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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农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香辣凤爪
人家这话明着是留客,实则如何大家心里自然明白。李秉诚习惯性地佝偻着腰站起来赔笑道:“不必不必,我们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回去呢,这也不方便。”
胡来俊笑得诚恳,再三挽留。李秉诚连连推辞,颇为谦逊,连带着罗素云和金碗几个也跟着推辞起来。这一推一让的,等他们回过神来,全家已经站在了大街上头,竹枝陪着大纲站在门口,说:“姑姑莫惦念我们,有时间我们就回去看您。”胡来俊站在另一边,连连拱手:“两位慢走,下次直接到我这儿来就是!”
罗素云和大儿子金碗对看一眼,都有些不知所以,李秉诚还弓着身子挥手:“不用送了,留步,留步!”
这……罗素云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拉了还有些忘乎所以的李秉诚一把,一家人低声嘀咕着走远了。
竹枝松了口气,回头就瞧见胡来俊望着自己一脸好笑,也不矫情,盈盈一礼道:“多些胡大哥援手,要不然还不晓得要跟他们胡扯到什么时候去。”
胡来俊嘿嘿一笑,转身一摇三摆地晃进了屋去,叫小福:“早些收拾了睡去!明儿就歇一日好了,先帮大纲兄弟把家安置好,下午咱们也好蹭顿饭去!”





花开农家 046 乔迁
胡来俊给大纲夫妇俩找的这处院子,离着吉祥客栈不远,整条巷子呈“7”字形,拐角上一棵歪脖子杏树,所以叫做苦杏巷子。巷子里头拢共也不过六七户人家,都是世代居住在这青阳城里头的,算是祖产。其中有户姓卢的,老爷子已经仙去,剩下一个老娘带着两个儿子过活。卢大郎娶妻周氏,膝下一儿一女;卢二郎据说学问扎实,尚未娶妻,如今说是出去游学了。卢大郎在城外做活,一旬才能回来休息一日,因此家中就只有卢老婆子和媳妇、孙儿们过活,便将院子隔了一半出来,典出去收几个租金贴补家用也好。
卢家祖宅建得也妙,恰好在这“7”字拐角处,前后两进院子随着地势一开,只用将中间的门一封,靠着巷口再打个门儿,便是两个独立的院子。
竹枝他们租的是后院,这开门洞的活计自然就落到了大纲身上。原本竹枝还是有些意见的,一个月八百文的租钱可不算少了,主人家怎么能够连个帮忙开门洞的钱都要省下呢?不过卢老婆子也说得有理,他们家原本就是前院待客,后院住人,若不是怕往来的街坊进错了大门儿,怎么会把拾掇得好些的后院让出来?
况且房子竹枝也亲眼去看过,卢家祖上还是有些恒产的,虽然破旧些,用的木料砖瓦俱是上等,卢家人日常也照顾得好,除了打个门洞这一项事体之外,也没有旁的地方需要修整。
这日一大早,胡来俊便带着小福和厨子先帮着竹枝两口子去安灶,自然还少不了请灶王爷等等一系列过程。竹枝还好,只是觉得有些新鲜罢了,倒是大纲十分激动,跪下来给灶王爷磕头的时候,模样肃穆认真,口中念念有词。竹枝十分好奇这个平素口也不开的呆汉子都跟灶王爷祷告了些什么,奈何问他,他也照样不答话。
给灶王爷供上供果出来,虽然一样家伙什也没往里头搬,但是也就算安了家。大纲又从胡来俊手里接过香烛纸钱,祭拜了四方神灵,这就算是落实了户主的身份,安下家来了。
