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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陛下不必怀疑,根本就是。”李泌叹气道:“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而且长安城附近的叛军早已被清剿干净,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冒出一支叛军突袭安西军大营?臣以为,这支所谓的‘叛军’便是顾青一手安排的。”
李亨脸色铁青地道:“那么顾青受了重伤……”
李泌苦笑道:“当然也是假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可是除了安西军那些将领,有谁亲眼见到顾青的伤了?”
李亨咬牙道:“果然……顾青不会轻易交出兵权,朕昨日还夸他公忠体国,是大唐的忠臣,呵,这便是忠臣的嘴脸么?”
李泌叹息道:“顾青昨日没有当面抗旨,而是选择用这种方式委婉拒绝交出兵权,是不想与陛下撕破脸皮,不想背负目无君上的恶名。”
李亨脸色阴沉地道:“可笑朕昨日还沾沾自喜,以为安西军对朕的威胁一夜之间消除了……”
李泌又叹道:“陛下,顾青这一招说来不新鲜,但很管用。此计不但顺理成章地违了圣旨,教天下人无话可说,而且顾青还化被动为主动……”
“李先生此言何意?”
“陛下下旨后,顾青的兵权无论交与不交,都对他非常不利,可昨夜炮制了这场阴谋后,顾青麾下诸将大索全城,常忠更是在西市大声宣扬有内贼奸细出卖了顾青的行踪,立誓要揪出幕后指使真凶,陛下,常忠的这句话意有所指呀。”
李亨仔细一咂摸,接着一惊,勃然怒道:“难道天下人会怀疑朕是幕后指使?”
李泌无声地点头,眼神充满了同情。
当皇帝当到被臣子诬陷的地步,也是没谁了。
李亨咬牙,面颊肌肉微微直颤:“好歹毒的恶贼!竟敢设计朕!”
李泌叹道:“从顾青出事,到安西军将领刻意渲染散播,最后常忠故意在西市放话,不出所料的话,这一切都是顾青的安排,根本没有所谓的叛军袭营,更没有人受重伤,有的只是一个不愿交出兵权的主帅,以及一群不甘被拆分而奋起反击的将领。”
“陛下,事情闹到这一步,顾青已反过来给您挖了个圈套,天下人已皆知顾青被奸细所趁,天下人也知道顾青兵权甚重,陛下深为忌惮,人们大多会猜疑奸细是不是与陛下有关……”
“此后陛下不可再对安西军有任何不利的举动了,否则便让顾青他们抓住了把柄,君上若不仁,安西军更有堂堂正正起兵谋反的理由了。”
李亨浑身一震,抿唇不语。
“朕……接下来该怎么办?”李亨声音嘶哑地道。
李泌断然道:“马上派人慰问顾青的伤势,最好是陛下亲自去探望,表达关切之意,并当众下旨,严令查缉那支兵马,至于让顾青任尚书令,以及拆分安西军将领一事,暂时不要再提,否则恐引火上身。”
“君圣臣贤的姿态要做出来,打消臣民对陛下的猜疑之心,安西军对朝廷的威胁不会那么轻易消除,只能徐徐图之,昨日顾青遵旨答应得太痛快,臣一直心有疑虑,今日才算是解开了疑虑,原来他已有安排……”
李亨阴沉着脸点头:“朕知道了。”
“传旨,朕要出宫,赴顾青府上探望。”
…………
天子仪仗出宫,从宫门到亲仁坊之间布满了羽林禁卫,仪仗浩浩荡荡来到顾家府宅前,身着黄袍的李亨被宦官搀扶下了车辇。
抬头扫了一眼顾青府宅的门楣,简陋陈旧的府邸令李亨微微皱眉。
“顾青一直住在这里?”李亨不解地道。
旁边的李辅国道:“陛下,此处一直是顾青的府邸,当年他还是蜀州一个山村少年时,刚入长安城太上皇便赏赐此宅给他。”
李亨微微动容,喃喃道:“如今的他已是今非昔比,竟还能安然住在旧宅里,安西军收复长安后,不见他置办豪宅亭阁,可见此人……”
李泌接道:“此人心志坚韧,腾达而仍清心寡欲者,不是大仁大善便是大奸大恶。”
李亨抿紧了唇,朝顾宅大门走去。
顾家大门外,安西军将士林立,不仅有顾青的亲卫,还有常忠沈田李嗣业等将领,他们领着各自的亲卫将顾青的宅院围得水泄不通。
宫里宦官上前说了几句,守门的将士点头,叫人去后院通传,并马上打开了大门,单膝跪迎天子御驾。
李亨跨入大门,绕过照壁,愈显简陋的院子令他皱了皱眉,院子里种着一棵银杏,银杏下有一张草席,草席上有矮桌和蒲团,除此别无他物。
穿过前院,在战战兢兢的下人引领下,李亨径自入了后院。
寻常人家的礼仪,陌生男子是不能进别人家后院的,但李亨是天子,理论上顾青家的后院也是他家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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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月亮拱门进入后院,院里几株清雅的梅树,北厢房外静静地站立着几名武将,他们披戴着铠甲,全副武装连兵器都出鞘了,头盔上冰冷的面甲遮住了他们的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地注视着李亨和一众随从宦官。
