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美井

冬宝心里再气，也只能咬牙忍下了，人都已经走了，她总不能撵到书院去问宋柏要钱。况且她不是一个人独立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她是塔沟集的小村姑宋冬凝，而宋柏是她嫡亲的三叔，这是割断不了的血缘关系。
就像荷花说的，头一次他赖着不给钱，谁也拿他没办法。
今天加入了新品种，光是豆腐粉丝馅的包子就卖了有一百多个，油条也卖了不少，中午学生来吃饭的时候，见还剩的有包子和油条，纷纷点了这两样，想尝个新鲜。
就连小旭，早上严大人领他吃早点，吃了一个豆腐粉丝馅的包子，中午连吃了两个豆腐粉丝馅的包子，还嚷嚷着要吃，李氏怕他人小，吃太多闹肚子，哄了半天，哄他喝了一碗豆浆，明天再来吃包子。
几个人本以为油条和包子会剩下，李氏都打算分给秋霞她们几家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卖了个一干二净。
秋霞婶子中午的时候瞧见了大实，大实并不知道自己母亲也来帮工了，他和张谦进了铺子就到后院洗了手，准备帮忙，这时候瞧见了在灶房的母亲。
“娘，你咋在这哩？”大实惊讶的问道。
秋霞婶子笑道：“我来给你李大娘帮个工，快去吃饭吧，这儿有娘忙着就行了。”
大实不肯，坚持帮着秋霞婶子抬了一大盆菜到铺子里，帮忙盛菜。
“我多干点，您跟李大娘不就能清闲一点！”大实这么跟秋霞婶子说道。
富发媳妇看到了今天早上宋柏的所作所为，又看到了中午大实的表现，忍不住感慨，拉着秋霞小声说道：“你生了个好儿子啊！你们隔壁老宋家的幺儿，可不胜你家大实的一根手指头！”
秋霞婶子谦虚的笑了笑，心里美的不行，拍了拍富发媳妇的手，“你那俩儿子也是好样儿的！”越发觉得来帮工是件一石三鸟的好事，既帮了李氏和冬宝，又挣了钱补贴家里，还每天都能看到心爱的大儿子，多好！
等忙完中午这一阵，大实和张谦吃过饭就回书院了，冬宝开始了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光——数钱！
今天加入了新品种，不用数，冬宝就知道今天的营业额要远远多于昨天的，她和李氏还有张秀玉三个人，还是按照以前的老法子，一百个钱串成一串，今天的足有四千九百八十六个钱。
“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张秀玉高兴的笑道。
冬宝则有些郁闷的说道：“要是加上我三叔白吃白喝的那桌，就上五千了！”
“就是！还是读书人呢！忒不要脸！”张秀玉鄙夷的说道，身为同龄人，张秀玉的想法和冬宝一样，眼里揉不得沙子，宋柏一个人来吃也就罢了，还领着一群人来白吃白喝寡嫂家的东西，太不像话了！“人家严大人是整个沅水最大的官，每天都领着小旭来店里吃饭，每次都一文不少的给钱，就是想不收他们的钱，人家还不愿意！”
冬宝促狭的看了眼张秀玉，学着张秀玉的语气说道：“人家梁大人是整个沅水最俊的官，每天都领着同僚来店里吃饭，每次都一文不少的给钱，就是想不收他们的钱，人家还不愿意！”
张秀玉羞的满脸通红，轻轻拧了把冬宝的脸蛋，骂道：“臭冬宝！越来越坏了！”
因为秋霞婶子她们是头一天来帮工，冬宝为了提高她们的工作积极性，决定今天就给她们发一天的工钱，荷花和富发媳妇一人二十文，俩人领到沉甸甸的二十文钱，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桂枝因为早上来帮工做豆腐了，所以多了十文钱，是三十文。
等桂枝几个人领完工钱走了，冬宝才给秋霞婶子发钱，秋霞婶子是五十文钱。
“这不行。”秋霞婶子严肃的把钱推回了冬宝，“我在灶房里蒸包子炸油条，活儿不累，咋就能收恁多？传出去，那仨干活儿的还不得对你们有意见啊？我看我还是跟她们领一样的钱就行，二十个钱不少了！”
冬宝笑着又把钱推了回去，“不光是今天上午的，下午还得请婶子帮忙做豆腐。”
李氏几个人又劝了半天，秋霞才肯接了钱，回家后又到家里的菜园子里，捡最好的菜，摘了满满一篮子，让全子送到冬宝家里了。
第二天，店里依旧坐的很满，不少人乡下人见屋里头没有空位置，都端着碗蹲到外头门廊下吃了，搞的李氏很是过意不去，每个人又格外多给了半勺豆花。等到半晌午，客人总算是少了点，然而冬宝没想到，昨天来的几个吃白饭的汉子，这会儿上又大咧咧的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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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 第150章 大骂
