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程许诺
“陛下。”
皇帝的手徒然落下,“是……容凌吗?”
容凌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看着病危的皇帝,“陛下,好久不见。”
这样的举动很失礼,在以前是要被治大不敬之罪的,现在,皇帝苍老的面容却露出一丝欣慰,“你能在最后时候来看我,我真是太高兴了。那一刻,皇帝不再自称“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弥留之际回想这一生的经历。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容凌心里就算有波动,也不会表现出来,说话时也和平时一样,冷漠高傲。
“也许,我的几个儿子中,就数你最有出息了。我到现在才发现,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皇帝一生都在察言观色,容凌眼中的细微的波光他看到了,而且听说自己病了还特意进宫来。若是他没料错,现在整个皇宫都被皇后和七皇子把控,让一个人进来简直难如登天,他身边伺候的也只剩一个三宝。而容凌进来了,说明他的能力不把那两人差,把这个国家交给他,该是放心了。只是心中有个遗憾,“孩子,我是你的父亲,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是不愿叫我父皇吗?”
容凌长时间没动作,然后缓缓摇头。
“你果然是记恨我的。我这个皇帝当得太难了。外戚干政,朝中党羽众多,刚登基的那几年,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又帮不上什么忙,几乎就是孤军奋战。连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儿子也要送出去抚养,就是害怕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害死。还好,这一切,都结束了。也早该结束了。”
容凌动动嘴,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哀伤,有些怜悯,“皇家本就如此,这世间都是如此,人在世上,就是无休止容忍,无休止妥协的过程,然后到了一定时候,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凭空得来的。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很。”
“孩子,你果然真的不愿意叫我父皇吗?罢了,这些事都不重要,三宝,扶朕坐起来。”
一直站在外殿的太监进来,把浮尘***腰间,扶起皇帝。皇帝说:“传朕口谕,荣亲王世子容凌品行端正,甚得朕意,亦承大统,即皇帝位……”搭在三宝胳膊上的手无力垂下,最后的几个字没说完,人已经断了气。
“父皇……”容凌的声音像是梦游。
殿门被撞开,一群人冲进来,刀光闪过,扶着皇帝的三宝已经死在刀下。容凌脖子上架着明晃晃的长刀,冷眼看着从门外姗姗来迟的主角,“七皇子,好久不见。”
七皇子还是平常常穿的素衣,只是在衣角袖口处有些污垢,忽略他眼中的咄咄逼人的光芒,这一身打扮倒比他还像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此时,南风亦慢悠悠走到容凌面前,“容小王爷,备受从爱的容小王爷,谋逆传位的弑君之罪,你可认罪?”
容凌看他像是看白痴,“若你是我,你会认吗?”
南风亦终于在容凌面前扬眉吐气,仰头大笑,“若我是你,定一头撞死在乾清宫的主子上,而不是在这儿站着丢人现眼。”
容凌很是遗憾,“真可惜,你不是我。若是一死了之,那真正的凶手岂不会要逍遥法外?”
“法?今后,本皇子就是法。”南风亦看着容凌,眼中闪烁着奇诡的光芒,死死盯住容凌的双眸,随即,眼中所有的光亮都被黑暗取取代,“荣亲王世子容凌大逆不道,罪行成立,诛杀。”
“我看谁敢?”容凌猛地怒喝。持刀的侍卫一震,只听得殿外一震凌乱的脚步,显然是被人包围。双方一照面,南风亦不由得皱眉。
华灯初上,朝中一干文臣武将不在家休息,竟齐齐聚集到宫中,现在,都出现在乾清宫。一时,宽阔的乾清宫显得拥挤。
一个长胡子文官站起出来,“不知七皇子为何要在殿中诛杀容小王爷?”
南风亦冷眉横扫,“容小王爷殿中弑君,人证物证俱在,自然该当场诛杀。”
又有一人上前,“若是有人在唱,为何不组织?且七皇子蛊惑带刀侍卫闯入乾清宫,这更说不过去吧。”
第三人接着说:“下官等人来之前,只有被抓住的容小王爷,带刀侍卫,还有七皇子,以及陛下身边常年侍奉的大太监三宝,殿中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调查清楚,就轻易定罪,容小王爷身份尊贵,若是误杀,七皇子焉能担得起残害亲王世子的罪名?”
“你……”南风亦狠狠瞪着他。原本以为今晚就能尘埃落定,没想到没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次若是杀不了容凌,让他反扑,不就是纵虎归山?
