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郭嘉之三国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代鬼才
关羽挺直了脊梁,那仿若天神般的威武身躯,显得更加丰采俊逸。
“那你想我什么时候死?”曹操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哼!曹丞相,今日,荆州的精锐全部在此!我家诸葛军师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若是识相,速速退去吧。”关羽自觉失言,神情骤然一冷,遥指着身后的大军,手臂一抬,成千上万的士兵立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旌旗飘扬,军鼓震天。
刀枪变换,前进后退,井序有然。
那浩浩荡荡、严整紧凑的军容端得训练有素、巍峨有实,确实是支精英汇集的百战之师。
“停!”
关羽手微下压,刚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的军队,就像是听话的孩子一般,迅速安静了下去。
夜晚的风,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无情的沙场,只有马鼻的咻咻声,清楚地回荡在这个寂静的夜空。
这等超凡的军队掌控力,就算是曹军中戎马多年、见多识广的老兵,也无不面色狂变,暗暗咋舌。
“云长,许久不见,你却学会了开玩笑。战场杀敌,岂能说退就退?战了,而败,虽死尤荣;不战,而屈,虽活尤死!”
曹操不以为然地轻笑几声,那笑容中的寒意却一下子浓烈了许多——他根本没把刚才刘军的示威放在眼里。
只见他眸放精光,纵马一挺,踌躇满志道:“大丈夫生于天地,能死在沙场,也不枉当年壮志,满腔热血!云长!我且问你,何为天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即为天道。”
“你所行,可为天道?”
“我上辅明主,下为社稷。天下黎民,皆为至亲。自然便是天道。”
关羽微微眯起单眼,望着不远处虽已年迈却威风不减当年的曹操,心中似想起了多年前一起共处的短暂时光。
“哼!说的好!”
曹操眉飞色舞,像是忽然年轻了十岁一样,抽出腰间宝剑,意气风发道:“云长!你有你的天道,我有我的天道,就像水和火一样,既不能相容,便只能相斥!你本是一匹狼,却没有狼的野心;但是现在,你拥有了!这个天下,是狼的天下!只要上了战场,就要分出胜负!”
曹操执剑一揖,朗声大笑道:“云长!若你我不是生在这个可恨可恶的乱世,必能把酒高歌,彻夜高谈!我为兄,你为弟,人生之妙,夫复何求!多年前,我们一起对过弈,我曾告诉你,有一种棋局,叫做两败俱输!如果你拿我当过朋友,就该轰轰烈烈地向我进攻!这是对敌人最高的尊崇!现在,就让我们以男子汉的名义,堂堂正正的一决高下吧!”
“好!丞相洒脱!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关羽心中激荡,仰天长啸一声,对着曹操欠了欠身,然后浓眉一扬,高举青龙偃月刀,爆喝道:“众将听令!军人的天职,就是不惜任何代价,击败你的对手!全体都有!随我冲锋!”
“喏!”
“杀!”
“杀杀!”
“杀杀杀!”
……
……
黄沙吹过,一群黑色的乌鸦,开始在上空盘旋并发出凄厉的叫声……
------------这是许久不见的分割线-----------------
仓石林的黑暗处,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正在窃窃私语。
“你们说郭嘉会进林子吗?”
“嘿,他敢进就让他有来无回,娘的,好久没吃烤乳猪了!老子的大斧早就饥渴难耐了!”
“干完这票,老子就打算金盆洗手了,村口的李家媳妇真正点啊,上次偷看她洗澡,差点没忍住……”
“吗的,小翠,等老子拿到钱,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给你赎身!”
“……喂,兄弟们,别唠嗑了!你们说前面那么多黑鬼子,哪个是郭嘉啊?”
“草!都脸上涂着泥巴,他娘来了我估计都认不出!”
“嘿,伙计们!我知道我知道!看到没,就中间那个,嘴里一直在嚷嚷着什么‘啊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的家伙!”
“啊,就那小子啊,神神叨叨的……”
“可不是,你瞅着没,那货竟然一直在摸身后一个矮小士兵的屁股,真恶心!”
“恶心啊,想不到郭嘉那家伙竟然有龙阳之好……吗的,是哪个王八蛋说他极好女色的?”