第150章 大骂
“赶紧的！我们几个一人一碗豆花，再上二十个包子，十根油条！”其中一个人叫道。
冬宝皱了皱眉，跑过去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说道：“您几位一共是四个人，四碗豆花二十个包子十根油条，一共是五十八个钱！”
这群人只差没在脑门上写“我是地痞流氓”了，冬宝预感这些人是不会乖乖付钱的，所以干脆先报账，收了钱再上饭，等这些人吃了饭再要钱怕是难了。
果然，冬宝话一出，这群人就恼了，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叫道：“小丫头片子，不认得你大爷我了？”
“不长眼了嘿！我们可是你三叔的朋友，敢问我们要钱，回头就叫你三叔收拾你！”
冬宝眯着眼睛看了看这群人，老实说，以前刚摆摊的时候，她确实是怕这样的地痞流氓的，毕竟她们孤儿寡母的，没个出头的人，要欺负起来太容易了，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们同严大人关系好，梁子又是张秀玉的未婚夫，还怕这群地痞流氓？
我上头有人！如今冬宝也能骄傲的说出这句话了。
李红琴先跑了过来，看几个人混赖的模样就来气，叉腰骂道：“咋？你们是想白吃饭不给钱啊？巡街的衙役们就在外头街上，你们要闹就尽管闹，等着官老爷抓你们去蹲几天大牢！”
几个人见李红琴说的气势十足，门口处这时还真有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经过，便先怂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便灰溜溜的走了。
“不走正道儿的东西！”李红琴看着几个人的背影骂道，“宋家老三咋就跟这群人混一起，能学啥好？”
白吃未遂的几个人出了宝记豆腐铺子，越想越觉得窝火憋气。
“走，去找宋老三去！这事赖他，得叫他帮咱出这口气！”其中一个人叫道。
剩下几个人纷纷附和响应，几个人就这么气势汹汹的去闻风书院找宋柏了。
然而闻风书院这会儿还是上课，守门的人不许几个人进去，几个人便蹲在地上等了半天，才等到书院放学，在门口等到了宋柏。
一见宋柏，几个人便恶声恶气的说了起来。
“宋柏，哥儿几个今儿在你家那铺子里，可真是没脸！都说了是你朋友了，她们还要撵我们滚！”
“那是你侄女和嫂子吧，牙尖嘴利的！还要送我们蹲大狱！啊呸！哥几个还有脸吗？我们哥儿几个在咱们沅水，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叫两个骚娘们骂了，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宋老三，我们是看得起你才当你是朋友的，咋，你就容着你家不懂事的骚娘们这么欺负兄弟？骂的狗血喷头还不够，还要我们下大狱！”
宋柏本来就是个极虚荣的性子，昨天在大嫂的铺子里让几个朋友好好吃了顿早点，被几个人恭维的飘飘然了，哪想到今天就碰到了这种事，当即就怒不可遏了，气的脸涨的通红，大声骂道：“这两个混蛋娘们儿！看老子怎么收拾她们！你们放心，这事儿做弟弟的必定给哥哥们一个交代！她们看不起你们，就是看不起我！”
在宋柏看来，即便李氏和冬宝开了铺子，挣了俩钱，仍旧是上不得台面的营生，士农工商，他将来一定是最高等的“士”，而大嫂一家就是走下道的“商”，孤儿寡母的再能挣钱，也没个男人支撑门户，将来还是要靠沾他的光过活。
今天甩了他朋友的面子，就是甩了他的脸！
几个人跟在宋柏后面，怒气冲冲的往宝记豆腐杀去，这会儿上正是书院的学生扎堆往铺子里吃饭的时候，铺子里坐的满满的都是书院里的学生。
要是往常，宋柏是不会挑这个时候去“教训”嫂子和侄女的，因为他不愿意叫人知道他有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嫂子和侄女，然而这会儿上他气昏了头，只想尽快教训了嫂子侄女，在朋友面前挽回自己的面子，便顾不上这一茬了。
豆花豆浆稀饭早就卖完了，李氏几个便把门口的摊子撤了，在屋里招呼客人，这会儿上门口没有人。
宋柏站在门口，强忍住满腔怒气，大声叫道：“嫂子，你出来！”
冬宝在铺子里就听了宋柏的叫声，看他那副“我就是来找事”的表情，立刻拦住了要出去的李氏，她则是和大实一起站到了门口。
“什么事？”冬宝问道。
宋柏指着冬宝不耐烦的说道：“你滚一边去，我找你娘，叫她给我出来！”
