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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张焕合上信,沉吟一下又问道:“河西节度使周鼎周使君现在可在?”
曹汉臣摇了摇头,“周老将军三年前便过世了,原来的北庭都护尔朱某在五年前保卫于阗镇时阵亡,整个安西只剩下疏勒镇还在我们的手上,其他的已全部被吐蕃人占领。”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老话,现在吐蕃内乱,正是我们夺回安西的良机,我不会放弃机会,不过现已进入冬天,大军行军不利,只能等到开春再战!”
说到这,张焕又微微一笑道:“既然曹将军不远万里而来,我无论如何也要带你返回京师一趟,让朝廷知道,我大唐的安西并没有真正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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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大明宫政事堂,这个大唐的最高权力机构此刻气氛十分紧张严肃,除了最年轻的朱滔昨天返回了汉中外,其余六名内阁成员都聚集一堂,还有太后崔小芙也在座。
这已经是内阁第三次开会磋商解决张焕夺取蜀中之事了,前两次一是因为朱滔强烈要求朝廷出兵征讨张焕,因分歧过大不欢而散;第二次则是崔寓、王昂、朱滔、韦谔四人坚决发对张焕取代韦谔入阁。
而这一次则是由太后崔小芙临时提议召开。
蜀中的形势突变使得他们已经无法再对张焕的行为保持沉默,经过几轮磋商,每个人都心情复杂,考虑着大唐的国运和家族的利益。
三年前发生的崔家分裂是一次影响极为深刻的事件,它彻底改变了大唐的政治格局,如果说张家没落代表着世家开始走向下坡路,那崔家分裂导致的军阀并起和裴俊大权独揽,则意味着已经十分衰弱的世家朝政只剩下一层外壳。
而现在,蜀中的剧变使得已经破碎不堪的大唐势力版图再一次横生枝节,众人才忽然惊觉,三年来默默无闻的张焕竟一跃成为了大唐的第二势力,使扑朔迷离的权力斗争中又增加了新的变数。
这两年来,地方军阀强横,朝中乱象丛生,世家朝政即将走向末路,李氏皇族日益高涨的权力诉求,地方分裂的苗头开始出现,内阁权力逐渐被边缘化,土地兼并之风再一次高涨,财政收入日渐枯竭,各种政令互相抵触且政出无门。
诸般种种,旧格局被打破而新秩序迟迟无法建立的混乱,使得所有的官员都十分迷茫、困惑,大唐,该何去何从?
崔寓迷茫,他在终于摆脱了崔圆的牵线、获得自由的同时,也失去的家族的支持和相国的权力,仅仅依凭崔圆留下的老本保留了对兵部的发言权,那么,在崔庆功分裂崔家,使崔圆吐血倒下时,最为狂喜的他是否感到了一丝后悔?
韦谔不仅仅是迷茫,而且充满了失落,这位曾经第三大世家的掌门人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根基和权力,徒有一个尚书右仆射之衔,他此时的权力甚至还比不上他的儿子,他被崔庆功所蔑视、被朱泚蔑视、被张焕蔑视,他觉得自己被所有人蔑视,这一切就因为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坐在这个代表着权力和实力的地方。
当然最困惑、最疲惫的就是右相裴俊,当他亲手打破世家权力平衡的格局、独揽大权后,他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所有隐藏在世家朝政中深沉矛盾,在压制它们的力量逐渐消失后,这些矛盾便争先恐后地爆发出来,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朝廷无力阻止地方割据势力的强大。
这三年来他固然品尝到了权力的甜蜜,但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就像一个灭火之人,一个人奔命于各处火点,却力不从心,火势越燃越大,而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固然,朱泚的倒下让他感到窃喜,头顶上悬着的一把巨剑消失了,但是张焕的崛起又使他感到了一丝威胁,尤其是他将陷于绝路的朱泚又放回汉中的远虑和毒辣,使得裴俊的后背不由冒出一股股寒意。
这时,崔小芙一改往日的沉默,她率先发言了,“各位卿家,且不说蜀中之变对朝廷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们不能再视而不见,不仅是张焕,崔庆功、朱泚这些地方军阀也必须让朝廷控制得住,否则任其发展,我大唐将分裂在即。”
她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清醒,她已经意识到,或许张焕夺取蜀中对解决地方军阀割据的困局是一次极好的契机,为了大唐的生存,崔小芙决定采取妥协的办法来解决,她和李勉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徐徐道:“哀家提一个方案给各位卿家考虑,如果觉得可行,大家就表决一下,可好?”