“……”
“郭嘉的护卫强吗?”
“我部悍将王三刀,曾三刀斩杀吕布于马下!区区一个郭嘉,不足挂齿!”
“混蛋!你娘的不吹牛会死不?”
“……”
……
……
仓木林外,一片旌旗飘扬如海,刀光似雪,长矛如云。
蜿蜒的大道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的黑色大军正在停顿休整。
我拍了拍林能静的屁股,温柔道:“老婆,坐了这么久,累了吧?”
“扑哧!”林能静嫣然一笑,用小手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泥巴,打趣道,“看你这双黑泥中亮晶晶的眼睛,就跟做贼似的。”
“呵呵,做贼,不错呀,是个充满刺激的职业。”我转过身,望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密林,皱眉道,“话说回来,这样的地形,如果我们贸然深入,肯定会中埋伏,而且……”
“而且什么?”林能静握紧我的小手忽然加了把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如果是我,肯定会用火攻的。刘备的军师“凤雏”庞统深谙兵法之道,到时候马匹遇火受惊,互相踩踏,肯定死伤无数,加上伏兵一出,前后夹击的话,我们必定有死无生了……”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望着天空惨淡的夜色,忧愁道:“兵贵神速,如果我们待在这里不作为的话,刘备的主力就要逃远了……可恶!难道真要功亏一篑了吗?”
鬼才郭嘉之三国重生 第八章 诸葛孔明
“军师!天策军师!”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时,只见后方尘土飞扬,李典一马当先,率领着一支部队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我心中一凛,也不客套,张嘴就问:“曼成,主公呢?”
“吁……”李典勒马而下,双手抱拳道:“军师,主公命我先与你汇合,三军任你调度,他自领中军绕右边大道而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神色肃然,下意识地用力拉住李典的大手。
“只是……我心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军师,庞统多智,张飞、赵云、黄忠皆当世勇武过人的虎将,我们这一路奔袭,大军已经疲惫不堪,如果他们以逸待劳,或许我部还会折损不少人马……万一中了埋伏,得不偿失啊!军师!请恕我斗胆,我们是不是该放弃追击?”李典直直地盯着我,那恭敬的眼神中分明得多出了一丝焦虑与担忧。
“曼成……”
我幽幽一叹,松开了手,望着前方近在咫尺却如黑洞般森然的仓木林,心情复杂道:“曼成,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尽管不能做,却不能不做。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和连诚将军在风景宜人的谷中一边喝酒,一边大笑着畅想未来……我甚至给他将来的女儿连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做‘连安’。我希望她安然长大,安然度过,最好安然一生……”
“可你知道吗?如今,连安降生了,但是她的父亲!却死了!”我蓦地转过身,冷冷地盯着李典,双唇尽管已经激动地发抖,却还是努力压制住自己,压低声音道,“有些仇不能不报!有些人,也值得我为他冒险!明天的希望会让我们忘了今天的痛苦!为了希望,我必须浴血奋战!你从军多年,应该知道,人若软弱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我问你,你软弱吗?”
“我……不,决不!”李典神色慌张地低下了头颅,一滴硕大的汗珠从他的鼻尖上悄然滑落。
“好,很好!”我抬了抬眉梢,背负着双手,寒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也可以不虚伪地告诉你,我是有私心,但是……我也有公心!刘备大军的主力若不消灭,难保他们会在休整后立刻卷土重来!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的士兵该怎么办?我们刚刚经历了赤壁之败,死了多少将士你是知道的!我问你,我们还有多少年轻力壮的儿郎可以牺牲?还有多少勇敢忠诚的士兵可以背井离乡、一刻不停地守护在宛城?军队,需要休养!国家,需要生息!此时此刻,为了换取未来几年内的和平!做出些牺牲,那是在所难免的!李典,李曼成听令!”
“在!”李典头也不敢抬,摸了把额头的冷汗,恭恭敬敬地弯下腰。
“本军师现密授破敌之计予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喏!”
