,我是旧疾无碍的,你看妹妹身上都见血了,先给她包扎下吧。”
大夫一时间愣在原地,夜萱和余氏各说各话,他也不知该听从谁的了。好在齐天磊适时开口解了他的围,“你先给夜主子包扎下伤口,免得感染。”一家之主发话了,大夫自然乐得遵命行事,上前细心为夜萱把脉。
过了片刻,大夫收了手,吩咐道,“夜主子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惊吓,擦破皮而已。我这就为她包扎,再喝点安定宁神的药就行了。”夜萱听罢点点头,朝大夫投去感激的一笑。
余氏放在身侧的双手却蓦地收紧,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担忧,“大夫,你可给夜妹妹仔细查看了?夜妹妹只是受了吓?”顿了顿,又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奇怪,继续呢喃道,“我的意思是要看仔细了,别落下什么顽疾才好。”
齐天磊眼中精光突现,不动声色地瞧了眼余氏,也是道,“月儿说的也有道理,大夫你还是再把次脉吧。”
大夫心底蓦地升起股不悦之情,语气因此冷了几分,“老夫从医多年,这点平安脉还是把得准的,你们如此说,难道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吗?”这涂大夫也是有傲气的,虽然齐家是主他是仆,但是他祖辈行医上百年,给齐家看病也是从前三代就开始了的。因此,他于齐家来说绝不仅仅是下人那么简单。
齐天磊被大夫这么一抢白倒也不便再说什么,余氏红艳欲滴的唇瓣有些干燥,她伸出舌头湿了湿唇角声音低沉地彷如冬日里河面上的冰块,成片成片朝人压过去,“涂大夫,你知道我跟老爷并不是这个意思……”
余氏还待说什么,夜萱却已经自顾自起身,来到床边,窗外的阳光刺眼耀人,余氏抬头只瞧见夜萱带来的一片阴影,她绝美的脸庞处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看不清神情。不知为何,余氏有种惴惴之感,下意识地朝床里面挪了点位置。
夜萱薄唇紧抿,两边嘴角微微上翘,叫人看着总觉得她在笑。这会子她也确实在笑,不过,那笑意却没能抵达眼底,反而被股凌厉所遏制。声音带着强烈燃烧的温度,但出口后却变成足以乱人心神的温柔,“姐姐,你身子这般不好,现在让涂大夫给你瞧瞧吧。”
那样子,仿佛在说,到你了,该到你来接受审判了。
余氏心中警铃大响,冷汗唰地从后背流下来,打湿的浣衣湿腻腻地贴在身上,难受地全身毛孔都在叫嚣反抗。她想要拒绝,可是齐天磊探究的神情就在眼前,夜萱眼底那抹挑衅也是真实存在的,绝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眼神闪了闪,余氏知道逃脱不了,淡淡道,“那就麻烦涂大夫了。”
那事她做得隐蔽,想必不会被人知晓。况且,涂大夫是齐府雇来专为府上众人治病的,这许多年来都没出过事,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吧……或许是夜萱的眼神太过笃定,笑意太过妩媚的缘故,余氏只觉得自己的信心正一点点被消磨,甚至要通过不断强化内心才能使自己坚信,伸出的手也才不至于颤抖。
涂大夫在床边坐下,常年采药磨出老茧的食指和中指搭在余氏的手腕上,片刻后,面上的神情微微一变。他赶紧正了正身子,换了一只手为余氏把脉。众人见他神情有异,都屏住呼吸等着。
“大夫,月儿她身子没什么大碍吧?”柳祖母最耐不住性子,焦急地开口问道。
“涂大夫,我气血两虚的症状是老毛病了,应该没有大碍吧?”余氏有些疲惫地抚了抚额头,相比夜萱她们而言,她本就年长了不少,近日来又事事不顺心,脸色颓败中带着青灰,越发显得老态了。
涂大夫犹豫了片刻,并未对余氏说什么,反而转向站在她身后的齐天磊,神色严肃道,“老爷,夫人气血两虚是早有的事,本来好生调养着并不会有大碍,可是……”涂大夫顿了顿,抬手擦了把额上的汗才又道,“可是如今,血虚之症已侵入夫人的五脏六腑,夫人她,怕是不能有孕了……”
