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郭嘉之三国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代鬼才
说着,步骘含笑摸了摸颔下的短须,望着西梅,柔声道:“敢问将军,大都督何在?”
西梅戎马多年,性格自然豪放。柔媚一笑,轻声道:“大都督若没有升帐,此时应在点将台才是。”
步骘微笑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望着上方碧蓝无暇的青天,悦声道:“那就烦请将军带在下前去一叙。大都督多年未见,已是分外想念啊……”
“末将遵命。”
西梅深吸了一口长气,想起那道俊眉绝伦的身影,剪水美目中偷偷地闪过了少女才有的甜蜜神采……
……
……
彭蠡湖,出桑洛,会通川,背彭泽,面长泉。
乃大都督周瑜检阅水师、操练兵马之用武宝地。
湖之南岸于青山最高处,修一绝雄点将台。
台楼数丈,悬有钟鼓,风水朝北,各立石柱。木楔穿架,雀莲均饰云纹或花鸟大龙纹,顶为碧翠琉璃瓦。
四角起翘,雕梁画栋,极为壮观。
点将台之下沿湖一带分十十四座水门,以大船居于外为戒备城郭,小船居于内,可通往来,至晚点上灯火,照得天心水面通红。
西梅与步骘一顿颠簸,方至点将台。
只见点将台四周兵甲林立,方阵森严;旌旗如星盘罗列,无数战船返回穿梭湖面,壮烈激越,震撼无穷。
“甚为雄壮!甚为雄壮!”步骘攀着百层石阶朝点将台而上,一眼望去,叹为观止,看着西梅,赞不绝口道,“军阵为强,军势为实。傍山依林,前后顾盼,出入有门,进退曲折……大都督用兵如此,虽孙、吴再生,穰苴复出,亦不过如此!”
西梅点头附和,嘴角一扬,露出开心的笑容,嫣然道:“大都督当得‘名不虚传’四字。”
步骘心情甚豁,曲臂一展,意气风发道:“我东吴有大都督,诚乃天之幸也!”
西梅莞尔一笑,低头不语,眉宇间却是闪过一丝忧色: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功高盖世,受尽万人敬仰。是所有江东子弟心目中的大英雄。自己与他虽有缘却无分,未尝不是人生憾事?
可是……如果能安静地守护在他身旁,默默地喜欢着他,或许,也是最幸福的吧?
有风,从湖上吹过。
骄阳洒着金光,鸟儿从天空掠过,带来阵阵新泥芬芳。
西梅埋头想着少女心事,与步骘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经过了层层盘查,他们终于抵达了点将台的顶楼。
八方开阔的台基,长七长,宽一丈。旗幡隐隐,戈戟重重。四面为角,视野极佳。
两人刚至台基,只觉劲风扑面而来。
睁眼时,有桃枝十珠而立,素齐沁人;有花香暖心而待,叫人沉醉。
两排文官武将左右而侍,鲁肃、顾雍、严峻十余人各穿锦衣、峨冠博带;帐下偏裨将校,陆逊、太史慈、周泰、甘宁等二十多员诸将尽披甲铠,将一翩翩之人如众星拱月般拥簇着。
但见正前方,一丰神飘洒儒将按剑遥遥相对,雄姿英发,雅人深致。身披龙鳞白银战甲,脚踏伏虎锦绣长靴,黄金御锏高悬腰间,白色披风耀耀夺目。
一笑,似月光澄静无华。
此等英隽异才,雄烈气度,除了江左美周郎,更有何人?
“末将西梅,拜见大都督!”西梅心神一窒,只觉面前之人似画中透体而出,如星如月,好不心驰神往,见左右众将目光投来,连忙收拾心思,下拜行礼。
“步骘步子山,奉吴侯密旨,特来参见大都督。”步骘高声叙礼,面色殊为恭敬。
周瑜微笑向前,扶起二人,柔声道:“两位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不必多礼。”
西梅被周瑜修长手指一触,顿觉脸颊生烫,恍恍惚惚,只觉眼前之人清新俊逸无可比拟,竟是睁大美眸不知如何言语。
如此少女窘态,不免惹来周遭诸将哄笑而起。
”不必拘谨。”周瑜心思细腻,对着西梅温和一笑,又对着步骘转移话题地道,“子山近来安好?”
