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程许诺
容凌黑着脸扳正她的身子,“云天倾,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天倾眼珠一转,“要不,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反正有戏看,不看白不看。”
容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竟发现自己在她期待的眼神中,竟然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幽幽叹息,“好吧。”在她面前,他已经无条件无下限地答应各种荒唐的条件了。
云天倾眼睛闪亮,拍手称好,然后拉着他,“快走,快走。”她何曾不知道他在包容她,每次看到他无奈又宠溺的神情,云天倾都心里泛甜。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好像是一种毒瘾,好像是一种习惯。她都要被他宠坏了。跑出醉仙楼,没两步都来到岷江的河岸,江上最大最精美的画舫外围了很多人,走近听到画舫的帷帐内传出一阵琵琶快弹,如珠玉坠地,清脆急促,伴着琵琶声,柔婉的女声唱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然后,就见一叠印着官印的大面值纸币从画舫被人扔出来,在风中乱飘。人群哄闹着上前抢纸币,一个推一个,容凌眼疾手快,把云天倾拉出危险范围。激烈跳动的心稍稍平静,云天倾拍着胸口说:“我说为什么这么多人,原来还有银子拣。”
神医毒后 第九十四章 毒发
万俟无双一气之下跑到潇湘楼,吆喝着要最美的姑娘,最烈的美酒,片刻就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偏偏,意识深处有一处很清晰,那就是容凌穿着男装从门外走进来,逆光而立,丰神俊朗。他喜欢的人竟是个男子,且他一直没认出那人的性别!真是讽刺。扬手,一壶酒倒进嘴里,翠绿色的酒液倒在脸上,沿着下巴流进衣襟,他摆头,只觉得痛快。
一阵清脆的琵琶声传来,万俟无双听得有个女子唱,“今年欢笑复明年……血色罗裙翻酒污……”指挥跟随的小厮:“去,去把那唱曲的姑娘给本公子找来,去!”
弹琴的姑娘坐在纱帐后,万俟无双倒在桌上,眯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云若。”一个怯怯的声音回答。
“云若,云若。你姓云,你竟然姓云。来喝酒,你给我弹琴。不弹是不是,来,给我扔钱,把钱都扔出去……哈哈……”万俟无双仰头大笑三声,有醉倒子桌上。嘴里嘟囔着,“不要这样,跟我走吧……”小厮知道他家公子的心思,吩咐老鸨,“这姑娘我们要了,让她收拾东西和我们走吧。”
第二天万俟无双醒来,感觉一只轻揉的手帮他按揉额头,说不出的舒服,睁开眼,看到一个娇婉女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中暗含杀气,“你是谁?”
女子被吓了一跳,诺诺说:“妾身云若,是昨夜公子买下的歌妓。”
万俟无双想了一会儿,奈何昨晚的记忆一片空白,听到她的名字,叹息道:“罢了,你先下去休息,没事别出来乱跑。”
云若伏身告退。出了门,云若深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到个依靠,她不用再漂泊风尘了。想到以前的日子,云若告诫自己,以后定要小心过活。
万俟无双的风流韵事,传遍了大街小巷,但五柳居的二人闭门谢客,对外界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此时,云天倾和容凌相对而坐在软榻上,紧盯着眼前的棋盘,一子落下,又一子落下。
云天倾说:“小容,在鼎剑山庄的事情,还有多久才算完?”
容凌笑道:“怎么,你不是一直看好戏吗?”
