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我同意崔相的意见,张破天应该出阁,但不知可否由小弟来推荐一人?”在裴俊看来,太原是鱼,而礼部尚书是熊掌,他自然要舍鱼而取熊掌。
崔圆早有腹案,朝廷局势讲的是平衡,只有平衡才能稳定,现在自己已有王、杨两家在手,韦家中立,而裴俊只有淮南楚家,所以这个新的礼部尚书必须给裴俊。
他崔圆现在极需要稳定的时局来消化已得利益,他便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五枚棋子一齐填满了中间的空白处,“我同意由裴相国来推荐新的礼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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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圆已经告辞而去,残棋依旧未收,裴俊背着手默默地注视着棋盘,裴明远在后面垂手站立,他不敢打扰父亲的沉思,良久,裴俊把占据太原的五枚白棋轻轻拾起,太原还在张家手中,还有三万河东军未解决,现在还言之尚早。
张破天在五天前离开长安奔赴河东,却出不了潼关,万般无奈,只得返回了长安,这样一来,太原就真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裴俊眉头轻轻一皱,‘河东军可是有实力的精锐之军,难道真的要给崔圆吗?’
裴俊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裴明远,见他似乎若有所悟,便淡淡一笑,问道:“你说说看,我们该怎样下这一步棋?”
裴明远点了点头,他从一张红纸上撕下一角,揉成团,在太原的空白上一摆,“这枚棋子非黑非白,既然父亲一心想得到礼部尚书一职,最好不要再插手太原,那我们就不妨走这一步棋。”
裴俊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这或许是一步好棋,不过我也想到了另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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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枭雄本色(上)
在距太原约三十里的官道上,从南疾奔而来的天骑营忽然放慢了步伐,原本五、六天的路程,因为避让崔圆的山东军而绕了个大弯,足足走了十天,大队人马驻扎在百里之外,张焕则率三百名亲兵前往事先和李泌约好之处,苗家庄园。
在三百骑清一色彪悍的队伍中,夹杂着一辆马车,马车里自然就坐着裴四小姐了,不过这位一心投军的千金小姐此刻并不在马车里,而是一身戎装,娇小的身躯骑在一匹十分高壮的大宛马上,对比度显得十分强烈。
“裴四小姐,你还是回去吧!等我拿下河西,你再过来。”一路上,张焕象和尚念经似的重复着毫无营养的话。
裴莹耳朵里虽早已听出了老茧,不过她却不腻烦,依然笑吟吟道:“我不喜欢结局,我喜欢亲历过程,我要亲眼看你怎么拿下河西,说不定将来我还会写两首诗去长安广为流传。”
自从渡过黄河后,这位裴家的明珠一反从前羞涩含蓄的性子,变得英姿飒爽,行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她的归去问题,按约定渡黄河前她应该在陕郡和张焕分手,返回长安,不料张焕一提到这个问题,她便粉脸一寒,丝毫不理会张焕,也不解释什么理由,一意孤行地随他北去;另一个是对张焕的称呼,过了黄河后,她便不再叫张焕将军,自做主张称他为去病兄,颇有一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架势。
一路同行,张焕也渐渐了解到了这个美丽女子性格坚韧的一面,她虽是左相嫡女,却能和男人一样骑马昼夜行军,脸颊削瘦了,眼睛熬红了,却从不抱怨一声苦,始终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让天骑营的将士们也对她刮目相看,这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竟会有如此坚强的意志。
张焕忍住笑又道:“可是你这样跟着我,长安恐有流言坏你名声,将来某个大英雄想娶你,他一打听,哦!原来裴小姐曾跟一个张某某跑过,这女子可要不得,如此,不是害了你么?”
裴莹秀美的柳眉一挑,“什么流言,我是投军报国,怕什么流言,难道你心里有鬼么?”
“有一点点。。。。。”
“你。。。。。。”裴莹大羞,扬起拳头便打,张焕哈哈一笑,任她在自己背上捶上几拳,惹得后面亲兵们一阵哄笑,好不羡慕地望着他们的将军。
既然已经随行千里,张焕再无让她返回去的道理,好在裴莹十分聪明,从不让张焕为难,当张焕处理军务,斥责手下办事不力之时,她会消失无踪;可当张焕处理完军务,或在漫漫黑夜中行军之时,她又会悄然出现,用她女性特有的温柔,慰平这个年轻男子孤独的内心。
又走二里,裴莹忽然遥指远处的一处院墙高耸的庄园问道:“去病兄,那里可是苗家庄园?”
