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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裴明凯是裴俊的嫡长子,年纪约三十五六岁,为人恭谦厚道,知书达理,遗憾的是他跛了左脚,极大的影响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和仕途,所以他虽名义上是家主继承人,但却没有得到家主爵位,为官十年也只做到六品的太子司议郎,而最近一两年,老二裴明耀、老三裴明骞势头咄咄逼人,在朝中声望和品阶都已超过了他,而在父亲面前,老五裴明远又比他得宠,所以在裴府中便开始有了家主后继不定的说法。
裴明凯答应,不过五弟已给韦谔拜过年,而韦家娶媳在即,父亲是不是弄错了,他想问却又不敢,可又怕没有机会,犹豫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道:“父亲。。。。。”
疑问还没说出口,旁边的张焕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岳父大人就是要二次拜年,让韦谔知道他意不在此,此事十分重要,大哥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裴明凯心中恍然大悟,却同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此话要是问出来,一定要被父亲斥责了,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张焕,便不再多嘴。
裴俊瞥了一眼张焕,微微笑道:“看来是我把你遗忘了,在这里不甘寂寞呢?那你也说说吧!”
“我也是赞同舅父和二叔的意见,不过—”
说到‘不过’,张焕的脸上露出一种诡秘的笑容,“兵者,诡道也,我的建议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岳父不妨频频接见房修,给崔圆造成一个错觉,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查出崔圆的人选,找出他的弱点,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裴俊念了两遍,便欣然笑道:“这就叫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自会一一安排,现在时辰已不早,大伙都在等着我们,我们去吧!”
众人笑着站起身,就在出门之时,楚行水却忽然发现张焕给他使了个眼色,便不露声色笑道:“我还要和外甥说几句体己话,你们先走一步,我们随后便到。”
。。。。。。
一条通向小路上,楚行水和张焕并肩缓缓而行,脚下是**的冰渣子,‘嘎吱!嘎吱!’地响着。
“你母亲真的让我代表她吗?”
“是的,母亲虽然对你有宿怨,但你们毕竟是亲兄妹,过了一时激愤,她对往事也看淡了,今天她还给裴莹提到了外公。”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一面?”楚行水向夜空长长地呼一口白气,回头问张焕道:“说吧!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张焕沉吟一下,便坦率地笑道:“不瞒舅父,蒋涣是我杀的。”
“什么?”楚行水大吃一惊,他盯着张焕看了半天,才低声直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张焕随手掰断一根树枝,淡淡一笑道:“很简单,我希望岳父把礼部侍郎让给崔圆,换取段秀实任朔方节度使一职。”
楚行水沉思一下,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裴俊对礼部已谋划很久,恐怕他不会轻易答应。”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楚行水没有说话,走了一会儿,他又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帮助你?”
张焕笑了笑道:“我想请舅父先和他谈一谈,告诉他,这其实是崔小芙的人情。”
楚行水点了点,“好吧!明天我就和他谈一谈,然后你再劝他。”
这时,忽然从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大群裴家女眷端着物什迎面跑来,看见了张焕便大叫道:“新姑爷,就等你入席了,老爷让我们来给你换一件衣服。”
说完,其中一人便抖开了一件大红色的喜袍。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readnovel。,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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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六十一章两日风云(三)
裴府中此时已是热闹非常,下人们在外院吃饭喝酒,点了几十盏死气灯笼,照得如白昼一般,平时裴府规矩严厉,但今天老爷却特地放出话来,准许下人们喝酒尽兴,于是,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在酒气的熏蒸下都一一显现出来,赌钱的、拼酒的、素日里不服气借着酒意指桑骂槐,也有悄悄地向大房丫鬟表达爱慕之情的,外院里一片喧闹沸腾。
而内院大堂里却相对安静得多,大堂里灯火璀璨,荷叶古铜灯、童子拜佛灯、仙女散花灯,各式各样的灯挂满了大堂屋顶。
裴家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裴俊的妻妾;兄弟侄子等等,数百人济济一堂,众人席地而坐,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满了酒菜,虽然没有象外院那般吵闹,但还是充满了窃窃私语之声,男人的谈话大多集中在今天发生礼部侍郎被刺一案上,以及今年世家子弟大量从政,而女人们的话题则暧昧得多,虽然没有人敢提小姐之名,但意思却**不离十。
裴俊没有正妻,只有两个次妻陪他坐在正席上,在他左边坐着裴莹的外公颜真卿,右边则坐着张焕的舅父楚行水。
张焕和裴莹并肩坐在次席,张焕自然是一身红色喜袍、头戴纱帽,而裴莹则穿了一身翠绿色曳地长裙,外套短襦、肩披红帛,她梳着高髻,发上斜插一支流光异彩的碧玉摇,上面镶满了宝石,一张俏脸不知是因为兴奋而含羞,还是因为肩上红帛衬托显得那样红润娇嫩。
裴莹瞥了一眼爱郎,见他穿着一身喜服,正傻乎乎地举酒杯向众人一一点头致意,她心里不由感到一阵甜蜜,便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去病,你在和谁敬酒?”
