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张焕点了点头,负手慢慢走到了两百名新科进士的面前,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两旁,最后落在白居易的脸上,向他微微一笑。
白居易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果然是他,考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之人,果然就是那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大唐皇帝陛下。
“朕欢迎你们成为天子门生,这是你们的幸运,但也是朕的荣耀,朕居然有这么多才华横溢的门生。。。。。”张焕的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此刻他已经暂时忘记了失子之痛,他的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对这群年轻人殷切期望之中。
“学而优则仕是你们一直的追求,但为什么入仕,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的想掌握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的渴望财富,渴望拥有娇妻美宅、拥有万顷良田,但朕相信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政治抱负,渴望在大唐复兴的伟业中留下自己浓重的一笔,这也是朕对你们的期待,朕不反对你们追求权力,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朕也愿意给你优厚的俸料,让你们不再为五斗米折腰,但朕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只有四个字:‘为国为民’,你们今天要牢牢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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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彩夸官的盛大仪式在朱雀大街上开始了,锣鼓声声,彩旗飞扬,长安人几乎万人空巷,新科进士的马队每到一处,均引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这是读书人一生的梦想,在无数倾慕的美目中、在无数夸奖和赞颂中,他们被绚丽的荣耀光环所包围。
士子们一直行到大雁塔,在那里他们留名于砖石,然后再转道曲江池,将享受大唐皇帝为他们专门准备的盛大国宴,这一天,他们将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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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地降临了,新科进士们去了曲江池未归,长安城余兴已消,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今晚平康坊尤其热闹,各大酒楼皆高朋满座,士子们都要各自返乡了,喝完最后一杯酒,相约明年春天再见。
也有许多官员心情郁闷,虽然正式考试结果以及裁员方案都没有下来,但各种小道消息已传遍了朝野,有近千人在职官考中没有通过,这些人几乎都注定要被裁减,许多自知考得不理想的官员纷纷来酒肆喝酒买醉,以忘今日的烦恼。
一直到月亮初上,许多酒会开始散席了,平康坊的大街上到处可见醉醺醺的酒客,在一间叫西域情的酒肆前也出现了几个喝完酒的男子,他们虽然穿着便服,但从几个人的气度看得出,他们都是朝官。
这几人都是光禄寺的小官,下朝后一起相约来平康坊喝酒,有几人心情不好,众人都有点喝多了。
“老子愁个屁!他们敢不让我通过,你们知不知道,老子出了多少钱?”一名男子喝得酩酊大醉,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胡言乱语,他猛地推开一人,指着他的脸道:“告诉你,两百两黄金,老子为保这个从七品小官居然花了二百两黄金,你们以为呢!。”
两个搀扶他的官员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震惊之色,他们连忙劝道:“放之,你别胡说了,你喝多了。”
“老子没喝多!不信你们看。”这名官员一把推开两人,想自己走路,仅仅走了两步便一个趔趄跌了出去,爬了两下却没有爬起来,最后竟倒在大街上呼呼酣睡起来。
这时,他府中的几个随从跑来,七手八脚将他抬进了马车,马车启动,很快便绝尘而去。
“呸!权钱交易,不要脸的东西。”一名搀扶他的官员向马车狠狠地啐了一口,而另一人却紧皱眉头,目光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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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一辆马车在颜府门前停下,半天,一名官员小心翼翼地跳下马车,他向两边张望了片刻,迅速走上了台阶。
“我是光禄寺官员,有重大情况要向颜中丞反应。”官员递上一封信,低声对门房道。
“你稍等一下,我去看看老爷有没有休息。”门房接过信,快步进府去了。
站在门口的官员十分紧张,他将身体掩进了墙角的暗处,不安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片刻,颜府的侧门‘吱嘎!’开了一条缝,官员立刻冲上去问道:“颜中丞在吗?”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打量他一下,便点点头道:“颜中丞要见你,你且随我来。”
官员被引进府,绕了几个弯,来到了颜九度的书房前,“颜中丞本来已经睡了,为你而专门起来,时间不要太长。”
“多谢了!”官员慢慢推门进了书房,书房内光线明亮,颜九度正坐在桌前仔细地看他的信,官员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光禄寺珍羞署令杨韬参见颜中丞。”
颜九度瞥了他一眼,举起手中的信道:“你信中所讲事情是否属实?”