李亨看到这几名武将,心脏猛地狠狠抽搐了一下,吓得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当世的武将他见得多了,在灵州时他还曾亲自接管了朔方军的兵权,不大不小指挥过几场狙击战,对于军队,李亨自然是不害怕的。
可眼前这几名披甲武将实在太可怕了,尤其是他们头盔上的面甲遮住容貌,冰冷而杀意盎然的样子,哪怕只是静立不动,浑身已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依稀间甚至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战场上的血腥味和惨烈的喊杀声,犹如万千冤魂萦绕在他们周围,凄厉愤怒地嘶叫。
这几人……便是名震天下的安西军将领么?
李亨的脸色愈发苍白,仅只一眼,他便清楚朔方军与安西军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
李亨吓坏了,后面的朝臣和宦官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最终还是李辅国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冷喝道:“天子圣驾在此,尔等还不拜见!”
几名武将却动也不动,他们覆着面甲,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李亨却能从他们露出的那一双双眼睛里看到了他们的眼神。
那是桀骜不驯的眼神,像山林里的猛虎,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屈膝讨好,他们只懂得杀戮和猎食。





朝为田舍郎 第五百九十五章 君圣臣贤
天子和安西军将领似乎陷入了僵持。
李亨被安西军将领的杀气所震慑,而安西句几名将领也没有跪拜天子,双方就这样一动不动,僵局越来越僵,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僵持许久,门后的厢房被下人从里面推开,屋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不可失臣礼。”
声音很小,但外面的李亨还是听到了,正是顾青的声音。
话音刚落,门外几名杀气腾腾的安西军武将忽然收起了兵器,面朝李亨单膝跪地,齐声道:“末将拜见天子。”
李亨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伸手平举,道:“众卿平身。”
几名武将一声不吭地起身,自觉地站立一旁,让出中间的位置。
李亨的心跳有些快,心情既恐惧又焦虑。
今日亲眼见识了安西军中如狼似虎的猛将,既惧于武将之勇猛,又忧心武将之桀骜。
从刚才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的眼里没有天子,只有顾青。
顾青一句虚弱的命令,便能令他们甘心收起兵器以臣礼拜见。
李亨很清楚,他们拜的不是天子,而是顾青的命令。
忍住心头的焦虑和不安,李亨含笑朝他们点点头,然后抬步走进屋内。
屋子光线很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顾青躺在床榻上,旁边站着两名大夫模样的人,正静静地垂首躬立,见李亨走进来,两名大夫急忙跪拜行礼。
顾青赤着上身,身上缠满了布条,白净的布条上隐隐渗出斑斑血迹,而顾青脸色蜡黄,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看起来果真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
李亨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心疼焦急之色,大步上前道:“顾卿,顾卿,朕来看你了。”
顾青听到了声音,微微睁开眼,然后咬牙努力地打算支撑起上身,似乎想行礼,旁边的大夫却急忙制止了他。
李亨也识趣地道:“顾卿不必多礼,保重身子要紧,快快躺下吧。”
顾青朝李亨报以歉意的一笑,轻声道:“陛下恕臣无礼了。”
李亨叹道:“朕今日早晨才听说安西军大营被袭,有贼子胆敢在大唐国都之外纠集残兵,突袭大营,简直无法无天,朕已下旨严令追查,定要将贼人拿获,枭首示众,为顾卿报此大仇。”
顾青虚弱地道:“臣谢陛下天恩,臣命数该有此劫,没想到国都附近竟有未肃清之残敌,是臣大意了。”
李亨关心地道:“顾卿好好养伤,不要操心别的事,朕听说你受伤颇重,特意带了太医,不如让太医给顾卿瞧瞧?”
