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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吐蕃人?”李翰杰一下子想了起来。连忙道:“有!有两个,都是杀人罪,我已上报郡里,只待秋后处斩。”
“那把这两个人都交给我!”
“这、这恐怕不大好吧!”李翰杰大急,这两个人的卷宗都上报到郡里,日后问起来,自己如何交代。
“这什么这!”陈平眼一瞪道:“如果你不肯把他们交出来,那你就是吐蕃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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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陈平一行终于赶回了武威城。
在靠近都督府有一处不知名的大宅,这是从前一个西域胡商所建,清一色的水磨大青石,显得异常坚固,但它的特别处在于它有着同样坚固的地下室,数量众多,从辛云京时代起,这座大宅便是军方处理一些特别事件的场所,有近百名士兵护卫,戒备十分森严。
张焕一大早便来到了这座石宅内,地下室的出入口位于后园一间偏僻的小屋里,小屋前有十几名士兵把守着,张焕在几名亲兵的引导下走进了小屋,随即下了地下室,地下室通风尚好,但十分阴森黑暗,走了数十级石阶,一条长长的甬道便出现在眼前,甬道两旁是一间间储存物品的石室。
这时,陈平从一间里迎来出来,“都督,屋里两个人就是从天宝县带来的吐蕃人死囚。”
张焕从大铁门上方的小孔看进去,只见房间里有两根木桩,木桩上各用粗大的铁链绑着一名面目漆黑的男子,**着上身,相貌都十分狰狞。
“他们愿配合吗?”张焕冷冷地问道。
“他们说,只要不死,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他们肯按我的要求出供词,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应他们。”张焕离开了石室,走了几步他又低声道:“记住了,事情结束后,不能留他们在世上。”
“属下尊命!”
张焕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这座令人感到压抑和不安的石室,他回到官房,孟郊立刻递上来一叠厚厚的文书,“使君,这是王县丞刚刚送来。”
张焕接过又左右看了看,不见王县丞,便问道:“他人呢?”
孟郊笑了笑道:“他说心里有愧,回府思过去了。”
“他不是思过,他是回去避祸去了。”张焕冷笑一声,便走进了房内,他将厚厚一叠文书摊在桌上简单地看了一遍,这些都是王县丞按照他的要求所写,主要是各县主要官员及其家属田产拥有情况,虽然只是大致数字,但已经有迹可偱。
张焕抽出王县丞本人的一份,上面显示他有永业田、职分田以及他历年所购的田产共计二百六十顷,还有他的三个儿子,四个兄弟,以及他的姑亲、表亲,他妻子及几个妾的家人,都各有数十顷到百顷不等的田产,都写得十分详尽,末了还添了一句话:愿全部无偿充公。
但这上面只有他在河西的田产,金城郡老家的田产却一字未写,张焕冷哼一声,“无偿充公,哼!难道还想卖给我不成?”
他把王县丞的清册放下,又取过严县令的一本,和王县令也差不多,除了他本人有数百顷上田外,他的亲朋好友也拥有为数众多的田地,仅涉及严县令一人的田产加上起来不下千倾。
张焕的脸色越看越阴沉,最后他‘啪!’地一声合上了清册,低声骂道:“这些该死的蛀虫,难怪都赖在河西不肯走!”
“来人!”
一名亲兵应声而入,张焕立刻厉声令道:“命蔺九寒点集一千精兵,立刻包围严县令府上,一个人也不准放走,并给我放出话去,神乌县县令严文私通吐蕃,罪不可恕!同时命其他四县的令、丞、尉都给我火速赶到武威城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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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门附近一阵大乱,五百杀气腾腾的骑兵冲进了城内,在骑兵身后则是五百全副武装的士兵,一千军队冲过大街,密集的马蹄声,沉重而有节奏的跑步声,一双双冷酷的眼睛,只片刻功夫便赶到武宁坊,将位于坊内的严府团团包围起来。
“给我搜!”蔺九寒手一挥,数百兵士兵砸开严府大门冲了进去,严府中顿时惊叫声四起,一片鸡飞狗跳。
半个时辰后,张焕在近百名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严府,此刻,严府附近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已是人山人海,堂堂的县令府被抄,这还是他们记忆中的第一次。
二百多名严县令的儿女妻妾都被赶到大门外,他们挤成一团,吓得浑身颤抖,而被军士从县衙里抓来的严县令则更加狼狈,剥去官服、打掉官帽,五花大绑地被摁在地上,他一见张焕过来,便拼命地暴喊道:“张刺史,我身犯何罪!竟如此对我。”
张焕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抓获了两名吐蕃探子,他们招供你曾多次提供情报给吐蕃,严县令,本都督也是公事公办,不徇私情!”