“回禀颜中丞,这是李放之酒后失言,不仅我一个人听见,别的同僚也一样听见了,颜中丞可向良醖署令马知途询问。”
颜九度沉吟一下又问道:“他有没有说,二百两黄金是给了谁?或者是否就他一人,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同犯。”
杨韬思索了当时酒肆中的情形,良久方摇了摇头道:“我记得当时是马知途讥讽他不学无术,此番官位难保,他忿忿不平才说露了嘴,其他的事情他都没有说。”
“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假如真由此破了职考舞弊案,朝廷会记你一功。”
“多谢颜中丞!多谢颜中丞!”杨韬连连躬身致谢,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职官前途露出了一线光明。
光禄寺小官已经告辞而去了,颜九度还在仔细地考虑这件事,这件事没有证据,仅仅是一面之词,而且当事人还是酒醉后所言,如果这件事闹大后是虚,自己恐怕会因此得罪卢杞,颜九度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委实难以决定,他忽然抬头看见了墙上的一幅字:‘诤言敢当’,这是父亲在临终前给自己的留言,颜九度只觉胸中一股热血涌起,身为御史,当弹劾不平,自己又有什么可畏手畏脚?
想到这,颜九度抓起桌上的信,大步向门外走去,“给我备马车,我要即刻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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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紫宸殿的御书房内依然亮着灯,张焕仍然在房内批阅奏折,眼看已经离关闭宫门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可他一点也没有结束返宫的意思,他是那么专注,目光沉静,似乎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只有安忠顺心中却一阵阵心酸,他很清楚皇上内心的悲哀,皇上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他其实是在用繁重的朝务来冲淡失子之痛阿!
这时,一阵低微的脚步声传来,几名侍卫带着一人远远走来,只听他们低声道:“颜中丞请稍后,我们去禀报陛下。”
“颜中丞要见皇上吗?”安忠顺快步迎上去,这下他不敢再贸然,他知道颜九度这么晚来,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颜九度指了指御书房,惊讶地问道:“陛下还在公务吗?”
“唉!宫里出了大事。”安忠顺附耳对颜九度低语了几句,颜九度的表情由惊讶陡然变成了异常震惊,“你是说三皇子!”
“嘘!”安忠顺慌不迭地摆手,哀求他道:“颜中丞千万不要声张,我告诉你是想让你心里有数,不要太刺激皇上。”
“我知道了。”颜九度沉痛地点了点头,“我也算是陛下的妻舅,我会掌握分寸。”
“那请颜中丞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安忠顺转身进了御书房。
此刻,张焕正在专心致志地审阅职官考的最终报告,此次职官考一共五千零八十人参考,未通过者九百七十一人,抓到作弊者十八人,在张焕的身边放着厚厚一叠清单,这些都是没有能够通过考试的官员,此刻张焕的手中则是吏部历年的考评,他正和落榜者一一对照,将其中连续两年获上下考以上的官员都钩出来,这些都是他不想裁掉的官员。
“陛下!颜中丞有大事求见。”安忠顺低微的声音打断了张焕的思路。
张焕眉头微微一皱,立刻放下笔道:“宣他进来!”
颜九度快步走进,他施一礼,开门见山便道:“陛下,臣发现职官考藏有重大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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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卷十 铁腕治国 第四百一十六章 笔筒案(终)
夜色越来越深,已经是二更时分了,雾气弥漫的大街上冷冷清清,偶然还能看见一人在匆匆地向家里赶,自从长安坊门不闭夜后,大街上就开始有了夜归的行人,但今天晚上的大街上却有些异常,雾气中隐隐藏有一丝紧张,似乎要有什么事发生?