云天倾说:“没有,就是最近被那小姐缠着,烦人。”
容凌笑意更深,“是不是那万俟小姐让你不开心了?因为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
眼前的人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句句话都有个陷阱,云天倾提高警惕,“也不是,就是感觉寄人篱下,不自由罢了。”
容凌扔掉棋子,摸着她的头,“快了。现在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布置玩细节,就可以回到王府中。那时,你就算是要拆了房子,也没人拦着你。”
云天倾撇过头,“谁要拆房子?真是败家。”
容凌摸她的头摸上了瘾,两只手齐上,把她头发揉的乱七八糟。“也是,你不是贪图享受的人,这五柳居这么简陋,你还住的津津有味,还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五柳居的卧室和书房只用一道纱帐分开,房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书桌,床,洗脸用的木架,比梅香园差了不止一丁半点,但既然云天倾愿意,容凌也随着他住在五柳居。
云天倾避开他摸毛的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找万俟员外把事情处理完,万俟家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正好我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万俟艺正在主屋的书房听小厮说昨夜放生的事情,听到千金扔出窗外,拍案而起,又重重叹息,“这个混小子,罢了,由着他吧。”感叹中,门童敲门而入,说容凌和云天倾拜访。万俟艺略微吃惊,这二人不期而至,是福是祸?惴惴不安中,请人到书房内谈话。
书房内,只有容凌,云天倾,万俟艺谈话。窗户看着,能看请庭院中的盛开的紫罗兰,花架上旁打着一个秋千,万俟艺顺着他的视线,“那时唯一小时候玩的,后来她不再玩了,那个秋千却忘了拆下来。”
“看得出,万俟员外很疼爱自己的家人。”
万俟艺跪下,“李大人曾经提点过在下,容小王爷乃当世英杰,值得万俟一家誓死效忠,在下在这世上虚度五十余载光阴,心中所求无非是家人富贵平安。”
容凌负手而立,“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只要京中一切太平。”说着挥手,房中凭空出现四人,“属下见过主子。”
云天倾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飞出的四人,惊喜拍手,“容凌,这是你的影卫吗?”
容凌弹弹手指,对着地上四人说:“以后见到这位云公子,要做到见到我一样尊重。”
四人整齐划一,对着云天倾说:“见过云公子。”他们主子事先交代,这个云公子就是就是他们的当家主母, 这次认主,不过是让大家渐见见这个主母本尊。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安定万俟艺的心。
云天倾站起身,走到四身边,从前面绕到后面,再从后面绕到前面。挑起一人的下巴,看着手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脑袋,缓缓勾起嘴角,“眼神不错。”
容凌眉头一皱,把人拉到自己身边,顾忌万俟艺在一旁,不方便把人抱在怀里,手上的力道紧了又紧,惹得云天倾皱眉,打开他的手,撇嘴嬉笑,“你的人,不错。”
容凌挑眉,“不错?”挥挥手,四人凭空消失。
万俟艺眨眼,再眨眼,惊讶看着四人消失的地方。
“若是不出意外,京中最近会有大的动作,无论你们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慌张,按照计划做就好。”容凌走到书桌前,从袖中掏出一张画,正是天辰的地形图,“在这个地方,制造一万支箭矢,然后秘密运送到这个地方。”容凌在地图上比划。
万俟艺脸色一变,“王爷这是何意?”
“你做就行了。”容凌说。
云天倾眯起眼睛。南风亦心思狡诈,二人在回京的途中被诱骗,来到了封地,京中的事情很多失去掌控,绘制兵防图,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但皇族争斗不能让做事的底下人知道,于是云天倾笑着说:“大漠虽然娶了天辰的和亲公主,但仍不改其狼子野心。容小王爷的此举可是未雨绸缪?”
容凌长长的睫毛扑扇,一句“你果然是本王的心腹”在嘴边徘徊,始终无法说出了口。胸口一股气震荡,一口血喷出在云天倾脸上……倒下的瞬间,他看到她脸色煞白。
“容凌!”
云天倾扶住容凌,切上他的脉搏。直觉指尖的气息紊乱,再看他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是青紫色。毒发了。明明这两日压制的很好,怎么会毒发?容凌,背着她做什么了?他真是不听话。云天倾眼睛蒙上一层雾,抓住万俟艺说:“快,快把你家的十日烟花交出来,快点。”