“我娘是你什么人啊？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冬宝轻蔑的问道。
宋柏一愣，下意识的就说道：“你娘是我大嫂，咋，我还使唤不动她了？”
“你还知道我娘是你大嫂啊？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书里就是这么教你跟长嫂说话的？”冬宝抬高了声音，大声质问道。
一时间，铺子吃饭的学生们纷纷看向了门外。
宋柏气的满脸通红，他一向自诩有文才，没想到被一个他认为大字不识的丫头片子给问住了，所幸这会儿上他脑子转的也快，立刻反问道：“你是我侄女，你就是这么跟亲叔叔说话的？没规矩的野丫头！”
冬宝指着宋柏大骂道：“你还有脸当我亲叔叔？各位公子们给评评理。”冬宝侧过身，对屋里的学生们说道，“我爹去年没了，我跟我娘净身出户，孤儿寡母的开店挣钱讨生活，他这个当叔叔的不照顾我们也罢了，还领着一群人到我们店里白吃白喝，不给他们白吃白喝，就领一群人来骂我跟我娘！年初的时候，他还要卖了我这个侄女儿供他念书挥霍，现在还要吃寡嫂侄女的肉，喝寡嫂侄女的血！呸，三叔，你也算读书人？别给天下的读书人抹黑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懂得仁义廉耻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说的好！”一声清越的道喝声在宋柏几个人背后响了起来。
柳夫人搀扶着柳夫子慢慢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柏，冷着脸训斥道：“你到寡嫂店里干什么？砸场子？真是有出息了！还不回去！再让我看到你如此不孝不悌，罔顾伦常，我可要去找陈夫子说道一二了。”
宋柏虽然不知道柳夫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柳夫子在书院里从不教书，然而他和几位山长关系似乎很不错，宋柏也怕柳夫子去给山长们告状，万一被山长们记恨上了，不推荐他下场考试，那就坏大事了。
等宋柏灰溜溜的走了，店里头的学生还在低头嗡嗡讨论，交头接耳，看向冬宝的眼光又是怜悯又是佩服。
和冬宝关系熟的周平山几个人，本来是想站起来帮冬宝出头的，没想到半途柳夫子插了一脚，他们便又坐下了。
“夫子，您和夫人怎么来了？”林实惊喜的说道。
柳夫子扬了扬手里的碗，笑道：“我馋小姑娘做的菜了，这几天了都不见小姑娘出来卖菜，还是问了别人才知道，小姑娘都开店了！”
“您想吃菜，跟大实哥说一声，让大实哥给您带就成。”冬宝真心实意的说道。柳夫子腿脚不方便，旁人走这几步路没什么，可对于他来说就有些艰难了。
柳夫人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说了，非要来这儿吃刚出锅最新鲜的，就是不肯委屈了自己的舌头！”
“也不远，没几步就到了，我也得每天走走动动，我们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不活动，就浑身不得劲了！”柳夫子笑道。
几个人连忙将柳夫子和柳夫人请进了铺子里，屋里吃饭的学生们纷纷站起来给柳夫子行礼，秋霞婶子和李红琴得知这是书院的夫子，十分热情的把两人领到了桌子跟前，把桌子擦了好几遍。
不光柳夫子碗里打满了菜，李红琴和秋霞婶子又给两人一人上了两个冒着热气的包子，要不是豆花豆浆卖完了，李红琴俩个人还想给柳夫子打碗豆花尝尝。
“夫子，您尝尝这豆腐粉丝馅的包子，味可好了！”冬宝热情的说道。她的心思和李红琴她们一样，柳夫子常常解答林实和张谦的问题，等于是变相的给他们辅导功课，可不得多感谢感谢人家。
柳夫子和柳夫人也不多推辞，笑呵呵的一人夹了一个包子尝了一口，柳夫子眯着眼睛品了下味道，睁眼对冬宝笑道：“放了茱萸粉了，对不对？”
“对对！”冬宝兴奋的点头道，茱萸粉是个贵东西，她也只是在馅里头放了一点点，旁人只觉得这包子味好，却不知道秘密，没想到柳夫子一尝就吃出来了，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宋柏灰溜溜的从宝记离开后，满脸都是阴郁，暗自发狠道：“等我考上了功名，有的是机会收拾你们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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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 第151章 虫动风扇