步骘缓缓一笑,凝视着周瑜温文尔雅的俊脸,拱手道:“大都督别来无恙,多年不见,却是更加英姿飒爽。”
周瑜点头而笑,将步骘带至台基最外侧,扬手而笑道:“瑜自身体安健以来,常读书习剑。音琴相伴,泛舟湖上,心境既平,百病则愈。闲暇时,凭栏放目,唯见湖水波茫,渔帆点影,清风徐来,令人好生陶醉。”
步骘闻着花香湖风,心旷神怡道:“大都督好雅致,此番行来,江左大营熠熠生辉,甚是气派。都督如此大能,何愁天下不平?”
周瑜摇头轻笑,沉吟片刻,低声道:“吴侯有密旨,可是长安已有消息?”
步骘见周瑜单刀直入切进主题,不敢造次,拱手认真道:“正是。”
……
……
(用了电影式的画面来写周瑜这段,美则美矣,却是笔力不深,仍觉遗憾。但是大家应该看的出来,我是非常喜欢周瑜的。咳咳……用时5小时才写出这么段,能力不足啊。收工,12点了,晚安)
鬼才郭嘉之三国重生 第三章 缘错人间
周瑜凝眸望着步骘漆黑如夜的明目,侧了侧身子,沉吟道:“曹操可有意与我江东结盟?”
步骘低头而笑,点头赞道:“大都督神机妙算。”
周瑜闻言不语,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望着点将台下无数船帆从湖面蹁跹而过,若有所思道:“曹操雄才,郭嘉多智。彼时我等势同水火,如今却要执手相盟。若论天下之大势,诚人力不可料之……”
步骘见周瑜神情不喜,反而面露踌躇之色,皱眉请教道:“大都督深谋远虑,目光非凡,吾辈皆不及。敢问此间可有何不妥之处?”
周瑜缄默沉吟,湖光倒映着他美如冠玉的脸庞,江水洗涤着他历经战火炙烤的战甲。
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他的领袖。
作为江东黄金一代的领头人,周瑜的所思所想,远比他人多的多。
“并无不妥,只是唏嘘难禁。”周瑜叹息着摇了摇头,眺望着远处如墨如画的山峦,轻声道,“当年赤壁,我与刘使君共抗曹操一时。赤壁大火,熊烧十日不止。如今为谋求天下,便是刀剑相加,无所不用其极。最大的敌人反而变成了共进退的朋友。如此阴谋阳违,不择手段,不知伯符泉下若知,可会怪我?”
周瑜缓缓抚摸着腰间的黄金御锏,锏上金石雕刻的“江东之虎”四字似乎勾起了他诸多悠远深刻的回忆……
有江风从他发间穿过。
周瑜慢慢闭上眼睛,伤感自语道:“别去江山多少恨?流年战地老成秋。被称为‘霸王’的人,或许都是最为孤独的吧。项羽是,韩信是,连大哥你也是……征六郡,镇巴丘,定霸业,距江南。江东之虎孙伯符,区区十年间,便已天下闻名。鹰扬万里,豪气纷飞。伯符你若还在,你我兄弟携手,当可睥睨天下英雄……”
步骘凝视着周瑜渐显悲戚的面容,拱手正色道:“大都督高义。孙将军在天之灵,必保我江东基业,百年永昌。”
周瑜深吸了一口长气,睁眼时,眉宇间已是一片坚定。
他抬直八尺虎躯,对着步骘作了一揖,肃然道:“身为军人,保我江东山河,责无旁贷。不知吴侯懿旨如何?”
步骘慌忙弯身还礼,恭声道:“吴侯只有七字命我带到。”
“请赐教。”
步骘正了正衣冠,神情严肃,下跪高声道:“外事不决问周郎!”
周瑜闻言一怔,赶紧将步骘扶起,推辞道:“军国大事,吴侯何以全相委任?”
步骘盯着周瑜星雨般的眼睛,认真道:“吴侯武事不精,大都督天纵奇才,一代神帅。吴侯但有自知之明,又对大都督以兄长之礼待之。如此亲厚信任,大都督为何迟疑?”
周瑜闻言一叹,握着步骘的手,诚挚道:“子山,你不懂。此一时,彼一时。”
步骘聪明绝顶的人物,想了片刻,颇为惆怅道:“自古功高震主者,下场无不凄凉苦楚。只是吴侯胆略超群,远非常人可比。大都督若有顾虑,如何率军西征?我江东又该如何夺取天下?”