她话音刚落,李勉立刻接口道:“现在应该是众志成城,以解决我大唐面临危机的时候了,太后请尽管直言。”
崔小芙点点头,她扫了众人一圈,见没有人发对,便朗声道:“哀家以为,内阁七臣是顺应当时七大世家而定,但世易时移,这显然已经不符合现实情况,所以哀家建议,内阁扩大为九臣,朱泚已由其弟朱滔代理,不谈,崔庆功已实领兵部尚书,可进内阁占一席,而陇右、河西节度使张焕已位列三品,他为国收复河湟、河西有功,应予以重用,哀家建议他也可占一席,这样,裴、韦、王、楚、李、朱、两崔、张,一共九人组成新内阁,诸位可有异议?”
这一次,五个人均没有说话,李勉不用说,他是完全支持崔小芙的决定,而楚行水和王昂却难得抱同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将崔庆功安上笼头,不能让他在淮北无限制的膨胀,威胁到自己的地盘,尤其楚行水更是希望张焕的加入;而另一个韦谔虽然十分不愿意,但他也很清楚若不扩大内阁,恐怕自己首先就要被清除出局,为此,他也保持了沉默。
唯一不满的似乎就是崔寓了,但事实上,他也并不发对,裴俊通过给事中一职架空了内阁,如果内阁能扩大,或许反而能抑制裴俊的权力。
五个人各怀心思,竟微妙地以默认表示了赞同,但最关键的还是相国裴俊的态度,他才是最后的定论者,房间十分安静,众人都在等待着裴俊的决定。
裴俊忽然笑了,将张焕召入朝廷一直是他的心愿,虽然希望张焕与朱泚河蚌相争、他渔翁得利的阴谋没有得逞,但同时他却意外地发现,张焕正是朱泚的克星,那么自己这个女婿又能不能再成为崔庆功的克星呢?对此,他拭目以待。
裴俊当即点了点头道:“崔庆功已领兵部尚书,直接加封为中书门下平章事便可,而张焕我则建议封其为张掖郡王,实领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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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仁六年十二月初,张焕在三千骑兵的护卫下从凤翔进入了关中;比张焕早一天,淮北崔庆功命其次子崔昊统领大军,他本人也在三千骑兵的护卫下,从潼关进入了关中;而汉中朱泚则以述职为借口,从大散关领一千骑兵进入关中。
此时的长安上空已是风云聚会,在平静的水面下已开始蕴育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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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卷七 入朝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故人来迎
十一月初的长安刚刚下了一场雪,天空仍然飘着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屋顶、树上,将冬日的长安银装素裹,巍峨的城墙仿佛白脊背的巨蛇,伸向远远的灰蒙蒙的烟霭里。
中午时分,从远方而来的张焕一行终于抵达了长安城,张焕立马在宽大的明德门内,望着长安城内壮观的建筑群久久不语,这座城池他已经阔别三年之久。
“老爷,我们还是回泉宅吗?”一辆马车内,侍妾杨春水拉开车帘小心翼翼问道。
这次回京,裴莹没有同来,而是带儿子留在了金城郡,她便让杨春水跟来照顾张焕的起居,虽然张焕入阁,但并不意味着他会一直呆在长安,大部分时间里他还是会在陇右。
“自然是回泉宅,否则我们去哪里?”虽然是这样说,张焕也有些为难,泉宅确实小了一点,根本就住不下自己的五百亲兵,难道还得让士兵们住客栈不成?
正想着,前方来了一行车马,一百多名侍卫护卫在马车两边,马车在张焕不远处停下,一人走出车门便呵呵大笑道:“张都督还记得我否?”
只见他五十余岁,锦衣长袍、面如冠玉,正是当朝刑部尚书楚行水,数年不见,他风采依旧,但若仔细打量,便会发现他的鬓角已略见风霜。
张焕急忙下马,上前躬身行了一礼,“数年未见,舅父身体可好?”
楚行水听张焕仍然叫自己舅父,一颗心便放了下来,他轻捋长须摇摇头叹道:“这两年身体已经远不如从前,人毕竟老了,你母亲可好?”
“母亲在金城郡,身体尚好。”张焕向楚行水身后看了看,便笑问道:“舅父可是专程来接我?”
