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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冯羽谦卑地笑,没敢吱声。
五十骑见冯羽在安西军大营内如此忍辱负重,纷纷朝他投去敬佩和悲壮的眼神,然后在亲卫的带领下,五十骑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走向指定的营帐。
直到五十骑消失在帅帐附近,冯羽才朝韩介露出真诚的笑容。
“韩将军,久违了。”
韩介也迅速换下冷傲的嘴脸,朝冯羽躬身一礼,道:“冯贤弟,快入帅帐,郡王殿下对你想念之极。”
掀开帅帐门帘,冯羽迎面见到顾青那张熟悉而激动的脸。
二人对视,还未开口便红了眼眶。
“顾阿兄,我……回来了。”





朝为田舍郎 第六百四十章 设局做戏
人间聚散无数,唯今最销魂。
顾青和冯羽互相打量彼此,发现大家都成熟了许多。
顾青不再是当年在龟兹城外那个懒懒散散的节度使,而冯羽也不再是跳脱浮夸的少年,各自背负了使命和牵挂,他们终究长成了参天大树。
看着愈见成熟的冯羽,顾青的眼眶也湿润了。
当年将冯羽派去三镇潜伏,顾青并没料到冯羽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给了顾青大大的惊喜,原本只是让他打探一下情报,顺便在敌后搞点小破坏,冯羽却在敌后翻云覆雨,随着战事愈激烈,冯羽的作用也愈发突显。
如今的冯羽,已是顾青落在敌后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占据着关键的位置。
“这几年过得好吗?有没有被那些叛军将领欺负?”顾青眼中含泪,脸上却带着笑。
冯羽用力点头,又摇头,哽咽道:“刚去时受了点欺负,不过无妨,我脸皮厚,被骂几句也没打紧,后来他们慢慢就将我当自己人了。对了,还要多谢顾阿兄在益州的筹谋,他们派人去益州查我的底细,那一次是最凶险的,幸好顾阿兄帮我度了那一劫。”
顾青笑了:“我只是做了点小事,真正辛苦的人是你。多年重逢,岂能无酒?”
“来人,上酒。”
冯羽急忙摇头:“不能饮酒。”
“为何?”
“此时你我敌对,安西军对史思明虎视眈眈,顾郡王是绝不会赏酒给史思明的使臣喝的,我若饮酒,怕随来的骑队起疑。”
顾青叹道:“心思越来越缜密,难怪能在那么凶险的敌后越混越好。”
顾青沉思片刻,道:“这次你回来,便不必回去了,随来的那五十骑我下令让将士们灭了,反正安西军必杀史思明,无论他是战是逃,最终的结果已注定,你回不回去不重要了。”
冯羽急忙道:“不可,我必须回去,史思明还未授首,我心中不安,顾阿兄嘱托我的事必须善始善终,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
顾青皱眉:“你没必要回去,两军激战在即,史思明的生死也没那么重要,我要消灭的是叛军。”
冯羽垂头,低声道:“我在那里……还有牵挂。”
“牵挂谁?”
“我未来的妻子,李十二娘的座下弟子李剑九,我匆匆离开,来不及交代,我若不回去,史思明会杀了她。”
顾青恍然,道:“是了,听李姨娘说,你与她的弟子有了儿女之情。”
随即露出微笑,顾青道:“李姨娘还说,她很中意你这个女婿,夸过你不少,将来大事鼎定后回长安,我亲自来操办你们的婚事。”
冯羽笑了笑,道:“是我牵累了她,原本她不必陪我担心受怕的。”
顾青黯然道:“生逢乱世,谁能独善?你们能在乱世中有了缘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冯羽又道:“还有李白,太白居士,他也在。”
顾青吃了一惊:“李白怎会跑到史思明那里?”