接着便是开门洞,只见大纲打量了要开门洞的墙两眼,抡起大锤便砸将下去。旁边的周氏早就抱着小闺女躲到了一边,他家小子倒是拍着手看热闹,唯有卢老婆子闭上眼满心愧疚,不过瞧着大纲把式拿得倒准,两锤便将门洞敲出个雏形来,散落的石块灰尘也不多,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
说到底,十六这日竹枝到底也没住进新租的院子里头,这一日功夫,不过也将将够大纲开了门洞,休整齐活,再装上了两扇门板儿,天就黑了。
这早就在胡来俊意料之中,完了他掏出把锁头来递给竹枝,笑嘻嘻地说:“恭喜弟妹乔迁新居,我这做哥哥的也没甚好送,送你把锁头,锁住财源不外流,打开银子滚滚来。”最后一个字还扬起了声调,跟唱戏似的拐了个弯儿。
竹枝自然是笑吟吟地接了,谢过他的美意。倒是小福在一旁嘟囔道:“掌柜的真实吝啬,人家乔迁也就送把锁头……”
胡来俊作势要打,他忙一弯腰避开了,胡来俊这才挥舞了两下拳头斥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屁!这锁头是个意头,对吧,弟妹?”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冲大纲呶了呶嘴,对着竹枝使个眼色。
竹枝无奈地扶额失笑。
也只有她和大纲自己晓得,两人不过是一对假夫妻罢了。说来倒也奇怪,自从她穿越到这个异世以来,大纲从来就没有对她提过那方面的要求,莫说是强迫,就是那个意思也没有一点儿。往常在冯家两人同被而眠,到了镇上磨坊里头干脆就分开来两条被子……
她忍不住在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前头跟胡来俊已经走开的大纲,依旧是佝偻的背影,忙在心里安抚自己,他应该没发现这身体换了芯子吧?应该没有。
卢家搬到了外院,里头留下的家具倒也还有几样,不过当务之急是还要买一张床榻。这一张床上睡着,竹枝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再说眼看这天气就暖和了起来,自己和大纲的衣物都要添置一些,还有柴米油盐等等零碎物品,等到竹枝和大纲真在苦杏巷子安顿下来,已经是正月二十了。
听说巷子里头搬来了新邻居,左邻右舍少不了前来探望一番。竹枝拿出一副主妇的款儿,有礼地接待了他们,得了个贤惠的名声。男人们同大纲说不了两句话,却都赞他老实厚道。竹枝苦笑不得,这里的人倒是淳朴,不过打个照面儿罢了,怎么就能看出老实厚道来?
小院儿不大,从新开的门洞进去,斜对着一明两暗的瓦房,旁边还有一间略矮些的厢房,厢房边原有一间放置杂物的屋子,大纲自己动手改做了灶屋。靠着前院儿一侧已经封了起来,原本的两间房屋卢老婆子也封到了外头,这边就是光秃秃一堵墙壁。趁着初春,竹枝便寻思着要不要去弄些爬山虎来养着,等到夏日,绿茵茵的一面墙,瞧着也舒服。
可是跟卢老婆子一商量,却被断然拒绝了。原来爬山虎在定国并不是很受欢迎,因为大家都觉得爬山虎会将墙壁扎坏。一墙绿荫不过是看着舒服罢了,若是塌了房子可就得不偿失。再说卢家这房子也有些年头了,卢老婆子自然是不放心的,还劝竹枝:“冯嫂子莫怪我老婆子话多,那花儿草儿虽好看,不过是个玩物,又当不得饭吃。咱们又不是那些有钱有闲的人家,弄个娇气物儿放在家里还耽搁事儿,何必呢?”
