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这两天阿兰仿佛是一个输光了血本的赌徒,拔汗局势发生逆转,所有的物资被焚,伊丽河惨败、叶支城惨败,唐军援军即将到来,种种不利的消息接二连三而来,几乎将他逼疯,为最后扭转战局,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将所有的登城车全部投入,所有的火油弹悉数倾泻到碎叶城头,短短两天时间,他的登城车全部毁坏殆尽,火油弹也已罄尽,可碎叶城依然巍然矗立,而且随着天气愈加变得寒冷,地面上和城墙上都结了厚厚的冰层,进攻更加艰难了。
经过整整一天轰击,投石机抛出的巨石越垒越高,已经渐渐和城头平齐了,二百架投石机因过度使用,已经损坏大半,只剩下十几架投石机仍然在继续攻击,唐军也没有观望,他们在城头上架起大锅烧水,千余名士兵仿佛接龙一般,通过竹筒、漏斗,将一盆盆热水浇在巨石堆上,很快热水冷却,结成了一层薄冰。
但大食主帅阿兰显然不甘心,随着最后十几架投石机慢慢地停止了轰击,他一声令下,三千石**充当前锋,呐喊着向高耸的巨石冲去,巨石山混乱地垒叠在一起,山势险峻、古怪嶙峋,时而如刀削难以攀爬,而是又似陷阱,藏着巨大的空洞,这三千人显然就是为了寻找一条向上攀爬的道路。
唐军也没有使用天雷弹,任由这三千石**攀登寻路,整个战场竟出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三千石**如蚂蚁寻食一般,一群一群在石山上寻找上攀的道路,石山光滑异常,不时有士兵从石头上摔下,骨断筋折,但在石山的南面,已经有数百人渐渐爬上了山顶,离城头不足三十步了,但是前方却出现一道三丈宽的沟壑,使石山和城墙成为咫尺天涯,或许铺上木板可以过去,可唐军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就在这时,城头上一声梆子响,唐军数千弩兵忽然出现,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向石**射去,石山顶上的数百士兵无处躲藏,纷纷中箭,惨叫着从石山顶上摔落下来,片刻时间,数百名士兵或被箭射死、或落到石山下摔死,无一幸免,鲜血染红了石山,其余石**吓得调头便逃。
阿兰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道:“命两万突厥奴隶全线压上,谁第一个攻入城中,赏十万第纳尔,美女一百名!”传令兵得令,转身便要去下令。
“且慢!”默雅利大喊一声,拦住了传令兵,他见阿兰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急忙劝阻他道:“将军,我们应放弃碎叶,趁敌人援军没到之前向拔汗那撤军,以保存实力,现在就算将军攻下碎叶又有何用?城内的军队并不少,将会拖住我们,援军一来,我们将陷于腹背受敌的处境,我必须尽早撤离才是上策。”
“撤走!”阿兰蓦地回头盯着默雅利,激动地说道:“我已经损失了五万余人,就这么甘心走吗?哈里发命我们十二月前拿下碎叶,我们若撤军,怎么向哈里发交代?”
“没法交代也总比被全歼的好,将军,我们不能再攻打碎叶了,南撤吧!保存实力待明年再来攻城。”默雅利苦苦哀求,他曾与唐军正面交战,深知唐军的厉害。
“不!”阿兰凝视着城池,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慢慢收拢起来,“或许我可以利用唐军的自信扭转战局。”
他一转身断然下令道:“命收兵回营,准备南撤!”
‘呜—’长长的号角声回荡在战场,这是收兵的命令,大食军缓缓撤离了战场,返回军营。
天色已经黄昏了,血红的夕阳照耀在狰狞的石山之上,在强劲的北风中,石山仿佛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苍凉的天际已经渐渐露出黑夜的身影,王思雨慢慢走到城头,他伟岸的身躯挺得笔直,透出一种坚韧果断的军人气质,他望着敌军的大营久久不语,这几天大食军的进攻已经明显没有章法了,登城车已毁坏殆尽,火油弹在昨天最后一次进攻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今天甚至想到了用巨石堆积这种笨拙的办法登城,可最后也是虎头蛇尾,草草进攻一次后便收兵了,难道他们不知道,经过一夜的冰冻,石山将变得无法攀登吗?