说到此间,步骘与周瑜不假思索地对望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复杂难辨的情绪,声量也是愈压愈低。
“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周瑜负手而叹,春日的山风夹着花香,不断地吹皱着他额前柔和的细发。
“子山,你我深交,有些话自可但说无妨。历朝历代,多少统兵之将奋勇杀敌却不得善终,缘由简之,可共甘苦不可共富贵。”周瑜整了正头上的白银兜鍪,望着步骘,目光灼灼道,“吴侯形貌奇伟,文武双全。早年随父兄征战天下,为人心智都当是绝品。年轻时常常乘马射虎,其志鸿鹄之高,其气王者之象。昔年赤壁,吴侯年纪尚幼,又心系保守基业之责任重大,内外皆有阻,以致战战兢兢,刻意求稳。所以方有‘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之说。此为彼时。而如今大敌已退,吴侯心智手段皆已熟练,江东之主的宝座更是日趋稳固。此时此刻,吴侯广施仁政,勤勉治下,人心资历都已足够!可他可惟独缺少的是什么?”
“军功!”步骘脱口而出,随即面色苍白如纸。
“不错,就是军功。”周瑜点头为意,深思半响,蹙起眉头道,“别忘了,江东的基业都是靠军马一寸一土打来的。孙家三氏,皆是武勇盖世之辈。吴侯有胆气,少的只是运气。赤壁后他兴兵征讨合肥,可惜被张辽所阻。张辽此人乃大将之才,又有曹操雄厚实力为靠山,难以攻克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吴侯如此心高气傲之人,怎能忍受自己在战场之上一败涂地?为君者,统御四海,恩泽万方。何为君威,何为王者气仪?我想,你比我懂……”
“所以,大都督你在月前才反复上书不绶三军主帅征讨江夏之职?”步骘声音渐趋沙哑,鼻翼上已多有细汗。
“此番,我可为将,不可为帅。”周瑜抿嘴轻语,眸目深邃如渊,叹息道,“攻伐江夏,势在必行。如今有曹操为盟静观楼台,则我后方无患。如此大好局面,拿下江夏、江陵诸郡可谓天赐良机。虽襄阳有诸葛亮坐镇,江夏也有关羽为持,但是我们胜利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吴侯聪慧过人,如此绝妙之机,立不朽英名之时,却……瑜不才,深思不出其间缘由。内心更是忐忑不安。”
步骘愈闻愈是心惊,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劝慰道:“大都督过虑了,如今宇内未靖,天下未平,吴侯仍需仰赖大都督神能。君上者,天之选。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乘至尊,怎可轻试波涛?”
周瑜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步骘一眼,苦笑道:“但愿如此。不过大战未起,瑜仍需上书陈述各中利害,有劳子山带到了。”
步骘面色一紧,作揖道:“大都督为国为民,不惜金身辛劳,鏖战沙河,洒血故土。吴侯看在眼里,想必自有分晓。”
周瑜浅浅一笑,又负手踱了几步,皱眉问道:“无极宫宫主曲念薇最近可有何动静?”
步骘闻见此人,面色瞬间大变,扁嘴恶言道:“曲念薇此等妖女,也不知吴侯为何亲睐有加。每过旬月,必上清瑶池会晤长谈。我等清正之臣但见这妖女便是掩面而视,烦不胜烦。大臣多有劝谏,只是吴侯不听,为之奈何?”
周瑜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涩声道:“过往无极宫宫主于吴侯有相救之恩,此人仪态魅佳,言语周到。吴侯对她有好感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观此等女子心术不正,有祸国殃民之兆。吴侯绝非贪恋美色之徒,你等近侍臣子还要多加留意才是。”
“大都督所言甚善。”步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似是想起重要之事,面色紧张道,“陆逊陆伯言自大都督病愈,则投军而来。如今监察司司长一职高悬而空,吴侯有意让琅邪莒人徐盛接之,大都督以为如何?”
