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接着杨贵妃眼眸一凝,纤手轻轻地捧地一只梅瓶,赫然发现上面的一句诗。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杨贵妃愈发惊喜,这句马屁……好直接!但人家好喜欢!
于是她急不可待地捧起另一只梅瓶,上面写着另一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啊!
杨贵妃内心发出少女的尖叫。
朝为田舍郎 第一百零三章 贵妃召见
梅瓶上的诗令杨贵妃心花怒放,欢喜得不行。
这些年写诗拍她马屁的人不少,当年李白任翰林待诏也拍过她的马屁,那首著名的“云想衣裳花想容”便是专门赞美杨贵妃的应制诗。
按说杨贵妃见过的马屁世面不少,可顾青在梅瓶上烧印的那些诗句却格外令她欢喜。
没别的原因,因为诗句中夸赞杨贵妃的句子太通俗太直接,朗朗上口又通俗易懂,夸杨贵妃的诗句多了,夸得这么直接的委实少见。
《长恨歌》的原作者白居易,写诗本就是以通俗为特色,传说他写诗之后必先读给市井老妇人听,老妇人若能听懂,他才会将诗作定稿。
杨贵妃如同着了迷一般,逐字逐句地读着梅瓶上的诗句,越读越欢喜,久郁的心情仿佛都轻快了许多。
“鲜于节度使,此诗何人所作?”杨贵妃抬眸问道。
鲜于仲通暗叹,顾青这小子好才情,好运气,也好会拍马屁。
邀功这种事,鲜于仲通向来是不客气的,刚才呈献梅瓶时他便面不改色地说是他下令瓷窑给杨贵妃专门烧制这批孤品梅瓶,这份讨好杨贵妃的人情便无声无息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可是梅瓶上的这首诗……鲜于仲通还真不敢据为己有。
才华这东西很难窃取,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若鲜于仲通将此诗据为己有,杨贵妃高兴之下,令他再作一首,那么他张嘴就会露馅儿,到时候场面就尴尬了,可能从此会被杨贵妃所恶,杨贵妃恶了他,她的兄长杨钊还会给他好脸色看吗?
风险太大,还是说实话吧。
“禀贵妃娘娘,此诗是蜀州青窑的主人顾青所作。顾青是当地农户,一位才十七岁的少年,此人才华绝世,性情豁达,有谋者之慧亦有豪侠之义。”
既然无法据为己有,鲜于仲通索性大方一点,帮顾青吹嘘一番,你好我好大家好。
杨贵妃眼泛异彩:“才十七岁的少年,竟能作出如此动人的诗句,想必是为英才。没想到竟然是瓷窑主人,此人不凡呀。”
“是,今年中秋夜,顾青还作了一首中秋词,此词已在蜀州城内广为传颂,甚至传到了益州。”
鲜于仲通见杨贵妃颇感兴趣的样子,于是将中秋词全文背了出来。
杨贵妃连连赞叹:“好词句,与梅瓶上的诗全然不同,这首中秋词更有意境,一词道尽人间悲欢,可传世千年。”
杨贵妃那双会说话般的眼睛此刻满是笑意,道:“天子治下,大唐盛世人才辈出,此少年之才殊为难得。”
“顾青能得贵妃娘娘之赞,实是三生有幸。”
杨贵妃纤手轻抚盒子里的一排梅瓶,越看越欢喜,蜀州家乡能产如此精致的瓷器,不仅如此,家乡还出了一位有才华的少年英才,杨贵妃很是自豪。
这年头的人,乡土观念还是很浓重的,无论身处怎样的高位,都无法抹去心中的乡土情结。
那位不曾谋面的少年,那首道尽缠绵恩爱的诗,最令她惊讶的是,他仿佛拥有一双神灵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和李隆基的相识相爱,从头到尾每个细节都知道。
忽然很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
“鲜于节度使,那位少年如今在何处?”