王思雨深邃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明悟,进攻的疲势显露出敌军主帅的浮躁和焦虑,拔汗那的局势巨变、后勤供应断绝,唐军南北路援军的到来,形势对大食军越来越不利,他已经意识到,敌军进攻的力量消耗殆尽,有撤退的念头了。
“大帅,你看这夕阳似乎红得有些诡异啊!”侍御史武元衡慢慢走了上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他脸色变得仿佛喝醉了酒似的赤红,眼睛里象似点燃了两团火焰,他扶在城头,注视血红的夕阳,带着一丝忧郁地说道:“这种流血似的夕阳往往是大灾的先兆。”
他见王思雨没有回答,便转头向他望去,只见他正专注地望着远方的大食军营,似乎没有听见自己所说,武元衡无奈地笑了笑,话题便转到了正题上,“大帅,你认为今晚大食军会真的全线撤退吗?”王思雨瞥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局势已经明显对大食人不利了,你以为他们还不肯撤军?”
武元衡摇了摇头道:“和敌军的主帅打了两个多月的交道,都快要摸透他的性格了,此人是那种性格倔强,不肯轻易言输之人,没和我们好好打一仗,他如何甘心撤退,所以我推断他今晚必撤,只不过是诱我们去追击,再杀个回马枪罢了,或许他籍以一战击溃我们,再乘势占领碎叶,一举扭转战局。”
“武御史不愧是兵部出来之人,果然看得透彻。”王思雨望着大食军的重型投石机正缓缓归营,他微微点了点头,武元衡分析得很有道理,大食人杀回马枪的可能性极大,这将是大食主帅最后疯狂的一搏,但就是他这种疯狂的念头将葬送整个大食军的一丝生机,王思雨沉吟一下便道:“我有一个方案,武御史帮我参看一下,是否行得通。”
。。。。。。
当天晚上,大食军营内出现了异动,整整一夜都是人声鼎沸、战马嘶鸣,到天快亮时,大食军开始撤退了,俨如一眼望不见边际的黑云在向南缓慢飘移,城头上开始出现唐军自发的敲碗打盆声,开始只是稀稀疏疏,到后来,赶上城头的唐军越来越多,惊天动地欢呼声响彻云霄,无数唐军相拥而泣,大食人终于退兵,二个多月仿佛噩梦般的坚守战结束了,唐军也付出了八千人的惨重代价,但是他们获得了胜利,没有什么比胜利更能鼓舞军人们的士气。
“大帅,敌军既无心恋战,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战机!”
。。。。。。
“大帅,我军士气如虹,蓄势已满,正可和敌军决战。”
。。。。。。
手下大将纷纷请战,对阵两个多月,还没有和敌军痛痛快快打一仗,怎可就这样轻易放他们跑了,王思雨早胸有成竹,他摆了摆手,对众将微微笑道:“你们放心,我昨天就已经做好了部署,大食军绝对跑不了。”
。。。。。。
叶支城北,曹汉臣四万大军利用一天的时间便挖出了一条长长的战壕,长达三里,这条战壕位于叶支河北岸碎叶谷地的出口,距离碎叶约四十里,扼住了唯一的西归之路,六千弩机兵、五千陌刀军、两万轻骑兵和五千枪兵组成了这支精锐的军队,另外还有五百辆霹雳战车游弋在叶支河对岸,防止敌军渡河南逃。
这支军队、包括出葱岭扰乱吐火罗大食军的一万唐军以及留守疏勒的一万唐军,一共六万军是来自关中、巴蜀、河东、陇右的府兵精锐,大多都是从前的西凉军,他们的任务就是阻击大食军西逃。
曹汉臣站在一处高岗之上,凝望着远方冰冷的碎叶谷地,他昨天晚上已经得到主帅的命令,就在今天敌人的部分军队很可能会出碎叶谷西归,命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堵住大食军的西归之路,这将是一场决定大唐西域命运的大战,曹汉臣的心中沉甸甸的,虽然他已被封为高昌侯,但独立指挥一场战役,他还是第一次,而且他的兵力也不是很多,征调而来八万西域诸国联军尚在路上,赶来此地至少还要两天时间。