“我在和那个长蒜头鼻的,他是谁?”
“那是我三哥裴明骞,什么蒜头鼻,难听死了!”
“嘿嘿!他旁边长一对招风耳的是你二哥吗?笑得倒挺和善。”
“你真是酒喝多了,那是一尊弥勒佛像。”
裴莹又好气又好笑,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大傻瓜,快点起来跟我去向爹爹和外公磕头去。”
张焕笑咪咪地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和裴莹一起向正席走去,他们向正席上的长辈们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这时,裴俊站了起来,大堂立刻安静下来,他端起酒杯看了一眼二人道:“今天是莹儿和她的夫婿第一次回门,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只希望这对新人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大家干了这一杯,为他俩祝福。”
众人一起站起来,欢呼了一声,举杯喝了,张焕和裴莹则端着酒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对方,今天是他俩的婚礼,没有司仪,没有红烛喜字、也无法拜天地,可喝完了这杯酒,他们就将正式成为夫妻。
两只小巧玲珑的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两人对望着慢慢地饮下了这杯蕴藏着浓情蜜意的喜酒。。。。。。
新房里温暖如春,一对大红喜烛突突地跳着,金色的喜字张贴在墙上,浓郁的檀香、粉红的纱帐,一对用绢绸扎成了同心结悬挂在房间正中。
“去!去!去!两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不好服侍,这时候跑来服侍什么。”张焕笑着将两个丫鬟赶出去,关上了门,又忍不住探头出去交代一句,“今晚上夫人由我来服侍,天大的事也不准打扰,知道吗?”
“去病,你给她们说乱说什么。”裴莹见她口不择言,大为娇嗔道。
张焕呵呵直笑,大大咧咧一挥手道:“她们还小,不懂这等男女之事,不妨事!不妨事!”
见爱郎喝酒昏了头,裴莹恨不得狠狠在他头上敲上几个包,十二三岁的小娘还不懂男女之事?
她见门在轻微晃动,便悄悄上前,猛地一把拉开了门,只见两个小丫鬟猫着腰,竖着耳,一副偷听的模样,还对视掩嘴直笑。
“你看看,她们懂不懂?”裴莹拉长了脸道。
“哦!她们或许只是好奇,想知道为夫怎么伺候你。”张焕趁裴莹没有看见,悄悄向她俩挤挤眼,嘴上却凶巴巴喝道:“你们两个,上床睡觉去,不准再闹了,听到没有!”
两个小丫鬟虽不怕张焕,却害怕裴莹,低头怯生生应了一声,转身慌慌张张地跑了。
张焕笑呵呵关上了门,反锁好了,笑道:“就当她们是闹洞房吧!娘子,咱们歇息吧!”
可走了两步,发现裴莹没有动静,张焕诧异地回头看她,只见她娇俏地白了自己一眼,撅着嘴道:“抱我!”
张焕挠了挠头,干笑一声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肉麻干嘛?”
裴莹大嗔,一跺脚娇嚷道:“我就知道不能早给你这个坏家伙,到手了现在就不稀罕了,是不是?”
“嘘!”张焕吓得直摆手,连连指着外面道:“我的小姑奶奶,小声点,她们会听到的!”
裴莹‘扑哧’一乐,用手背掩口,笑得花枝乱颤,“看来你不糊涂啊!”