“在青城县石桥村,忙着为贵妃娘娘烧制瓷器。”
杨贵妃想了想,道:“青城县离蜀州不远,可令他来蜀州,本宫想见见他。”
鲜于仲通一惊,他没想到一首诗和一批烧制的梅瓶竟被贵妃如此看重,顾青这小子的马屁拍得可谓极妙,日后恐怕要跟他学一学马屁技巧。
“臣遵命,马上命人将顾青领来蜀州。”
鲜于仲通恭敬告退,杨贵妃仍坐在凉亭内,痴痴地看着梅瓶上的诗句,既有夸赞她的美貌,也有细述她与天子的恩爱,此时此景读起此诗,令她不由回忆起与李隆基曾经恩爱无间的时候,华清池里吸水作乐,梨园乐班里夫唱妇随,漫天的樱花雨下,李隆基谱写着《霓裳羽衣曲》,她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周围的乐工歌以和之,那幅画面令人永生难忘。
罢了,还跟他计较什么呢?纵是民间恩爱夫妻,总也免不了吵嘴生气,何况天子有天子的威严,难道要永远跟他生气下去?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杨贵妃纤指轻抚梅瓶上的这句诗,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
李白又醉了。
顾青酿出高度酒后,李白醉倒的次数越来越多,也醉得越来越快。以往还能借着酒劲对月吟诗,如今一喝就醉,一醉就倒,醒来后两眼发直,迷迷糊糊的继续找酒喝。
顾青觉得自己对人类的文化遗产犯了罪,又觉得给千年后的无数小学生中学生造了福,感觉很复杂。
于是顾青决定控制李白每日饮酒的量,酒仙听起来飘逸潇洒,变成酒鬼就难听了,好好的谪仙人,又能作诗又能舞剑,毁在高度酒上未免太可惜。
然而李白性情潇洒不羁,不会被任何人左右,若顾青直接削减酒的斤两,他恐怕会二话不说拂袖而去,从此绝交。
于是顾青只好遗憾地告诉他,酿酒太难了,产量跟不上他的酒量,请他稍微控制一下,待以后产量上去了再管够。
李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习惯了高度酒后再喝那些果酒便觉索然无味,这几日李白的酒量终于控制下来,很少见他大醉过了。
傍晚的油灯下,顾青,李白,张怀玉,三人围坐在桌边,桌上一只方形的鼎,鼎内的汤已沸,咕噜冒着热气。
李白和张怀玉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只鼎,又俯身看了看鼎下烧红的木炭。
“此为何物?”李白问道。
“火锅。”顾青言简意赅。
“用来吃的?”张怀玉又问道。
“不,用来洗手的,有美白去疤之功效,把脸泡进去洗的话效果更佳哦。”
张怀玉惊呆了:“真的?”
“假的,以后你再问废话,我就用这种傻子都能听出不对而你却将信将疑的假话来羞辱你。”
朝为田舍郎 第一百零四章 火锅之争
火锅的汤汁是用猪骨熬的,里面放了许多调料,比如姜蒜和花椒,以及从青城县的胡人那里买来的肉蔻,小茴香等等香料,一堆味重的香料放进去,再用香菜末,蒜末,香油做成油碟。
这个时代已有香菜了,只不过名称不同,叫“芫荽”,传说是西汉时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物种,大唐有广泛的种植。
可惜没有辣椒,如今的辣椒还在南美洲的地里长着,缺少一个天选之子征服南美洲将辣椒种子带回来。
没有辣椒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但顾青别无选择。
面对张怀玉和李白好奇的眼神,顾青忽然有了些许优越感,他清楚地知道,在火锅领域,张怀玉和李白就是两个土包子,顾青在这个领域的所有言论都是绝对的权威。
“此物如何吃?煮熟了便可以吃了么?”李白指着锅底沸腾的汤道。
张怀玉不屑地道:“煮肉早已有之,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们俩土包……嗯,两位兄弟看好,我给你们示范一次。”
说着顾青将切得薄如纸片的羊肉和鱼片放入锅里,用筷子挟着涮了涮,很快便熟了,捞起来放在油碟里蘸了香菜末和蒜末,一口吃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嗯嗯声,表情非常享受。
羊肉和鱼片是下午求着张怀玉切的,顾青的刀功有待进步,张怀玉切肉却是非常专业,一刀下去便是一张薄纸般的肉片,让人忍不住怀疑她行走江湖时干过屠户的兼职,……或者干过无数丧心病狂的杀人碎尸案,否则不可能如此专业。
