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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农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香辣凤爪
竹枝从头到尾都有些楞,她没想到李掌柜会这样处理这事。当然,人家这是好意,在帮她立威解围,可无形中跟冯家的仇怨算是结得深了。挑断手筋是什么概念?就是养好了,也提不得重物,给废人有什么差别?想必经此一时,就是连原来不怎么管事的老冯也将她恨了个彻底。
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若不是冯良起意讹诈,怎么会被教训?不过人家算账的时候,可不敢算到李记头上,这笔账自然又是自己担着了。
抬头一看,众人抬着冯良和孙氏走了,王氏一边走一边大声叫骂着竹枝,大纲远远站着,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一样。
她缓缓走下山脚,望着大纲走去。
大纲蠕动了几下嘴唇,终于叹了口气问:“何必呢?”
竹枝反问:“你也觉得这事怪我?”
大纲摇摇头:“不,怪我。”怪他将那兰草卖了钱的事情告诉冯家人,怪他将竹枝收了三百两银子的事情说了出去。人若没有欲望,又怎么会有痛苦?若不是想着谋划人家的银钱,冯良和孙氏等人又怎么会去山脚堵竹枝?结果呢?冯良挑断了手,孙氏晕了,银子倒是得了。二十两银子,能换回两只健全的手么?
说到底,都是怪自己不该将实话说出来。
越是想,口里就越是觉得苦涩,大纲咂砸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竹枝摆摆手:“罢了,你走吧,我走了!”rs





花开农家 066 报恩【二更】
066
竹枝说得潇洒,走得更加潇洒,竟是毫不停留抬脚就走了。
大纲在后头追了两步,终是握了握拳头,没有跟上去。
天地广阔,何处安身?是谁说此处心安是故乡?全是骗人的。若是自欺欺人倒也罢了,可问题是,自己都欺骗不了自己。这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社会,也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天地。自来水,电灯,电话,公共汽车,以往二十来年的生命里那么习以为常的东西,谁知道到了如今竟然是一样也不见。
就是原来呆在老家村里最难受的时候,竹枝也没有尝试过被人看不起,甚至厌恶到看一眼都是施舍的地步。
人是群居动物,正因为自幼失去亲人,她比任何人都渴望亲情。要不然也不会连乔远清的反常也看不出来。仔细想想,筹备花店开业那段时间,乔远清的反常就够多了,手续都是他一个人去办下来的,从来也不用自己跑,除了帮着起名字,其余的他也没干过什么,老是加班。可怜自己那个时候因为心怀感激,反倒觉得拖累了乔远清,想起来真是可笑之至。
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竹枝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地进入了角色。从农村出身的她,自然晓得宗族的力量联合起来有多大,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会有多大的威力,几个长舌妇的口水都能逼死一个人。她选择了妥协,可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几个月的功夫,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仰头看了看天,晴空万里,点点白云,这天为什么蓝得模模糊糊?春日的冷风吹过,面颊也是凉凉的,伸手摸去,摸到一脸的泪。
还好,县城里头还有一个小院子可以栖身,她还没有把自己弄到没有栖身之所的地步。
竹枝擦干了泪,低着头急急赶路。就凭她一个人,一双脚,走回县城不晓得要多远。几次遇险也叫她明白了一个单身女子出门在外危险性有多高,更别提她怀里还揣着所有的财产,四百多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还是赶紧去镇上雇两车回去才是。
刚进镇口,便在牌坊下头碰见了罗姑姑,本都擦身走过了,她是觉着刚过去的是竹枝,回头叫了两声也没人应,伸手一拽过来就是一声骂:“小兔崽子,去县城几天长了脾气了……”没骂完便瞧见竹枝双目红肿,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往前后一望,也没瞧见大纲,便压低了声音问:“这是怎么了?大纲呢?”
早上从县城出发前吃了点东西,一路赶回下河村,又上山,又受惊吓,再一路疾奔回了镇上,竹枝早就又累又饿,加上早春日寒,竟是哆嗦着泛紫的嘴唇说不出话来。
罗素云把手里的篮子挎在手肘上,拉了她就转身往家走,嘴里不停地念叨:“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跟大纲吵架了?早先还听见镇上人说瞧见你们坐着马车回去了,我还说你这孩子怎么到了镇上都不往姑姑家来,莫是跟姑姑见怪了。这一会儿工夫,怎么就又哭上了?”