靠近西市的光德坊前忽然出现了大群黑衣人,足足有百人之多,他们身姿矫健、动作干净利落,直向离坊门不远的安阳郡王李楷的府中扑去,离王府不到百步,黑衣人立刻四处分散,将王府的各个出口全部堵住,当先二十余人在一名官员带领下冲上台阶,重重地敲起门来,‘砰!砰!砰!’声音又急又狠,惊破了宁静地夜晚。
“是谁啊!这么晚了。”门内传来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
“快开门,我们是监察室的,奉命前来调查!”
侧门‘吱嘎’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惊惧的脸,结结巴巴问道:“你们是监察室的?”
为首官员手执一块银牌在他面前一晃,“奉御史台之命,请安阳郡王配合调查。”说完,他手一挥,数十名黑影一涌而入,。
门房吓得面如土色,飞奔跑去内宅报信去了。
监察室的特勤并没有直接闯入,而是站在大院里安静地等候,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内宅方向传来,黑暗中一名年迈的老人被十几名家人簇拥而来,他正是安阳郡王李楷,一个从不问国事的老闲王,长安威名赫赫的监察室居然夜闯他的府邸,李楷被唬得面如土色,他连忙拱手问道:“几位深夜来访,找本王有何事?”
“李放之可是王爷的儿子?”监察室官员冷冷地问道。
“正是我的五子。”李楷的心中开始紧张起来,他这个儿子是嫡子,可从小就不学好,整天和一帮高官显贵的不肖子弟混在一起,自己前年靠门荫给他托了个从七品小官,指望他能收心转性,但今天监察室找上门了,难道他惹下什么滔天大祸了,李楷想起半年前百户宗族被屠,他的腿便有些吓软了。
“他。。。在!”李楷忽然回头对家人大吼,“还不快去把老五找来!”
“老爷,五公子今天喝多了,恐怕难以叫醒。”
一名不识时务的家人答道,可他话音刚落,李楷便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咬牙切齿道:“快去,就是腿断了也要给我抬了。”
几名家人飞奔跑去了,李楷又战战兢兢问道:“请问犬子可是惹了什么大祸?”
监察室官员见他颇为配合,便安抚他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但上面并没有命我们抓捕家人,所以请王爷放心,只要王爷不犯案,那此事就不会牵涉到王爷。”
李楷一颗心微微落下,他确实不知儿子犯了什么事,很快,几个家人将李放之架了出来,他还未酒醒,尚处于一种迷糊状态,李楷见儿子出来,便冲上去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破口骂道:“小畜生,你又给我惹什么大麻烦,连监察室都上门了。”
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李放之的酒有些醒了,他见院子里站满了黑压压的大汉,打了一个激灵,他心中立刻明白,这一定是考试作弊一事案发了,他吓得腿都抽筋了,慌忙大喊:“这和我没关系,我只用花了两百两黄金。。。。”
但监察室已经没有给他辨白的机会了,为首官员一挥手,立刻上来五六名黑衣人将他捆绑起来,官员随即拱拱手道:“上面有令,为防止消息走漏,请王爷约束家人,谁也不得外出。”
李楷慌不迭地点点头,“请放心,我一定照办。”
“好!打扰王爷了。”为首官员一挥手,“我们走!”
百名黑人带着李放之转身撤出了王府,瞬间便走得干干净净,李楷呆呆地站在院中,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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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亮,工部尚书李涵和从前一样,登上马车准备去大明宫,从今天开始将改由他执政事笔,这是他久盼之事,执政事笔也就意味着他为右相,他喜欢那种权倾天下的感觉,李涵今年五十余岁,也是李氏宗室之人,他这一生都是在平平淡淡中度过,没有什么建树,所有的官职也是按部就班升迁,但他很幸运的是,宗室中的最高职官李勉获罪而亡,新帝登基后为了平衡宗室的地位,便将他找出做宗室的代表,升为工部尚书,继而又进迁七相之人,使他有一步登天的感觉,但他也知道自己底气不足,嫉恨他的人会很多,所以他尽量低调行事、不露锋芒。
但李涵一出大门便愣住了,只见御史中丞杜梅正负手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容,李涵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马车停下,他下车拱拱手道:“杜中丞怎么站在我的府门前,可是有事见教?”