“你血口喷人!我堂堂的朝廷命官,竟会勾结吐蕃?”严县令大怒,“红口白牙!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现在正在搜查你的府内,就看有什么收获了。”说到这,张焕向他投去了一丝鄙夷的目光。
严县令忽然明白过来,还没等他说话,只见从府内跑出两名士兵,一人拿了不少书信,而另一人则举着一个卷轴。
“都督,我们在他书房内找到了他与吐蕃人的通信,还有一幅武威城防图。”
“栽赃!无耻!”严县令破口大骂,张焕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接过卷轴纵马到围观的百姓之中,刷地将卷轴打开,高声对数千名围观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这是我们武威城的城防图,如果被吐蕃得到,他们十几年未攻下的城池就会唾手可得,届时你们每一个都会面临家破人亡的惨剧,可谁会想到,这居然是一个七品县令所为,本都督抓获了两名吐蕃人探子,他们已承认,他们给了这狗县令一千两黄金,他便出卖了武威郡,大家说,该怎么处置他!”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有几个情绪冲动‘年轻人’更是大声叫喊:“杀死狗县令!杀死卖国贼!”
在他们的引领下,围观百姓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大声怒骂诅咒,有人还向严县令扔石块,张焕见时机已经到了,他立刻回头使了个眼色,几名士兵立刻将五花大绑,且堵上了嘴的严县令扔进了情绪即将失控的人群中。
数千百姓一拥而上,拳头、石块、牙齿如暴雨般向他们眼中的卖国贼袭去,所有的士兵都冷冷地旁观,没有人上去阻止,只片刻功夫严县令便当场毙命。
“民意不可违啊!”张焕由衷地感叹一声,随即下令道:“将私通吐蕃的严文割下头颅,悬挂在东门示众一月,尸体扔到城外喂野狗!”
几个士兵手起刀落,当即砍下了严县令的人头,围观之人一片惊呼,严县令的几个妻妾也吓得晕倒在地。
“都督,他的家人如何处置?”
张焕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道:“他府上男丁全部处死,女人没为官奴,其下人奴仆则公开拍卖,家产田产一概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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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严县令私通吐蕃被愤怒百姓打死一事传遍了全城,官府更是四处贴出公告,将严县令私通吐蕃的详细罪证一一列举,又在东门外树了一座两人高的木塔,上面摆放着一千两黄澄澄的金子和几封书信,木塔周围有数十名士兵把守,只准远观、不得近看。
第二天下午,从各县赶来的官员陆陆续续开始进城,他们无一例外地被请从东门走,迎接他们的是一只血已经凝固的人头,悬挂在城门之上,眼珠突出,面目异常狰狞。
随即他们都被集中‘请’到了严府,府门外正在如火如荼地拍卖严府的下人奴婢,几个丫鬟正站在木台上等待报价,十几人听说严县令的妻妾都被没为官奴,个个心惊不已。
府中已经空空荡荡,某一处的墙角还可以看见斑斑血迹,引路的士兵又告诉他们,昨日就在这里处死了严县令的数十名参与通敌的兄弟子侄。
李翰杰被吓得脸色惨白,私通吐蕃、血腥杀戮,这一切不就是从被他抓的那两名吐蕃杀人者开始的吗?
不仅是李翰杰,其他所有人都胆战心惊,普通的愚男蠢妇自然以为严县令通敌,可他们心里都明白,张焕是在拿严文开刀,在清理河西官场,铲除异己,而且手段毒辣得令人发指,几乎每个人都在想着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这时一名军官快步跑来,他在官员中大声问道:“天宝县李县令何在?”
众人的目光刷地投向了李翰杰,李翰杰战战兢兢地举起手应道:“我在!”