涂大夫说完,屋内有片刻的静默。余氏本来是勾着头,颇有些紧张地竖长耳朵听着,可在听到涂大夫说她以后再不能有孕时,支撑着身子的手一软,整个人便直挺挺朝床上跌了下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轻薄如纸。
齐天磊浓眉紧皱,余氏身子不好他是向来知道的,只是并未想到已经遭到这个地步。因着惦记宦佩的缘故,他和府中诸多女眷并不十分亲近,所以余氏嫁给他这么些年没有身孕,他只当是自己冷落她的缘故,却没想到其中另有原因。
一时间屋里诸位女眷的神情都有些怪异了,夜萱仍旧像是局外人般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若水向来是个蛮横的,这种时刻居然丝毫不隐藏她面容中的得意之色。她本来就是余氏之下地位最高的贵妾,如今马上临盆,隐隐有要压余氏一把的势头,现在知道余氏是个不下蛋的,她心中又怎能不得意,甚至觉得正式之位已经在不远处跟她招手来着。
但齐天磊到底是个厚道人,虽然心中隐隐觉得余氏自己想必是知道此事的,但还是担忧道,“是不是前些日子太过操劳,才会导致夫人的身体如此?”毕竟余氏先是忙着为齐天磊娶宦佩的事,后面又尽心尽力为若水保胎,如今又是忙前忙后伺候着柳祖母,劳累是在所难免的。
“这……”涂大夫面色更是犹豫。
“涂大夫有话但说无妨。”齐天磊知道涂大夫怕是有顾虑,这才沉声开口道。
涂大夫这才缓缓开口道,“夫人体内有服用巴戟天的痕迹,这巴戟天是一味极为罕见的草药,相传只有南部高山地区才有,而医书上曾经记载着巴戟天可以治愈女子不孕的症状。只是这味药材极为难得,因此后世的医书里并未记载这方子是否属实。夫人体内脉搏跳动加速,想必服用巴戟天的时日不短,如此看来,巴戟天也只是名副岂不实,并不能真正治疗女子不孕之症。”
余氏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双拳拽紧到发抖的程度,她应该拒绝的,早在涂大夫没能从夜萱身上发现本该存在的传染疫症时,她就该意识到面前这个该死的男人已经叛变了!余氏张开手抓住身下的衣裳绸缎,牙齿紧咬住唇瓣内侧,逼着自己必须冷静应对。
涂大夫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余氏的眼泪便已经下来了,推开站在床边的丫鬟,用力扯住齐天磊的手臂,“老爷,怎么会这样,月儿此生竟没有机会再当母亲了……”哽咽的语气中带着股冷然,“早知如此,当年我便跟着那孩儿去了!”
齐天磊原本对余氏还有些疑虑,和被她隐瞒了的不悦,但在听她说出那句话后,面上迅速地隐过一抹愧疚。夜萱淡淡看着余氏,眼底也闪过丝困惑,她来齐府的时日毕竟不长,加上当年那事知道的人不多,因此不知其中内情也是常理。
余氏刚嫁到齐府时,曾经是怀过一个孩子的,当年齐天磊全因她不能将宦佩娶回府当正室,心里对她多多少少是有怨恨和不满的。所以对余氏的态度比现在还冷淡许多,但当年府上毕竟没有其他妾室,余氏虽不常侍奉床伴,但到底还是怀上了孩子。
庶女闹翻天 第75章 给台阶下,凭什么?
彼时,齐天磊得知宦佩因伤心过度罹患重病,伤心欲绝之下跟余氏请求要以平妻的身份迎娶宦佩。余氏明面上同意,暗地里却使尽手段阻止宦佩入府,甚至不惜故意弄掉自己腹中的胎儿,好让齐天磊心生愧疚而不敢再提娶宦佩之事。
当年,余氏只以为自己还年轻,况且齐府只有她一人侍奉齐天磊左右,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再怀上孩子的,却没想到报应来得那般快,自此以后她用尽了法子,始终没能怀上骨肉。她也因此更加记恨宦佩,宦佩原本是再无机会和齐天磊在一起的,偏偏夜萱从中作梗,让她顺利嫁到齐家。
夜萱……想到这里,余氏用恶毒的眼神瞪了夜萱一眼,都是这个女人!自从这个女人来齐府后先是设计让宦佩嫁过来,接着又夺了自己的中馈之权。今日!涂大夫之所以会叛变,估计跟夜萱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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