“本皇子亲眼所见,容凌喂了父皇毒药,三宝要阻止,却被他杀死,这才叫来带刀侍卫进来拿下贼人。”
“口说无凭,七皇子有何凭证?”有人问
“本皇子就是证据,再说有这么对带刀侍卫,他们不是证人吗?”
“那些都是七皇子的人,自然朝着七皇子说话,下官等人只想求个真相。”说完,一殿人黑压压跪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南风亦怒吼,“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几个字没说出口,南风亦脑子清醒了些。若是在皇帝大行时和群臣作对,绝对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这些人这么及时赶到乾清宫,定是容凌实现通了消息,现在明目张胆拿下他,肯定会引起众怒,不如徐徐图之。
“本皇子手中有父皇的遗照,受命于天,是即将即位的皇子,何必辛苦栽赃一个亲王,几位大臣也不必如此惶恐。关于父皇驾崩的真相,本皇子一定彻查,不冤枉一个好人看,也绝不放过一个心思歹毒的坏人。”
容凌一直笑盈盈看着发生的一切,直到他被南风亦扬声被带下去,也没为自己辩解一句。与南风亦擦肩而过时,轻声说:“既然皇子殿下出招了,若是容凌不接着,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南风亦最恨他这幅泰山崩玉面而色不改的气度,“容凌,这次我定叫你有去无回。”
二人的声音都很低也很轻,就是挨着极尽的长胡子文官也没听清。容凌被带走后,长胡子文官跪在殿中,大声嚎哭,“陛下,你就这么走了。朝局艰难,让老臣情何以堪。”说着就往主子上撞。亏得旁边有眼疾手快的武官,才在他撞到柱子的前一刻抱住他,避免血溅当场。
南风亦气得七窍生烟,反而冷静下来,“父皇早在太和殿正大光明的牌匾后放下遗照,诸位卿家可随本皇子一同去取。”
被拦住的文官泣不成声,“陛下,你那个儿子不知哭丧,只知道争权夺位,朝中竟然混乱至此。早知如此,下官就不该离开桃园。”
南风亦这才想起,这长胡子文官是皇帝三顾桃园请出来的写史书的人,外号罗事儿,平时若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都不会上朝,难怪他觉得这人面生。只不知今日为何他竟来到这乾清宫参与他的事情。一般来讲,像这种老臣自恃身份,都不太愿意和朝中的皇孙贵族有关联,这些人总觉得清誉高于一切。正想着,外面尖细的嗓子呼“皇后驾到。”皇后素衣白花,捂着脸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嘤嘤啼哭的女人,最先面走来的权师师,一见乾清宫的情形,跪在地上请罪,“七皇子赎罪,师师擅自做主,把陛下的消息传到后宫。各宫娘娘都来拜祭了。”罗史官冷眼旁观。这分明早就是串通好的,一边亲自坐镇拿下容凌,另一方面昭告天下皇帝驾崩,桩桩件件,真是滴水不漏。
神医毒后 第九十七章 新帝登基
罗史官看着出演相亲相爱的母子,一时倍感焦急。恍然间又想起曾经和皇上夜半斗酒,一时痛快许诺答应他三件事,多少年过去,他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辅助容凌——这个他最疼爱的儿子稳坐帝位。现在看来,情况比他想的要复杂。
云天倾在府中心神不宁,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 蓦地想起那次在万俟艺的书房,容凌说过,京中的势力会有几次洗牌,一下子明白为何自己会心神不安。皇帝病危,正是权力交接的时候,一个不慎就会被人攻讦,自己是因为太担心了,或是……的确有事情要发生。
“管家,去把家中的奴仆名册和账本拿来,越快越好。”
不一会儿,管家抱来一大本厚厚的本子,“王妃,这是家中最近的账本和家中奴仆的名册。”
云天倾摸摸厚厚的本子,当机立断,“都放出去吧,以后府里用不着这些人了。王府,可能要找劫难了。你离开派手稳的人把继续的账本转移,还有府中的现银,以及相关的的产业,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要这王府人去楼空。”
管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妃,这么大的事情还是等小王爷回来再说吧,小人不敢做主。”
云天倾赶时间,不想和他多废话,“那四个人,滚出来。”
空中飘下四人,齐声“见过主母。”
云天倾大手一挥,“我刚才的命令都听清楚了?转移账本是第一位,人员撤退是第二位,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轻飘飘的一个字,决定了一府人的生死。管家骇的面无人色,战战兢兢走出房,按照云天倾的吩咐办事。
天,黑得看不清一点影子,府中人生嘈杂,多数是不愿离开要讨个说法或是知道主子遇难企图讹诈的奴仆,云天倾冷下眉目,走到大院,看着影卫对手无寸铁之力的奴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轻声吩咐,“事情闹得差不过了。准备撤退。”随即叫来满头是汗的管家,“所有的门都打开,他们的去留让他们随意。”
不过几件事,足以让荣亲王府乱成一团粥。不是被人盯着了?不是被包围了?那些人没有上头的命令,不会随意动手。而上头没有准备好,更不会轻易下命令。她就在赌,赌容凌能给她多长时间。
后半夜,官兵匆匆闯进王府,见到乱七八糟的情形,随手抓来一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云天倾突然扬声,“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声音清透有力,压住院中所有的杂音。
众人已一惊,看向说话的方向。在火把的照耀下,众人看见奴仆拥挤的院子里,云天倾一身大红衣袍坐在院子中央,嗑瓜子。在众目睽睽下,漫不经心笑着,“我前几日掐指一算,知道今晚有客人来,就命所有人整备好了,列队迎接,不知道阁下对王府这个仪式满意否?”