竹枝不晓得她这番话到底是要表达个什么意思,要知道上次县城一别,几乎能算得上是不欢而散,她不晓得这位擅长表演的姑姑今儿又是演的哪一出,也不晓得跟她说什么好,只得低了头,任由罗素云拉着家去了。
李家的杂货铺子跟冯家磨坊差不多的格局,也是前店后宅,小姑娘玉碗正坐在后门儿边晒太阳,手里做着一副鲜亮的绣活儿,低着头做得仔细,直到罗素云拽着竹枝到了跟前,她才发现,站起来笑着唤了人,疑惑地问道:“娘不是要去外祖家么?怎么又回转了?”
罗素云对这女儿倒是娇惯,伸手了摸了摸她的头发,宠溺地笑了笑:“遇见你表姐,回来说说话儿。你就在这门口坐着,我同你表姐说话,若有人来就撵了。”
玉碗笑着应了声,又坐下了,看着表姐一张脸木木的,没个生气,有些好奇他们要说什么,碍于她娘的吩咐,倒是没敢去听壁角,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口。
竹枝视若无睹,任由罗素云拉着进了屋,从檐下摘了把小扫帚给她扫了身上的灰尘,又按了她在屋里坐了。
从头到尾,她也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反抗或是动作,任由罗素云打理,倒叫罗素云有些忐忑起来。她打量了竹枝两眼,还是站起来唤女儿:“玉碗,去打些热水来让你表姐洗个脸!”自己则起身出去了。
竹枝洗了脸,罗素云便端了碗面进来道:“算了,啥都别说,先吃点儿东西吧。冯家那个老叟婆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瞧你这模样多半也是在她那儿受了气,定然是饿着的。吃了再说!”
接过碗,白面条绿葱花,上头还有一个嫩生生的荷包蛋,被这食物的香气一熏,竹枝觉得鼻子又有些酸,一边吃面,一边就掉了眼泪。
旁边玉碗瞧着稀奇,却被罗素云好言好雨地哄了出去,回头见竹枝三两口吃完了面,把汤都喝尽了,露出碗底来,这才放心地一笑:“能吃就是福,你要是连东西都不吃,我就遭了心了。说说,这灰头土脸的,是怎么了?”
竹枝抹抹嘴,也缓过气儿来了,在心里想了想,还是说道:“姑姑,我要跟大纲和离。”
“什么!”罗素云大惊失色,连说话都口吃起来:“你要,什么?和、和离?!”她打量竹枝的神色郑重,不像是气话,心里更加吃惊,拉着她进了里屋,挨着坐在炕上,这才问道:“到底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什么和离?你们不是都分了家了么?那老叟婆子又折腾你了?你别理她就是,大纲是个实在人,这十里八村的,难得找到他那么好的男人,你跟他和离什么啊!再说了,这和离都是高门大户的把戏,我们这平头小百姓的,哪里有过什么和离的?你可别折腾了,要是让大纲休了,咱们罗家人可都抬不起头了。”
竹枝楞了楞,没想到罗素云反应这么强烈,又听她说什么和离是高门大户的把戏,更加有些不解,低了头不晓得说什么好。
罗素云便苦口婆心地劝她:“枝儿,不是姑姑说你。就你在家那个情况,能找到大纲就是烧了高香了。虽说老叟婆子是个混不吝,可老冯头还是个拎得清的,你们都分家出来了,他们俩老的也拿捏不到你什么。不是都在县城落了脚?这小日子过得好好的,提什么和离不和离的?传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别说你姑姑我抬不起头,只怕你那该死的爹娘也不能答应。上回我还听你母亲说,束紧了腰带也要送安江上学堂去,有个被休的姐姐,你叫他怎么在学堂里头念书?”
罗家的那档子事情,竹枝从来就没弄清楚过,听她说起安江,直接就联想到了当日在罗家对自己示好的那个小男孩儿,随口追问了一句:“安江要上学?”
罗素云点了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道:“你母亲还不是个无可救药的,虽说往日对你不好,也是被压得很了些……”说到这里赶紧打住了,哪里有当着人家闺女说她娘闲话的?接起了之前的话题逼问竹枝:“你倒是说说,今儿又是怎么了?”
竹枝想了想,冯良被挑断了手筋也是大事,一定会闹得众人皆知,与其让罗素云从别人那里晓得,不如直接告诉了她就是。便从大年三十被赶说起,直到今日带了李记的人去挖兰草,冯良挑衅,结果被挑断了手筋。
罗素云听得捂着胸脯叫娘,不敢相信地追问:“真挑断了?活生生地就把良娃子的手给挑断了?”