“是!”张焕笑着点了点头,才几个月时间,苗家庄园的围墙已加高加厚,周围皆挖了深深的水沟,看来上一次的夜战已经把他们吓怕了。
这时,田庄的大门开了,十几匹马从大门里冲了出来,裴莹见了便笑道:“在马上赶了一天的路,也着实累了,我先歇一会去。”说罢,她十分轻巧地翻身下马,躲进了马车中。
几匹马很快便奔至近前,为首之人正是给张焕整理文书的韩愈,近一个月前,他随李泌先走一步来到太原,今天一早得到张焕斥候的通报,特地赶到苗家庄园等候。
“李先生呢?难道还没回来吗?”张焕见后面没有跟着李泌,心中略略感到了一丝不安。
李泌先来河东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收集情报,二便是去陇右商谈借道之事,尤其是后者,将直接关系到张焕此行的成败,当年李亨在灵武登基,多依仗关陇集团的支持,作为李亨的首席幕僚,李泌在关陇一带有不少旧人。
“李先生已经去了朔方,这几天应该有消息传来。”韩愈靠近张焕,向他低声道:“请将军随我进庄,我有要事禀报。”
张焕点了点头,向后一挥手,“大家先进庄歇息!”
已经行军了十天的士兵们早已劳顿不堪,听到命令,众人纷纷催动战马,迅速向田庄驶去。
进了田庄,张焕也顾不得休息,立刻召见了韩愈,此刻形势危急,他只有趁崔、裴两家对太原迟迟不能下手的时机,谋取自己的利益。
“我先来问你,最近张家可有向外转移钱物的迹象?”这是张焕首先关心的事情,他知道在张家帐房的地下室里有价值百万贯的金银和珠宝,与其便宜崔、裴两家,不如自己拿走建立根基。
“没有!我们一直在严密监视,张家没有从地下室向外搬运物资,只有张家人树倒猢狲散一般逃亡。”
张焕点了点头,“那你说吧!你有什么要事要禀报于我?”
韩愈精神一振,立刻压低声音道:“张破天的长子昨天晚上赶到了太原,将军没想到吧?”
“没想到?”张焕哼了一声,冷冷笑道:“我怎么会没想到,裴俊肯定不会让张破天回河东,但他张破天会坐以待毙吗?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把河东军交给张灿,他必然会让自己的儿子来带走军队。”
张焕背着手走了两步,他仰头喃喃自语道:“我就不相信,崔裴二人会没有事先准备?”
停了一下,张焕又继续问道:“来的张云还是张毅?他现在在哪里?”
“禀将军,来的是张毅,他昨晚深夜刚到,直接去了张府,我走时他还未出来。”
“去张府?”张焕愣了一下,张毅为什么不去军营?但念头一转他立刻便反应过来,张毅是取兵符,张破天任礼部尚书后,为向张若镐表示诚意,便将他调动河东军的兵符一分为三,一块在军营,一块在他手中,而另一块则放在张府,除非他本人亲来,否则,调动军队必须三块兵符吻合方可。
想到此,张焕当机立断,他立刻命令道:“让弟兄们立刻收拾上马,随我出兵。”
三百名骑兵风驰电掣地向位于太原东郊的东兵营驰去,战马冲过光秃秃的田野,趟过浅浅的水沟,溅出大片浑浊的泥水,转眼间便将一簇簇枯黄的树林远远地抛之脑后,很快,他们身影便消失在了一大片黑黝黝的松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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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破天有五个儿子,其中长子云和次子毅是正妻所生,或许是因为张破天是军人出身的缘故,他总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弃武从文,考中进士,从小便对长子张云寄以厚望,请来名师教授学问,张云也不负父亲的期望,在庆治十年一举考中进士,随后放到地方为官,现已累官到了郡司马一职。
而次子张毅年纪不到三十岁,天生却不是读书的料,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长得也孔武有力,张破天便以为这是上天安排,也请来有名的武师教授其武艺,让他长大后能继承自己的事业,张毅在名师调教之下练得了一身高强的武艺。
在这次河东危机中,张破天也意识到张家大势已去,可他却出不了潼关,情急之下,便派次子张毅火速赶到太原,企图带走军队以保存自己的实力。
正如张焕所想,由于不是张破天亲至,张毅必须拿到张府的那一块兵符才能调动军队,但张焕有一点却没有想到,张毅除了要那块兵符,他还要问张家要五十万贯钱和百万石粮食,作为河东军的转迁资本,争吵声一大早便从张家的主客堂里传来。
“既然你要北上抗击河北军,我自会筹措钱粮给你,会源源不断供给军队,可你却一张口便要大笔钱粮,让我怎么相信你是去北上作战!”