杜梅淡淡一笑,从袖中抽出一纸,昂声道:“传陛下手谕,工部尚书李涵休假三日。”
李涵呆住了,今天可是他执政事笔,皇上却让他休假,这是什么意思?“杜中丞,究竟出了什么事”李涵心如火燎地问道。
杜梅不慌不忙地将手谕递给他,“请李相国先确认手谕。”
李涵接过看了看,确实是皇上的亲笔,后面还有他的私印,严格的说来,张焕的这封手谕没有中书门下之印,李涵可以不执行,继续去上朝、和元载交接执政事笔,但他知道皇上既然下了这道手谕,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不敢大意,又向杜梅深施一礼,恳求地说道:“请杜中丞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梅见左右无人,便上前向他低声道:“这次职官考有人揭发了严重的舞弊案,令郎李宣也涉案其中。”
“宣儿!”李涵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是有人供出,陛下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所以请李相国亲自询问李宣,若情况属实,还望李相国能大义灭亲。”
“这。。。。。”李涵犹豫一下,他缓缓点头道:“请转告陛下,若李宣违法,臣绝不姑息。”
忽然,李涵猛地想起一事,不禁脸色大变,“糟了!”
杜梅见他脸色煞白,不由也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宣昨夜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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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亮,大批军队开进进入皇城封锁了礼部,自礼部侍郎以下,所有的礼部官员都统统被请到御史台面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朝野,职官考发生了重大舞弊案,涉及到了两个相国,各种小道消息从四面八方涌来,有说礼部侍郎韦清畏罪自杀,有说礼部尚书卢杞递交了辞呈,还有说工部尚书李涵涉案,已被秘密拘禁,在一片朝堂的混乱中,所有人都感到了一次吏治风暴即将来临。
紫宸阁,一夜未眠的张焕正脸色阴沉地查看手中的一支笔,这就是这次舞弊案的证据,一支经过特殊改装过的笔,笔尾可以拧开,里面是中空笔筒,考试的答案便藏在这个笔筒里,这样的笔一共找出一百零二支,也就是说至少有一百人参加了这次舞弊。
李放之已经交代,他出了两百两黄金买这次职考通过,黄金是交给了李涵之子李宣,负责抄写答案的三名礼部主事也同样交代,他们各自收了李宣三百两黄金的行贿。
现在的焦点人物就是李宣了,他是行贿和受贿的中间人,掌握着所有的信息,可是他偏偏失踪了,他的失踪也就意味着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陛下,臣已经着令监察室下所有的特勤都出动了,包括李宣常去的酒肆、教坊、青楼等等地方,臣都已派人前去查访,只要他还在长安就一定能找出来。”说话的是杜梅,他和颜九度正向皇上汇报案子最新的进展,旁边还有韩滉和吏部侍郎胡庸参与旁听。
张焕将手中案笔放下,背着手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问道:“李涵的府中有没有彻底搜过?”
“回禀陛下,已经彻底搜过,甚至还发现了李涵府藏在假山中的一处密道,但是没有李宣的一点踪影,臣还打算搜查李宣母亲的娘家。”
张焕摇了摇头,“昨晚这件案子还没有爆发出,他不可能刻意去躲藏,一般他的失踪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被人灭口,要么就藏在自己家里,如果自己家里没有,我以为被灭口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虽是这样说,但张焕还是不甘心,他又命令杜梅道:“要加派人手进行全城搜查,不行就动用军队,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臣遵旨!”杜梅答应一声便匆匆告辞而去。
张焕又问颜九度道:“礼部那边有新进展吗?”