冯羽笑道:“太白居士已是知天命之年,他总说自己一生蹉跎,一介白身,却时有报效朝廷之念,这次他想做点什么,亲手为自己挣一份晋身的军功,顾阿兄,我还得向你求个情,叛军平定后,给太白居士封个官职吧,莫凉了他一份报效之心。”
顾青点头:“我会的,李白有赤子之心,可惜的是生性不羁浪荡,他这样的人若为政一方,其实并不合适,将来我寻个弘文馆或是国子监,鸿胪寺之类的官职,勉强可为。”
冯羽又笑道:“还没恭喜顾阿兄爵封郡王,又与怀玉阿姐喜结连理,待我与阿九平安回到长安,定要补一顿喜酒。”
顾青笑道:“你来,任何时候都有美酒佳肴……”
顿了顿,顾青又道:“回到长安后,你与那位女子便住在我的郡王府吧,府里有很多空房,还有许多单独的小院落,你怀玉阿姐早已为你留了一间最好的院落,段无忌都没抢得过,怀玉坚持要将那间小院留给你,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冯羽眼眶一红,又想哭了。
故人重逢,不知为何变得如此敏感,这几年在敌后受的恐惧和委屈,此刻在顾青面前彻底地释放出来。
冯羽今年才二十岁,他也只是个大孩子。
努力平复了情绪,冯羽红着眼道:“顾阿兄,我能留的时间不多,说正事吧。安西军集结黄河南岸,是打算平了史思明么?”
顾青毫不掩饰地道:“没错,这支叛军不能留,留之必为大患。”
冯羽又道:“史思明这次遣我为使,就是想问问顾阿兄的意图。”
顾青好笑地道:“史思明怕是怎么都想不到你的底细,居然把你派来了,看来他命中注定惨遭横死。”
冯羽也笑了:“安庆绪被他杀后,史思明清洗内部,被他杀了不少谋士和将领,叛军如今能用的人才实在不多了。”
顾青道:“若他知道我确实是来灭了叛军的,他打算如何做?”
冯羽想了想,道:“以史思明的为人,恐怕不会与安西军正面交战,他没有把握,必输的结果他不会冒此无用之险。他大概会听从严庄的建议率军北撤,再次占据北方的城池,与大唐形成南北分治的局面。”
顾青嗯了一声,道:“我也有此担心,北方不能再陷战火了,所以这次我要在黄河北岸对叛军形成合围之势,彻底平了这股后患。”
盯着冯羽,顾青道:“你这次来得很及时,让我明白了史思明的念头,所以我们要设个局稳住史思明,不能让他撤军,否则安西军北进平叛攻城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耗不起。”
“顾阿兄打算设什么局?我全力配合。”
顾青沉吟许久,缓缓道:“找个理由,让史思明相信安西军这次只是想吓唬他,并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
冯羽轻笑道:“安禄山起兵谋逆之后,黄河以北尽皆沦陷,一百多座城池陷于叛军之手,叛军在城池中烧杀抢掠,不知抢了多少钱财,如今的叛军虽说实力不济,但却富得流油呀……”
顾青眼睛一亮,道:“没错,就这个理由!叛军大口吃肉,我安西军怎能连汤都喝不着?所以,安西军这次其实是来打秋风的,目的是要史思明把嘴里的肉给我吐出来!”
冯羽又笑道:“只是这个理由还不够,史思明多疑,不见得会信。所以咱们还需另外的理由,或是情势。”
顾青嗯了一声道:“杀降自古便是大忌,所以安西军还要面对来自长安的压力,过两日叛军的斥候便会看见从长安来的天使一拨接一拨的往安西军大营宣旨,天子强令安西军撤兵回都,不得对已归降的叛军开战……”
“各大世家也能帮我造造声势,发动他们麾下的儒生门客对我口诛笔伐,安西军在舆论上陷于四面楚歌之境,我顾青哪里还有胆子敢对史思明开战?”
冯羽惊异地道:“各大世家……”
顾青笑了:“各大世家最近与我来往颇密,如今我正与他们周旋谈判。”
冯羽明白了,不由叹道:“顾阿兄果真是天命所归之人……”
“我不信天命,只是觉得别人没那个能力,凭什么坐在那个位置上,让百姓世代受苦?”