声音严厉的是张家新任家主张灿,他当家主继承人不足两个月便一步升为张家家主,无论资历还是威望,皆不足以服众,更关键是他年纪尚轻,又没有当官的经历,首先宗人堂的一帮老人便不把他放在眼里,事事越权擅自处置;其次,原来支持张若锦的一批人,在张若镐死后又开始活跃起来,他们抓住张灿的一点点失误便大做文章,极大地削弱了张灿作为家主的威望。
事实上,除了财权仍被张灿掌握之外,张家已是一盘散沙,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算盘,最大限度地谋取个人利益。
房漏偏遭连夜雨,就在张灿被家族内部的纷争折磨得心力憔悴之时,皇上驾崩的消息传来,随即崔裴两家大举进攻河东,在各地为官的张氏族人纷纷逃回太原,形势危急,张灿三次去兵营求救,却被卢千里和杨烈二人以没有兵符为由,冷冷地拒绝了。
听说张灿要不到兵,张家长辈们便将所有的火力对准了他,对他的无能严加痛斥,张灿也气灰了心,索性什么也不管了,但张氏族人却并不因此放过他,他们昼夜不停地逼迫他分割家产、索要地契,随着崔裴两军攻城略寨的消息不断传来,有些张家人按奈不住,纷纷收拾细软带着家人逃亡了。
就在张家乱成一团时,张灿千等万盼的张破天终于派人来了,并写了一封慷慨激昂的信,在信中他誓与河东共存亡,于是,已经走投无路的张灿便毫不犹豫地将兵符交给张毅,可是张毅拿到兵符却又狮子大开口,索要巨额钱粮,终于引起了张灿的怀疑。
对于张灿的怀疑,张毅却不屑一顾,兵符已经到手,既然他不肯,那就有必要来狠的,张灿的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张毅一巴掌便家主打翻在地,他上前踩住张灿的腰,手揪住他的头发,恶狠狠道:“老子实话告诉你,军队我要带走,张家的钱粮我也要带走,你现在不拿,晚上老子带军队来抢,把你的女人一起抢走,你信不信!”
血从张灿的嘴角缓缓流出,恶人的威胁反而激起了他原本懦弱的勇气,他硬着脖子道:“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否则你一文钱一颗米也得不到。”
“你当我不敢杀你吗?”张毅目露凶光,抽出短刀便要切断他的喉咙,但最后却犹豫了一下,反手抓住他的头发,大步向外拖去,“来人!给我带走他,老子倒要看看今晚上他给不给!”
几个张毅的随从将他塞进一个袋子里,横在马上,数十人狂风般地向东城驰去,就在他们刚刚冲过张府的吊桥,张府对面的巷子里立刻飞起了三只鸽子,随即远方两里之外也飞起了三只鸽子,消息迅速传向远方。
就在距离东门约五里外是大片密集的松林,松林中有一座低矮的土岗,延绵数里,这里原是太原城的一处关隘,安史之乱中关隘被史思明夷为平地,渐渐地便形成这座土岗,官道就从土岗正中穿过。
此刻,就在土岗两边的松林里,两百名天骑营士兵已经严阵以待,适才,前方两里外,几只鸽子飞上了天空,这就意味着目标正向这边奔来。
官道上十分安静,偶然有马车飞驰而过,或者挑着货的小货郎敲着拨浪鼓,在土岗上歇一下脚,又慢悠悠地挑担下了土岗。
约莫过了一刻钟,远方已隐隐有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张焕轻轻一摆手,士兵纷纷搭弓上箭,十几根埋在土里的绊马索也蓄势待发。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冲到了土岗之下,从树林的缝隙中,张焕已经看见了来人,皆身着黑衣,约有四十余骑,他慢慢地从背上取出一支箭,箭尖呈菱形,异常锋利,在昏暗的树林里闪着淡淡的青光。
他将箭搭上弦,随着黑衣人的越来越近,他的弓渐渐地拉满,眼睛眯起,箭尖瞄准了为首的张毅。
马蹄声轰然响起,一气冲上了土岗,就在他们刚刚要接着冲下土岗的刹那,尘土飞扬,十几根绊马索同时从土里横出,马匹惨嘶,前面的七八匹马纷纷被绊倒,甚至还有两匹飞出前空翻,滚下土岗,张毅也被绊倒在地,不等他爬起,张焕拉满的弦蓦地松了,一支锋利的箭闪电般向张毅射去,一箭正中他的后背,他惨叫一声,滚倒在路旁的沟里。
与此同时,松林里乱箭齐发,箭势强劲而准确,将官道上的几十名随从射得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只片刻功夫,除了几匹空马跑下土岗外,官道上再无一人一马站立。
忽然,背上中箭的张毅从沟里爬了出来,他摁住一只在地上蠕动的袋子,并拔出短刀抵住袋子,大声喊道:“张焕,你不想要你们家主的命吗?”