“大将军,你看红鹰!”一名士兵指着天空大喊,曹汉臣搭手帘望去,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中有数只红色的鹰在盘旋,红鹰一直是张焕的西凉军一种传统的报信方式,通常是用来示警,它比烽火更具有隐蔽性,由专门的斥候军训练和控制,红鹰的出现,意味着大队敌军已经相距不到十里了,
曹汉臣当即下令道:“弩机军进入阵地,陌刀手准备,骑兵布两翼,再传我命令,火速调霹雳车前来支援。”
六千弩机军立刻在战壕前列阵为三排,半蹲下来,开始拉弦上箭,这是专门训练的弩兵,他们使用唐军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伏远弩,极为精准,百步外可洞穿敌军的普通盾牌,但唯一的缺憾是上弦慢,操作不便,而且雨天也不能使用,所以唐军便采用了秦军发明的三段射击法,排列成三排交替射击,这样,在敌军骑兵百步冲刺内,每名弩兵可射出三箭。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五千陌刀军,排列成两排,执两丈长的陌刀,当弩机军三轮射完,就由他们来顶上,他们将是对付大食骑兵的主力,两万轻骑兵则呈雁翼排列在两侧,可收可放,以拦截敌军的散兵奔逃,站在最后的是五千枪兵,这支枪兵也就是曹汉臣的牙军,士兵均来自关中,个个身高体壮,手执三丈长枪,列成一个巨大的方阵,也是对付骑兵的利器。
片刻,唐军便已经准备完毕,而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条黑线隐隐出现了,这支军队是副将默雅利率领的四万大食军,由两支突厥奴隶军团和两支埃及军团组成,他们的任务和曹汉臣部一样,是为了拦截北上的唐军从背后袭击大食军主力,目前阿兰率领的十几万大食军主力位于距碎叶十五里的裴罗将军城,那里是碎叶的卫城,就在这座卫城之侧大食军主力仿佛一只巨大的蝮蛇,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碎叶唐军送上门去。
此刻,默雅利也看见了远方的唐军,他暗暗吃了一惊,昨天斥候还报告唐军在叶支城,没有想到他们现在就推进到了此地,竟然距离裴罗将军城这么近,而且从对方的步阵来看,人数不比他少,疏勒一战,默雅利被唐军俘虏了整整三年,他在碎叶银矿当过矿工,直到两年前被唐军释放,虽然他因此对唐军十分了解,而被派为副将,但他的骨子里却对唐军有一种惧怕,唐军强大的武器和训练有素的士兵给他留下了刻骨的记忆,大食军虽然能横扫西方,但对这支强大的东方军队却没有丝毫优势,甚至武器装备上还处于劣势。
“默雅利将军,我们是否要迎战?”一名突厥军团长跃跃欲试,突厥奴隶军是当年大食在与西突厥作战时俘获的突厥士兵,将他们改编成大食的军队,驻扎在阿姆河以东,虽然名为奴隶军,但那主要是指第一代突厥人,经过数十年的演变,突厥人在大食已成为一个特殊种族,世代为大食人的雇佣军,有点类似大唐的军户,他们作战骁勇,仅次于哈里发近卫军和呼罗珊本宗军,在大食军中有着极高的评价,事实上三百年后,正是这支突厥军控制了黑衣大食的军政,大食哈里发成为他们的傀儡,可随时被废立,这支军队也就是现在土耳其的祖先。
从默雅利的本意来说,他并不愿意与唐军作战,甚至想掉头后撤,他是来拦截唐军北上,而不是主动去与唐军决战,不过他也知道,后撤就意味着自己的官运到此终结,无论什么理由,哈里发都绝对不会容忍一个逃跑的懦夫将军。
他沉吟了半晌,便回头问四名军团长道:“我需要一支军团前去试探唐军的虚实,是突厥人愿意打头阵,还是埃及人愿拔这个头筹?”