冯羽点头,道:“朝堂君臣反对,各大世家口诛笔伐,朝野皆有压力,以史思明看来,顾阿兄多半是不敢动手了,如此一来,他更容易相信顾阿兄陈兵南岸真的只是为了求财。毕竟在任何人眼里,没有不共戴天之深仇,没人会干杀降这种大忌之事,显然是弊大于利的。”
顾青道:“你回去后便如此对史思明说,我会下令安西军配合你,史思明送来的钱财到手后,安西军会佯作撤兵,甚至于,我可让史思明安然渡过黄河,我在南岸另寻战场伏击他。”
冯羽笑了:“有顾阿兄一言,我心里有底了,回去保管帮顾阿兄狠狠敲他一笔,敲完以后顾阿兄再发动,此次算是人财两得。”
“哈哈,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
帅帐内相谈甚欢,当顾青提出段无忌和张怀玉也在大营内,正要召二人来与冯羽相见,却被冯羽拦住了。
见的人太多难免会引人怀疑,冯羽带来的五十骑里必然有史思明的眼线,身处险地没必要做多余的举动。
对冯羽的心思缜密,顾青大感钦佩,由衷地赞赏。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敌后混得风生水起,每个人的成功都是不简单的。
事情谈完,冯羽依依不舍地起身,他该离开了。
拂了拂衣袖,冯羽忽然道:“顾阿兄,尽管我知道咱们未来要做什么,我还是想听你再说一次,顾阿兄,我们做的事情,值得么?”
顾青拍了拍他的肩,深深地道:“改天换地,恢复盛世,百姓有吃有穿,人间有公道,世上无不平。我们在做的便是这件事。”
冯羽用力吸了吸鼻子,笑道:“值了,死也值了。”
“你不能死,你要活着,亲眼看看五十年后,世间将是怎样的气象,那时咱们再说一句‘值了’。”
临行将别,顾青与冯羽交换了一记默契的眼神。
将韩介叫进帅帐,吩咐一番后,韩介朝冯羽歉意地笑笑,然后忽然飞起一脚将冯羽踹出帅帐外,冯羽整个人扑倒在帐外的尘土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帅帐,冯羽带来的五十骑正静静地等着他,见冯羽以这样一种方式倒飞出来,五十骑皆愣了,下意识地按住腰侧的刀柄,谁知一阵刀剑出鞘之声,五十骑赫然发觉自己已被顾青的亲卫们包围,并用刀剑指着他们。
冯羽倒在尘土中痛得半天起不了身,哀哀呻吟不已。
韩介却一脸倨傲之相,仰起鼻孔道:“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姓史的将军,北方百姓被他抢掠多年,他倒是吃饱了,我安西军还饿着肚子呢,会不会做人就看他了,否则,安西军不介意杀降。”
冯羽挣扎着起身,悲愤地道:“贵军太欺负人了,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尔等却如此羞辱于我!”
韩介冷笑:“你算个屁的‘来使’,你就是个传话的,没杀了你算是客气了。赶紧滚出大营,跟那姓史的把话说明白了,是战是和,由他决定。”
冯羽露出愤怒却强自忍耐之色,悲愤又憋屈的演技特别精湛。
随来的五十骑也是敢怒不敢言,被众多亲卫用刀剑指着,他们没胆量反抗。
冯羽深吸口气,努力忍住怒火,起身掸了下灰尘,道:“我会如实向史大将军禀报今日所受之辱,尔等张狂之相我也记下了。告辞。”
韩介冷冷一哼,任由冯羽离开。
冯羽一行人离开大营后,顾青从帅帐里走出来,拍了拍韩介的肩,笑道:“演技不错,非常传神地演出了骄兵悍将的神髓,那副嚣张的样子我都想揍你。”
韩介苦笑道:“末将被逼,不得不为,希望我那脚没踹太重,冯公子没受伤才好。”
顾青望向大营辕门方向,轻叹道:“他所承受的痛苦,比你那一脚重多了。”
…………
两天后,冯羽率五十骑安然回到叛军中。
史思明立马召见他,见冯羽一副气愤难当的样子,史思明不由愕然道:“冯贤弟这是怎么了?”
冯羽朝史思明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大将军,安西军欺人太甚,竟在大营内欺辱于我,请大将军为下官做主。”
“呃,贤弟受何屈辱了?”
冯羽叹道:“这次奉大将军之命入安西军大营,亲眼所见方知安西军之骄纵,下官入帅帐后,那个顾青根本没给好脸色,他身边的将领更是对下官动了手,事情没谈完便将下官一脚踹出了帅帐。”
史思明露出激愤之色,怒道:“顾青安敢辱我使臣!”
冯羽悲愤道:“大将军,以下官之见,不如与安西军大战一场吧!反正是顾青先启衅,我等不过是被迫应战,大唐君臣也不会怪咱们。”
史思明未置可否,如今他最不愿意的便是与安西军交战,一则根本打不过,二则,他也不愿折损自己的势力,在这个乱世,唯有实力才是保命的根本,不到逼不得已,他不会贸然选择战争。
“顾青与你说了什么?安西军陈兵于黄河南岸,究竟意欲何为?”