他已经猜到,这极可能是先他出潼关的张焕赶来了,听到家主两个字,所有的士兵都停箭不发,等待着将军的命令,这时,张毅感觉到士兵们停箭,他心中一阵狂喜,又继续喊道:“张焕,我把兵符和军令都给你,你放我一命,否则我和张灿同归于尽!”
张焕却冷冷一笑,他又将弓拉满了,箭尖再次对准那张丑陋的脸,他手一松,箭略略向右偏了一毫,迅疾无比地射出,张毅忽见一箭迎面射来,一眨眼便到面前,此时他的力气都用右手之上,他本能地用力一推,身子向左偏去,不料这一偏,箭却不偏不倚地射入他的口中,穿出他的后脑,张毅眼珠突出,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慢慢地仰面倒地。
士兵们从两边冲出,迅速收拾战场,几名士兵跳上前,用刀挑开袋子,将张灿拖出来,抬进了松林,张灿身上也中了两箭,皆不在要害。
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对张焕苦笑道:“我以为你要趁机杀我?”
张焕蹲下来,握着他的手微微笑道:“你好歹也是我推上台的家主,我怎么会杀你。”
“那你是回来挽救张家吗?”
张焕却摇了摇头,淡淡道:“张家已经保不住了,你随我去河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重返河东,重建我们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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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二十九章 枭雄本色(下)
傍晚时分,一支两百人的军队赶到了东兵营,河东军除分布在各地的一些零星兵力外,主力共两万四千人,分别驻扎在两个大营,一个是东兵营,位于太原城东十里处,有军队一万五千人,由河东节度副使杨烈率领,他也是张焕从前的顶头上司;另一支军队驻扎在北兵营,约六千余人,由大同军兵马使卢千里率领,职务上卢千里从属于杨烈,但事实上两支军各自独立,杨烈也指挥不了卢千里。
这些天河东形势危急,可这两支军队却稳如泰山,丝毫不被局势所动,张家三番两次求救他们也置之不理,没有兵符,谁也调动不了这两支军队,理论上是这样。
杨烈已得到禀报,他快步走到营门口,老远便呵呵大笑,“贤侄别来无恙啊!”
杨烈约五十岁,长得豹眼虎额,行事果断迅捷,和他名字一样,整个人就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火,张焕上前一步,单膝向他跪下,抱拳道:“末将参加大将军!”
“免礼!免礼!”杨烈急忙将张焕扶起,“你已不是我的下属,用不着这般客气。”
说着,他亲热地捶了张焕肩头一拳,“你这小子,有出息了啊!”
张焕笑了笑道:“上次我派人送来的三千匹马,大将军可收到?”
“收到了,难得你还惦记着我。”杨烈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三千人没带来吗?”
张焕轻轻叹了口气,“长安已是多事之秋,军队留下保护大帅了。”
说到此,他从怀中取出一支金色令箭,在杨烈面前一举,高声道:“杨将军听令!”
杨烈一怔,立刻跪下道:“末将杨烈听从大帅军令。”
“传大帅口令,河东军从即刻起听从中郎将张焕指挥,不服者,斩!”
“末将遵令!”
杨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消失不见,他起身便问道:“不知张将军可带有兵符?”