头领走出来,沉声道:“容小王爷殿中弑君,罪不容诛,祸及九族,今晚,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又狠又冷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敲在众人心上,大家都恍然大悟王妃的做法,但却为时已晚。
云天倾笑得从容又神秘,“是的,我们都跑不了。”话音刚落,一阵烟雾爆发,烟雾消失,云天倾已不在原地。云天倾才不会那么傻的被抓,她还要组织人救出容凌。
果如南风亦所言,在太和殿正大光明的牌匾下找到一个漆封的盒子,里面是一卷圣旨,正是属意南风亦即位。
大行皇帝出殡的前一天,正是南风亦荣登大宝的日子。南风亦穿上龙袍,站在太和殿的龙椅前,看着殿内殿外跪倒的文武百官,心情激荡豪迈。他终于实现他毕生的梦想,成为九五之尊。
登基第一天,南风亦做的事情就是到天牢看望容凌。
黑黝黝的房间里,牢头掌着昏暗的烛火,一行人进来。南风亦皱眉闻着腥臭和潮湿的味道,看到窝在角落里的容凌,心情大好,也顾不上脏了他新做的靴子,笑着说:“容凌,你也有今天?尊贵高傲的容小王爷,也有蹲大牢的一天。真是快哉,快哉。”
容凌只当他是条狗,动也不动。
牢头很有眼色,给南风亦搬来一张椅子。南风亦坐下,“在大牢里不用刑,你们都是吃白饭的?”
牢头出了一身冷汗,“陛下,已经用过了,只是容小王爷……他已经昏过去三次,手筋脚筋被挑断,琵琶骨打穿,牢里的刑罚过了一半,再用下去,只怕人……”
南风亦阴测测笑出声,像是鬼魅狡猾的私语,“把他拉起来,让我看看。”
像拖着碎布片,两个人架起容凌拖到南风亦面前,南风亦低头打量,只见他长发凌乱,身上脸上都是未结痂的疤痕,感到他的注视,容凌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还是那副倨傲的神情,那副让南风亦讨厌的神情。但现在,他是胜利者,他把这个曾经高贵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容凌踩在脚下,他再也不用因为嫉妒而气得发抖……
“哈哈哈哈哈,容凌,你也有今天,我真是太开心了,祝愿我年年月月时时刻刻都这么开心。”
“南风亦,他是不是你杀的?”容凌半天对他的羞辱不做反应,只是淡淡问了这个问题。南风亦有些怔愣,“怎么,你生气了?”
这便算是承认。容凌闭上眼,今天的刑罚让他筋疲力尽,他没有心情和这种人斗嘴皮子。
觉得差不多了,南风亦拍拍手,“容凌,我们明天见。”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哦,忘了告诉你,你家那个媳妇一听说你出了事,就把家产都卷跑了。连我派出的炒家大臣都扑了个空,什么油水都没捞到。现在想想,我的眼光还真是好。一早就知道那女人不是好东西,可惜你却巴巴捡上,怎样,后悔了吧。”
容凌知道南风亦这么说只是为了激怒他,看到他失控的样子南风亦有种莫名的快感。他只要安之若素就能让其铩羽而归,但听到他羞辱云天倾,容凌没忍住,“那不过是你得不到的女人,终其一生,你都得不到的女人。你这是在嫉妒。”
南风亦反扑回来,掐着容凌的脖子使劲摇,“嫉妒,谁会嫉妒你?朕现在是皇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你呢,什么都不是。”发了一会疯,放开气若游丝的容凌,飘飘然走出去。
南风亦出去的一瞬间,一个钥匙的牢头握紧拳头。若是有天南风亦落在她手上,她一定要他好看。竟敢伤害她的人!