竹枝肯定地点点头。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轻轻拿过罗素云的手,放到她手心里:“姑姑,承您恩惠,我才能嫁给大纲,又有这一番造化。我晓得您和姑父也不容易,这银子便是那卖了兰草的银子,记得前些日子你还说银碗弟弟要上学堂,不够钱交束脩,这个只当是我给弟弟的束脩银子。惟愿往后银碗弟弟出息,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若是平日有人这般恭维罗素云,她一定把银票紧紧地攥在手中笑得眼睛都瞧不见。可听着竹枝这话,她却有种“从此一刀两断”的感觉。迟疑地打开银票看了眼,顿时双眼圆睁,呼吸急促,却说不出收下的话,显然是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竹枝也不催她收好,只是微微笑。她这张银票,确实有些一刀两断的意思。平心而论,她觉得罗素云这个姑姑还是不错的。侄女儿在家里水深火热的,拖到十七岁都没定亲事,她给张罗了一门亲事,而且不是续弦,也不是做小,而是正头娘子。再说大纲确实不错,若是真正的竹枝没有死去,大概能够是琴瑟和谐的一对夫妇吧?
不管当初她给竹枝说这门亲事的本意如何,但实际上给竹枝解决了终身大事,这便是一桩恩惠。就是跟罗家人都闹翻了,她也没有不管青红皂白地就训斥竹枝,后来快过年了,也只有她这个长辈给竹枝做了新衣裳新鞋袜,便是竹枝的亲娘都没有做到。
这一点一滴的,竹枝觉得,若是能买断这恩情,一百两银子,也花的值!rs




花开农家 067 往事
067
罗素云将那张银票轻轻摊平抹平,郑重地放在一边儿,看着竹枝却说起了别的:“本见你似是转了性子,我还有些信了那些人的胡话。如今看来不过是开了窍罢了,这别扭性子,倒跟你母亲一样。”
“当年你母亲跟你大伯娘前后脚进门儿,也是前后脚地就诊出了喜脉,偏生下来是个丫头片子。让王氏那个烂货得意了好一阵子,你母亲不晓得流了多少眼泪。有的事,你们做小辈儿的不晓得,咱们罗家从你爷爷往上数,四辈儿单传,到了你爷爷这儿,偏跟娶了送子娘娘似的,一个接一个地生。要说你爷爷看重男娃,那是一定的,往年在村儿里,罗家十一房的出名,就是出名在这独苗上头。好容易才清了这名头,所以你爷爷对男娃儿女娃儿也特别看重。”
“你生下来,听捡生的说是个女娃儿,你爷爷扭头就走了,要捡生婆把你直接溺死算了,可你爹娘舍不得,硬是护了下来。不过那些日子我也不在,都是听人说的。好像后来没两年,你母亲又怀了,你这小丫头片子不知怎么……”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又似乎是有些难以启口,末了还是继续说:“听说是你拌了你母亲一跤,摔下去就滑了胎,落下全须全尾一个男娃儿,这才招了你爹娘不待见。”
竹枝没想到她居然说起了往事,莫说是她,就是这身子的原主只怕都不是很清楚,听得目不转睛地。真是一波三折啊,妯娌俩前后脚进门儿,前后脚怀胎,末了一个生了长子长孙得意洋洋,一个生了女娃儿被公公不喜,听说他们护着姑娘,竹枝就心头疑惑,再听说小时候害陈氏落了男胎,被陈氏夫妇迁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难道身为女子便是一种原罪么?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模样就跟罗素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蹲在猪圈里头,满身泥泞,双手冻得跟萝卜似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就是一双大眼睛闪亮。叫她喊人,她站起来还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单薄的衣襟,笨拙地给她行礼叫“姑姑”。这幅模样就跟自己小时候差不多,罗素云当时就差点儿落了泪。
身为女儿,自小她也是叫罗老爷子百般不待见,亲娘胆小,不敢明着护着姑娘,只敢偷偷把她的手塞到衣襟里给她暖暖。可惜世上唯一对她好的这人,生了三弟之后也就撒手人寰,她成了没娘的野孩子。成日里做不完的事情不提,还要不时被罗老爷子打骂。那个时候的自己,跟猪圈里头剁着猪草脏兮兮的竹枝没什么两样。
见罗素云眼神有些迷茫,竹枝晓得她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触动心弦,也不打断,有些愣神地瞧着她。听她这口气,莫非是觉得自己可怜,所以动了恻隐之心?可回忆起罗素云对自己的态度,又觉得不怎么像。心疼侄女,会在给侄女打点亲事的同时,还想着怎么从侄女身上揩油弄好处么?