掐着自己手腕的那人面容微微有些扭曲,没有以往所见的淡然慵懒,好像下一刻世界会崩塌,他在这人身上看到的不是愤怒,而是害怕。害怕什么?害怕这容小王爷驾鹤归西?也是,他们既然选择站在容凌的阵营,便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这人的表现有些夸张。也许,就是因为这跨行,才能胜任容凌的心腹吧。这个念头在万俟艺的脑中划过,随即推开门吩咐下人去库房拿药。
云天倾让容凌搭在她肩膀上,就近休息在书房的软榻上,按揉了几个穴道,容凌的脸色红润了些,云天倾稍稍松口气, 婢女拿来一个盒子,万俟艺从暗箱里找出一大把钥匙,打开盒子后又见一个盒子,再打开,里面又有一个更小的盒子。最后,里面躺着一个像灵芝一样的小型植株。
云天倾毫不客气,拿起十日烟花,掰下一条条,喂到容凌嘴里,容凌昏迷,无法下咽,云天倾皱眉,对万俟艺说:“我需要用家传的针法替王爷治病,这些人……”
万俟艺会意,招呼所有人退下,最后还好心关紧门。
门内云天倾无奈,把掰下的一条条十日烟花嚼在嘴里,俯身,对着容凌的唇瓣印下。舌头一顶,十日烟花喂到容凌嘴里。睡梦中的容凌安静而无害,看着他的无辜样,云天倾嘴角搭下,“真是欠你的。”她两辈子的初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始作俑者却混不知情,这感觉好不舒服。想归想,还是扶着他的脑袋,帮助他咽下药物。不一会儿,十日烟花服用完,云天倾从腰间解下一条带子,袋带子内侧插满一排排长短粗细不同的细针,这是她来了金陵偷偷去药店买下的,就是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还真被她碰上了。捻起银针,在容凌头顶,肩上手腕上扎了几针,再探脉搏,重重舒口气。从脉象上看,容凌气息混乱是因为不久前他乱用内力,事后还没有好好调节,反而是一直压着。想到这儿,云天倾不由得有些挫败,容凌几乎可以说是和她形影不离,他气息紊乱,她竟然没有察觉,还让他吐血晕倒!还好她跟在身边,拯救及时,若是晚一小会儿,容凌全身的真气就会乱窜,倒是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不过因祸得福,万俟艺拿出了第一位解药,十日烟花。只要有十日烟花做药引,剩下药都是寻常的草药,容凌身上的毒便不是问题。由她调养,容凌就能完全痊愈。
神医毒后 第九十五章 照顾
容凌觉得他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全身都是软绵绵的,四周都是暖洋洋的。他梦到下了第一场雪,外面很冷,而他不用练舞,不用学习,只需要偷偷躺在床上便能安稳无忧。这样的生活他期盼了很久,他该高兴,但总有些地方不对。
“小容,小容……”是谁?是谁在叫他?娘亲?不是他的娘亲从来不会那么亲切……还有谁,会用那么着急又温柔的语气叫他,而且还是那个称呼。
眼前迷雾散开,他看到一张嚣张的脸,倨傲地顶撞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毫无惧色。看着皇帝气得铁青的脸,他心中快意。然后,他用计娶了她。云天倾。脑中因为这个名字生生抽痛, 他娶了她,他要保护她,他还有责任,怎么能安心躺在床上?不行,他要起来。
床上的容凌痛苦皱眉,云天倾大喜,握着他的手,“容凌,你醒醒。”那天在主屋书房急救后,她就把他移到了五柳居照顾他。本来以为毒解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想到晚上他烧的一塌糊涂,拉着她的手胡言乱语,后来烧退了,只是人一直昏迷不醒,现在终于有清醒的迹象,她照顾病人的生涯就要结束。云天倾第一次知道,杀人只需要动动手,救人却要费这么多功夫。真的是杀人容易救人难。
容凌醒来,就见到守在床边的云天倾,动动嗓子,“你好……丑……”
云天倾本来很感动,听到后面脸完全黑了,“容凌,你找死。”
容凌低沉笑起来。苍白的脸染上笑意,像是素白的花瓣点上殷红, 云天倾伸出要挠他痒痒的手停在空中,回神时,悻悻然,“我去喝杯水。你别以为我是害羞,我可没害羞,真的,我……”
容凌又笑起来。
云天倾发现她和容凌相处,脑子就会当机,气恼下真的站起来,“不理你了。”
容凌心情很好,抓住她,云天倾回头,容凌看着自己的手,垂下眼睑,“给我也倒一杯。”
“嘎吱”一声,一个人影冲进来,容凌动嘴,无声说:“别告诉她我醒了。”
云天倾目瞪口呆中,万俟唯一跑到床榻边,看到熟睡的容凌,表情夸张,“他还没醒?”
云天倾眼前一黑,顿时知道容凌的意思,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走到隔壁的书房,万俟唯一跟在后面,拉着云天倾悄悄说:“云公子,若是容公子醒来,能不能先告诉我呀?”
云天倾站在书房,想着应付这小姐的对策,听到她的话,转身,好奇地笑,“我为什么告诉你?”