“这还用问吗?”两名突厥军团长对视一眼,傲慢地说道:“突厥人和大唐打了几百年的仗,除了我们,谁还有这个资格和唐军对垒,西方的黑白人靠边吧!”
“好!那就由突厥第二军团挑战唐军,不必硬战,发现不支便可立即退回。”默雅利吩咐两句,立即下令道:“突厥第二军队出击!”
随着默雅利一声令下,一万突厥军从大队中奔腾而出,仿佛一把利刃,卷裹着漫天的杀气,向数里外的唐军刺去。
这支突厥军已不再是当年与隋唐军对垒的北方劲敌了,他们的编制和装备和大食军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尤其在远距离武器上,本来突厥人学到了汉人的制弓技术,弓箭十分犀利,但由于大食人已经习惯投掷短矛,在被大食人收编后,突厥人也改用短矛,放弃了弓箭,而且军队编制也和大食人一样,以一个军团为独立的作战单位,约一万人,下面分为十个大队,千人一大队,大队下又以百人为一中队,最后是十人为一小队,简单清晰,队长阵亡,上一级军官可以直接任命新队长。
“杀!”铺天盖地的突厥骑兵已经冲到了五百步外。
唐军的阵营依然纹丝不动,六千弩机兵开始从地上端起近二十斤重的伏远弩,将伏远弩的一端顶住自己的肩窝,冰冷的箭头瞄准了对面黑压压的突厥骑兵,三百步了,突厥骑兵已经冲进了伏远弩的射程,但三百步的箭头余劲已消,不能穿缟,弩机兵依然纹丝不动,他们在等待最佳的射程,这支弩机兵来自河东,经过三年时间严格的训练,对于距离的感觉已到分毫不差的程度,他们事先已经得令百步放箭,那就无需再击鼓传令。
‘二百步。。。。。。’唐军弩兵手依然不动,冷酷的目光注视着万马奔腾而来的突厥人,他们甚至已经能清晰地看到突厥人毛耸耸的脸庞。
‘一百步!’随著一片‘咔’的轻响,破空之声陡然响起,二千支锐利的弩箭仿佛一片乌云,划破寒冷的薄雾,黑压压地向突厥骑兵迎面射去,强劲的弩箭射碎了突厥人的盾牌,穿透他们的头颅和胸膛,惨叫声此起彼伏,从战马上横摔下来,在密集的马蹄声被践踏成肉泥,第一轮箭后,冲在最前面的四百余名突厥兵阵亡,就仿佛被剥掉一层皮,但只奔出不到二十步,第二排箭、第三排箭轮番射来,两轮六排箭后,唐军强劲的弩阵使突厥人死伤惨重,满地的死尸和受伤挣扎的士兵阻碍了后续战马的奔驰,突厥人的进攻势头明显受阻了。
巨大的皮鼓声在唐军身后隆隆响起,训练有素的弩兵立刻从陌刀军预留的空隙里退到了后面,迅速跑到三百步外重新布阵,等待着下一回射击的机会,但他们却留下了近千名弩兵,在距陌刀手近六十步左右的距离蹲下,拉弦搭箭,等待一次可能会出现的打出头鸟的机会。
突厥骑兵却慢了一步,他们被一丈宽战壕分散了注意力,纷纷放慢速度纵马跃过壕沟,就在突厥骑兵跃过壕沟的极短时间内,弩兵已经奔出突厥军短矛的射程之外,这就是壕沟的作用,虽然无法阻拦敌人骑兵的冲锋,却给弩兵的撤退赢得时间,不被大食军的短矛所伤,或许这就是细节决定成败,往往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挽救成百上千士兵的生命。
跃过壕沟突厥军便冲进四十步内,进入了他们的投掷射程,他早已憋足了劲,铺天盖地的短矛向唐军飞刺而来,五千陌刀军整齐地大喝一声,弩兵后撤的通道陡然合拢,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飞矛刺在他们的重铠之上,发出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纷纷落地,难以伤及陌刀军一丝一毫,五千陌刀军霍地端平了陌刀,陌刀前端锐利的尖刺形成了一片密集的刀林,寒光闪闪地刺向扑杀而来的敌军。