这头罗素云回了神,接着讲道:“我那个时候跟家里关系也不怎么好,可看你那样儿吗,又说不出地可怜。有意点了你几次,可你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连口饱饭都没得吃了,就只知道闷着头做。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没我家玉碗现在高……”她一提起来就有些止不住,恨铁不成钢地瞅着竹枝唾沫直飞。
竹枝却感到久违的温情,伸出手握住了姑姑干爽的手,歉意地笑了笑。
罗素云这才叹了口气,止住了话头道:“罢了,左右如今你也开了窍了,可我瞅你这德行,跟你母亲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不得要吃不少亏。枝儿啊,听姑姑一句,争什么都别争那口气,赢了又如何?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哩!”
竹枝点了点头,低声催促她道:“晓得您是真心疼我,我也不跟您说什么别的。反正这银子来得容易,两个弟弟娶亲、玉碗表妹出嫁,都少不了花销,就只当是我这不成器的表姐给他们填补的,您就收着吧!”
情暖心,话动听,也没有银子来得实在。罗素云又不是那不爱财的清高君子,先是瞧着竹枝斩钉截铁恩断义绝的模样有些吓着了,如今她说话有了人气儿,哪里还会客气。笑眯眯地将银子拿过来看了又看,嘴里啧啧有声:“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这样的银票呢!乖乖,一百两啊!”说着仔细折了,当着竹枝的面儿收到贴身衣裳里头揣好,笑着说道:“那姑姑也就不客气了,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大纲那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到底怎么打算?先说好,别跟我提什么和离的,那都是高门大户遮颜面的话儿罢了,真有几个是和和气气离了的?不过是男方理亏在先,遮丑罢了。”
竹枝想了想,苦笑了一声道:“如今只怕是想和和气气的也不成。大纲虽不是亲生的,到底养恩大,心也是向着他爹娘的,怎么可能向着我?”
对于大纲的身世,罗素云丝毫不觉得讶异,似乎早就知道似的“嘁”了一声:“那是自然,还是个奶娃娃就抱来养着了,这么些年是个猫啊狗的也该养熟了。要是大纲跟白眼儿狼似的,我也不能说给你呀!不过到底你们都分出来了,小两口路长着,这才成亲几日功夫?正是腻歪的时候,也不能把话都说死了,要我说啊……”
话音未落,里屋的门给打开了,李秉诚一头撞了进来,抬头瞧见竹枝跟罗素云坐在床沿,红了老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这,这你在屋啊?侄女儿也来了?”
罗素云瞪了眼呵斥他:“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这是慌什么呢?铺子不管了?”
李秉诚这才想起来似的着急道:“可不得了啦!侄女儿,你们老冯家的良娃子叫人害了,抬到镇上找大夫呢!那满身的血啊!啧啧……老冯头怕银钱不够,我先借他点儿对付对付……”
一面说,一面忍不住瞅了竹枝两眼,似乎好奇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竹枝却在自己家。
罗素云摆摆手不耐烦地道:“借什么借?跟他说没有!”
李秉诚搓了搓手,给罗素云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外间。他这才道:“你侄女儿怎么回事啊?我可听说是她带人把良娃子给害了……”
话没说完就叫罗素云给打断了:“屁!我还没说他们害了我侄女儿呢!还好意思到处嚷嚷,打量自己个儿做下的丑事儿就没人知道了是怎么?不许给他们一个铜板,我还要去瞧瞧热闹,顺道给他宣扬宣扬。成日里游手好闲地,这下冲撞了贵人,还好意思把事儿往我们枝儿身上推?这冯家,往日里瞧着还是个正派人家,临老了倒不要脸了!”
说着就冲着里屋喊竹枝,急得李秉诚在一边儿跺脚:“我的姑奶奶喂,你就别添乱了,你都没瞧见冯家老婆子都哭晕过去几回了,他家儿媳妇捧着肚子也哭啊,这全镇的人只怕都惊动了,何必去凑这热闹?”
竹枝出来,也说:“姑姑,别去了,我都说了跟他家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去跟他们瞎参合!”
罗素云一听就竖了眉毛起来,指着竹枝骂道:“我刚说你开了心窍,怎么又糊涂起来?难道就任由他们抹黑你不成?不行,上次老娘吃了亏这心里还没舒服呢,今儿又送上门来了,不许我落井下石,还不许我打落水狗么?你不去?我去!”说着就往外头冲。
竹枝赶紧上去拉她,却没拉住,只好跟着往前头铺子去了。
外头街上却没见人影,罗素云站在铺子门口张望了一阵,问隔壁瞧热闹的:“冯家人呢?”