万俟唯一抿嘴,两只手背在身后,羞赧说道:“因为,我要嫁给他,照顾他本来就是该我做的。”
云天倾瞪大眼睛。现在的小姐都是这么奔放吗?当着她这个正牌王妃说要嫁给她夫君,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嗤笑,“万俟小姐,我家王爷是不会娶你的。”
万俟唯一似是料到云天倾会有这样的反应,整个人贴近她,像在说悄悄话一样对她说:“我知道容公子身份高贵,所以才要云公子多说两句好话。”万俟唯一一直称呼容凌为“容公子”,而不是王爷,就是在一点一滴上减小和那人的差距。她这点小心思,云天倾何尝不明白。看了眼她塞到手里的金条,冷笑,“这么点就想换容凌妻子的身份,你也把他看得太低级了。”
啊?万俟唯一愣了,云公子嫌少。“只要我嫁给万俟家,我们就是一家人,容公子再也不用担心万俟家会不忠,而且,就凭万俟家在江湖的地位,容公子想要什么,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我的身价,比表面上要多得多。”
云天倾脸色彻底冷下来。她很少生气,平时总是漫不经心,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此时看向万俟唯一的眼睛已然冰寒入骨。
万俟唯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镇定下心神,“云公子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云天倾草草拱拱手,“万俟小姐,王爷需要静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王爷要娶哪个人不是任何一个人说了算的,只有他认可的人,才能陪在他身边。”
万俟唯一眼睛一亮。云天倾说的很明白,要想嫁给容凌,就要入得了容凌的眼,这无疑是提点她以后努力的方向。其实,云天倾的本意是要自己女人有自知之明,容凌对她没兴趣,让她知难而退,哪知她竟然还向自己道谢,一时觉得莫名其妙。
万俟唯一喜滋滋走了。云天倾一头雾水又坐回床榻,看着容凌睡得安稳,想起以前权师鱼也是这样,张牙舞爪地宣誓她们对容凌的霸占。哼哼,这些女人,不教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时怒气没地方发泄,对着那张安静的睡颜恨恨说道:“真是个妖孽。”
容凌一直听着书房的动静,很好奇云天倾会怎么应对万俟唯一,听到她拒绝,他高兴,她让那个女人来纠缠自己,心中不爽,后来她回来,恶狠狠说“妖孽”,心里的喜悦再抑制不住,嘴角轻轻勾起。
“你还笑?”云天倾气得不轻,抓起他的手就又掐又啃。
容凌看着她咬住自己的手,用空出的手摸着她头发,像对待一只调皮的猫,云天倾在他宠溺的视线下,本想狠狠咬他,却鬼使神差咬不下去,甩下他的手,郁闷地坐在一边生闷气。
容凌淡粉色的唇翘起完美的弧度,“不会有别人。”
云天倾看着外面,听到她的话不知为何,心情出奇地好,“这次就算了。要是有下次,我一定不绕过。而且,记住,你是我的人,要是敢招三惹四,我也绕不了你。”云天倾不知不觉靠近容凌,指着他的鼻子宣誓主权。
容凌大笑,把她抱紧怀里,“好,如你所愿。”
皇宫。御书房。
权师师端着夜宵,笑着劝皇帝,“陛下,夜深了,也要注意休息。”
皇帝站起身,动动胳膊,“要是那个孩子能听话些,朕何至于这么为难。”
权师师走到他身后,“陛下只是累了,让臣替陛下揉揉额头吧。”
皇帝长叹,“你的手法很好。这宫中,也只有你能让朕安心些。”
“臣荣幸。”权师师抿嘴一笑,小手揉在皇帝的额头上,“陛下,这样舒服了些吗?”
皇帝闭上眼,很享受,“不错。”
一会儿,权师师手上慢下来,轻声说“陛下,你舒服了些吗?”
“朕舒服了些。”皇帝喃喃着,跟着权师师说话。
“陛下,你想立储君了。”
“朕想立储君了。”
“陛下,你想立七皇子南风亦为储君了。”
“朕想立……”皇帝的话淹没在他沉重的鼻息中。
权师师皱眉。按照南风亦的说法,用了这么多药,应该已经能达到控制皇帝的目的。为何会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会睡着?