肉片一涮便熟,蘸了油碟后入口鲜嫩,顾青连吃了好几口,李白和张怀玉在旁边吞咽口水,于是立马学着顾青的样子,将肉片挟着放入火锅里涮,几个呼吸后马上捞起来蘸油碟,一口下去,两人眼睛顿时亮了。
“好!好味道!太白此生未曾吃过如此美味之物。”李白大赞。
张怀玉已懒得说话,一片接一片地涮肉,涮起来匆匆蘸了油碟便往嘴里塞。
盘里的肉片越来越少,李白急了,也伸筷去抢,张怀玉特别护食,见李白伸筷过来顿时不高兴了,用筷子狠狠一敲,李白的筷子于是被敲偏,李白也不高兴了,再次出手时,筷子竟已化作剑招,筷尖直指张怀玉握筷的虎口穴,张怀玉不得不回手自救,同时不甘示弱地出招直点李白手腕的脉门……
顾青目瞪口呆之中,眼睁睁看着一顿热情和谐的火锅变成了刀光剑影的拼斗。
前世总有人说,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如果有,那就两顿。
看眼前的情势,没什么矛盾是一顿火锅激化不了的,如果有,两顿都不需要,一顿可见生死。
以后如果仇人多的话,不妨将他们关在同一间屋子里,再摆上一个火锅,活着出来的那个便是蛊王。
火锅的上方,二人的筷子噼里啪啦交手不停,李白和张怀玉似乎打出了火气,目前的矛盾点已不是火锅食材,而是胜负。
顾青趁着二人打个不停,默默地将盘里剩下的几片肉涮了,送入嘴中。
咂咂嘴后,顾青起身去厨房捧了一大块羊肉和两条十多斤重的草鱼放在桌边,然后托腮看着二人打斗,不时无聊地打个呵欠。
不知打了多久,顾青有点受不了了,伸筷敲了敲桌子,道:“二位还吃不吃了?想打出去打,莫祸害我的火锅。”
二人顿时停手,互相对视时,李白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捋须笑道:“姑娘好身手。”
张怀玉揉了揉胳膊,显然刚才交手落了下风,哼了一声道:“你的身手不错,若非整日沉迷于饮酒,身手一定登峰造极,天下无与匹敌者,可惜了……”
李白笑了:“我活着不是为了剑术,也不是为了酒,我活着只愿痛快洒脱,想练剑便练剑,想饮酒便饮酒,世人于我何加焉。”
张怀玉撇了撇嘴,没理他,刚才的一番打斗,李白向她展示了学霸的世界,天才就是天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都干得很不错。
无法用暴力纠正李白的人生观,因为实在打不过。张怀玉只好扭头望向顾青,警告道:“你不许学他,否则我便打你!”
顾青愕然:???
这婆娘疯了吧?
李白捋须看着二人,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
…………
村里的学堂开课有些日子了,正逢元旦新年,顾青准备了一些肉条束脩,一个个拜访了请来的几位先生。
先生们都是落第的读书人,有些傲气,虽说自己落第了,但对顾青这位农户子弟终究有些端架子,用鼻孔看人的习惯让顾青很不爽。
读书人也是要吃饭的,用这种态度对待给他们饭吃的老板,这是不会做人呀。
于是顾青跟宋根生事先串通好了,然后选了个黄道吉日,把宋根生从课堂里揪出来,污蔑他上课走神不听讲,当着几位先生的面将宋根生一通暴揍,宋根生捂头惨叫,先生们瑟瑟发抖。
惨无人道的惩罚给先生们赤裸裸地展示了何谓农村丛林规则。
先生们教学问,顾青教先生们如何做人,大家各教各的,各有所教。
从此以后,先生们变得异常乖巧,再也不敢在顾青和村民们面前摆出高傲的架子,为人非常和气生财,见谁都主动打招呼,也有一两个实在太清高的先生受不了主动辞馆,顾青也不介意,笑吟吟地送他们上路。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虽然不多,但混得不如意的读书人也不少,不缺那么一两个。
青城县的新任县令魏渡来得很突然,顾青感到很惊异,堂堂一县之尊如此闲么?有事没事喜欢往乡下跑。
“少郎君,顾公子,大喜事!”魏渡丝毫不顾官员体面,走到村口便撩起官袍下摆朝顾青小跑,像极了年轻时奋不顾身奔向爱情的模样。
顾青正蹲在村口的地上找蚂蚁窝,找了很久,结果很失望,愕然抬头看见魏渡,顾青急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魏渡拱手行礼。
“少郎君,大喜事!”魏渡跑到顾青身边重复说了一次,连对顾青的称呼都不知不觉改了。
顾青下意识回道:“恭喜恭喜,魏县尊娶妻还是办满月?草民一定送上贺礼。”
“不,是少郎君你的大喜事。”
“我不急,还早。主要是身边的女子没一个人样儿……”
“……不是!贵妃娘娘在蜀州传了话,要召见你,少郎君马上启程吧!”