竹枝便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房子虽然落实了,但是她和大纲的工作都还没个着落,不过是吃用着卖兰草的钱罢了。当然大纲不这样认为,他刚做了一趟活路,而且所得颇丰,至少目前来说是不用愁的。所以竹枝跟他商量找工的事情,他也显得不是很着急,往常是记挂着磨坊里头的事情,稍微远些的活计他都是不接的,现在既然已经闲了出来,就是凭手艺,也饿不死自家这两口人。
对于竹枝急着找活儿的想法,大概他也有些不理解,可他嘴笨,只会说:“不急,不急。”旁的也说不出什么了。不过胡来俊倒是能体谅竹枝的这种心理,没出正月,又给大纲找了个活计,说是给老山屯那边儿修整猪圈,催着大纲去了。
老山屯儿是青阳县驻兵的地方,这定国的兵也是军垦结合的,说是驻兵的地方,其实也是拖家带口的村镇一般。不过那边离着县城远些,地势又略高,基本食用都是自给自足的。胡来俊说那边儿也催得急,眼看这一开春,军士们除了垦地之外,还要操练起来,加上屯里几乎家家都养了猪,所以这一趟大概大纲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转。
他这一走,竹枝一个人也就没了什么意思。隔壁就是卢老婆子家,他家媳妇周氏笑眯眯的话也不多,老婆子又是个话唠,老拉着竹枝说话,热情得都能把竹枝烤熟。在家呆了两天,竹枝便落荒而逃。
胡来俊的客栈里头倒是渐渐有了生意,竹枝便在吉祥客栈里头暂时安顿下来。除了晚上回去睡觉,白天几乎都呆在客栈里头帮忙。要说帮忙,她也干不了什么,不过就是帮着招呼下客人,后厨帮着洗洗碗什么的。
客栈里头的生意胡来俊本就不是很上心,见竹枝一来,小福就闲了些,干脆丢开手不管,让小福帮着记账收钱,自己则不晓得晃到哪里去了。一日三餐的功夫里头,也难得见上他一面。
小福和厨子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后来见竹枝勤快得很,也招呼得好客人,逐渐也放开了手。这吉祥客栈便出现掌柜的不在,几个做工的伙计撑着店铺的诡异情形。
饶是如此,竹枝还是觉得闲。
客栈里头投宿的不过两三人,多是住着通铺,隔日就走的,吃饭的人也少,生意实则清淡得很。每日午后,差不多就没了客人的踪迹。洗完了碗,也就只有跟小福闲聊罢了。
天气也逐渐好了起来,坐在门口的桌前晒着太阳,跟小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竹枝昏昏欲睡。
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小福一蹦起来,跑到外头去瞧热闹。竹枝昏沉沉地跟着起身,等她出了门,热闹都已经走远了。扭头一瞧,小福正跟旁边豆腐铺的掌柜聊得火热,不禁奇道:“出了什么事?”
小福回头冲她使了个眼色,继续跟包子铺的王掌柜聊天:“这是第几拨了?我记着是第三拨了吧?”
王掌柜压低了声音:“这是打这儿过的,听说还有赵记的,也折了两拨好手,拢共该有六、七拨人了。”
小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青阳爷爷显灵了,叫他们成天乱窜!”
王掌柜也乐:“可不是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往山上钻,青阳爷爷不高兴了。还好没出人命,要不然乐子更大!”
竹枝听得满头雾水,忍不住好奇拉了拉小福的袖子:“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感谢小花瓣飞喔童鞋打赏的平安符,好开心,就是觉得受之有愧。。。




花开农家 047 暗流
听见她问,不待小福答话,王掌柜就说了:“妹子还不知道?这几日青阳城里头都快闹翻了,说是青牛山上出了神草,好几拨护花使去弄,还没上山呢,就栽了跟头。今儿这个听说是刚进山就摔了一个跟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满头是血,啧啧,好歹还有条命,那青牛山可是青阳爷爷的坐骑所化,是咱这些凡人能染指的么?”
竹枝满头雾水,不过瞧着小福给自己使的眼色,隐隐觉得跟自己有关系。
待进了门儿,低头一想,可不是么?青牛山,神草……哎哟喂,难道是说的自己卖的那两株墨兰?