冲在最前面的百余名突厥人收势不及,连人代马撞进了尖刺森林,倒下大片血淋淋的尸体,后面突厥人纷纷急勒马缰,战马纷纷立起前蹄,高高跃起,这就是后面六十步外千名弩兵等待的机会,千支强劲的弩箭疾飞而去,越过陌刀军的头顶,将数百名出头鸟射翻在地。
五千陌刀军,开始如墙推进,刀锋过处,势如狂飚吹掠,血肉迸射、骨头劈碎,黑咕隆咚的人头滚滚落地,哭号呻吟声骤起,无主的战马悲戚嘶鸣,披散着鬃毛,在雪崩般的鏖战中离开了战场,俨如来自地狱的鬼马。
约半个时辰后,曹汉臣见敌军已呈崩溃之势,他红旗一闪,两边的鼓声同时击响,两翼轻骑兵开始发动了,他们收缩战线,两翼尖端向前疾奔,从高空看去,密密麻麻的唐军骑兵就仿佛一支巨大飞鸟在振动翅膀,两翼向前弯出,似乎要将突厥军包拢一般。
‘呜—’大食人撤军的号角声忽然远远传来,默雅利看出了这支突厥人奴隶军已身处险境,一旦唐军两翼完成包围,这支军团就会像被食虫草抓住的飞虫,将一个不剩地被唐军吃掉。
但是撤军的号角声已晚,唐军骑兵战马如飞,包围圈迅速合拢,剩下的数千突厥人一个也没有能逃出来。
“默雅利将军,我们必须全军压上,救回我们的兄弟!”另一名突厥军团的首领红着眼大声吼叫,“你若不救,我就向哈里发告你通敌,故意让我们突厥人去送死。”
“你在胡说什么。”默雅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又观察了片刻,确定被包围的突厥人确实已无法自我突围,他心一横,终于下达了出击的命令:“全军出动,击溃唐军。”
万马奔腾,三万大食军向唐军横扫而去,唐军巨大的鼓声也轰隆隆敲响,五千枪兵开始出动,
五千陌刀军转变成倒‘八’字阵型,分成两支绞杀最后残剩的三千突厥奴隶军,而两万唐军骑兵就仿佛两条突然昂头的巨龙,一左一右向敌军迎击而去。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readnovel。,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名门 第三十七章 碎叶风云(十八)
这场惨烈的遭遇战在第二天拂晓时分终于分出了胜负,随着唐军将刚刚赶来的五百辆霹雳车投入战斗,威力强劲的连环床弩和令人恐惧的天雷弹成为战争的转折点,与唐军右翼骑兵鏖战的突厥奴隶军团在床弩和天雷弹的交替打击下,损失过半,率先崩溃了,他们逃离战场直接引发了大食军的全面溃败,唐军追杀出十几里,将大食军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最后默雅利仅率不到五千残军逃回裴罗将军城,这一仗唐军也死伤近五千余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这一仗也改变了整个战争的形势,三万多唐军和刚刚赶到的由疏勒、高昌、龟兹等二十几个小国组成八万联军从南面进逼裴罗将军城,使大食军身处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阿兰企图反击碎叶追兵的回马枪策略彻底失败。
就在这时,从朱雀城赶来的马璘部六万军越过葛岭,出现在裴罗将军城以东十里之外;碎叶的五万大军在王思雨的率领下,也从北方逼近了裴罗将军城,西面却是难以逾越的碎叶山脉,这样,十三万大食军被二十余万唐军围困在一条十里长、五里宽的狭长走廊里,所有的重型武器都遗弃在碎叶城外,而更要命的是他们所携带的粮食只剩下不足十天了。
大治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就在大食军被围困的第三天,一场罕见的暴风雪不期而至,席卷了整个碎叶谷地,暴风雪是中午时分到来,极为猛烈,狂野的寒风卷着雪片,摧残、蹂躏着地面的一切,尘土和碎石被风雪旋卷,在灰茫茫的天地间飞舞,帐篷在风的压力下倾斜、呻吟,打桩稍不牢固的帐篷都统统被卷走,人无法站立,只能匍匐在地上向背风的角落爬去。