顾青还没说话,旁边一名大夫却神情惶恐地道:“陛下恕罪,草民刚将顾公爷的伤口包扎完毕,伤口已止住了血,敷上了药,若再换个人来瞧,又要将包扎的伤口重新撕开,对顾公爷的伤情颇为不利。”
李亨笑了笑,也没再坚持。
其实顾青的“重伤”是怎么回事,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李亨当然也不想真的让太医把顾青身上包裹的布条解开,此时此景,顾青身上裹伤的布条就是君臣之间仅剩的一块遮羞布,若然扯下来,对大家都不好,如今君臣之间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李亨坐在顾青的床榻边,关心地道:“顾卿安心静养,你是国之重器,不可有失,北方叛乱未定,社稷百废待兴,诸多国事朝政皆须顾卿帮朕拿主意,政事堂的尚书令之职朕给你留着,待顾卿伤愈后便上任吧。”
顾青露出感动之色,低声道:“累及陛下挂念,臣之罪也。臣一定尽快好起来,为大唐社稷死而后已。”
李亨也动容地道:“顾卿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正是国之柱石,朕没想到卿竟突然遭此横祸,伤在你身,痛在朕心啊。”
顾青眼眶顿时泛红,哽咽道:“陛下以国士待臣,臣必以国士报之。”
艰难地扭过头,顾青从床榻的玉枕边取过一只鼓鼓的小布囊,颤巍巍地递给李亨。
李亨愣了一下,问道:“此为何物?”
顾青黯然道:“此为安西节度使之帅印,凡有征战,安西军诸将皆以此印为信,传之全军,莫敢不从。臣已是重伤之身,又蒙天恩被封为尚书令,帅印已用不上了,自当交卸安西节度使之权,臣便将此印交还给陛下,请陛下收下。”
李亨心脏一阵猛跳,差点当场心梗。
这枚帅印是他梦寐以求的啊!
如果接下它,安西军对朝廷的威胁是否永远消除了?
心跳剧烈,李亨下意识伸出手打算接过帅印,然而手刚伸到一半却忽然顿住,动作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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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电闪间,李亨忽然想到刚才门外那几名杀气腾腾的安西军武将。
天子圣驾在前,那几名武将纹丝不动,手里的兵器甚至都不曾收回鞘内,目无君上之态淋漓毕现。
然而顾青在房里一声虚弱的命令,几名武将立马收兵归鞘,老老实实地向天子跪拜见礼。
所以,帅印算什么?
帅印算个屁!
若欲永远消除安西军的威胁,要么尽收安西军将士之军心,使其向天子和朝廷彻底归心,要么,将这些人全杀了,安西军从上到下一个不留,朝廷的心腹之患才算消除。
帅印?呵呵,此刻简直就是个孩童的玩意儿,它的作用甚至抵不上顾青的一声咳嗽。
帅印交上来难道就代表顾青真的愿意交出兵权了?
真正的兵权不在这枚帅印上,而在顾青的本心。
就算交上了帅印,只要顾青一句暗示,安西军就能在长安城杀人放火,攻陷内城,所以,这枚帅印交与不交,没有任何意义。
李亨伸出来的手缓缓地收了回去,脸上的笑容却是和煦如春。
“顾卿先收回帅印,安西军仍暂由你节制,这支虎狼之师寻常人可制不住呀,必须得是顾卿这般世间英雄人物才能震慑虎狼,兵权交卸不急在一时,呵呵,朕不急,真的不急。”
李亨不急,顾青却急了,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道:“臣已被封为尚书令,再掌兵权未免犯了大忌,臣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还请收下帅印,勿使陷臣于不忠不义。”
李亨脸上微微笑,心里mmp。
叱嗟!尔母婢也!
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此刻的嘴脸多么虚伪,你若真对朕忠心耿耿,就应该立马喝下一斤砒霜,位列仙班含笑九泉,朕才相信你的忠心。
心疼地握住顾青的手,李亨的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深情款款地道:“顾卿,真的不必急于一时,安西军由你掌握,朕放心,也相信你。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朕明日便去城外观音禅寺,为顾卿祈福,乞求上天让顾卿快快康复,辅佐朕重振盛世。”
顾青脸颊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尔母婢也,你会去禅寺为我祈福?