朝为田舍郎 第一百零五章 赴行蜀州
贵妃娘娘召见顾青,如此大事自然值得魏县令亲自跑一趟石桥村。
可是顾青的反应却很令他失望,没有意想中的欣喜若狂,没有激动雀跃,顾青表现得像是隔壁邻居邀请他串门一样平常淡然。
“少郎君,贵妃娘娘召见可是大事,少郎君万不可轻慢,更不可驾前失仪,否则喜事可就变成大祸了。”魏渡担心地看着他。
“啊,我没有轻慢啊,魏县尊看不出我此刻欣喜若狂吗?”
魏渡无语:“……恕本官直言,看不出。”
顾青高举双手,原地转了一个圈,欢呼雀跃状:“耶——”
然后飞快恢复不高兴的表情,道:“这下看出了吗?”
魏渡深呼吸,要不是看在这小子即将被贵妃娘娘召见,可能从此要飞黄腾达了,魏渡非要治他个不敬之罪,把他扔进大牢里转圈圈。
话已传到,魏渡想走了,他发现跟顾青这种人很难愉快的聊天,每聊一句心里都堵得慌。
正打算告辞,顾青忽然道:“县尊履新青城县,处治县内事务怕是有点忙乱吧?”
魏渡一愣,道:“确实有些乱,幸好本官赴任时带了两名幕宾,多少能帮忙分担一些。”
顾青语重心长地道:“草民斗胆说句妄语,县尊若欲治下安居乐业,盗息匪绝,还是要多重用一些自己人啊。”
魏渡被他这句话搞得满头雾水:“本官的幕宾就是自己人啊。”
顾青叹息:“少了,太少了,整整一个县的大小事务都由县尊决断,两个自己人能顶何用?相比上次见到县尊时的风采照人,今日草民见县尊已然憔悴了许多,鬓边多了不少白发,草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魏渡朝天翻了个白眼,叹道:“顾青,你与节帅交情匪浅,马上又要被贵妃娘娘召见,未来前程不可限量,本官说不得以后还要仰仗你,所以有话你便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本官能答应的尽量会答应。”
顾青笑了:“县尊果然是豁达通透之人,青城县能得县尊为父母,子民之幸也。咳,如此,草民便直说了,草民有一位朋友,熟读多年圣贤书,一心报国却无门,他为人老实忠厚,性情沉稳,气度不凡,若县尊不弃,可否收他入麾下,为您分忧?”
魏渡皱眉:“既然熟读圣贤书,何不科考入仕?”
“‘熟读’,不是‘精读’,科考难免差了点火候,草民的意思是,让他一边为您分忧,一边勤奋读书,或许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呢,将来对外人说中进士之前曾在县尊麾下效力,县尊您也有面子不是?”
魏渡捋须沉思片刻,道:“先让本官见一见他,若合意的话,可入县衙为吏,正好县衙有位主簿前日被本官革免了,那主簿做事不专,一应户籍钱粮账目做得不清不楚,怕是其中玩了手段,他若愿意的话,来县衙做个主簿吧。”
顾青大喜,急忙行礼道谢:“多谢县尊,草民这就让他来见您。”
说着顾青顺手招来一名村民,让他马上去村里学堂把宋根生拎过来。
很快宋根生被人踉踉跄跄拉来,一头雾水跟魏渡见了礼后,探询的目光顿时望向顾青。
顾青没理他,反而朝魏渡笑道:“县尊如何?算得一表人才吧?长得平凡了一些,但正好没有抢走县尊的光彩,无论在哪里他都像一片绿叶,衬托县尊这朵红花,您看这模样,绿得不能再绿了。”
宋根生:???
魏渡颇为满意地点头,沉声问道:“你读过几年书?”
宋根生恭敬地道:“回县尊,草民陆陆续续读过十几年,但因家贫买不起书,所读的书不多,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本。”
“可会写字?”
“会。”
“一应钱粮账目可会算计?”
“不太会……”宋根生老老实实道。
顾青急忙抢着道:“但他会学,他做学问是非常勤奋的,用不了几日便能熟练上手,对吧,根生?”