确实是她那株墨兰惹出来的事情。
花市上头当街卖花,却被县令夫人给买了去。小小县令罢了,哪个有名号的花草铺子后头不是有人的?可这位县令不太一般,定国的规矩,县令三年一任,最长任期不得在同一地方连任三届,如今这位已经做了五年,说不定下一任就会换人。可这一位走的是岳家的路子,听说县令夫人是大有来头的,等闲的闲散勋贵都得罪不起,何况青阳的地头蛇们?
饶是李记掌柜和其他什么张记王记乱七八糟的有通天的本事,跟官家作对,尤其是跟一位大有来头的官家作对,他们还是没有那个胆子。转头想要找那个卖花的妇人,可这人就像突然在青阳县里头失去了踪迹一般,码头城门进出的地方都没见人影。
几家花草铺子的掌柜将牙一咬,心一横,人家不是说这花是从青牛山里头弄来的么?一个妇人都能弄来的东西,难道专门寻花访草的探花郎、护花使还弄不来?虽说青牛山名声赫赫,到底抵不过方圆阿堵物儿,重赏之下,好几支寻找墨兰的队伍就进了山。
也不怪掌柜们着急上火,眼看着就是一年一度的花朝斗花盛会,若是青阳城里头没有出这么桩新鲜事儿也就罢了,可这新的花草现了世,哪个不想凭借这墨兰在此次花朝会上头拔个头筹?
县令夫人那盆花儿是没人敢去要的,卖给外地人的那盆,也没人见到,找不到卖花妇,便向山中寻。
没想到小小一盆花儿居然在青阳县里头掀起了大波,竹枝倒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激动。那花儿,可是从她手里卖出去的呢!小福却觉着不太好,悄悄告诫她:“嫂子这几日千万莫出去闲逛,万一叫人撞见那日卖花的是你,岂不是惹来事端?如今大纲哥哥出门儿不在家,你一个妇道人家千万小心些得好。”
竹枝正激动,闻言有些不解:“不过一盆花儿罢了,今日找不见,明日又去寻就是。再说了,那日我在花市卖兰草,见着我的人也不算多,完了就忙着搬家落户的,我可是哪儿也没去,怕什么?”
小福忙道:“也不是怕什么。别人家还好说些,那个李记的掌柜,早些年就是街上打架斗殴勒索乡邻的混子一个,若是让他把你扒拉出来,又叫你去找那个花儿草儿的,你说该怎么办?再说了,人家寻花的老手都没能弄出来,你一个妇道人家随随便便就从青牛山搬了两颗出来,这不是让他们颜面扫地么?李记的掌柜可记恨得紧,若是被他撞见,少不了又是一番纠葛。你还是到后院去,这前头我一人也能照顾得来的。”
他这话字字都是为着竹枝好,竹枝又岂会听不出来?感激地冲着小福笑了笑,竹枝低头去后厨洗碗了。
李记的后堂里头,李掌柜可笑不出来。
自家的探花使已经折了两位,请来的这个据说身负武艺的高手,也在青牛山栽了跟头。说来简直可笑,不是有武艺么?不是高手么?怎么刚进青牛山没几步路就莫名跌倒?一跌倒摔断了腿不说,居然还背石头磕破了脑袋。那些看热闹的刁民一直从城门外跟到李记的铺子,这回可将李记的脸面丢了个干净!
都怪那个卖花妇!早不卖花,晚不卖花,偏偏在这斗花会之前弄株谁也没见过的花来卖。去年斗花会上李记饮恨在张记的一株绿萼梅上,卯足了一年的劲要在今年的斗花会上找回场子,偏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卖花妇仿佛草上的露水一般,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个生面孔,也不似这城里的人,手下四十几个儿郎在城郊附近找寻了好些时日,竟是连一根汗毛也没找到。枉他还自称是青阳的地头蛇,这么点儿小事居然都会出岔子,怎么还有脸面去见道上的朋友?