楚行水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堂堂张掖郡王、门下侍郎怎么能再住永嘉坊蜗居,太后特在永乐坊赐你一宅,我已为你装饰一新,现专程来接你去。”
张焕大喜,他深施一礼,“多谢舅父替我想得周到。”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合兵一处,有说有笑向永乐坊行去,永乐坊位于朱雀大街中段,交通十分便利,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远远看见了白色的坊墙,此时雪已经完全停了,大街上行人稀少,偶然可看见一辆马车从旁边飞驰而过。
不过永乐坊的坊门前倒有几分热闹,二十几个卖米卖菜的乡农将箩筐在路旁一字排开,不少坊内居民蹲在菜前挑拣,吵吵嚷嚷,几个守坊门的差役则视而不见,仿佛这早已经是常态。
楚行水见了,只摇了摇头,并不干涉,命士兵靠边行驶。
就在这时,从坊中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二十几名家丁在前面横冲直撞,行路十分霸道,卖菜的小摊贩们吓得纷纷向墙角躲闪,楚行水的侍卫大怒,纷纷拔刀怒视,那些家丁见是楚尚书的马车,又见还有数百气势凶猛的骑兵,吓得立刻收敛了张狂,放慢马速通过。
马车装饰得十分华贵,各种金丝银线镶嵌其中,当马车从张焕身边经过时,车帘恰巧拉开了,帘后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庞,好奇地打量他们,只见她面若桃花、眉如远黛,一双眸子如薄雾一般朦胧,她正好和张焕目光一触,她先是一怔,美目中顿时露出惊惶之色,刷地将车帘拉上,马车加快速度,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之中。
张焕也十分惊异,这个女子依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正沉思间,楚行水却在旁边笑道:“这是户部侍郎卢杞的新夫人,贤侄应该不会认识她。”
刚说到这,楚行水忽然改口,“不对!她的前夫正是武威郡天宝县县令,贤侄或许真见过她?”
‘天宝县县令?’张焕喃喃念了两遍,突然,一个名字如电光石火般从他大脑里闪出,“杨飞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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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的新宅占地极大,约数百亩之多,高大的院墙、茂密的树木,院落层层叠叠,房舍有数百间之多,更妙是紧邻大宅便是一处可以驻军的校场,看得出崔小芙考虑得非常周到。
“这里原来是开元名相张说的宅子,其后人在十年前返回祖籍,宅子便被朝廷收回,一直空关至今。”
走了几步,楚行水又一指军营对张焕道:“那里原本是金吾卫的驻地,现是空置,太后既然把这处宅子赐给你,也就是默许了你的士兵可以进城,至于其他人的想法,你大可不必去理会。”
从楚行水的口中,张焕听出了一丝不满,他不由淡淡一笑,取出一面金牌交与亲卫道:“让弟兄们全部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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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进了府,出乎意料的是张焕泉宅的下人已经全部搬了过来,孙管家早已将各个房间屋子收拾完毕,杨春水带人去收拾宿处,张焕则将楚行水请进了书房。
书房布置得十分舒适,东西都是从旧宅原封不动搬来,就连张焕所深爱的藤椅也放置在窗前,屋外种有一株腊梅和一株桂树,腊梅已经开了,散发出沁人的香味。
张焕将窗户关上,命献茶的丫鬟先出去,他请楚行水坐下,不等张焕开口,楚行水便坦然道:“有句话我要先说,这次我来迎接你,以及为你收拾房子,都是我本人的心意,并非是谁的指使。”
张焕听他主动与裴俊划清界限,便微微一笑问道:“适才舅父让我不要理会什么禁令,我却听出一丝不满,这是为何?”
楚行水久久不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声道:“朝廷的窘况,贤侄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么?”
张焕摇了摇头,“我只知朝中裴俊大权在握,而地方江淮乱起,其他的并不太清楚,请舅父告之一二。”
“有什么好说的!”楚行水恨恨地道:“我原以为他上台能和崔圆有所不同,少玩弄权术,多做一些利国利民之事,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不仅破坏了七大世家达成的权力制衡,千方百计将所有权力占为己有,而且用人惟亲,一方面说世家子弟多是膏粱之辈,将崔家、韦家子弟贬到东宫、亲王府当闲官,而令一方面却大肆将裴家子弟安插在各个要职,少许非裴姓之人也皆是其心腹,这些人不思国事,只一心谋取权力,将朝内弄得乌烟瘴气,他自己也知道有些事过火了,只说慢慢改正,可这一拖就是三年,这些人早已根深蒂固,哪里还改得动!”