张焕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这时才看清了喜烛下的娇妻,只见她黑发如云,皮肤雪白滑腻,明亮的眼珠如同清澈的冰下游动着的两粒纯黑的蝌蚪,晶莹明净,灵动活泼,左右流转间溢出一种诱人的风情。
他忽然想到这个美丽聪颖、充满了生活情趣的女子从此将是自己的妻子了,心中不由一热,上前一把抄起裴莹的腿弯,笑道:“娘子有令,为夫自当听从!”
裴莹嫣然一笑,伸出手臂搂住他脖子,忽然问道他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由白了他一眼,幽幽地怨道:“明明知道今天是我们洞房,还喝这么多酒。”
张焕却暧昧地嘿嘿一笑,在她耳边悄声道:“为夫喝了酒就会变得神勇无比,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
裴莹羞得满脸通红,身子都软了,想捶打他,可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可脑海里偏偏又忍不住想起他神勇无比的模样儿,更加娇羞不已,肩膀乱扭不依,张焕被她的媚态撩得欲火中烧,隔着两丈远,呼地一口,便将两支酒杯粗细的喜烛一齐吹灭,端是神勇无比。
。。。。(此处省去一万二千字)。。。。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裴莹从沉睡中忽然一下惊醒,手一下摸了个空,爱郎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坐了起来,却‘哎!’一下又躺下去,只觉浑身酸软无力,根本就动弹不得,想到昨夜的鱼水之欢,裴莹的脸上禁不住一阵阵滚烫,她用手冰了冰脸,吃力地坐了起来,这会儿不知那坏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
她从帐帘的缝隙向外看去,外面一对大红烛只剩下半截,疲惫无力地燃烧着,张焕穿着小衣坐在一张矮几前,怔怔地看着几上摆放的物品,裴莹瞥见一块蓝布的一角,忽然想起来,那是婆母让自己给他的东西,好像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什么,他的父亲不就是豫太子吗?
想到此,裴莹好奇心大炽,低声唤道:“去病!”
张焕惊觉,他连忙站起来,躺回到榻上笑道:“现在才四更,怎么就醒来了?”
裴莹娇软的身子钻进了他怀中,撒娇地嗔道:“没有你在旁边,人家当然睡不着。”
甜腻的声音使张焕心中一荡,见她娇慵无力的模样,又想起了昨夜和她的放浪形骸,忍不住再一次食指大动,裴莹忽然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吓得连忙摆手求饶,“求你,别!别!莹儿已经承受不起。”
张焕见她真的不行了,心疼娇妻,只得放下了这个念头,“那好,本将军就饶你这一次。”说着,便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胳膊上,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
裴莹见他体贴自己,心中感到一阵甜意,便在他身上拱了拱,一面嗲声问他:“刚才你在看什么?”一面又趁他不注意,调皮地从他下颌上‘崩!’地拔下了一根胡须,张焕措不及防,痛得一龇牙,一翻身又将裴莹压在身下,笑道:“竟敢偷袭本将军,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莹忍不住一阵娇喘,她媚眼如丝地笑道:“将军长、将军短的,将军就应该去征服天下,怎么只想着征服一个小女子。”
“一女不扫,何以扫天下。”张焕嘿嘿一笑,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征战。
。。。。(此处省去五百字)。。。。
良久,裴莹轻轻擦去他满头汗水,爱怜地道:“就今天让你放纵一下,以后要爱惜身子,不准这样子了。”
“遵命!”数度**,张焕确实也吃不消了,他从枕头旁取过一幅已经发黄锦书,递给裴莹道:“这是我父亲特地留给我的身份证明,承认我是他的儿子。”
裴莹一惊,“去病,难道你现在就想认祖归宗不成?”
“不!现在不行,现在就认祖归宗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以后再说。”
“我也想劝你低调行事,埋头发展自己,毕竟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说话硬气,你要尽快返回河西。”
张焕点了点头,“我知道,等我把河陇的布局完成,我便立即赶回河西。”
“那崔宁呢?”裴莹幽幽地问道:“她也愿意跟你走吗?”
张焕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道:“昨晚你外公不是太高兴,这却是为何?”