李掌柜越想越恼,越想越怄,偏那来回话的人兀自啰啰嗦嗦说青牛山如何如何神奇,青阳爷爷显圣,青牛山出了神迹云云,气得李掌柜一脚踹在他肩头,直将他踹得倒翻一个跟头才作罢。
一屋子人战战兢兢,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李掌柜自言自语道:“莫非这事儿就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旁边几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戳了戳平日里跟李掌柜关系最好的黑脸汉子,示意他上前说两句解解围。黑脸汉子摸摸脑袋,硬着头皮说:“掌柜的,要不还是去找那个妇人的吧?”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来李掌柜更是怒:“找?哪里去找?一帮子人找了好几日都不见人毛,莫非她是神仙下凡不成?”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谁知这些人听在耳朵里头,又是另一番意思。待到李掌柜发现的时候,已经以讹传讹,又成了青阳子显圣的另一个传说了。
话说回来,被手下一打岔,李记掌柜又将寻找卖花妇的事情列在了紧急之首。除了李记,城里还有其他几家花草铺子的人也在寻找竹枝,她一无所知,每日里除了回苦杏巷子睡觉,白日便是在吉祥客栈里头帮忙,浑不知外头的人找她都快找冒烟儿了。
很抱歉今天更新得很晚,设定定时发布的时候,实际没有发布出去,差点就误事了。。。。




花开农家 048 春来【补19日更】
除了焦头烂额的李记,尚有王记、张记几家花草铺子,也在寻找竹枝。只不过都是在青阳县做了好些年的老字号,并不像李记那般指望着靠兰草在斗花会上出风头。没出兰草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了一年,哪里会拿不出来好东西?再者也不像是李记掌柜的一般是混混出身,人家是良家子,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断然做不出来发动街面上的小泼皮去找一个妇人的事情,见李记大张旗鼓的,反倒将在青牛山折损的人马收拢了回来,一个个将手笼在袖中瞧李记的热闹。
唔,天气晴好,若是没有好戏都辜负了这好天儿。
吉祥客栈在青阳城也不是开了一年两年了,据说从胡来俊的爷爷那辈儿开始,就经营这个小客栈。到了胡来俊手上,好嘛,前些年积攒的钱财叫他挥霍一空,后院倒是翻修一新,前头还是个老样子。加上如今青阳城里头几家大些的客栈一开,顿时就挤兑得吉祥客栈生意冷清起来。
老街坊哪个不说胡来俊是个败家玩意儿?也都是从小瞅着他长大的,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当着面儿就是一顿冷嘲热讽。这些日子胡来俊似乎接了桩大生意,每日早出晚归的,客栈也丢给了小福和厨子不怎么理会。若不是竹枝帮衬着,还有些忙不过来。
这日胡来俊回来得倒是有些早,还没进门,便叫旁边晒太阳的老街坊瞧见了,拉住他训斥了一番才放了人进去。
平白无故就受了一顿排头,胡来俊心情就有些不好,待进门瞧见生意不错,坐了三四桌客人,脸色又和缓下来。小福见他回来就松了口气,将柜台让给他坐了,忙着跑前跑后打点客人。
等这一遭忙完,已经是掌灯时分,几个忙活了一天的人才有空闲坐下来吃点简单的饭菜。胡来俊见竹枝腰里系着围裙从后厨出来,笑着数了一百文钱过去:“弟妹拿着,这是这几日的工钱,可别说哥哥使了白工,要不大纲回来准要骂我。”
竹枝自然地接过来揣了,笑着回道:“他平日里连话也不多说一个字,哪里会骂您?倒要谢谢胡大哥让我来做工,我还怕给您添乱了。”
“啧啧,这话说的……难怪能把一根草卖进县府衙门里头去!”胡来俊摇头晃脑地打趣竹枝,转而端正了脸色问道:“弟妹,如今李记的人在找你不提,县令夫人好似也在找你。街面上的泼皮,以讹传讹的就不理会了,官家的人,不好打交道,你准备怎么办?”