半响后,李典心有余悸地领命而去,我望着夜空中那一盏孤独的残月,不自觉地将拳头紧紧握紧……
……
……
死士营的最后方,李典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剽悍凶恶的数百男子,冷冷道:“你们曾经都是作恶多端的死囚,但是战争,给了你们机会!我很庆幸,你们能够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愿意上场杀敌,报效国家!我为你们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数百男子像看着死人一样地看着李典。
“诸位!现在有一个任务,需要你们去执行。你们不能拒绝,因为这是你们结束生命最好的方式!我这样说你们可能会愤怒!但是,我不想在你们死前还和你们虚伪客套,这是对生命的侮辱!”李典面朝着众人,简简单单地敬了一个军礼,他的发言很无情,却在这些亡命之徒的心里多出了一丝敬畏。
“诸位!在你们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荣耀地成为一名军人,我相信是最好的归宿!你们战死了,你们在远方的亲人会难过,会为你们流泪,会怀念你们,但是他们也会每年来到你的坟前,骄傲的说:“我的好丈夫,我的好儿子,他为国捐躯,面对乡亲父老,问心无愧!”你的儿子将以你的姓氏为荣,在众人面前挺起胸膛!你们,愿意这样吗?!”
没有人回答,但是所有人的眼眸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你们死后,我们会发放十倍的军饷给你们的家庭,给你们的老婆孩子!我李典发誓,在我有生之年,必定保护你们的妻儿不受凌-辱!我不能保证他们大富大贵,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受委屈!这是我唯一的承诺!”
“谢……谢谢……”
几个男人开始抹眼泪,开始伏地痛哭……
“走吧,下辈子,做个好人……”
李典大手一扬,转身离去,一滴眼泪却滚了下来。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那是他的发小,因为杀了一个贪官被判罪——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和李典说过一句话……或许他觉得,死在战场,也比活在这个冷漠悲苦的世间,更加幸福……
----------------这是分割线------------------------------
仓木林,一支挥舞着巨大“曹”字军旗的大军厉声呐喊着冲入了林间。
大军的后方尘头大起,黄沙漫天,远远望去,不下万人之众;而事实上,曹军士兵只是在马尾后绑上了树枝,托地卷沙,虚壮声势罢了。其实,进林的不过区区数百人。
战鼓雷雷,高歌猛进,顿时惊得仓木林内鸟兽乱鸣。
“杀!活抓郭嘉!”
“杀!”
大军行不到一会,忽听几声怒吼,震耳发聩的喊杀声冲天而起。
埋伏其中的刘军士兵眼见曹操大军“中计”,纷纷从灌木中、草丛中、大树后跃众而出,人人大叫,齐齐挥舞着刀枪冲杀了出来。
原本森然寂静的仓木林,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
几百个曹军士兵被等待多时的刘军一阵猛攻,迅速被绞成了肉酱。
“嗖!”
“嗖嗖嗖!”
正当刘军士兵觉得敌军太过脆弱,匪夷所思之时,数不清的箭矢如狂风暴雨般漫天倾射而来!
“啊!啊!”
惨叫不断,刘军猝不及防,顷刻间即被射得人仰马翻。
“嗒嗒嗒!嗒嗒嗒!”
“诛杀刘备!”
“诛杀刘备!”
一阵狂风卷过,散发着杀神般气息的死士营骑兵宛若惊涛巨浪,风驰电掣而来!
霍原一骑当先,方天画戟过处,尽皆人头落地!
后方指挥大军的张飞气得肝胆欲裂,自知反被设计,眼见大势不妙,赶紧喝令大军撤退。
刘兵军心大乱,人人溃逃,多有互相踩踏者。
死士营迎头痛击,射箭的、掷矛的、下马白刃战的,趁着士气如虹,舍命奋战,立刻杀得刘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死士营一直追杀了数十里,眼看大获全胜之时,但见前方一阵如飓风般的大火冲天而起,火势滔天,几可燎原。
无数拒马、长矛被安置在了一个个直如铜墙铁壁般的方阵前面;弓箭手严阵以待,冰冷的箭矢幽幽地对准着仓木林。
巨大的“孔”字军旗迎风狂舞,士兵严整,人马威仪,旌旗鼓角,各按次序。
此等军容,甚是雄壮!
