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美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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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 第152章 劝诫
第152章 劝诫
宋老头本来就是个木讷少言的人，吧嗒抽了几下烟，从胸口掏出了一个灰布钱褡，递给了宋柏，说道：“家里把新打下来的麦子卖了一部分，这钱你省着点花。”
宋柏赶紧打开钱褡，往里面看了一眼，立刻皱眉叫道：“这么点？！这哪够啊！”
“这还有一袋子白面。”宋老头说道，“以后，你早上和中午去你大嫂的店里吃，晚上就自己生火做饭吃。家里情况……”供不起宋柏一天三顿在外头买着吃了。
他还是很相信大儿媳妇的为人的，相信她会不计前嫌，供宋柏一天两顿饭。
宋柏十分不高兴，嚷嚷道：“大嫂小气又刻薄，哪会让我去白吃饭？你都不知道，今天冬宝那丫头片子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骂了一顿，那俩娘们眼里头谁都没有，就只有钱！”
宋老头是看到整个事件过程的，看宋柏这会儿上理直气壮的骂着大嫂和侄女，他气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早上他扛着粮食来看宋柏，本来是想顺便看看李氏的摊子的，一路打听就来到宝记豆腐铺子，没来得及惊讶这上档次的铺子，就看到了冬宝怒骂宋柏“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氏母女当然不是宋柏嘴里那么小气的人，倘若只是宋柏一个人去吃，宋老头相信李氏绝不会问小叔子收钱的，可宋柏带一帮人过去白吃，还不是一次两次，搁谁都不乐意啊！
当时他心里头，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狠敲动了一番似的，震的他整个人都是晕的，心里头百味陈杂，宋柏读书不用功他是清楚的，只是他总觉得这孩子聪明，就算不如老大读书用功，也能考个功名出来，况且，宋柏是一家人的希望，已经供应了这么多年，就差临门一脚，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好半天，宋老头才平息了咳嗽，沉默的抽着烟，半晌，说道：“你大哥没了，你二哥就那样，家里只能靠你了。你……得照顾这一大家子，你……”宋老头想说你大嫂和冬宝以后也得指望你照顾，你肩膀上责任很重，可没等他说完，宋柏就不耐烦听这老生常谈了。
宋柏如今听到李氏和冬宝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两个不识抬举的娘们！宋柏愤愤然想到，还想让他照顾，做梦！等他考了功名，头一件事就是好好羞辱羞辱这两个目光短浅，不给他脸面的人！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爹，我还要回去温书哩。”宋柏打断了宋老头的话。
宋老头连忙点头，“哎，好，我给你把面扛到里头去。”
“不用不用。”宋柏吓的连忙摆手，生怕被同窗看到自己的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庄稼汉，“爹，你赶紧回去吧，这一袋面又不重，我自己扛就行了。”
宋老头听他这么说，便点点头先回去了。
等宋老头走的不见人影了，宋柏才嫌恶的看了一眼麻袋，直接扛到了肩膀上，去了镇上的粮铺子，麻溜的卖掉了，称了重是八十多斤，因为是精磨的上好的面粉，店家爽快的给了他三百文钱，得了钱，宋柏才喜滋滋的回了书院。
下午做完豆腐，冬宝和了面粉，和张秀玉一个烧火，一个在鏊子上摊薄薄的煎饼，又炒了鲜嫩的南瓜丝，豆芽和酱肉丝，香气四溢。
李氏动手卷了七个煎饼，每个里头都卷了厚厚的菜和肉丝，放到了小竹篮里，盖上了笼布，对冬宝说道：“去，把这几个饼子给你爷奶送过去，回来咱就开饭。”又另外卷了四个放笼布里头包着，“这是给你秋霞婶子家的。”
冬宝虽然不大情愿，嘟囔了一句，“下午二婶不是来要过豆腐豆芽了么！”然而还是起身往宋家去了，路上碰到了几个从地里收工回来的人，不等别人问就主动说自己给爷奶送煎饼了，惹得众人都夸她和李氏是孝顺好心的人。