张焕一直沉默地听着,事情真像楚行水说得这样严重吗?倒也未必,裴俊三年来安插裴家子弟不过十八人,绝非楚行水所说的‘大肆’,而贬崔、韦两家的官员也只有七人,确实是被抓到了把柄,比如崔贤从吏部侍郎被架空为东宫太子宾客,是因为其妻弟泄露了宣仁四年的科举试题;而韦诤从尚书右丞被贬为颖王府长史,则是御史弹劾其妄议太后私事。
楚行水如此大动干戈无非是裴俊上台后不仅没有给他半分好处,反而损害了他的利益,将与楚家利益攸关的盐铁监令一职给了他人,不仅如此,裴俊还架空内阁,并将手伸进刑部,大大缩小的楚行水的权力。
固然,现在朝中的问题确实很大,派系林立、机构臃肿,使得朝中各部人浮于事,整天忙于争权夺利,但这些问题一直就有,只是崔圆行权风行雷厉,压制得住,而裴俊待人相对宽容,所以这些问题纷纷暴露出来,而并非是裴俊的责任。
所以当楚行水严厉斥责裴俊时,张焕只是笑而不语,他想知道楚行水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楚行水喝了一口茶,又道:“这次他封贤侄为门下侍郎,说得好听是掌门下省实权,但门下省的监督之权已经被架空,形同虚设,不仅如此,崔寓是门下侍中,你是门下侍郎,他略施小计便可使你们同室操戈,其用心之辣,贤侄难道没想到吗?”
“那依舅父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应对呢?”张焕不露声色问道。
楚行水眼睛微眯,他盯着张焕一字一句道:“没有制衡,不成格局,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和裴俊抗衡,舅舅愿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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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水走了,夜幕已经降临,书房里灯光明亮,张焕背着手久久地站在窗前凝视着盛开的腊梅,应该说楚行水的注下得很准,或者说他早就在等着自己的到来。
无须讳言,三年来裴俊数次召他进京为官,他都婉言拒绝了,这些年坎坷经历使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要想一步步走上高位,没有雄厚的实力为基础是不可能办得到,没有实力,也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永远也成不了下棋之人。
当他三年厉兵秣马终成大器之时,命运之神便悄然为他打开了机遇的大门,不是吗?他有三十万大军,有富庶的陇右和巴蜀,甚至还将有整个西域,俨如一块块厚实的基石,使他能屹立在风光无限的顶峰。
此时此刻,一种征服的**从他心底沛然而生,楚行水说得不错,没有制衡,哪来格局?不跨过裴俊,他怎么可能走上大唐帝国的最高宝座,韬光养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张焕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现在需要寻找到一个突破口。
这时,门轻轻地敲了敲,外面传来杨春水的声音,“老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张焕暂时放下思绪,将窗子关了,坐回到软藤椅上,门开了,杨春水从外面走进来,她端着一只托盘,盘中是一壶酒和几样小菜,似乎还有一封信。
看得出杨春水已精心修饰过,她匀称的身段被紧身缎衣裹着,显得更加丰满动人,特别是那高高耸起的胸部,更衬出了她的美艳娇媚,应该说,张焕还是很喜欢杨春水,尤其是在床上,她是那种用整个身心来迎奉男人的女人,在她身上不仅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快感,更能得到一种征服女人的满足。
“老爷,有人给你送来一封请柬。”杨春水放下托盘,含娇带羞地低声道。
“上面说什么?”张焕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盯住她丰满的身子,她白腻如脂的肌肤、那勾人魂魄般的媚眼,红红的小嘴微撅,还有发现被他注视后的双颊染上了红晕,这一切都让他心动不已。
“是一个叫长孙南方的人邀请你明天去参加他的寿宴。”
‘长孙南方?’张焕忽然想起了马球,倒是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他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老爷该吃晚饭了。”杨春水端起盘子,却见张焕目光暧昧,心中又喜又羞,不由低下了头。
“把盘子放下,你过来!”张焕用食指向她勾了勾。
她扭捏地慢慢走到张焕面前,“老爷还没吃饭呢!”
“我现在不想吃饭。”
杨春水勾魂似的媚眼向他抛去,撅起鲜红的小嘴,嗲声嗲气道:“老爷不想吃晚饭,那想吃什么?”