你怕不是去禅寺办道场,起法坛,画圈圈写桃符咒我早死吧?
支起的身子似乎很痛苦,顾青皱了皱眉,忍着钻心痛苦的模样,喘息着道:“既然陛下执意不收帅印,臣便等伤愈后再交卸兵权……但是,安西军诸将迁调各地一事刻不容缓,臣会命他们明日便启程赴任,莫耽误了军国大事。”
李亨急忙道:“诸位将军也不必急着离京赴任,一切等顾卿的伤好了再说。”
此时此刻,李亨总算看清了整件事的实质。
实质就是,顾青若不愿交出兵权,那么就算交出帅印也没用,就算把安西军诸将调离长安也没用。
刚才外面站的那几名武将一个个杀气腾腾,完全不将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用屁股都能想得到,他们会老老实实遵旨离开安西军,离开长安吗?
若真顺水推舟让顾青下令,命他们明日离京赴任,这些猛将恐怕当场就会闹出天大的风波来,昨日顾青一手炮制的所谓安西军大营被袭一事就能看出,安西军中没一个省油的灯。
与其那时候被安西军诸将闹出大事,折损天家皇威,还不如现在就拒绝顾青的请求,让这群如狼似虎的猛将老实待在长安,静等下一个合适的机会消除这群祸患。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表面上却你推我让,君圣臣贤相敬如宾,这幅画面若被旁人见了,大唐不强盛才叫有鬼。
互相谦让半晌,君臣二人飙足了演技。
最后顾青实在推脱不过,于是像个洗头房工作的姑娘,羞答答地迎进了客人,半掩门脸,欲拒还迎地接受了李亨的好意。
兵权暂时不交了,麾下的将领也暂时不去外地赴任了。
不是我不放手,是天子的力气太大,我推脱不过呀。
顾青重新躺回了床榻,脸上的表情颇为遗憾,就像吃饭后跟朋友抢买单抢失败了的豪客,既遗憾又不甘,捏着钱包露出虚伪的不忿之情,叫嚣着下次一定让我来……
李亨的表情也颇为精彩。
抢买单抢赢了是怎样的感受?
想必不一定都是愉悦的,强颜欢笑的表情里透出一丝对对方的怒其不争。
你的力气怎么就不再大一点呢?
再大一点,我便抢不过你了呀。




朝为田舍郎 第五百九十六章 简在帝心
虚情假意,满堂和谐。
挺好的,维持表面的融洽已经用尽了彼此全身的力气,主要是克制自己的力气,二人面对面时,其实都想抄起手边的香炉砸烂对方的狗头。
然而还是要继续微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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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场般的慰问接近尾声,君臣两两相望,都希望对方马上消失。
“顾卿好生养伤,朕等你伤愈回朝,朝政繁复,朕一人多有不逮,顾卿当为朕分忧。”李亨起身道。
顾青艰难地撑起半边身子,虚弱地道:“臣拜谢天恩,待臣伤好后,定为陛下鞠躬尽瘁。”
李亨嘴角扯了扯。
别的不说,装伤装死的演技还是颇为精湛的,李亨都差点信了。
见李亨起身,顾青挣扎着坐了起来,喘着粗气道:“臣……送送陛下。”
李亨回身拦住,柔声道:“顾卿身子不便,何必拘礼,若挣开了伤口就麻烦了,快快躺下,朕心疼得很。”
顾青摇头:“礼不可废,天子屈尊驾临寒舍,臣岂能安卧于病榻,传出去会被朝中御史参劾的。”
说完顾青竟真的掀开了被子,刚把双脚放到地上,随即猛地一惊。
戏过了,刚才的动作太矫健,人设瞬间崩塌,整段垮掉。
于是顾青决定补救,虽然整段垮了,多少也该补上一点演技,说不定李亨是傻子,仍然深信不疑呢。
双脚放到地上后,顾青捂嘴咳嗽了几声,痛苦状抚住胸口,呕心沥血死而后已的样子非常感人。
李亨脸颊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刚才顾青矫健的一刹那他已看到了。
大家都演得好好的,为何你偏偏在最后垮掉?让朕如何接得上?