第151章 虫动风扇
无奈之下，冬宝统共收了柳夫人四个钱，两个钱的菜钱，还有两个钱的饼子钱，而包子则是送给柳夫子和柳夫人尝鲜的。
冬宝看着两人相携而走的身影，突然觉得有点羡慕，看人家这夫妻日子过的，虽然不算有钱，但恩恩爱爱的，感情融洽，相互尊重，柳夫子和柳夫人都是风趣好相处的人。
“真是没法比！”张秀玉小声说道，“看人家柳夫子，咱都说请他吃饭了，还非得给钱，你三叔咋就那么赖哩！”
冬宝哼了一声，“所以我才骂他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只怕他这回是记恨上咱们娘俩了！”李氏摇头叹道，她嫁到宋家十几年，等于是看着这个小叔子长大的，宋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李氏再清楚不过了。
“还讲不讲理了！”冬宝愤愤然，“要记恨也是咱们记恨他！他凭啥记恨啊？本来就是他不对。”
李氏喟然叹道：“你三叔那人……好个面子，咱们今儿算是把他的面子全落完了。他最小，你爷你奶都宠着他，指着他考秀才考进士啥的，惯的了。”
宋家三个儿子，除了宋榆是个没脸没皮，不在乎自己脸面的，她那个秀才爹宋杨和这个小叔宋柏都是极爱面子的人，最在乎的就是旁人是看得起还是看不起他。
以前秀才爹出去坐桌，拎回来酒桌上吃剩的菜，黄氏喜欢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见天就说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人家看得起她儿子。这是宋老头和黄氏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冬宝暗自想到。面子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个很玄乎的东西，一个人若是有能力，人品好，旁人自然就看得起他，愿意和他交好，相反，这个人没能力，人品又差，谁又能真心看得起他？愿意给他面子呢？不知道宋柏成天把“xxx是我朋友，请我吃饭，看得起我”挂嘴边上，是不是对自己能力和人品极度自信的表现。
“咱可不能惯着他这臭脾气。”冬宝说道，“他以后再也不来了最好，娘你别担心，你看书院里的学生夫子，都齐刷刷的站在咱们这边。”她们又不是宋柏的爹妈，没那个闲心去哄他惯着他。
李氏点头，神情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怅然和难过，半晌才跟冬宝说道：“你爹那是下大力供养你三叔的，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哪家秀才过的跟他一样？哪家秀才闺女跟你一样那么小就下地干活？你爹没能往上再进一步，希望都放到你三叔身上了。唉，谁成想，你三叔就成这样了。”
即便李氏不懂读书，她也知道，宋柏这样的，不好好念书，跟外头的帮闲地痞厮混，能考的上功名才怪！
她不痛心宋柏，只是可惜宋杨的一片苦心，虽然宋杨对她和冬宝不好，但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她内心为宋杨不值。更何况，她的女儿要被卖掉，就是为了供养这样的人，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甘心。
几个人收拾了店铺，关门准备回塔沟集。冬宝觉得这样来回两头跑挺折腾人的，好在家具什么的打完也就一个月的功夫，熬过这一个月，搬到这边来，就轻松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张秀玉悄声在冬宝耳边说道：“上午你骂你三叔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爷了。”
“啥？！”冬宝惊叫出了声。
李氏和李红琴连忙看过去，问道：“咋啦？”
冬宝连忙说道：“没啥没啥，刚我姐突然跟我说话，我吓了一跳。”等李氏她们不注意她俩了，冬宝问道：“咋回事？你看清楚了没有？”
“我也不知道。”张秀玉犹犹豫豫的说道，“我和秋霞婶子在灶房里忙着蒸包子啥的，听到外头吵闹就赶紧出来了，就看到门外头不远处有个人，挺像你爷的，当时不是担心你吃亏么，就没咋注意那人，后来吧，再去看，那人就不见了。”
冬宝想了想，印象中宋老头貌似从来没有出过塔沟集，应该是不会去赶集逛街的，像宋老头这样紫黑面膛，瘦高个的老头，十里八乡比比皆是，张秀玉对宋老头又不熟，很可能是看差了，便没跟李氏说。