“都督有令,李翰林抓获吐蕃探子有功,特升为神乌县县令,即刻上任。”军官说完,向他拱拱手笑道:“恭喜李县令了,请随我来!”
李翰林的脸胀得通红,他心中又是欢喜可又是羞愧,在众人刀子一般的目光注视下,他低下头快步走出大门,可刚出大门众人便听他‘哈!’地一声大笑,随即脚步声飞快地跑远了,有几个官员实在忍不住,恨恨地‘呸!’了一声,低声骂道:“两面三刀的小人!”
“他不是两面三刀,他是识时务之人,另外王县丞也是捐出全部田产,才得以继续留任!”只见外面走来了一名相貌凶恶的军官,他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道:“在下蔺九寒,外号蔺阎王,严府男子就是我所杀,都督得到了吐蕃探子的口供,你们中间还有人私通吐蕃,都督特命我来查清此事。”
众人都被吓坏了,张焕的言外之意,他还要动手杀人,众人面面相视,不知下一个要杀谁,昌松县韩县令吓得浑身直抖,在会西堡时他曾经出头过,张焕不会记住自己了吧!蔺九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厉声对众人道:“现在就请各位随我去见一见那两个吐蕃探子,让他们当面指认,在通敌者未明确之前,谁都有嫌疑。”
说罢,他一挥手,数百名士兵涌进院子,将这十几名官吏押送上了两辆马车,很快,他们便被带到关押吐蕃探子的地牢,在昏暗潮湿的地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跌跌撞撞地走着。
铁大门吱吱嘎嘎地被拉开了,隔着粗大的铁栅栏,众人只看见两名吐蕃人正在一叠口供上画押按手印。
“各位看见没有,这两人就是军队抓住的吐蕃探子。”蔺九寒又回头喝道:“叫他们来认人!”
几个人士兵将两个吐蕃人象拎小鸡一般架到了铁栅栏前,扔在地上,两名吐蕃人慢慢地抬起来头来,用他们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一个一个地从木立在外面的一群官员脸上扫过,最后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了矮矮胖胖的昌松县韩县令身上。
韩县令犹如晴空霹雳,他浑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从大腿抖到胸膛,再颤抖到牙齿,,接着,他像一棵被大风吹动的树,摇摇晃晃,一下子跪倒在地,全身骨骼格格作响。
“我愿意效忠都督!我愿捐出全部田产。”韩县令连连叩头,鼻涕和眼泪流满了他的脸庞,他惊惧得声音都变了调,他有儿子也有女儿,严县令被残酷杀戮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此刻只要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蔺九寒连忙笑咪咪地扶起了他,安慰他道:“其实都督也是很有人情味的,朝廷给韩县令的永业田和职务田尽管留下,家产也不会动你一文一毫,韩县令请安心为官。”
他立刻回头命士兵道:“还不赶快把韩县令扶出去!堂堂的一县之令怎能呆在这个地方。”
立刻有两名士兵上前来搀扶韩县令,把已经浑身瘫软的韩县令慢慢扶出了地牢,见解决了一个,蔺九寒的脸又一沉,冷冷地对其他人道:“都督也不相信韩县令会通敌,所以既然不是他,那必然另有其人,让他俩继续辨认。”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人的心中都跟明镜一样,张焕要的是他们的效忠和他们多占的田产,如果不肯给的话,那严县令就是下场。
蔺九寒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两名官员抢先站出来,深深施礼道:“我们也愿效仿韩县令,效忠都督并交出多占田产。”
另外之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表态愿效忠都督,愿交出自己和亲朋的田产,自此,一场席卷河西官场的清洗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武威郡颁布了限田令,用暴力加威胁的手段剥夺了二百余大户的土地,共计五千多顷耕地全部收归官有,并同时实行奖励军功制度,凡从军者可分得十亩地,若有杀敌立功的表现还可另有土地奖励。
除分给军户的土地外,其余土地则由继续由原来的佃户租种,只是改向官府交租。
在实施了一系列的土地政策后,参军者踊跃,张焕的西凉军也由原来的一万余人猛增到了二万人,并在佃户和牧民中大规模组织民团,实行全民皆兵,尚武之风又再度在河西兴起,土地问题和官吏问题的解决为张焕随后的一系列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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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私塾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书声琅琅,从几扇敞开的窗户里远远传出,读书声渐止,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问道:“尊师,请问这三句话何解?”