裴莹见他岔开了话题,也只得放下崔宁之事,低声笑道:“外公想让我们拜天地,正正经经地举行婚礼,可父亲不肯,两人为此事吵了一架,外公拗不过,他当然不高兴了。”
张焕心中歉然,坐花轿、拜天地,风风光光出嫁,对于绝大多数女子来说,平生只有一遭,小户人家女子尚能享受到,而自己的妻子,堂堂相国嫡女却没有,这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裴莹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便柔声安慰他道:“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夫妻恩爱,重要的是白头偕老,有没有仪式倒并不重要,至少莹儿不在乎。”
张焕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他轻轻点了点头,抚摸妻子那如黑色瀑布般头发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用天下最隆重的仪式来补偿你今天的缺失。”
裴莹幸福地叹了口气,便温柔地替他把眼睛闭上,“你今天还有很多事,睡一会儿吧!”
“不了!”张焕有些吃力地翻身坐了起来,把衣服穿上,“今天是关键的一天,我得起床了。”
虽然新婚令人迷醉,但张焕却无暇享受这新婚的浓情蜜意,他已经没有时间,天还没有亮,他便在凛冽的寒风中出门了。
今天是正月初六,是百官正式上朝的时间,也是科举第一天开考的日子,大街到处是车马人流,在数十名家丁严密护卫下入朝的官员,一群群坐在马车里赴考的士子,紧张而又充满了期盼的眼睛,两条人流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壮观的灯的海洋。
张焕在百余名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崇仁坊,这里的国子监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场,本来今年的主考官就是礼部侍郎蒋涣,他死后,崔圆临时任命礼部司郎中元载接任为这次科举的主考,而张焕所寻找之人,正是这个元载。
虽然他希望裴俊能放弃礼部尚书,换得朔方节度使,但他也知道,以裴俊的谋划或许用不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裴俊只让出礼部右侍郎来换取朔方节度使,毕竟崔圆也希望看见韦家被削弱。
若事情真走到这一步,那裴俊就需要找一个礼部左侍郎的人选,既然已经排除了房修,那自己能不能替他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呢?也为自己的将来打下一根暗桩。
而元载曾是张若镐的铁杆心腹,其妻便是张若镐之妹,他最早做过河东的虞乡县令,后来被张若镐一步步提拔,进入了礼部,先做膳部司员外郎,又做到主客司郎中,前年转任为礼部司郎中,按照正常的升迁顺序,元载的下一步就应该是侍郎,只是不一定是礼部。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因为他是张家女婿的身份,至少在张破天未死之前,崔圆是绝不会重用他,他元载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国子监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数万名应试的考生排成了十几条长龙,缓缓前行,等待验过考引后进入考场。
张焕找到已在国子监担任教授的韩愈,他也是今天的监考官,在韩愈的帮助下,张焕从一扇小侧门进了国子监,在一间小休息室里等待元载的到来。
大唐的科举考试是实行不糊名制度,考试环境较为宽松,主考官也不用刻意隔离,不过就算主考官无须隔离,但也不会有谁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跑来,谁又没有几个门生子弟呢?这个嫌疑还是得回避的。
过了一会儿,门外想起了轻缓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门慢慢地推开了,进来一个身材高胖的中年男子,他便是今年科举的临时主考官,礼部司郎中元载,他得到了张焕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礼部侍郎’,于是,在犹豫良久后,他终于推开了张焕的房门。
礼部司是礼部下四司之一,礼部、祠部、膳部、主客,而礼部司郎中是正五品官,品阶不高,但权力很大,是本省尚书、侍郎之副,张焕虽是从三品都督,品阶要比元载高得多,但若非他有军队在手,仅从权力而言,张焕并不如元载。
“张都督,我不宜久留,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元载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是张若镐最欣赏的接班人,将来有一天,他或许还会成为礼部侍郎,可惜旧人已逝,所有的梦想和希望都破灭了,但他们二人之间却因为张若镐的关系,有了一种微妙的故旧之谊。
“那我就明说了。”张焕微微一笑道:“裴俊正在考虑礼部侍郎的候选者,如果元兄有意的话,今天不妨去拜访一下左相,表个态。”
“就这件事吗?”元载目光狐疑地看了张焕一眼,轻轻一笑道:“礼部侍郎一职朝廷自有考虑,我想不需要张都督来操心吧!”