几个人回到了家，就看到全子蹲在门口等着。看到秋霞婶子时，全子眼前一亮，又是委屈又是高兴的说道：“娘，你们咋才回来啊？”
秋霞婶子连忙问道：“你搁这儿干啥哩？吃饭了没？”
“吃了。”全子点头道，“我爹擀的面条，还给我打了个荷包蛋，可好吃了。”
听见儿子说吃过饭了，秋霞婶子才放下心，笑着问道：“那你蹲这儿干啥？”
全子笑嘻嘻的说道：“我有好东西给冬宝姐。”说着，还扬了扬自己拢到一起的手。
“啥好东西啊？”冬宝笑着问道，这小屁孩，还整的神秘兮兮的。
“看！”全子猛的把手里的东西摊到了冬宝面前。
冬宝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说道：“你弄这个干啥！我不要！”
成功的吓到了冬宝，全子立刻得意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说道：“这是好东西，我去年也给你逮过，冬宝姐，你胆子越来越小了！”
全子手里的是一个长长的，灰色带黑色小圆点的虫子，大大的半圆形的翅膀，头上有一对弯弯的触角，冬宝不太清楚学名，应该是叫天牛还是甲虫什么的，她记得小时候树林子里特别多这种东西，后来有村里人承包了树林子种树卖钱，怕木头被虫子祸害了，喷上了农药，从那以后就极少见到这种虫子了。
“不许淘气！”秋霞婶子拍了下全子的脑袋，训斥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你冬宝姐！”
全子摸了摸脑袋，辩解道：“我哪有！”又拿出一根又细又硬的草棍子，从虫子的脖颈处的硬皮里穿了过去，虫子就被固定在草棍子上了，不停的扑扇着翅膀。
“给你，它扇的风可凉快了。”全子笑嘻嘻的献宝，“我找了一上午才找到这么大个儿的。”
冬宝感动不已的接过了虫子，她还是不敢将虫子凑的离自己太近，但也感受到了虫子扇动翅膀带起来的微风。
她记得小时候堂姐带着她玩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虫动风扇”，吃饭的时候就把草棍子插在木桌子上的缝隙里，让虫子扇起的风对着自己吹，这点小风远远比不上电风扇的效果，可孩子们玩的就是一个乐趣。
“谢谢你了！”冬宝笑着道谢。
全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刚要开口说话，旁边的张秀玉就逗他，说道：“我的呢？全子你偏心啊，咋就只给你冬宝姐，不给我啊？”
“有的有的。”全子立刻讨好的点头，“秀玉姐，我下午就再去给你抓一只！”
张秀玉笑着摇头，“算啦，我用不着，你抓了留着自己玩吧。”
“你搁这儿献殷勤，是想干啥呢？”秋霞婶子笑着问道，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全子嘿嘿笑了两声，扭捏的说道：“明儿我想跟栓子去镇上赶集，吃豆花。”
李氏听到了全子的话，当即就说道：“这有啥说的，直接来就行了。”随后一想，自从家里开了铺子之后，全子就再没来吃过豆花了，李氏就不高兴了，问秋霞婶子，“是不是你不让全子来了？你要再这样我可不依了！”
秋霞婶子是见李氏她们生意好，怕全子过去了添麻烦，再说了，人家的豆花是拿去卖钱的，也不好让儿子总白吃人家的。这会儿上见李氏这么说，秋霞婶子也笑着点头，“成，是你李大娘开口准你过去吃豆花的，还不赶紧谢谢你大娘！”
全子立刻脆生生的开口了，“谢谢大娘，以后我给大娘捞更多的鱼虾。”
“那倒不用。”李氏笑着摇头，“现在河里涨水了，你们可千万别往河边去。”小鱼小虾么，镇上就有不少人卖，一文钱能买上两三斤，何必让孩子们到河边去捞呢。
宋柏回到书院后，倒在床上生闷气，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他考了功名后怎么报复这群不识相，看不起他的人，这时有同窗过来叫他，“宋柏，门口有个老头找你！”
等他去门口一看，宋老头穿着一件蓝粗布褂子，黑裤子，裤子膝盖上还补了一块补丁，坐在书院的门槛上抽着旱烟，旁边还放着一个大麻布口袋。
“你咋来了？”宋柏脸色就变了，左右看了眼，这会儿上门口没人，慌忙拉着宋老头走到了书院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父亲来看望他，宋柏没一点高兴的情绪，穿成这样来，跟个乞丐花子似的，简直就是成心来丢他的人的！叫人知道了，谁还看得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