“哦?徐盛徐文向吗?”周瑜凝眉深索,想了想,低声道,“此人以勇气见闻,杀伐果断,颇有气魄。当日授兵五百人,守柴桑长,拒黄祖,力斩之,后复讨临城南阿山贼有功,徙中郎将。虽不熟识,名声倒是不赖。徐盛历经战火,胆识非凡,吴侯以要职任之,以某之见,并无不妥。”
步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喟然道:“无极宫妖女势力愈大,在朝中多培植亲信。但凡机要之任职者,多以宫下女徒嫁予。监察司监察百官,收集情报,刺探敌情,又兼清查奸细贪官污吏,责任重大,实乃江东之腕要。徐盛刚血气盛,万不可陷在了无极宫妖女的温柔之乡啊……”
周瑜沉默良久,拍了拍步骘的肩膀,微笑道:“未曾发生的事情就不要担心了,等我下次见了吴侯,和他好好谈次吧。”
步骘感受着从肩上传来的亲切气息,不由大感心安,惆怅叹道:“大都督乃江东柱石,一言一行,皆可安抚人心。我真想不到若是没了你的江东,该如何是好啊……”
周瑜轻笑不语,望着碧蓝青天,想起大哥孙策的音容笑貌,喃喃轻声道:“侠肝碧血,一怀诚烈;醉酒抛杯,缘错人间……兄长,愿你英灵不灭,卫我江东。”
……
……
(江东的故事,让人热血,让人流泪,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鬼才郭嘉之三国重生 第四章 周瑜进兵
公元213年,建安十八年立夏,江东之主孙权于江东建邺,筑八鼎拜将坛,大会文武百官。
权邀周瑜登坛,拜为大都督、右护军镇国大将军,赐白旄黄钺、印绶兵符,并以令肃宝剑印绶,令掌六郡八十一州兼南楚诸路军马,水陆兵马相合共计二十余万。
周瑜于赤壁卫国成圣,军威无双,众小官员无不叹服。礼毕,权亲执周瑜之手,并肩而立,享万民暨诸军朝拜,慨曰:“此值,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皆长,三军齐命。阃以内,孤主之;阃以外,大都督制之。”
周瑜感其真烈,跪谢,乃立军令状,泣曰:“虽肝脑涂地,不负君上。”
是以,荆州风云再起。
宇内瞩目。
后人有诗铭曰:“慷慨知音律,力欲展吴邦。擎天白玉柱,立夏展宏图。三分夸俊杰,二龙决雌雄。但闻紫金粱,四海识周郎!”
——《吴史·大都督列传》
建安十八年,五月二十日子时,风起龙卷,海波汹涌。
庐江彭蠡湖,但见旌旗招摇,战船如云;千万甲士,披甲而侍。
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中军巨型战舰,黄漆为衣,钢皮铁骨,镌着“周”字的蓝底黑字大旗迎风怒展,百尺来高的金色龙头物如上古魔兽般静静矗立船首,船板厚实,卫兵林立。火把冲天,星星点点,将战舰渲染得恍如九天月宫。
江东大都督周瑜按剑立于船首,遥望隔江,目光深沉。
他沉默良久,举头望向如墨夜空——斑驳月光,如梦似幻,照耀江水;回首眼眸所抵,千百战船奔腾于江,似万道金蛇,翻波戏浪。
“大都督所思为何?”周瑜身后,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垂首微笑,他的双手俱都隐藏在厚重的狐毛皮具里,看着竟像十分畏寒。
“大战在即,三军气势如虹。此番盛景,吾乃凡人一介,不免升起豪情壮志。”周瑜眺望江水,龙鳞白银战甲寸寸略动,在淡淡月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燸光。
“大都督总领江东水陆兵马,带甲数十万,遥遥一指,众将无所不应;号令一下,无人不敢向前。如此威势,动辄山河崩裂,伏尸百万。豪情顿生,亦是常情。”文士向着周瑜缓缓靠了近来,江风寒冷,竟令他浑身颤抖。
“立先生可是苛责本都督兵权过重?”周瑜眉头轻轻一挑,嘴角却挂起了一丝极难察觉深意的笑容。
“大都督言笑了,在下不敢。”这名叫立先生的文士嘴上虽说着不敢,可神情之间哪有半点惶恐之色。他微笑着呵出一口热气,随意道,“此处风寒,大都督若有兴致,可愿与某手谈一局?”
“如此甚好,瑜夜深难寐。还望立先生手下留情。”周瑜点头而笑,两人随即并肩步入船舱。
进了船舱内室,分主客而坐。炭火早已生起,侍人埋头煮茶,不至片刻,茶烟袅袅而起。
“立先生乃光柱寺客卿,知识渊博,聪颖绝伦,佛学造诣颇深,更难得淡泊名利,性情耿直,实属不易。”周瑜拱手为礼,执黑棋先行。落子无声,布局森严。
“大都督谬赞。在下乃山林闲人,无所事事,乱世混口饭吃而已。”立先生终于从狐毛皮具里伸出一只如白葱般纤秀的手指,捻起白棋悉心应对。
两人各自沉默。
须臾后,立先生莫名一笑,目光闪烁:“大都督今番用棋,剽悍猛勇,气势磅礴。三间低夹,飞下跨断,似利剑,长驱直入。虽暗藏杀机,却刚柔不够相济。想来心中,必有芥蒂之事。”
“哦?”周瑜不怒反笑,将手中茶盏搁置,眉毛渐渐舒展,“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不敢。”立先生极为随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将手指在狐毛皮具里藏得更深了,“方丈命我随大都督出征,无任何言语交付。在下思忖良久,想来方丈念我心直口快,若有用时,必能叙他人不敢言之言,述他人不想语之语。”
“立先生但请直言。”周瑜缓缓坐直了身体,望向对面之人的眼眸中似多了一层敬色。
“大都督天资超逸,悠然尘外;自幼勤于修文习武,虽视功名权势如敝屣,却在乱世之中少年成名。如今大都督军功彪炳,四海闻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说以大都督之现状,不难推敲,心结只在吴侯。”立先生慵懒地垂下了脑袋,昏黄油灯下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道:“大都督受命于吴侯征讨襄阳诸郡,若败,威名有损;若胜……则必死无疑。”
“叮!”