冯羽苦笑了一下,道:“说来大将军或许不信,顾青他……想搞钱。”




朝为田舍郎 第六百四十一章 谋财害命
围剿叛军可以有无数理由,史思明却唯独没想到顾青居然是为了搞钱。
太幻灭了,就像当阳桥前张翼德一声暴喝,结果喝出个“嘤嘤嘤”,夏侯杰当场心梗而死……
对顾青自然是满腹仇怨,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但无论有多恨他,至少在史思明眼里,顾青是当世枭雄,他的眼里只有江山社稷,只有千秋霸业。
一个只有千秋霸业的枭雄大张旗鼓出兵,摆出围剿叛军的架势,目的居然是为了搞钱……
这个答案请恕史思明无法接受。
“搞……钱?”史思明艰难地问道,目光罕见地出现了惊愕之色。
冯羽叹气:“是的,搞钱。原本顾青提出时下官也不敢信的,小心翼翼地再三问了几次,顾青回答得很肯定,他要钱,准确的说,他要大将军经营北地多年的积攒。”
史思明眉头皱了起来:“经营北地多年的积攒……”
这就有点靠谱了,因为史思明杀了安庆绪后,顺手接管了安家的所有财产,只有他知道安家留下了多少财富,说是富可敌国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大燕国虽然窝囊了点,但确实也是“国”。
冯羽的措辞还算温和,只说是“经营北地”,实际上是叛军抢掠北地多年所得,这几年里,民间之财富尽归于叛军,该拿的不该拿的,叛军都拿了,北方的大地主和世家权贵们遭了殃,唯独富了安禄山父子。
粗略算一下的话,这笔财富大约相当于大唐开元年间盛世一年所入,这笔数目可不小,确实值得安西军跑一趟。
这笔钱史思明根本不想交出去,无论交给大唐天子还是交给顾青,他都不愿意。
钱财也是一种实力,没有人会笨得将自己的实力拱手让人。将来叛军若折损太大,靠这笔钱财史思明就能很快东山再起,在这乱世中再次谋得一方天地。
“安西军……很穷吗?”史思明喃喃道:“不至于呀,他已掌控了长安,国库予取予求,天子亦不敢多说什么,怎么会缺钱?”
冯羽低声道:“国库怕是不能随便支取,顾青不在乎天子,可他所谋甚大,不得不顾忌天下悠悠众口,随意支取国库可是坏名声的事……”
史思明点头,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大老远从长安兴师动众跑来,仅仅只是为了要钱?”
冯羽叹了口气,道:“下官与顾青聊了一炷香时辰,期间反复试探问过,安西军是否要围剿我燕军,顾青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提到几次我大燕归降大唐后,经营北地这些年的钱财如何分配……”
史思明渐渐有了几分明悟:“他想赶在朝廷之前,将我们的钱财接手?”
冯羽低声道:“顾青没明说,但大概是这个意思,后来下官被顾青的亲卫将领踹出了帅帐,那将领也说了,说我们吃饱了,但安西军还饿着肚子呢……”
史思明点头:“从他们的言语上来说,确实是冲着钱来的,不过……可能吗?”
史思明露出狐疑之色,钱财固然是个无法质疑的理由,但史思明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单纯。
冯羽见史思明不信,于是又道:“下官后来又委婉地问了,若我大燕不愿给钱,安西军当如何,顾青非常坚决地说,那就让安西军自己去取。”
史思明脸色阴沉地道:“好霸道的口气,确实是顾青的做派,太猖狂了!”
冯羽叹道:“下官已将所见所闻皆禀于大将军,如何决断定夺,大将军自斟酌。”
史思明嗯了一声,道:“冯贤弟辛苦了,朝廷已调各藩镇兵马勤王,再加上我麾下的大燕军,顾青的安西军迟早有覆灭之日,当顾青沦为阶下囚时,我让你进大牢狠狠治他,以报大营受辱之仇。”
冯羽感激涕零地道:“多谢大将军,下官所受之辱全靠大将军帮我复仇了。”
顿了顿,冯羽又道:“顾青说要钱,不然就出兵围剿我们,大将军如何决断?”