一直沉默地颜九度叹了一口气,“陛下,韦清也涉案了,他已经承认他的家人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收了李宣一千两黄金,但他否认参与作弊。”
“那礼部其他人呢?”张焕按心中逐渐升腾的怒火问道。
“回禀陛下,除了韦清和三个主事外,其他人都不承认和此案有关。”
“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只有侍郎和主事参与,都不肯承认,看来他们是认为朕太好欺了。”
张焕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对韩滉及胡庸断然令道:“礼部从侍郎到主事,一概革职查办,此案移交大理寺,给我严刑逼供,朕就不相信撬不开他们的嘴1
韩滉和胡庸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跪了下来,韩滉苦劝道:“陛下,贪赃枉法者固然可恨,但不可能整个礼部官员都涉案,一部如一国,若礼部官员都涉案,那岂不是说朝廷再无清白之人,陛下,这次职官考任务繁重,臣看见大多数礼部的官员都兢兢业业、不辞劳苦,陛下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一概打倒,这会伤了朝官们的心啊!陛下。”
说道最后,韩滉声泪俱下,连连磕头不止,胡庸也苦劝道:“陛下还记得当年陇右的陈平案吗?陈平克扣难民的口粮,但陛下并没有扩大打击,而仅仅是把陈平一人斩首示众,正因为他曾是陛下的心腹,杀了他,却还了陇右一片清朗的天,当年陛下是何等理智有节,而现在,陛下却要为一案而毁一部,陛下有没有想过,若开了此株连之祸,大唐的官场会走向何方?”
这时,颜九度也跪下了下来,“陛下,韩相国和胡侍郎都说得有理,这里面是有很多隐情,比如韦清涉案,他确实是考试结束后才知道家人收了贿赂,他顶多只能算是知情不报,而且他又是主动交代,若他不交代,臣也没有证据指控他,陛下确实应该甄别对待,不能一棍子打死。”
三人的苦苦劝说,终于使张焕冷静下来,失子之痛加上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还有一夜未眠,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筋疲力尽了,他无力地坐下,挥了挥手对三人道:“这件案子就由韩相国主管,刑部、吏部、大理寺、御史台进行四司会审,从考题泄密开始排查,考试前一天下午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要重演一遍,还有平时考评口碑不佳、但这次却考得高分者,他们的卷子也要全部复核,总之,这个案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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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在东市的漕河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河里,三名万年县的衙役正潜入水中搜寻,几十名衙役则在船上用长竹篙在水里探查,上午有住在河边的人跑来县衙报告,昨天半夜他看见有人向河中扔了一个沉重的麻袋,形迹十分可疑。
“闪开!闪开!”一队士兵奔跑而来,推开看热闹的民众,在士兵身后则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在河边停下,杜梅从马车下来,他刚刚得到消息,便急赶而来。
正在河边组织捞物的万年县刘县令连忙上前见礼,“万年县县令刘明亮参见杜中丞。”
杜梅摆了摆手,“刘县令不必多礼,河中之物可打捞出。”
他话音刚落,岸上看热闹的民众忽然发出一阵惊呼,一名衙役大声喊道:“县令,找到了!”
杜梅和刘县令连忙跑到河边,只见三个衙役拖着一个黑色的大麻袋向河边泅来,衙役们一齐将麻袋拖了上来。
“把它打开!”杜梅沉声命道。
一名衙役用刀挑开了麻袋,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麻袋里竟是一具男子的裸尸,刘县令忽然认了出来,“这、这不就是大理寺司直李宣吗?”
杜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李宣果然是被灭口了,他是最关键的证人,他被灭口,也就意味着舞弊案的线索彻底断了。
‘下手好快!’杜梅忽然有一种直觉,这个科举案的幕后主使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杜梅蹲下来仔细察看李宣的伤势,背心被捅了五刀,喉管被割断了,可以想象他被人从后面袭击,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杀死,凶手十分狡猾,为了不留线索,他身上没有一丝一缕,两条腿上绑着一块巨石,若不是抛尸时被人发现,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浮出水面。
“李司直既然是在东市附近被抛尸,那我估计他其实可能是在西市被杀,凶手声东击西,故意迷惑我们。”刘县令经验丰富,他一下子便推断出了凶手的用意,这里面有个管辖权的问题,若在西市被杀,就属于长安县管辖,他万年县无法去调查,当然,撇清自己的责任,是更重要的原因。
杜梅点了点头,刘县令说得有理,这个李宣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很多酒肆青楼之人都认识他,虽然他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他立刻站起身命两名手下道:“你们速到西市去逐户打听,看李宣昨晚是否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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