“既然元兄不相信张某,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告辞!”张焕向他拱拱手,拔脚便走,元载却眼疾手快,一把将门关上,他低声道:“并非元某不相信,只是事出突然,心中有些狐疑。”
他请张焕坐下,想了一下便坦率地问道:“张都督为何想到元某?”
张焕淡淡一笑道:“因为我姓张,而元兄在张家败亡后也没有休妻另娶,仅此一点便足够了。”
元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道:“多谢张老弟的好意,当初张阁老曾让我有机会多多提携你,但以你去年的抢眼又何须我来提携,不过我以为裴相国选择房修的可能性会更大,恐怕不会考虑我,毕竟我是张家的女婿。”
“我不也是张家的人吗?他照样让我做他的女婿,所以这个世上并没有一定的事情,事在人为,崔圆为人多疑,又和张家仇深,他不一定会用你,但裴俊就不一定了,这次是你唯一的机会,若你不争取一下,新人入主礼部,岂能再容得下你?”
“这。。。。。”元载犹豫了,如果说他不想做礼部侍郎,那是骗人的假话,他曾经考虑过投靠崔圆,但他也很清楚,以崔圆多疑的性子,就算接受了自己也不会重用,他崔圆手下可用之人多着呢?实在不缺自己这一个。
对裴俊他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可若让他休妻另娶,且不说他的几个儿子不会答应,而且传出去反而让人不齿,但张焕今天来找他,他却有些动心了,毕竟张焕是裴俊唯一的嫡女婿,难道张焕知道了什么消息不成?
张焕见他沉思不语,知道他已经动心,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如果元兄有兴趣,那中午时就辛苦跑一趟,不过不要去找裴相,而是要去找户部侍郎裴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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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离开国子监便向永嘉坊飞驰而去,他昨天已经下令,命令手下日夜监视崔府和韦府,以事情的紧迫性,昨天晚上崔、韦二人应该会有行动。
天渐渐地亮了,长安城也热闹起来,今天也是朝廷百官出勤的第一天,说说天冷好个冬,比比新纳的妾什么的,总之应该很热闹才是,但今天皇城和大明宫内却份外安静,甚至气氛有些诡异,两个相国、尚书甚至一些侍郎都没有出现在朝房,崔圆是借口巡视考场,而裴俊索性就推说感恙,其他人也各自有借口。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为了那个忽然空缺的礼部侍郎之位,表面上朝局平静无波澜,但这平静的下面却是暗流激荡,充满了刀光剑影般的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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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日风云(四)
今天韦谔也没有上朝,他找的借口是儿子要娶妻,娶儿媳应是欢喜之事,但此刻韦谔胸中的郁闷却几乎要使他爆炸开来。
他背着在房间里来回疾走,虽然蒋涣死了已经有一天,但韦谔心中的烦闷依然无法解开,蒋涣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刚刚到手的礼部就这么丢掉,他认定了,这件事只能是崔圆下的手,堂堂的相国竟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韦谔狠狠一脚踢翻了桌案,桌案上笔墨纸砚滚得一地都是。
“老子也去杀了吏部侍郎!”韦谔象狼一般低低嗷叫一声。
喊完这一声,韦谔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杀了畅催和崔寓又能怎么样?吏部就不属于崔圆了吗?不能,吏部属于崔圆已是各大世家的默认,这和礼部仅仅只有一个侍郎投靠他完全不同,没有经过五年以上的实际控制,是形成不了他对礼部的占有,他其实只是得到了开启大门的钥匙,而并没有进入门内,所以,崔圆就利用这种最直接的手段,消灭了这把钥匙。
韦谔慢慢冷静下来,他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凛冽的寒风吹拂过他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自己已经五十有四,这一生中经历的风浪不知有多少,就连去年回纥入侵几乎毁掉了整个韦家,那样的打击他都能承受,还有去年底张焕侵入河西,造成了整个河陇巨变,相比之下,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一条上钩的鱼在半空脱落而已,实在是不值得自己这般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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