“兵符就在我身上。”
他点点头便对张焕道:“请将军稍候,我派人去通知卢将军过来。”
半个时辰后,五百骑兵护卫着卢千里狂风般的赶到,卢千里皮肤黝黑,身材修长,属于那种干瘦结实型,从他干净的马靴,从他盔甲上一般长短的系带便可看出此人做事一丝不苟。
他大步走进营帐便问道:“张公子在哪里?”却一眼看见了张焕,他愣了一下,不由诧异地向杨烈看去。
张焕也微微一怔,他怎么叫自己张公子,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看见杨烈向卢千里使了个眼色,卢千里立刻闭口不言,张焕心中一阵冷笑,山中无直树,世上无直人,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也不多言,从囊中取出两块兵符,兵符是一座完整的下山虎,一分为三,用黄金浇铸,底座上有四个铭文,‘河东节度’,张焕手上的是虎头和虎身,军营留的应是虎尾。
片刻,军中判官取来兵符,他小心翼翼地拾起兵符安装,“咔”一声轻响,三块兵符严丝合扣地成为一只完整的下山虎,张牙舞爪,显得栩栩如生,张焕又将金箭令交给了杨烈,微微笑道:“杨将军这下可以相信了吧!”
杨烈后退一步,他迅速瞥了卢千里一眼,只见卢千里有些迟疑地道:“可我们接到大帅的飞鸽传书,应是二公子前来接收兵权,怎么变成了十八郎?”
果然这杨烈留了一手,刚才不说,现在才让卢千里发难,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他想干什么?张焕脸色一沉,厉声对二人道:“河东军规,大帅不在,便以令箭和兵符为准,我只问你们,这箭和兵符可对?”
“那是指平时,可这是非常时期,既然与大帅传书不符,我们自然要慎重行事。”
卢千里毫不退让,他盯着张焕冷冷道:“事关重大,请公子稍候两日,我们以飞鸽传书再向大帅请示?”
“可是崔圆会让你等吗?裴俊会让你等吗?一两日之内,山东军和河北军就要打到太原,你还有什么时间等候?”
杨烈见两人互不相让,便站出来打圆场道:“不如这样,我们再等一日,如果二公子还是未到,我们就遵从兵符的调令,这样给大帅也有交代,二位看可好?”
“可以!”张焕一口答应。
“那你呢?”杨烈又瞥了卢千里一眼。
卢千里重重哼了一声,“悉听尊便!”他一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帅帐。
杨烈一直盯着他的背景走远,眼中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随即他回头对张焕笑道:“张将军,你可知刚才我为何先不说有大帅的鸽信?”
“我也正想问大将军,刚才为何不说?”张焕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一脸正气的大将,不知他又该如何解释?
“唉!”杨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十分痛心地说道:“我早已得到密报,一个月前,崔圆屡屡派人来和卢千里碰头,只是没有证据,所以才试探他,刚才他的表现你也看见了,说白了就是不想把军权交给将军,以飞鸽传书为借口来拖延时间,我现在才敢肯定,此人必定已被崔圆收买!”
“那他为何不直接南下去投靠崔圆?”张焕有些疑虑地问道。
“你连这都要问我吗?”杨烈不满地看了一眼张焕,似乎在责怪他不肯深思,“很简单,卢千里之所以不肯南下,那是因为他肩负为山东军夺取太原的重任,若不是忌惮我,他早就公开占领了太原。”
“原来是这样,难道我一提到交权,他便那样紧张。”张焕冷冷一笑道:“既然只有一天的时间,那他今天晚上必有行动。”
“是这样,今天晚上他肯定会夺取太原,不过老夫既已知晓,岂能容他得逞。”
杨烈目光热切地盯着张焕,“如何?张将军肯不肯配合我,今晚把这根毒刺拔掉?”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兵符,等着张焕的表态。
“当然!”张焕将兵符和令箭推给了杨烈,诚恳地说道:“张焕资历尚浅,当不起如此重任,我从前是大将军的牙将,现在自然要唯大将军马首是瞻。”
杨烈呵呵大笑,他重重一拍张焕的肩膀,亲热地道:“我确实没有看错人,来!咱们商量一下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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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一队骑兵在夜色中疾驰南下,半个时辰后便回到了苗家庄园,此刻,张焕的三千军已经悄悄地进入了苗家庄园,使原本广阔田庄里也显得有些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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