宋根生呆呆地看着他,顾青见他这副愚蠢的样子顿觉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了他个趔趄。
魏渡脸颊微微抽搐,对顾青的粗犷作风很无语,叹了口气道:“主簿之职上手不难,无非记录钱粮户籍账目,学个几日便懂了,如此,便入我县衙当个主簿吧。”
宋根生仍一脸呆滞的样子,顾青气得又踹了他一脚,将他踹醒了。
“还不快谢谢县尊!”顾青微笑着咬牙道。
宋根生猛地一激灵,急忙长揖行礼:“草民谢县尊恩典。”
魏渡沉声道:“任你为吏,是看在顾青的面子上,入职之后当须严谨勤励,不可一日稍怠,履职的同时也要多读些书,你若真是人才,此生不可仅仅止步于一个县衙的小吏,当有鲲鹏凌云之志,当有鹰击长空之心,明白吗?”
宋根生唯唯应是。
魏渡朝顾青笑道:“像个老实人,幸好主簿之职需要一个老实人,可惜年纪小了点,当须多历练几年才能沉稳。本官先用着,明日便来县衙应差吧。但丑话说在前面,若本官发现此人不堪大用,或许会革免了他,那时还望少郎君莫记恨本官。”
顾青行礼笑道:“若他实在不是那块料,县尊随时革免便是,草民只会对县尊感激不尽,绝无记恨之心。”
魏渡又叮嘱了几句见贵妃娘娘应有的礼仪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魏渡,宋根生仍一脸大梦未醒的样子,不敢置信地道:“我……我这就成了主簿了?”
顾青笑着抚摩他的狗头:“对,主簿虽不是官,是吏,但终究离你的理想更近了一步,好好珍惜。”
宋根生感动地道:“是你帮我向县尊求情的么?”
顾青微笑柔声道:“傻孩子,是县尊听说你是十里八乡难得的人才,于是亲自来咱们村求你出山的,他觉得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天下苍生全靠你帮他们谋福,让你做个小小的主簿县尊已然心有愧疚,觉得屈才了,他说你应该当大唐的宰相才对……”
宋根生惊呆了:“我……竟如此有才?为何我都不知道?”
顾青单手勾住他的脖子,死死掐住,另一手攥成拳,在他头顶使劲钻啊钻,咬牙道:“我这番鬼话你居然都信了,你是有多蠢!当然是我向县尊求情啊!知道我搭上了多大的面子吗?若非贵妃娘娘召见我,你以为魏县令会答应你当主簿?”
宋根生疼得手刨脚蹬,不停挣扎,涨红了脸哀声道:“知道了知道了,松手!快死了!”
发泄过后顾青心情舒畅,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样子,帮宋根生整理衣衫。
“根生,你的理想已经起步了,好好干,莫让县尊失望,更重要的是,身在名利官场要守住本心,将来做个好官,不要连累我也被人戳脊梁骨,明白吗?”
宋根生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点头:“我不会辜负任何人,尤其不会辜负你。我的本心,我会用命来守住。乾坤有阴有晴,有善有恶,但我的心永远是干净的。”
宋根生的眼睛清澈见底,一如当初纯真无邪的少年模样。
顾青回忆当初第一眼见到他的样子,那天的天空亦如他的眼睛这般干净。
…………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顾青启程了。
临行前顾青走得很低调,很多村民甚至不知道他要去蜀州见贵妃娘娘。
给李白留下了充足的酒,以及交代秀儿母女每日给李白送饭菜,至于张怀玉,顾青倒是没有多余的叮嘱,他知道张怀玉会好好照顾自己,兄弟之间不必搞得那么矫情。
青城县离蜀州大约一百多里,步行的话很远也很累,不差钱的顾青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在青城县的车马店里雇了一辆马车,谈好了来回的价钱,顾青便躺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地走了一整天,很快到了蜀州城。
蜀州城算是中等城池,不大也不小,城池里的平民普遍过得比青城县富足,进城后从平民的穿戴上可见明显的区别。
顾青进城后先与郝东来和石大兴见了面,两位掌柜很兴奋,虽说贵妃娘娘并没有召见他们,可她召见顾青便说明自家的瓷窑一定会名扬天下,往后顾青被贵妃娘娘召见都能成为招徕顾客的噱头之一,见贵妃娘娘一面看似简单,背后可有着巨大的利益。
作为当事人的顾青反应却很平淡。
可能唯一让他稍微激动的理由,是终于能见到历史上的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前世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和小说,传说她的腋窝是孜然味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想想就觉得有点……变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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