随即一个温柔的声音答道:“小雨,这是孔圣人的人生三大乐事,它是说在不同的境遇里重新温读学过的文章,你就会发现有新的收获,从而获得快乐,还有,你的亲人在遥远的地方,很久很久不知道他们情况,有一天他们忽然从远方归来。。。。。。”
此时正逢仲春,人间四月芳菲刚尽,林花谢了春红,武威城中绿意浓郁、熏风袭人,正是一年中最舒适、最动人的季节,在刺史府后的静心观旁增添的一座小小的私塾,私塾与刺史府的后园相通,在这座私塾里招募了二、三十名十岁以下的女童,大多是武威城中一些开明人家送来,不收学费,只是偶然有女童带些蔬菜、水果答谢师长。
先生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用女童们的话说,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就像仙女下凡,这个美貌的女先生自然就是崔宁了。
寄居河西,日子久了她也颇无聊,张焕便在静心观旁专门修了一座私塾,招些女童读书授学,手中有了事业,崔宁也一心教授这二、三十名学生,心中也渐渐有了寄托。
私塾虽不大,但学堂却很宽敞,学堂里整齐地摆放着三十余只小小的坐榻,每只坐榻上放置一张案几,上面笔墨纸砚俱全,二十余名女童正专注地听着先生的讲解,目光清纯、充满了仰慕之色,崔宁身着一袭洁白的长裙,她眉似远黛、面若桃花,在四月的季节里显得格外地楚楚动人,她坐在最前面的师席,手中拿着书,袖子轻轻滑下,露出一段白皙如霜雪的皓腕,
在她前面的案几上摆着一只白玉瓶,瓶里插着一束开得正盛的茉莉,娇嫩而洁白,阵阵幽香扑鼻,和清丽脱俗的崔宁相得益彰。
此刻,论语已经讲解结束,明日便是寒食节,崔宁正给女童们娓娓细解寒食节的来历,眼中温柔而带着笑意。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官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这首诗就是描写寒食节,传说春秋时介子推辅佐晋公子重耳复国后,隐居于山中,不愿为官,
重耳烧山逼他出来,子推母子隐迹焚身,后来晋文公为悼念他,便下令在子推忌日禁火寒食,
形成寒食节,现在为冬至后一百五日。。。。。。”
崔宁在学堂轻言细语,她却没有发现在窗下悄悄站着一人,正含笑注视着她。
张焕已经来了多时,窗外浓绿的枝叶遮挡住了他的身影,他不忍打扰崔宁的授课,这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嘘!”张焕急忙回头,示意身后人安静,他身后站着在私塾里打杂的老仆,他一左一右各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女童,都一般打扮,小脸也是一样清秀可爱,似乎是孪生姐妹,在不远处跟着一个三十余岁左右的妇人,下巴上有一颗颇为显眼的黑痣,正是这颗标志性的黑痣,张焕似乎记起她是县丞王潜之妻,她也看见了张焕,正迟疑着不敢上前。
这时崔宁从透过窗子也看见了老仆,知道有新学生来了,她便布置学生们习字,自己快步从学堂走出,却一眼看见站在窗下的张焕,只见他正从一丛繁茂的枝叶中艰难出来,帽子也歪了,样子颇有点狼狈。
崔宁急忙上前替他拨去枝叶,压低声音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想打扰你授课,看一看你便走。”
“那你等我一下,我这里正好有新学生。”崔宁眼波流动,又娇又媚地白了他一眼,张焕心中一颤,急忙闪到一旁等候。
等了一会儿,他见崔宁接受新生需要一点时间,便信步走进了学堂,学堂里很安静,每个女童都在认认真真地写字,谁也没有注意到张焕进来。
他走到那个叫小雨的女童面前,见她在默写新学的论语,正在写‘不亦说乎’的说字,可是她写的却是个‘悦’字,张焕暗暗点头,这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小小年纪倒也难得。
“你是谁?”小雨忽然感觉到眼前之人的气息不对,一抬头,见尊师竟变成了一个长着胡子的男人,不由吓了一跳,怯生生地问道。
她的声音打破了学堂里的宁静,所有的女童都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那个、我是你们先生的。。。。那个、那个”
张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也是你们的先生,教你们射箭、骑马。。。。”
他忽然看见孩子们一根根如麻杆般细嫩的手腕,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可女童们听见骑马,一个个目光变得明亮起来,眼中充满了向往之色。
“好了,不要哄骗我的学生了。”崔宁出现在了门口,她一手牵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女童,正抿着嘴笑盈盈地看着张焕。