容凌睁开眼睛,只觉牢房门口的那个人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触碰到她恨意的目光,他失声,“云天倾。”
容凌爬到牢房门口,云天倾蹲在外面,二人隔着栅栏握紧手,云天倾说:“容凌,你还不死心吗?非要在这牢里耗死?”
容凌淡淡说道:“我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云天倾没好气,忍住心底一抹酸涩和心疼,“早就让你走,你不走,现在还被人打,很过瘾是不是?”她早就混进牢里,容凌身上看着很重的伤势,其实只是做出来的,他本人,不过是皮外伤。
容凌听出她的维护之意,心里有丝轻快之意。他知道,虽然她嘴上凶巴巴的,但她心肠其实很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能娶到她,他很高兴。
“喂,你在想什么?”容凌的眼神一瞬间飘忽,云天倾以为他身体不适,切上他的脉搏。
她的动作很急躁,但在这样的焦急中,他看出她的在意,她的忧心。心中甜蜜蜜的。不由感慨,她这么好,还好他抢先一步。
“你怎么不说话?哪里难受?需要什么和我说,我马上给你拿。”
容凌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娶到你,我很幸运。”
云天倾一时怔然。
在漆黑恶臭的牢房里,二人相视,看着对方的眼睛,看清那浅浅的眼波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看清那缠绵不断的情愫从胶着的对视中缓缓流动……心脏,一瞬间剧烈跳动,不受自己控制,和对方心跳的节奏慢慢吻合。然后,天地间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交错的声音,还有对面的那个人。
云天倾想,要怎么看,才能永远记住他的样子,清清楚楚记住,再也不会忘掉。那个人,有明亮的眼睛,***的鼻子,淡粉色的嘴唇,光洁的下巴。他笑得时候,让人如沐春风,怒的时候,让人如坠地狱。那个人,纵情人世,只是带了一个面具,实际就是一个孩子,时时刻刻都会撒娇,所以对他一定要有耐心,那个人……
云天倾眼睛有些湿润。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么了解他,这么注意他,这么……喜欢他?哪一次?往事像流水从眼前划过,一幕幕景象铺展开来,她突然发现,其实,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感觉好像已经过了一生。
“云天倾,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容凌开口,却不急着说下面的话。寂静的天牢里,只能听到虫子撕咬碎物的声音,云天倾感到那人呼吸喷到脸上,他在耳边说,“我喜欢你。”这一瞬,她想看看容凌,但又不想。这样,她就能在闲暇时慢慢推敲,容凌说这话时是怎样的表情,也许,容凌也会猜想,她听到这话是什么表情。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眼角的一颗泪滴顺着脸颊滑下。记忆中,她很少哭。因为她不怕伤痛,不畏艰难,不会感动。她曾以为,她再不会流泪。现在,那滴泪自己跑了出来。
神医毒后 第九十八章 营救
南风亦自称天乾帝,为博取仁爱之名,大赦天下。
云天倾从天牢出来,已是第二天中午。街道上鞭炮阵阵,云天倾站在菜市场,看着主街道上游行的庆祝队伍,一动不动。跟着身后的两个女扮男装的清秀男子,一柔美,一清秀,都担心看着她。
柔美的风筝拉住云天倾,“小姐,别看了,先回去吧。”
清秀的苏樱点头,“王妃,自从王爷出事到现在,你就没合过眼,这样下去,身体会坏掉的。”
一开始,她并不理解为何主子对这个傻子情有独钟,而今她明白了。荣老亲王年前出门游玩,把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给容凌,现在容凌不在,云天倾作为王府的女主人,做主把王府所有财产转移,就是为了荣老亲王回来时能有个交代。这个女人时时处处为她们的主子着想,的确值得上上下下的人的忠心。
二人劝云天倾先回去休息。云天倾看着一张又一张脸在眼前晃动,心里有股深深的疲惫。那晚宫里传来消息,容凌被关在天牢。云天倾立刻召集影卫,悄悄潜入天牢,暗杀一批牢头后扮成他们的样子,做了些部署。而今事情有了着落,紧绷的一根弦松掉,才发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
走出京畿的范围,三人来到市井一处秘密别院。别院左面是铁匠铺,凿铁的声音从早响到晚,右面是棺材铺,一天到晚冷冷清清。此时,一白衣青年蹲在棺材铺门口可怜巴巴扳着手指头,看到云天倾几人,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云天倾兴致乏乏,“你怎么来了?”