张焕就喜欢她这种味道,他不由暧昧地笑了,“那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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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卷七 入朝 第二百四十四章 长孙寿宴
三年前,长孙南方因为和崔圆的关系,被裴俊用明升暗降的手法夺取了太常寺卿的实职,升为虚职太子少师,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件极为不幸的事情,可却正中长孙南方的下怀,没有杂务的烦扰,可以使他将全部身心都放于马球之上。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马球师,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年的卧薪尝胆,两个月前的马球大赛上,他的马球队终于击败了强劲的对手河东马球队,在百余支参赛队中夺得第三名,长孙南方几乎疯狂了,他毫不吝啬地送给每个马球队队员一座田庄。
虽然事后也十分后悔,但他依然逢人便笑道:“和他们取得的名次相比,几座田庄算不上什么,呵呵!”
十一月二日是长孙南方夺得马球赛第三名二个月纪念,同时也是他六十岁寿辰,为了纪念胜利,当然也是为自己祝寿,他决定大宴宾客,尽请长安名流来赴宴。
请张焕则是巧合,他的家人去卢杞府上送贴时正好看见张焕的士兵驻营,回来报告了老爷,长孙南方看在女婿宋廉玉的面子上,决定请这位几年前得罪过他之人。
虽然宋廉玉对打马球有着天生的笨拙,几年来没有丝毫进步,但是他在官场上却似乎开了窍,如鱼得水,短短几年便升到了从四品的太常寺少卿,让人刮目相看,成为长孙南方所有女婿中最出彩的一人,有了这样的高位,他妻子脸上也有了荣光,不会打马球自然也没什么关系了。
一大早,长孙府上就开始忙碌起来,杀猪宰羊、张灯结彩,锣鼓敲得震天响,舞狮舞女漫天飞,长孙南方的女婿们各尽其责,忙碌异常,有的安排座位,有的检查厨房,有的站在门口迎宾,有的躲在后面收礼,负责迎宾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大女婿将作监少卿侯耀宗,另一个就是太常寺少卿宋廉玉。
到了下午,客人陆陆续续到了,两人热情寒暄、进退有礼,配合得倒也十分默契,一辆马车停下,兵部侍郎李涵携夫人走下马车,侯耀宗连忙迎了上去,躬身施礼道:“李侍郎能亲自来,敝府荣耀倍增,欢迎!欢迎!”
李涵也拱拱手回礼,“长孙前辈的寿辰怎敢不来。”
他取出一纸礼单,“微薄心意,敬请笑纳。”
侯耀宗连连称谢,将李涵迎了进去,片刻,又一辆马车停下,大理寺少卿辛杲带妻子走了下来,宋廉玉飞快地迎了上去,笑眯眯捶了他一拳道:“昨晚那杯酒,你可没喝就跑了。”
辛杲急忙咳嗽两声,向旁边使了个眼色,宋廉玉见他妻子在旁,故作恍然,“难怪辛兄从不叫酒姬陪酒,原来家有娇妻,羡慕啊!羡慕啊!”
一席话使得辛妻脸色由阴转晴,十分欢喜地向丈夫望去,原来他外面喝酒不找女人,辛杲干笑两声,暗暗对宋廉玉感激不尽,他连忙取出礼单,递过去道:“这是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宋廉玉口中称谢,他又附在辛杲耳边低声道:“等会儿见到家岳,恭祝他马球来年第一,比祝他活百岁还管用。”
两人皆会意大笑,宋廉玉将辛杲夫妇请入府中,再回到门口时,不由一呆,只见吏部侍郎裴佑已经到了,在他周围一丈,很多人都停住脚步,想伺机和他搭腔,而裴佑却似乎在等谁,再向后看,大街上来了一百余骑兵,护卫着一人,待看清面容,宋廉玉心中一热,来人正是他从前的挚友张焕,想当年他们同窗求学,一起进京赶考,却因回纥入侵之事彼此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这一晃就是七年过去了。
张焕也老远看见了宋廉玉,只见他的胡子留了足有一尺长,气质威严,接人待物从容不迫,和从前那个窘迫而有些自卑的贫家子弟判若两人。
“贤侄是几时进京的?”一个声音从身旁响起,张焕这才发现裴佑站在自己身旁,他连忙下马上前见礼,在裴莹的几个叔叔中,张焕只对裴佑印象尚好,不仅因为他坚决反对裴俊出兵关陇北部,而且在河湟的官员任命中,正是他力促朝廷最终全盘接受了张焕所任命的官员,使这些官员能成为朝廷正式编制,仅凭这一点,张焕就对他充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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