“我哪里是哄骗她们,明天我就叫人牵几匹小马来。”说到这,张焕忽然明白自己上当了,他向崔宁挤了挤眼,转身对学童们打个哈哈笑道:“我说话算话,明日让先生放你们半天假,学学骑马。”
女童们都一齐欢呼起来,崔宁走了进来,目示张焕,他会意,慢慢走到隔壁去了,身后传来崔宁的笑声,“好了,这两个是我们的新伙伴,一个叫小冰,一个叫小玉,大家欢迎。”
。。。。。。
隔壁是崔宁的批阅学生功课的地方,房间不大,收拾得一尘不染,早晨的阳光从窗格射出,整个房间里素雅清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芳香。
张焕坐下,轻轻翻看桌案上的一叠功课,这是孩子们的习字,几个写得不大好的字,旁边都有崔宁用娟秀的小字批注需注意的地方。
这时,张焕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异,一回头,只见崔宁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她身材高挑,宛如一株婷婷玉立的白玉兰。
他急忙站起来,捉住了她的手,崔宁好久没有和张焕独处,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低声道:“你刚才在窗外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我很想你,便来看看你。”张焕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凝视她宝石一般的双眸,看着她微微张启的红唇,便要低头亲下去。
“别!”崔宁急忙用手挡住了他的嘴,她指了指外间,“被孩子们看见了不好。”
她见张焕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便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嫣然笑道:“这样就可以了。”
张焕也不勉强她,便拉着她的手坐下,笑道:“看起来你很喜欢这些孩子们。”
崔宁轻轻点头,“这真要谢谢你了,本来是挺烦闷的,可收了这些孩子们,有了事情做,心里觉得充实许多,焕郎,这些孩子我准备教她们五年,你要帮我。”
张焕听她叫自己焕郎,心中一荡,便拉住她的手暧昧地低声笑道:“那我们的孩子呢?你要不要也教他们。”
崔宁羞得满脸通红,她扬起粉拳便打,却被张焕趁势一把抱住,深深地吻住了她的红唇,崔宁的眼中渐渐露出迷醉之色,她搂住爱郎的脖子,忘情地回吻着。。。。。。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读书声,崔宁惊觉,立刻坐了起来,拉了拉衣裙,娇媚地白了张焕一眼道:“又趁机轻薄人家。”
张焕被她的娇态激荡得心晃神摇,他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把持不住了,这样等下去,何时是个尽头,便一皱眉道:“宁儿,你一定要父亲答应才行吗?”
提到父亲,崔宁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逃婚来河西,事后父亲也没有惩罚张焕,说明他心里其实是极爱自己,已经默许了自己的行为,如此,她又怎么能不尊重父亲。
想到这里,她温柔地说道:“焕郎,我既然已经跟你来了河西,那我此身就已是非你莫属,但父亲的养育之恩我也不能忘记,再等一等好吗?等他气消了,他一定就能答应我们。”
说到这里,她从桌案下取出一封信,递给张焕道:“这是我给父亲的信,你帮我让人带回去。”
张焕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崔宁明白他的担忧,便又笑道:“我只是告诉父亲,我在河西做了女夫子,教了二、三十名女学生,再让他把我的一些东西送来,我想他应该会感到欣慰。”
张焕接过信,又想问她有没有求父亲答应婚事,可一转念,又放下了这个想法,他知道崔宁其实是个外柔内刚之人,勉强她反而会适得其反,此事只能慢慢来,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好吧!算我命苦。”
崔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用一根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戳了他额头一下,轻柔地笑道:“你哪里命苦,把两大相国的女儿都拐到手,别人眼红还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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