冬宝笑眯眯的听着，她就是让全村人都知道，她和李氏对得起宋家的所有人。冬宝本来是想先给秋霞婶子家送的，没想到刚走到宋家门口，就碰到了在门口拖着长长的鼻涕玩尿泥的二毛。
二毛今年虽然已经八岁了，可长的矮小，看起来呆呆憨憨的，看到冬宝后，立刻跳了起来，问道：“你来干啥了？”
小孩虽然小，不明白事理，可他们的感觉也最敏锐，对大人的神态语言学习也最到位，平时都是宋招娣带着二毛，二毛这副审犯人的语气，也同宋招娣和冬宝说话的态度如出一辙。
冬宝想了想，二毛已经看到她了，要是她先去林家送煎饼，回头不定宋家咋说她，什么别人吃剩下的啦，先给外人啦……什么难听话都能说的出来。
“你先去洗洗手，我给你们送煎饼来了。”冬宝说道，李氏一共给宋家七个煎饼，很明显，是比照着宋家的人数送的，一人一个，不多不少。
二毛早闻见了竹篮子里飘出来的白面和肉丝的香气，馋的口水滴答的老长，听到冬宝的话，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竹篮子，立刻跑去洗手了。
宋二叔在西厢房里听到了冬宝的声音，立刻胡乱披了件褂子敞着怀出来了，宋二婶紧跟在他后面。
“送啥啦？送啥啦？”宋二叔抽着鼻子问道，“这味儿闻着就香！冬宝，你们这一天挣多少钱啊，见天又是白面又是肉的？”
冬宝没搭理宋二叔，她打心眼里不待见宋榆，只提着篮子往堂屋走，喊道：“爷，奶，在家不？我来送煎饼了！”
黄氏从灶房里出来了，宋老头也从堂屋出来了，看到冬宝手里的篮子，宋老头沉默的点了点头，难得的开口说道：“你们做点好的也不容易，留着自己吃吧。”
“我们自己留的有，这是给爷奶的！”冬宝笑道。
黄氏撇了撇嘴，她很是看不惯李氏和冬宝，然而人家送过来的煎饼，她还没高贵冷艳到舍得开口让冬宝拿走的地步。黄氏从灶房里翻出一个皮箩筐，冬宝掀开笼布，把七个煎饼倒进了箩筐里。
“这一包是啥？咋不倒进去？”宋二叔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竹篮里包着的一个笼布包裹。
冬宝皱眉说道：“这是给我秋霞婶子他们的。”
“给他们干啥啊！自家人都不够吃的！”宋二叔拍腿跺脚叹气，“这才几个？煎饼这么小，还不够塞牙缝的……”
“二叔嫌小啊？有本事就别吃了！”冬宝哼了一声，鄙夷的看了眼宋二叔，大毛二毛也就罢了，是小孩子，馋两口也没啥，偏宋二叔都快三十的人了，盯着卷饼眼睛都绿了。
“哎，我就是说两句，你看这孩子，是要翻天啊！”宋二叔嚷嚷了起来，语气却并不强硬，还有一丝讨好和示弱的成分。说到底，冬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怯的小丫头了，他也不敢跟以前一样随口就骂。
宋老头瞪了他一眼，喝道：“行了！”
冬宝挎着篮子，对黄氏和宋老头笑道：“爷，奶，我走了。”
黄氏不搭理她，转头进了灶房，还是恨李氏和冬宝不肯出钱供宋柏念书，宋老头有些生气黄氏如此不给冬宝面子，赶忙对冬宝笑着点了下头，“路上慢点！”
“哎！”冬宝脆脆的应了，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到宋二婶咽着口水说道：“哎哟，我都说大嫂发大财了，都开铺子了！你们还都不信！这饼子里卷了肉吧？咱家打下来的麦子都卖了，都几年没吃过白面了……”
“里头没豆腐吧？”宋二叔口水也咽的响亮，“这些天，天天吃豆腐，我都吃的够死了！”
豆腐是大儿媳的，不要钱，黄氏自然是天天清汤寡水的炖豆腐，也能省下菜园子里的菜去卖钱。
经过西厢房门口时，冬宝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宋招娣。宋招娣靠在门框上，嘴角撇的形状和黄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双眼睛向上翻着白眼，她心里酸气冒的厉害，看冬宝那身衣裳，轻薄的细棉布白底蓝花小褂，下面是条蓝布裙子，头上梳着整齐的圆髻，还扎着两朵小花，怎么看怎么好看，最让她眼酸的是，冬宝行走间露出的脚上的鞋，在阳光下泛着光，居然是粉色绸面的！
她还记得分家前，冬宝就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她还嘲笑了很久，怎么这才几个月功夫啊，冬宝那丫头就穿这么好了？
凭什么宋冬宝能穿这么好的衣裳，吃这么好的饭？她宋招娣是给这个家招来俩弟弟的功臣，要吃，要穿，也得她先排宋冬宝前头！
等冬宝走近了，宋招娣嘴里蹦出了几个不干不净的词，带着得意和挑衅的眼神看着冬宝。