史思明面颊狠狠抽搐一下,恶狠狠地道:“勒索!这是勒索!顾青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堂堂郡王,吃相如此难看,难道不怕被人耻笑千年吗?”
冯羽呃了一声,道:“下官觉得,顾青应该不在乎……”
史思明沉吟片刻,又道:“我们的后方,还有一支安西军的骑兵远远缀着咱们吧?”
“是。”
史思明冷冷地道:“这前后夹击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只要钱的,难不成顾青真敢把我们一口吞了?”
冯羽吓了一跳,讷讷道:“不至于吧?我们已经归降了朝廷,安西军若真围剿咱们,那可是杀降,会被天下人骂死的,就算顾青将来登基称帝,此事也将是他一生的污点,如同太宗皇帝发起玄武门之变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过去的污点,顾青不会这么做吧?”
史思明此时也分外犹豫,他也觉得顾青不敢行此大不韪之事,可他又不敢赌,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史思明赌不起。
沉思良久,史思明道:“传令全军,原地扎营休憩。”
冯羽一惊:“这么早便扎营?”
“不止扎营,从今日起我军便停步不走了,静待时机转变。”
“还有,快马南渡飞赴长安,告诉天子此地情势,请天子为我大燕降军做主。”
…………
三日后,安西军前锋一万兵马忽然北渡,前锋官马璘率军渡过黄河,并在黄河北岸扎营。
此时的叛军离黄河北岸尚有二百余里,两军的距离已非常接近。
又过了一日,安西军主力亦拔营北渡,至此,安西军全军已全部集结于黄河北岸,全军北渡后,安西军迅速分兵,四万余安西军分左右两翼进军,左翼由常忠领军,右翼由顾青亲自领军,左右两翼迅速在晋州附近呈弧线移动。
叛军后方的一万余骑兵和五千神射营也得到了军令,加快了脚程向叛军迅速靠近,叛军的东西北三面皆有安西军兵马调动的迹象,隐隐对叛军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而唯一没有兵马的一面是南方,那一面是黄河。
黄河北岸的上空突然间战云密布,电闪雷鸣。
与此同时,朝野已尽知安西军与叛军即将发生的冲突,一时间朝野震惊,无数探马斥候在长安和黄河北岸之间来回打探军情。
很快便有天子的使臣从长安出发,打着天子的旗号到达北岸安西军右翼大营面见顾青,并向顾青宣旨,严厉强令安西军马上撤军。
顾青客客气气将宣旨的使臣送走,然后下令全军原地扎营,按兵不动。
两百里外,史思明也听说了天子使臣宣旨的事,听说使臣宣旨后,安西军便不再移动,史思明不由对顾青想搞钱的目的更信了几分。
以顾青如今的能力,其实天子这道旨意对他来说可听可不听,就算他抗旨不遵,天子也拿他无可奈何,但他偏偏接旨之后竟按兵不动了。
不是天子的旨意对他有约束力,或许是他真只是为了搞钱,没打算真对叛军动手,兵马调动也只是为了制造声势,否则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猜测归猜测,史思明仍然不敢赌,他赌不起。
两军相隔两百里遥遥对峙。
很快,天子派出使臣送来了第二道旨意,紧接着第三道……
旨意的内容大多是催促顾青马上撤军,又谓“杀降不吉,万夫所指”云云。
顾青仍按兵不动,对天子的旨意置若罔闻。
而此时民间的舆论也被炒作起来了,不知为何各大世家门下的儒生纷纷出面,当众宣扬安西军欲行大不韪,杀降失仁义之道云云。
民间顿时也被各大世家门生的宣扬而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安西军成了恃强凌弱的反面教材,而叛军却成了受害者。
史思明也不傻,马上命人出营在附近乡野间散播流言,说是顾郡王自恃兵威,对降军行敲诈勒索之事,并威胁要围剿降军云云。
受害者的角色愈发深入人心,传闻四起之时,安西军却仍岿然不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退兵的架势。
史思明不由暗暗佩服顾青的心性,天子的旨意不遵,民间的议论不听,死死地围住叛军就是不肯走。
冯羽的话再次浮上心头。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难不成他真只是为了钱?
史思明不得不信了,因为朝野声势四起之时,如此大的舆论压力之下,安西军仍无退兵的意思,史思明越看越不像是要围剿自己,反而冯羽的话更有了可信度。
只有要钱的时候才是这副滚刀肉嘴脸吧,别的事情大多是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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