我心下震惊,连忙喝令死士营停止追击,而我身旁的霍原则沉默不语,只是那木讷的眼神中忽然古怪地掠过一股汹涌澎湃的战意!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全身骨骼一阵响动,手中的方天画戟也被捏得咯咯直响。
前方,火光照耀中,赵云一身银盔银袍,手执龙胆亮银枪,浓眉飞扬,英气逼人,正威风凛凛地纵马在大军之前。
黄忠、魏延左右而分,立马于两边。
门旗影下,只见中央一辆四轮车缓缓推出,一个俊逸非凡、星美朗目的男子端坐其中,羽扇纶巾,素衣皂绦;淡然一笑,便胜却人间无数;嘴角一扬,便如百万雄兵,了然于胸。
“孔……孔明!”
我瞳孔骤然一缩,心里阵阵冰寒。
鬼才郭嘉之三国重生 寻你,诸葛
南阳田里吟梁甫,卧龙冈前自逍遥。
喜把良谋欺管乐,苦将伟略战孙曹。
匡扶宇宙孤忠意,痛看山川归北朝。
魂绕定军悲后主,荒原独泣风寂寥。
-------------------------------------------
“没有建兴十三年。”
无论遇见陈寿还是刘禅还是谁,都会这样说,可惜,我就是出生在建兴十三年,这注定了我可以回到建兴十二年的那个秋天,可以去往延熙元年那个无聊的春或者更多值得走过的日子,也注定了我的不存在。
我走在凄然的街道上,哀婉的人们匍匐在地,阴冷的秋叫成都没有一处是好过。碾踏着枯槁的黄叶,仿佛踩在破碎着的蜀国的心脏上,四处听得见这样支离破碎的声音。脚步匆匆,兵卒战马将士以及……一口硕大的棺椁。
红黑驳杂的。
里面,躺着白色的丞相。羽扇、纶巾、鹤氅……
震天的嚎啕声就开始了。实心的汉子,柔情的女儿,或者他从前的同僚,长不大的陛下,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全然的哭了出来,他们渴望着一种安慰,就好像那年他从白帝回来淡定的容颜,抚慰或者解脱,全然在这一刻溃散了,即便他近来总是说着,没有我,你们一样可以过得好好的。
最后说那次,他将手落在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上。女人的另外一只手挽着个八岁的男孩。
我知道她叫做黄月英,可是我一直以为建兴十二年的黄月英会和小桥在建安十五年的那天一样,仿佛一朵哭泣的百合花,站在一片白色里,摇曳动人。那种凄婉,总叫人油然生出一种英雄气来,也许只有那样的女子才有了这样的英雄。
可是黄月英并不同,她站在风里,麻衣素缟,风微微掠过她的身体,叫人看到她的伶仃,又叫人觉得,那份淡定,可以叫人放心她。
啜泣或者答礼,她都是那样一个体贴的女子,竭力的遏制,这种遏制更多的是在诸葛亮身上见到的更多吧,我猜测着。走过她身边,八岁的瞻哭红了眼睛,我捏了捏他的脸,告诉他要好好的。他点着头,然后道了句多谢,老成的叫我放开了捏他脸的手而敛容对他拱了拱手。
我有多久没有见到月英了,我自己也想不清楚,一时间,她是那个从我的书架上抽书的小姑娘,一时间,她是那个从草庐中走出的新嫁娘,一时间,她又是这个,头发花白,竭尽哀伤的女子,站在他的旁边,稳重的操持着一切。这个时候我听到蒋琬走到哭泣着的刘禅身边的时候悄悄的说了一句,陛下放心。于是这片风雨飘摇便渐渐使得人们看到晴朗来。灾难,因为是诸葛亮,而变得迅猛,也因为是诸葛亮而变得轻飘飘的了。这一刻我竟不知道究竟是他们身上安栖了诸葛亮的灵魂,还是本就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簇拥了那样一个诸葛亮。
我爱怜而放心的看着这个女人,直到疏月挂在瑟瑟的梧桐上,我才在她素白的面孔上看到了行行清泪,就仿佛寂然无声的细雨,滑落,然后拂去。跌落在斑驳的棺木上的,每一滴,都轻唤着:孔明。
这个时候的黄月英才是那个隆中的,伴着孔明读书,高歌,放纵,嬉闹的人呵。我走过去,将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安抚得了她,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支点。
“再不会回来了。”很久很久以后,她说着,然后看着我的眼睛。
我只好点了点头,用手指贴近冰冷的棺壁。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说着,就仿佛二十七年前的那天,她笑眯眯的说,孔明,你走吧,一切放心。而在我的草庐中的无助一样,除了说我不要,她没有一点办法。终究还是那个她呵。
抵着她冰冷的额,想告诉她,还有瞻,以及尚,或者京,也许我忘记了景耀六年那场恶战。我只是想要她能看到不太远的未来,教她还有一段未来,并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是对的,煎熬或者责任,或者,只是要她活着。
月光下,睡沉沉的她终于恢复了诸葛夫人淡定的面容,我将她好好的放在榻上,轻轻的溜走,跌跌撞撞的来到景耀炎兴……
“诸葛夫人……”
“黄月英……”
“诸葛……”
我在分崩离析的人群中找寻着她,她……却再也没有出现。
从此以后的任何一个时间对于我而言都不再有意义,我一个人坐在炎兴元年的落花里,依约的看到天上那轮月,棺椁旁的那轮。
-------------------------------------------------
“你是诸葛亮!早听说过你了……来,喝一杯?”