那架势仿佛是在说，谅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了。上回冬宝和她打了一架，宋招娣怀恨在心，准备今天冬宝一扑过来，她就把冬宝摁在泥地里揍，毁了冬宝这身漂亮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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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 第153章 宋柏挣钱
第153章 宋柏挣钱
冬宝懒得再回头了，径直出了院子，刚到林家门口，就碰到了拎着一个白笼布包袱出来的全子。
“哎，冬宝姐，你咋来了？我正要去你家哩！”全子惊喜的说道。
冬宝反问：“去我家干啥啊？”
“这不。”全子扬了扬手里的包袱，“我娘摊了焦馍，让我给你们家送过去。”
冬宝笑了起来，“那就不用你送了，我们摊了煎饼，我娘让我们给你送过来几个尝尝。”
这会儿上秋霞婶子听到说话声就出来了，笑道：“正好，全子不用跑这一趟了，冬宝，婶子也不留你了，带上焦馍赶紧回家吃饭吧。”
冬宝点头应了一声，就拎着包袱走了。
所谓的焦馍，是用面粉和了芝麻，在鏊子上来回两面煎，不放油，烧猛火，把薄薄的饼子煎成又脆又硬的，嚼起来香喷喷的，小孩子爱吃，大人也喜欢，是难得的零食。因为又费白面又费芝麻，吃这个的人并不多。
冬宝和张秀玉都爱吃这个，小孩子牙口好，芝麻嚼起来满嘴都是香气，叫人吃了还想吃。
“这几个给小旭和梁子哥带上吧。”冬宝说道，省得她们俩吃起来没个节制，把几个焦馍都吃完了，看着焦馍不起眼，等吃完了喝了水，就该涨肚了。
而且焦馍不耐储存，要是放的时间久了，焦馍吸了水汽，就不焦也不脆了，没刚煎出来的时候好吃了。
张秀玉点点头，拿笼布把焦馍包了起来，放到了吊在房梁上的篮子里。
托小黑的福，家里连个老鼠都没有，连养猫的钱都省了。有好几次，冬宝都看到小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住了老鼠，玩死后衔着老鼠扔到了外头，自己却并不吃。
第二天，全子和栓子跑过来的时候，正是集市上人最多的时候，宝记铺子里也坐满了人。李氏给全子和栓子一人盛了一碗豆花，冬宝见铺子里没位置，对两个人说道：“走，我领你们去后院吃。”
“不了。”全子笑道，“我们俩就蹲外头吃。”
栓子也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冬宝姐，我们就蹲外头吃，不碍事，我们是小孩子，不讲究。”
两个孩子虽然小，但很懂事，明白他们进去占了两个座位，人家来吃饭的客人说不定见没位置就走了，影响生意。
冬宝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蹲在屋檐下，一人抱了一个大碗吃的香喷喷的，暗道真是两个懂事的孩子，赶紧去了灶房，端了四个包子出来，给了两个人，“再吃俩包子！”
“不要了，光吃豆花就够了！”全子和栓子连忙摇头。
冬宝笑了，硬把包子塞给了他们，“跟我还客气什么。”
没一会儿，冬宝的大舅母高氏端着碗，慢悠悠的磕着瓜子过来了，往屋里扫了一眼，“哟，恁多人啊，我等会儿再过来吧。”
“行，嫂子你等会儿过来的时候多带个碗，给我哥也捎回去一碗。”李氏爽快的应了。
高氏隔三差五就来吃一回豆花，她爱干净，总是自己带碗。而且高氏不白吃小姑子家的东西，至少在她看来不是白吃的，等人少的时候，她就帮着盛个饭，端个菜，活不累，帮会儿忙再回去，这样李长风也没理由说她，拦着她不让她来吃。
等小旭和梁子过来了，冬宝便去灶房拿了给两人捎的焦馍，可把小旭高兴坏了。
冬宝一家日子过的蒸蒸日上，虽然辛苦，可日子过的有奔头，李氏整天做梦都在笑。与此相反，宋柏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柳夫子给宋柏的夫子打了招呼，宋柏觉得自己的日子一下子辛苦起来，先是夫子看他看的紧，除了吃饭的时候，他根本就溜不出去，而且夫子严厉警告过他，倘若再随意旷课逃课，就撵他回家，并拒绝举荐他下场考试。
宋柏也就只能趁吃饭的时候，和几个狐朋狗友发发牢骚，放放风。
“哎，上回你那嘴利的侄女儿咋样了？你没收拾她？”其中一个人突然想起来宋柏被侄女骂了一顿的事，带着嘲讽和揶揄问道。
宋柏哼了一声，“我才懒得去搭理那丫头片子！”