竹枝一愣,放了筷子疑惑地看着胡来俊。县令夫人在找她?她可一点儿也不知道。
自打把那株兰草卖给了县令夫人,除了花草铺子那头,就没听说过县令夫人那头的事情,真是一丝风声也没有,怎么突然就找起她来了?
也难怪她不晓得其中的内情。县令夫人自得了那株兰草,极为喜爱,放在卧房里头亲自照料着,莫说是通家之好,就是县令老爷也不让碰上一碰。好几个听说县令夫人得了奇花的,想要上门打探一番,都被县令夫人给拦了回去。
可是太喜欢了,就难免精细过了头。本想着在斗花会上出个彩,谁知眼瞧着就要到斗花会了,这株兰草却没了精神,原先挺直如剑的叶片儿都耷拉了下来,有几片儿还发了黄。请了好几家花草铺子的匠人进府瞧了,有的说是浇多了水,淹着了;有的说是太热,捂着了;还有说是生了虫,要打药……把个好好的后衙吵得乱糟糟的,县令夫人一不高兴,叫家丁全给打了出去。
眼看着兰草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县令夫人也没了折,想到自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那么肯定卖花的那妇人晓得如何打理,便四处寻找当日卖花的。
听说卖给县令夫人的兰草不好,竹枝吃饭也没了兴致,匆匆扒拉了两口,恹恹地回去苦杏巷子歇息了。
县令夫人也没甚精神,恹恹地趴在桌边对着那株兰草发愁。旁边的仆从见她心情不好,自然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唯有阿美仗着平日里得宠,端着果子上前劝慰道:“夫人别瞧了,再瞅也不过一株花儿罢了,跟着您还不好好开花儿,就是它不识抬举!”
饶是心情低落,听了这话,县令夫人也忍不住笑了一笑:“你这张嘴,真该撕了去!花开花谢自有时,什么叫跟着我不识抬举?这丫头,就会浑说!”话虽如此,到底心情还是好了些。
阿美见了更是得意起来:“奴婢可没说错!咱们跟着夫人的,哪个不晓得感恩戴德好生伺候夫人?这花儿偏就恹儿了,可见是个不知道好歹的,您可用不着替它伤神!”
县令夫人笑了一回,懒得理会她了,转而问旁边一言不发的圆脸丫头:“铃铛,那个卖花儿的找到了没?”
铃铛规规矩矩地行礼回道:“回夫人,已经派人去寻了,还没有回话。”
县令夫人眉头微蹙,叹息了一声。阿美瘪瘪嘴道:“她不过是在山上找到了这花儿罢了,说不定也不晓得怎么伺候,找她有什么用?”
县令夫人起身拿了块细棉布仔细擦拭墨兰的叶片儿,摇头道:“她能把花儿从山上带出来,移到盆儿里头,卖给我的时候也是枝叶挺拔,花朵娇嫩的,可见是个知道怎么伺候的。如今这大定也就她一人弄出来这花儿,不找她还能找谁?”
说起这个,阿美想起这些天坊市传闻,忍不住便将李记张记等花草铺子派人寻花,铩羽而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县令夫人说了,倒叫夫人开心了一回。旁边不说话的铃铛松了口气,夫人不开心好几日了,也就是阿美,敢将这些闲话说给夫人听听,逗得夫人一乐,也难怪夫人宠她。
铃铛一边听着阿美清脆的说话声,一边儿看向枝叶软软耷拉着的兰草,心中微微叹气。就是她这个不懂伺候花草的也能看出来,若是再拖几日找不到法子,这株花儿只怕就没用了。夫人还想斗花会之后便将这株花儿送回州府家里,尽个孝心,看样子,只怕是不成了。
竹枝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眼瞧着到了月底,也没什么动静,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也不晓得这次大纲去做活的那个地方到底有多远,多难走,这都去了十来日了,也没个消息。人的习惯真是可怕,平日里也没觉得怎么样,可这个人一旦不见了,多少都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掌灯之后回去,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总觉得寂寞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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