见顾青痛苦的模样,李亨默默叹了口气,决定果断无视顾青刚才的演技穿帮。
温言宽慰几句后,李亨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李泌李辅国等人仍在院子里等他,门外两侧笔直地站着几名安西军武将。
李亨走到一名武将面前,笑道:“将军能否摘下面甲,让朕看看你的模样?”
武将默然摘下面甲,露出那张黝黑普通的脸。
李亨目光一闪,道:“若朕没看错的话,你便是常忠将军吧?”
常忠躬身道:“是,末将正是常忠。”
“常将军当年是左卫都尉,顾卿赴任安西节度副使时,是常将军率兵一路护送,从此顾卿倚你为左膀右臂,甚为看重,如今亦是顾卿麾下第一大将……”
常忠眼中闪过奇怪之色,这位天子从未见过自己,然而看到他的模样便能准确认出来,而且还能将他的过往事迹桩桩件件说得分毫不差。
天子也不简单呀,显然并非昏庸之辈。
“末将惭愧,谢陛下夸赞。”常忠垂头道。
李亨又走到另一位武将身前,笑着让他摘下面甲。
仅只一眼,李亨又认出他了:“这位莫非便是沈田沈将军?”
沈田低声道:“陛下慧眼,末将确是沈田。”
李亨笑道:“沈将军原是安西四镇之于阗镇副将,天宝十二载,吐蕃贼子寇边犯境,对于阗镇发起偷袭,于阗守军败逃,沈将军收拢残部北进,归入顾卿麾下,从此为顾卿征战四方,将军尤善马战,安西军骑兵名震天下,沈将军功不可没。”
沈田躬身道:“谢陛下夸赞。”
李亨又走到一位身材特别魁梧高大的武将面前,打量了他一眼,笑道:“卿不必摘下面甲朕也认得出,你便是陌刀营的陌刀将李嗣业,对否?”
李嗣业粗哑的嗓音从面甲里传出,道:“正是。”
“安西军三千陌刀营,是精锐中的精锐,当初函谷关一战扬名天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叛军为之惊骇,臣民为之鼓舞,不瞒李将军,当初听到三千陌刀营死守函谷关,击溃叛军数万,朕亦为之欣喜若狂,捷报传来长安的那天夜里,朕还特意为我陌刀营将士痛饮了几杯,遥敬陌刀营忠勇无双之将士。”
李嗣业躬身道:“末将代将士们谢陛下夸赞。”
李亨接下来在每名武将面前驻足,不需武将自报姓名,他能清楚地说出每个人的名字,并且将他们的战功和事迹如数家珍。
最后李亨环视众将,欣慰地笑道:“大唐有猛将如尔等,何愁叛乱不平,何愁天下不安。朕代天下百姓谢过各位将军,谢你们为大唐舍生忘死,也谢将士们为社稷征战拼杀,血染战袍。”
众将躬身齐声道:“末将谢陛下赞誉。”
李亨又叹了口气,道:“大唐叛乱未平,臣民仍在战火中受苦,朕希望各位将军再为社稷立新功,彻底将叛乱平定,昨日朕已下旨封赏了各位将军,你们如今的官职不是节度使就是节度副使,尔等继续为国立功,将来裂土封爵,自成一国亦不在话下,各位只要忠于朕,朕何惜官爵厚禄报之?”
众将没吱声儿。
李亨笑了笑,道:“至德新朝,当有新气象,朕非昏聩之君,尔等久了便知朕的为人,今日匆匆一见,算是与各位结个善缘,各位将军若有闲暇,不妨来兴庆宫与朕饮酒恣乐,畅谈志向,朕必倒履相迎,待为国士上宾。”
在众将的恭送下,李亨离开了顾家,上了车辇回宫去了。
众将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李嗣业咧了咧嘴,笑道:“倒不是个昏君,张嘴就能说出咱们的名字。”
常忠叹道:“都说‘简在帝心’多么荣耀,我刚才却听得后背冒冷汗。这位天子究竟多记挂咱们,居然将咱们认得分毫不差。”
沈田冷冷道:“心机颇深,也会说话,咱们的名字和事迹被他娓娓道来,说明他早已命人将咱们的模样画了下来,或是刻意打听过咱们的相貌,一个皇帝,如此在意几个素未谋面的将军的容貌,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很难猜吗?”
常忠笑了:“最后那番话实为拉拢人心,什么饮酒恣乐,什么倒履相迎,又是官爵又是厚禄什么的,咱们若真的贪心的话,刚才说不定纳头便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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