门口进来一个人,站在九龙盘龙柱的阴影后,看到权师师停下动作,点起熏香。盖上香炉的盖子后,闲闲负手,看向权师师。权师师眼角一跳,看清他眼中的狠辣,手上的动作继续,“陛下,你想立七皇子南风亦当皇储。”权师师知道,七皇子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此时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是要吃了她吗?随即想起最近皇后党的官员有意帮助七皇子打压对手,暗自揣测,不知七皇子和皇后说了什么,就把皇后拉进自己的阵营。
闭目养神的皇帝身体一颤,姿势不变,声音充满迷茫,“朕要立七皇子南风亦当皇储。”
主子后的南风亦冷笑一声,暗自消失。
权师师收回手,走到书桌前,一身宫装衬得她在灯火下明艳动人。皇帝清醒,揉着额头说:“朕怎么睡着了?”随即又说:“书房里什么时候点上熏香了?”
权师师躬身回道,“臣见陛下睡着了,遂点起安神香,以助陛下的睡眠。请陛下治臣无礼之罪。”
皇帝累极,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算了。不早了。歇下吧。”
“是。”权师师起身扶着皇帝,像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刚才,七皇子来探望陛下,只是陛下已经熟睡,臣就让七皇子先回去了。”
皇帝身体微微一颤,“师师,伺候笔墨。”
夜深人静。权师师站在御书房旁边的暖房,心中一颗心砰砰直跳。她知道皇帝现在写遗照,她知道皇帝写遗照的时候谁也不能在身边,她知道他们的计划很完美不会有任何意外。但她就是很担心。也许,是这件事太重要了。
坤宁宫。皇后临窗而立,摸着手上的玉镯,眺望御书房的方向。宫中数十年风风雨雨,她见多了,早已为不会再流泪,没想到在这一刻还是泪如雨下。早在见他的第一面,她就那个文雅的男人痴迷,那时也是这样,每晚站在窗户边看向御书房的方向。一夜一夜,总是占到天明。但那个男人,心里从来没有她,若不是为了稳住她的娘家,恐怕她这后位早就不属于她。他对付不了那群人,就把手伸到她那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他告诉她,她的孩子早就死了。没想动只是被人换了。那个孩子正是七皇子南风亦。若是那天她没收到那个镯子,恐怕还是把所有注意力放在那个不成气候的南风玄身上。好在,苍天有眼,她不用和南风亦都得你死我活只是为了成全容凌那个杂种的皇位。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娘娘,夜深了。”晚照胳膊挽了一件外套,走到她身后替她披上,“晚上寒气重,娘娘还要保重凤体,小太子还需要娘娘的辅佐。”皇后微微一笑,“也是,本宫就算不替自己打算,也要为自己的孩子打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病倒!”门帘掀起,红绳急忙忙进来,跪在皇后面前,“娘娘,七皇子在门外求见。”
神医毒后 第九十六章 国殇
皇后握着外衣的手紧了紧,“本宫过去见他。”
皇后性格严整,坤宁宫也休整的井然有序,夜色深沉,二人站在一棵花树下,南风亦隐在树阴后,声音比夜色更阴沉,“父皇写遗照了。但写完后又烧了。”
皇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知道皇帝身体不好,谁登上皇位只在他一念之间,但却关系到他们一群人以后的命运,“陛下他,写完后烧了?”
“是,写完后就后悔了。烧了。”
风吹过树林,发出飒飒的声音,像是有人窃窃私语,在阴寒的树下,格外瘆人。皇后打了个寒战,“是吗?”
七皇子突兀地笑起来,“不过,儿臣把圣旨掉包了。父皇烧的,只是备份。接下来,就该我们登台了。”
转眼到了深秋,京中传来消息,皇帝病重。容凌和云天倾留下一个口信,匆匆收拾一番,上路回京。
星夜兼程赶了十几天路程,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终于到了京城。容凌回到王府,简单梳洗,就马不停蹄进宫面圣。他前脚刚走,后脚王府就别人包围,云天倾坐在房中,猛听得管家报信,着实吓了一跳。看着天上阴沉沉的云,心莫名沉了沉。总觉得,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容凌进了乾清宫,就被殿内的药味熏得咳嗽。走近,才看清床上躺的人长什么样子,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那个人威风凛凛,手握上杀大权,一个眼神都让人心惊胆战,怎会是躺在床榻上这个气若游丝的老人,消瘦的脸没有一点神采,嘴唇干裂,像是很多天没有喝水,头发全白,凌乱散在枕头上。厚重的大被子盖在身上,显得被子里的人瘦小的可怜。
听到脚步声,皇帝用嘶哑的声音说:“三宝,水。”随着声音,容凌看见一只手颤抖抓住床帏,每根手指都像千年老树的树皮,龟裂的皮肤,变形的指节……容凌眼中有些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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