“她就是看不起你这个当叔的！”另一个人下了判断，语气义愤填膺，好似冬宝看不起的人就是他本人，“她们就是仗着自己挣了俩钱儿，不把你放眼里！”
宋柏听的心浮气躁，不耐烦的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形势比人强！”他再有钱有势，也是未来考了功名以后的事，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穷书生，连卖饭的小贩都敢瞧不起他！
“说起来，你嫂子那家店，可真是挣钱啊！”一个汉子摸着下巴啧啧叹道。“那进去吃饭的客人都没断过，就瞅见你侄女不停的收钱了！哎，宋柏，不是我说你，你嫂子恁会挣钱，咋你老说没钱啊？你嫂子就不给你俩花花？”
宋柏一股怒气浮在胸口，梗着脖子说道：“她的是她的，我的是我的，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啥君子不君子的，别拽文，听不懂！”刚才说话的人又说道，“要我说，你嫂子该给你钱，该供养你念书，她手指头缝里漏漏，就够供你了。你念出来了，当官了，她不得跟着沾光？这人不能光想着沾光，啥也不出啊！”
“她不愿意，我能去抢啊？！”宋柏生气，说话也呛声了起来。
那人并不生气宋柏的态度，只和气的笑道：“她看不起你，是因为你不能挣钱，要是你挣了钱，你嫂子你侄女还敢对你大小声？还不得把你当财神一样供起来？”
“我哪会挣什么钱啊！”宋柏垂头丧气，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一点不错，书院里倒是有家境贫寒的同窗，趁着沐休，在集市上摆摊代写书信，风吹日晒一天，也就挣个几文钱，他可不愿意这么辛苦。
“我这有个挣钱的路子，你想不想听？”那人说道，“我看你是自己人，才跟你说的，他们几个都入了伙，每个月都拿分红。”
宋柏瞪大了眼睛，他和这群人严格说来，并不是那么的熟稔，毕竟他是念书的，这群人是大字都不识几个的闲汉，聚在一起，也就是吃吃喝喝，说说话罢了。这还是头一次，他听人说起挣钱方面的事。
几个人纷纷附和，“是，这也是兄弟们观察了你这么久，才放心跟你吐露实话，要是一般人，兄弟们看不上他，才不把这生钱的门路交底！”
“咱们也是想拉扶兄弟一把！”
“不能叫宋兄弟受那俩婆娘的鸟气！”
宋柏又是感动又是惴惴不安，这群闲汉能有什么生钱门路！便试探的问了，“不知大哥说的生钱的门路，是什么？”
领头的人跟哥俩好似的搂住了宋柏的肩膀，示意了下剩余的几个人，几个人立刻四下看了眼，防着有人偷听。
宋柏见对方架势这么大，也紧张了起来，先是从心理上信了几分。
“哥儿几个做的买卖不要本钱，可利儿大……”那人就在宋柏耳边低声说了很久，宋柏的表情先是惊愕，随后就是狂喜，还有一丝不确定。
“这不合适吧……”宋柏很犹豫，“生意要是万一不成……”
那人说了这么多，看宋柏还在犹豫，便有些不高兴了，“你怕啥？生意成与不成，总归你都赔不了什么！风险哥儿几个都替你担着，你还前怕狼后怕虎的！咱们兄弟几个是诚心诚意的给你出谋划策，帮你想法子，你当我们是啥了？算了，我算是看透了，你压根是没把我们当兄弟，你是书生，看不起我们这群大老粗，以后咱们就甭见面了，我们就当没你这个朋友，没你这个兄弟！今儿这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宋柏这下子慌了，拉着那人的袖子说好话，“这不是小弟从来没做过生意，心里没底子么！有哥哥帮忙提携，小弟还怕啥？这笔买卖小弟是做定了！得了钱跟哥哥们平分呢！”
那人满意的拍了拍宋柏的肩膀，笑道：“好，好！我们没看错你，宋柏，你是个响当当的好汉，胳膊上能跑马，吐口吐沫都能成钉子！你就是这个！”说着，那人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出息，我们都比不上啊！将来也是咱们沅水的头一号。等你将来考了状元，可不能忘记这几个帮过你的哥哥们啊！”宋柏被奉承的脑子都有些昏沉了，满脸都是兴奋喜悦的红光，仿佛光明的前途和康庄大道都在眼前，拍着胸脯说道：“我下午就回家去，跟我爹娘说，我要入伙做生意了。你们放心，我爹娘最听我的话最疼我，我说啥，他们没有不听的。叫那俩臭娘们儿敢看不起我，我宋柏响当当的人物，是她们能看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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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 第154章 同意