官苍梧积极性受到打击,有些委屈,“我听说你家出事了,来看看你,你却对我这么冷淡,真让人伤心。”
苏樱行事沉稳,站在他和云天倾中间浅浅一笑,“公子误会了,我家王妃最近奔走操劳,有些累,不是不待见公子。”
有人宽慰,官苍梧也有了个台阶下,抿嘴一笑,“我知道,我只是和姐姐开一个玩笑。哎呀,姐姐,你等等我。”说着,官苍梧追着云天倾跑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口大水缸,水缸上飘着一朵小型莲花,云天倾听到他的声音,意外觉得他很烦,袖子一拂,莲花飞到官苍梧头上。官苍梧眼睛上瞟,愣在原地。风筝扑哧一笑。官苍梧邪恶对着她笑,恶狠狠说:“再笑,再笑我就吃了你。”
没理会后面的打闹,云天倾一路走回房间。回到房间,云天倾盘腿坐在床上,从空中飘下四个蒙面的黑衣人,跪在地上,“主母,皇帝今晚举办焰火晚会。一切顺利。”
云天倾没睁看眼,隐在袖中的双手在她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狠狠握住,“好,成败就在今晚。”
晚上。月牙翘起,街道上灯火璀璨,龙蛇乱舞。
天牢里,提着油灯的牢头打个哈欠,对一直坐在矮凳子上喝酒的同伴说:“上头交代了,今晚街上热闹,要紧盯住人犯,尤其是圣上亲自接见的那位。”
喝酒的牢头不以为意,“天牢重地,那个不长眼的敢进来?”
提灯的牢头把灯放在断了一条腿的桌子上,四周的墙壁在摇晃的光线中好像在颤动,二人都没反应,显然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天牢里,唯有烛火是唯一的光源。放下灯后,牢头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脱了鞋,“也是。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集市。”叹息一声,“这些看犯人的人,长年累月出不去,和关在这里的人有什么区别?好处就是不用受刑吧!”
碎碎念中,门口响起喊叫,“着火了,勾栏一条街都着火了。”外面的火光冲上天空,即便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也能看到映红的天际。牢里的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天牢和勾栏一条街紧紧相连,这么大的火,不到片刻就会烧到这里,但是扑救却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对视的一瞬间,二人飞快跑出去。
二人身影刚刚消失,天牢里凭空跳出数十人,整齐有序弯着腰跑到关押容凌的单间牢房,其中一人用灵巧的手法斩断锁子,正要进入时,被一只手拉住。一只有力却纤细的手。先前那人在黑暗中看到明亮的眼睛,里面满含戒之色。低头,退后。
阻止影卫进入牢房的人正是云天倾。但凡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都有问题。虽然他们之前部署很多,甚至大手笔烧了京都最繁华的勾栏一条街,引起混乱,但对手是南风亦,他们还是小心为上。
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四周静得连老鼠叫都听不到。高手的五官超乎常人的敏锐,牢里那位肯定听到外面的动静,云天倾手指微变,数十根针同时打出,清晰的“噼啪”声在几人耳中格外醒目。
云天倾做一个手势,命令其余人退下,嘴唇嗡动,发出“嘶嘶”的声音,两短一长,一共叫了三遍。这是她的绝技,模仿各种动物昆虫的声音。在这个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她一人,连容凌都不知道。因为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机会施展。现在,正是她大显身手的机会。
云天倾学着老鼠跑的声音叫了两声,敏锐听出牢里人的呼吸猛地悠长,眼神一变,又听到从隔壁传来同样的声音,又打了个手势。
其余人会意。
先前云天倾得到消息,南风亦要提审容凌,化妆成为牢头确定容凌具体的关押位置,且和他商定把所有两短一长的声音定位暗号,一旦接头,迅速撤离。现在他们肯定这个牢房里关押的不是容凌本尊,而是一个要杀他们的替身。于是将计就计,几个黑衣人进入牢房,云天倾抹黑到对上暗号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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