这场暴风雪足足肆虐了两天,碎叶战争在暴风雪的肆虐下陷入了停顿,两天后,当这场暴风雪逐渐平息下来,大地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积雪齐至膝盖,人马行走倍感艰难,尽管如此,唐军却异常警惕,随时注意大食军可能的突围。
“大帅,我看你是有些多虑了,这么厚的雪,大食军怎么可能过得来。”雪地里一行人正艰难地行走,走在最前面的是主帅王思雨,跟在他身后的是侍御史武元衡,碎叶接到了皇上发来的手谕,武元衡一早赶来送信,却遇到了王思雨正在视察岗哨。
王思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你说拔汗那下了大雪,谁都认为唐军不会在雪中偷袭,可我们唐军偏偏偷袭得手。”
武元衡有些跟不上王思雨的步伐了,他气喘吁吁跑了几步,不服气地辩解道:“偷袭拔汗那首先是下的雪不大,而且又是在雪后,唐军的战马能在雪地上奔驰,如果是今天这场雪,施将军也同样无法南下。”
王思雨听出他口气中颇不服气,便笑了笑道:“那好,我给你换个例子,十几年前我还是一个小校尉时,随陛下去了武威郡天宝县,我们在那里呆了没多少时间便拿下了武威,你知道是怎么拿下的吗?比这个还要狂暴的风雪,我们在暴风雪中走了三天三夜,一百多里山路,那种寒冷比阎王的勾命鬼还要可怕,我们就是在暴风雪中咬牙硬挺下来了,最后奇袭武威得手。”
“还有这种事?”武元衡惊讶之极,他挠了挠后脑勺道:“朝廷的文书中不是说陛下进驻武威是韦谔主动让出吗?怎么变成了雪夜偷袭?”
“韦谔主动让出?”王思雨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笑话,当时韦谔恨不得把我们全宰了,他会把武威让给我们吗?既然朝廷要这样写,我也无话可说,不过那一仗我们打得真是艰辛无比,可如果不是那样趁雪夜偷袭,我们的实力确实也拿不下武威。”
说话间,王思雨便来到了一个岗哨处,几十名士兵正在修复被暴风雪的吹倒的哨楼,“怎么样,这里的弟兄们都无恙吧!”
众士兵一齐回头,见竟是大帅来了,吓得众人纷纷半跪行礼,“参见大帅。”
一名队正又道:“回禀大帅问话,暴风雪刮倒哨楼里面的一名弟兄摔断了腿,已经送回碎叶疗伤去了,除此之外,再无人员伤亡。”
“没有伤亡就好。”王思雨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食军那边可有情况,我是说你们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一句话提醒队正,他连忙点头道:“有!我们抓到了一名投降过来的拔汗那士兵,他也是名哨兵,趁暴雪摸到我们这里来投降。”
“哦?还有这种事。”王思雨大感兴趣,连忙问道:“这名投降的士兵在哪里,快带他来见我!”
队正连忙起身向远处的帐篷跑去,大声叫喊几声,片刻,两名士兵把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带了过来,从外表便可以看出是个突骑施人,他上前跪倒在地,用突厥语大声说着什么,一名懂突厥语的士兵翻译道:“这个人说,大食军的粮食出现了危机,他们每天只能吃一点点东西,又不准杀马,实在饿得不行了,大家就猜测是不是拔汗那出了事,他惦记家人,便趁风雪逃了出来,他说他不想打仗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