第154章 同意
宋柏一听就来气了，涨红了脸叫道：“咋，我还不能回家了？”
黄氏一看儿子生气了，连忙笑着哄道：“看娘说这叫啥话，都是娘糊涂了！你回家肯定是想娘了！”
要是冬宝在，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黄氏这会儿对宋柏的慈爱，是其他所有人加起来也赶不上的。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一向凶悍嘴毒的黄氏，也有这么慈母亲切的一面。
“我回来……就是跟你们说个事儿。”宋柏含含糊糊的说道，他虽然在几个兄弟们跟前胸脯拍的响亮，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底气，黄氏和宋老头不可能答应让他做生意的。
宋老头皱了皱眉，直觉上他就不认为宋柏要说的会是好事。
“啥事？”宋老头问道。
宋柏便说道：“昨儿我爹也说了，现在家里头钱紧张的很，把麦子都卖了供我念书，我这想着，总这么花家里的钱不是个事儿……今天上午，我几个……同窗跟我说了，也是看咱家困难，想拉扶我一把，他们家里是做生意的，想让我入伙，跟着一起做生意，分红。”
“咱……咱可不懂做生意。”黄氏先说道，想了想，又说道：“咱也没那个本钱！”
宋老头抽着烟，说道：“你娘说的对，你别操心这些，专心念你的书，争取一次考中，就成了！”
宋柏急了，有些着恼，“爹，你说的轻巧！钱都不够吃饭的，我咋专心念书？再说了，我同窗介绍给我的是挣钱的买卖，绝对万无一失的，也不用我操心，投入本金下去，坐等着分红就行，头一个月就能把本金挣回来，以后每个月分的，都是纯赚的！”
“有恁好的事？”黄氏有些怀疑。
“咋？娘你还不信我？”宋柏拍着大腿说道，“人家做大买卖的，多的是生钱的路子，不跟咱们这种人家似的，只能下大力在土坷垃里刨食，要不是人家看得起我，就不会把这生钱的门路告诉我！”
黄氏犹豫了，看了眼宋老头，她不是不相信儿子，只不过她从来没做过买卖，心里头不愿承担风险。
“这事儿……我看有点悬。”黄氏说道，“再说了，咱们没钱投进去，咱那两三个铜钱，人家不放眼里。”
宋柏连忙说道：“要是别人，他们肯定不愿意让投这么少钱的人入伙，可我就不一样了，那几个同窗一向和我关系好，还经常请我吃饭，看得起我。他们一早就说了，就是想给我一个面子，帮扶咱们一把，不管咱们投多少钱进去，都行！”
半晌，不见黄氏吭声。
“爹，娘！”宋柏急了，“你们倒是给个话儿啊！”
黄氏叹了口气，说道：“咱家现在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你想咋办，爹娘管不了，家里是再没钱给你了！”
宋柏心里一喜，连忙说道：“爹娘放心，我心里有数，就投那些钱进去，等赚了钱，我好好孝敬爹娘！”
黄氏看着儿子，不禁悲从中来，抹着泪道：“我这是前辈子造孽，可怜我大儿子没了，小儿子又要挣钱养家……那有钱的黑心鬼就看着我们作难，断子绝孙的货，早晚扔乱坟岗子的料！”
“行了！”宋老头喝止了黄氏的话，“人家每天白给你豆腐豆芽，做了好饭好菜也不忘给你送一碗，你还见天骂恁难听，村里人咋说你，你知道不？我都没脸跟你学！”
黄氏立刻恼了，“我骂她啥她都该一字儿不拉的给我听着！她欠我的，欠我大儿子的，欠我们老宋家的！要不是她，我大儿子能断了后？她这是大罪，将来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大罪！她现在对我好点，是在赎罪，死了也不至于下油锅！”
宋老头一辈子吵架都没吵过黄氏，论歪理他无论如何都不是黄氏的对手，只能闷头抽烟。
黄氏没骂痛快，心里只觉得憋闷的慌，抬眼瞧见西厢房，忍不住又恨恨的说道：“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的！我养活他们，给他们看孩子，给他们洗衣做饭当老妈子，碰到钱的事儿，一个个恨不得吃了老娘，没一个好东西！”
宋柏不清楚这其中还有二哥一家什么事，便问道：“娘，我二哥他们咋啦？”
黄氏哼了一声，恼声说道：“咱家苦谁都不能苦了你，谁作难都不能让你作难，你秋里去县城考试的钱，还没着落哩！我说卖两亩地，等你考中了秀才，那不是转身就能挣回来了？你二哥不愿意，那架势，恨不得吃了我啊！我白养了一头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