有茶盏掉落于地。
周瑜茫然地望着地上溅出的茶水,想不到以自己的定力,居然会闻言而乱。
他沉默地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文士,两人目光碰撞,谁都没有闪避开。
“钟鸣鼎食,金阶玉堂,本是过眼云烟。大都督落拓无羁、超逸脱俗,何必自掘坟墓?”立先生愁苦地叹了一口长气,似是无限悲伤,“以大都督之智,本无在下今日多嘴之言。只是以古为镜,多少功高震主者,下场凄凉。大都督不为自己考虑,也需为帐下将士谋出路才是。”
周瑜神情恍惚,思起随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亲爱部署,若有一日,吴侯欲平靖宇内,肃清窦疑,自己一系一派的将领,都将血溅五步,人头不保。
掌权者对军队的清理向来都是狠辣残酷,决无半点情面。
内室里阒无人声。
立先生见周瑜神情不定,当下轻笑道:“在下胡言乱语,大都督不必介怀。”
周瑜心思何等细腻,自觉失态,顺应道:“本是你我二人闲来无事的碎语,立先生不必多虑。”
立先生欣慰一笑,看着棋局自己全面落于下风,意兴阑珊道:“今日状态不好,输给大都督也不丢人。只是在下听闻吴侯欲称帝,不知大都督可曾知晓?”
周瑜慢吞吞地收拾棋子,会心一笑:“帝业未成,何来称帝一说?汉室尤在,吴侯又岂是不明大义之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想必吴侯定然明白的。”
“明白是一回事,可做不做又是一回事。”立先生目光灼灼,望着灯具里渐渐枯竭的油灯,低声道,“佛家有言,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遗踪之意,水无沉影之心,得禅否?吴侯正当壮志之年,得大都督这等天赐神帅,兼无数江东子民拥戴,霸业扶摇直上九万里,若无夺取天下之心,天下谁人能信?”
“即使吴侯有问鼎天下之志,但说称帝,也不当此时。”周瑜看似不经意地抿茶而笑,握杯的手指却渐渐用力。
“兵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可人心岂受诸般限制?依某之见,吴侯奢盼九龙宝座,却只为一女子。”立先生懒洋洋地闭上眼睑,叹气道,“大都督实属不易,运筹帷幄、统兵作战已是殚精竭虑,却仍需防君上猜忌;君上两侍,谄媚小人,不绝于耳。加之曲念薇这等足以误国殃民的妖媚女子,内忧外患,令人心酸。”
周瑜强忍心神,脑海中闪过诸多刻骨记忆——大哥孙策临终前的叮嘱、无数死去亲朋故友的音容笑貌、血海尸山中袍泽不断消逝的人影,吴侯孙权年幼时无助不知所措的眼神……
“立先生不必多言,我选择,相信吴侯。”良久,周瑜缓缓睁开双目,眼光坚定,“本都督累了,立先生请自便吧。”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立先生起身告辞,走出房门那一刻,他静静道,“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大都督请珍重。”
望着立先生羸弱的背影渐行渐远,周瑜幽幽地叹了一口长气。
他负手推开窗门,举目望月,声音竟已沙哑:“皇天后土,永鉴我心。”
※※※※※※※※
建安十八年,五月二十八日,江东大都督周瑜亲率东吴大军,与刘军对决于江夏。
首战,东吴即胜。占着水军强势,战船优越,灭刘军战船百艘,杀敌千余。登豹澥、鲁湖港口,大军不作修整,直冲江夏主城而来。
却说江夏守将乃刘军老将黄忠黄汉升,此人武艺高强,老当益壮,每尝必先登陷阵,勇毅冠绝三军。
东吴兴兵来犯,早有细作前来相报。
黄忠勇猛过人,却并非鲁莽武夫。
初战失利,黄忠点将升帐,问诸将曰:“东吴势大,又有周瑜统兵。各位有何退敌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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