那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道:“往医馆去了,李嫂子,你是没瞧见冯良那一身血啊,我的个妈呀,都快成血人了!”扭头见了竹枝,再看罗素云一脸煞气,晓得又有热闹可瞧,赶紧指了指路口,满脸兴奋。
竹枝和李秉诚都说罢了,罗素云可不依,提着裙角走得飞快,没几步就到了镇上的医馆。她大儿子金碗正在门口站着,瞧见她来了,张嘴便问:“娘,银子拿来了?”
罗素云一口唾到地上,站在医馆门口对着瞧热闹的人大声道:“都省省吧!人家可拿了二十两的汤药银子呢,用得着咱们这几个钱?”
看热闹的,帮忙的,好心劝冯家人的,全都望了过来,有人便问老冯:“冯老大,你有银子?”
老冯苦着脸不出声,旁边人便问帮忙抬人的下河村的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满地起哄道:“冯老大,你这是耍我们还是怎么着?有钱你还借什么啊?合着大家伙儿跟着着急你高兴啊?”
虽说质疑了两句,到底这人命关天,也没人多说什么。人家怕银钱不够,找乡邻借点儿应急也是说得过去的。可跟着瞧见竹枝跑过来,就有人替冯家抱不平了:“哎,你倒好意思啊!冯良都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往前凑什么凑?找打还是怎么?”
说这话的是冯良的狐朋狗友,颇有点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思。
罗素云一听就不高兴了:“说什么呢?什么叫把冯良害成这样?我说何顺儿你也长点儿心眼儿吧,谁害谁还不一定呢!”rs




花开农家 068 吵架
068
被罗姑姑唤作何顺的小混混缩了缩脖子,没跟她答话。李家老板娘是个泼辣货,咱大男人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不是?他惦着脚往医馆里头看了看,冯家老板娘和冯良的媳妇儿正围着冯良哭天抢地,再看老冯头蹲在医馆外头苦着脸不吭气儿,又觉得有些没意思,便往里头挤了挤。不晓得冯家老板娘和李家老板娘要是吵上一架谁能获胜?
冯家的人没空搭理罗素云,可让罗素云找到了发挥的空间。她挥舞着双手,唾沫横飞地把冯良得罪了县城里的大老爷,叫人挑断了手筋的事情给说了。重点提了人家县城大老爷给了二十两汤药银子的事情。
竹枝在后头哭笑不得,这姑姑可是个一点亏也不肯吃的性子。
众人听着有些疑惑,忍不住追问那几个从下河村儿送冯良过来的村民,人家迟疑着点了头。一时间,有人讥笑,有人讽刺,冯良的那些狐朋狗友纷纷不着痕迹地往外头退避。开玩笑,得罪了这县城里头最大的混混头子,镇上的小混混谁不怕跟冯良牵连上?若是一不小心,遭了池鱼之殃可怎么好?
医馆里头的老郎中叫小徒弟给冯良包扎了伤口,又开了几幅汤药,摇摇头对冯家人道:“好生将养着,若是不做重活儿,这手也无所谓,反正也不用提笔写字,将养好了,拿个筷子吃个饭还是行的。”
孙氏一听就急得额头冒汗:“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儿的手就废了?”不能做重活儿,不能提笔写字,拿筷子吃饭都要好生将养,这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老郎中见多了这样的病患家属,也不急躁,缓缓点头道:“好生将养着吧……”
这就等于是宣判冯良从此成为废人了?王氏哭倒在冯良身上,孙氏也哭了起来,扭过身去厮打旁边站着的大纲:“你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娶个丧门星回来,害了我的儿,我跟你拼了!”
罗素云在外头听得清楚,高声怒骂道:“老叟婆子骂谁呢?我侄女儿可是你八抬大轿抬回去的,正正经经的好人家的闺女,当初可是你三媒六聘求着我们罗家把闺女嫁给你,这会儿你儿子遭了灾闯了祸,倒都成了他嫂子的不是?大家伙儿都给评评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自己不会教儿子,教他小偷小摸地让人家抓了现行,要是你早些死了,人家还能说‘长嫂如母’没有教好小叔子。可你这还没死呢,就把事儿往媳妇儿身上赖啦?”
青河民风淳朴,大奸大恶的那都是戏文里演的话本子,跟大家的生活没多大关系,平日里最遭人恨的恰恰就是小偷小摸的德行。罗素云这番话又急又快,听在旁人耳朵里头却字字在理。可不是么?小儿子出了事,都是大儿子的责任,那还要你这当爹当娘的做什么?众人忍不住就哄笑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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