我晕晕乎乎地被拉了过去。当年那个徐庶身上有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感觉——他总是大笑着或者深深皱着眉头,坦率地说:“说得好啊!别管那帮废物,他们只是看你无权无势罢了。”或者是“哎,不对,孔明,这个绝对有点儿问题……你可别不相信!”大概感受到这种气度的只有我一个人吧;因为附近的年轻人反而常常嫌弃徐庶曾是个逃犯,并且无法张口就来一套一套的漂亮话。他们也因此嘲笑我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不去结交庞士元这样的名士,却围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转。
可徐元直懂得很多别的东西。他剑术高超,见识广博,还能随时用点儿妇人的颜料胭脂将自己打扮成其他样子;有一次,他用了小半个时辰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长着胡子的美人,有着妩媚的眼睛和细致的五官,又毫不在意地将脸洗干净,恢复原来的状貌。我看得颇为惊讶,又觉得很有趣味,忍不住去碰触他洗过的脸,说:
“现在这张脸不会也是元直画出来的吧?”
他仿佛不自然地一闪,说:“去去去,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唠唠叨叨的。”
“你不也是个男人,整天也只是呆在我家里和阿均玩嘛。”我回答道。
“那小子没准比你有出息多了,”他又笑起来,“还知道说将来要给我当书童呢!何况,出去做什么?就算是想给刘表做事情,”他嗤了一声,表达对刘表这名字的不屑,“都得有人引荐。”
“听人说,黄老先生对元直印象不错嘛。”我随口说。
元直却好像被我噎了回去,停了一下才说:“没有,老先生……对我并没另眼看待。倒是他家那位小姐,就是都说长得特丑那个,据说喜欢听些奇闻异事,每每在老先生和我说话时坐在帘子后……”
“啧啧,那小姐多半对元直兄有意思吧。不知元直兄……?”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哎,你可别瞎猜啊……”
这时阿均跑过来缠着元直说话。阿均那时只有十三四岁,这里平静的生活似乎早已冲淡了他对于过去的记忆;可我一看到他,便想起自己从前在琅琊老家的时候,想起脾气不好的父亲,而浑然不觉当时在隆中的日子也算得非常、非常惬意了。不过,无论这种幸福感是来自于徐元直这样的朋友,还是来自于我们都还年轻这个事实,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随着几年后元直再次离开,我的青春也逝去了。
我想,所谓朋友之间的相互影响和促进多是一种善意的自我安慰,因为这些年来我几乎从未见过正面的例证。不管元直是否曾经认识我,他的性格志向和人生轨迹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无非是少在草庐里吃几顿饭罢了;可我却被改变得太多了。那时我能轻易采纳他的建议,又觉得能和他一起谈笑、喝酒、骑马是最快乐的事情,同时也期待着将来能和他一起创立一番事业。我相信,我从未像信任他那样信任其他人。这有时让我产生莫名其妙的恼怒,仿佛是嫉妒一般的不平衡感。但这种可笑的情感从没能影响到元直——当他与我告别、要去投奔刘备时,我更加明白了这一点。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